“我听他们说,深渊公司守卫森严,没人能活着逃出去,还是我儿子福大命大,又有贵人相助,总是能化险为夷。”
齐振海看着祂,眼中满是慈爱:“然后呢?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找爸爸,是不是因为……因为怕爸爸反对你们在一起?”
御君祁闭了闭眼睛,分不清脑海里的画面究竟是记忆还是幻想:“我们找了一个基地,江与临很厉害,特别能打,他每天去杀怪物,用晶核换钱,我在家里看电影,吃蛋黄派。”
齐振海感慨:“他对你真好。”
御君祁下意识说:“当然,江与临最好了。”
齐振海拍了拍御君祁的手:“那你们就好好的,当年很多事……是爸爸错了,爸爸太古板,思想不开放,我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深。M国那么远,那时候又兵荒马乱,通信断绝,真不知他怎么找到的你,又把你带出来,养得这么好。”
御君祁全然不记得了。
祂真不该把这些事都忘掉。
要是能记都记起来就好了。
如果祂记得这些,不仅能回答齐振海的问题,也不会听信焚天的话,认为江与临会抛弃自己。
他们明明早就认识了,祂却全忘了。
真是可恶。
齐振海见御君祁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孩子还在怨自己,就主动说起儿子感兴趣的事:“当年你转学以后,江与临还给你写过信,寄到了家里。”
御君祁抬起眼眸:“写了什么?”
齐振海说:“大概意思就是:他知道你一个人去国外上学,又要适应新环境很难,可以给他发邮件。还说不管你在哪里,一个人都不要害怕,他会找到你,你们一定会再见的。”
御君祁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酸涩又刺痛。
沉默许久后,祂飞快看了齐振海一眼,眼神中有着藏不住的小得意。
齐振海:“……”
“他找到我了。”御君祁起身往外走,没有再多看他病重的老父亲一眼,只丢下一句:“现在我要去找他了。”
齐振海:“……”
酒店厚重的大门推开,江与临双腿交叠,坐在休息室在的会客厅沙发上,兴味索然,百无聊赖,撑手望着窗外出神。
阳光从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撒下一层金色光晕,美得像一副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廷油画。
朦朦胧胧,安静柔和。
茶几上的气泡酒泛起细碎气泡,酒杯中冰块融化,水晶杯壁起了层白霜。
御君祁喉结滑动,万千气泡在心里炸开。
江与临听到脚步声,转眸看向御君祁,眼中不自觉流淌出一丝笑意。
霎时间,天地黯然。
世间万物都在怪物瞳中褪去色彩,只有江与临明亮鲜艳如初。
御君祁抬步走过去,鬼使神差地说:“江与临,我们也结婚吧。”
第167章 含5W营养液加更
结婚?
江与临眸心微微一荡,下意识换了个坐姿。
他放下腿,挺直后背,端起气泡酒喝了一口。
“你是在跟我求婚吗?”江与临问。
御君祁呆了一下:“结婚前还要求婚吗?”
江与临颔首道:“通常来讲是这样。”
啊?还这么复杂吗?
御君祁呆了呆。
祂一点准备也没有,委实太仓促了。
怪物不自觉地捻着衣角,全身发热,不知为何特别紧张,总觉得身体里的触手马上就要钻出来了。
祂拿过江与临手中的酒杯,将气泡酒一饮而尽。
“那我下次再求吧。”
御君祁是只知难而退的怪物,祂很担心江与临拒绝,于是很狡猾地说:“你先不用回答我了,等我准备好了再跟你求。”
“……”
江与临拿回酒杯,又倒了一杯酒:“你确定?”
御君祁点点头。
“好吧,那我就下次再回答你。”江与临仰头喝下那杯酒,慢条斯理道:“我本来想说,但你不用的。”
御君祁不解地歪歪头。
什么‘但我不用’?
御君祁默默琢磨了一个下午,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到很多天以后,御君祁在喂狗的时候,忽然间灵光一闪!
祂问江与临:结婚前还要求婚吗?
江与临的回答是——
通常来讲是这样。
但你不用。
*
时间总是公平。
无论是否期盼,它都一天天往前走,不快不慢,不偏不倚
夏至日如约而来。
在此之前,江与临安排好了所有能安排的一切。
也做好了再也不能回来的准备。
这次时空之旅的变数太多,江与临既不知道该不该取回那颗心脏,也不知道取回心脏的具体时间点——
他推断是在齐玉死第二天,自己冰封了整座研究所之后,具体的时间点无人得知,只能凭运气了。
众所周知,江与临的运气一直不大好。
故而仅有的几个知情人,都对此次行动表示反对。
可惜反对无效。
没有人能改变江与临决定的事情。
未来千变万化,确有无尽可能,一切看似是被某种未知力量推动,但撇开那些不可控制的变量,他的选择其实只有两个——
直面或回避。
江与临是这样说服林南明的:“今早遇到肖成宇,他并没有任何不祥的预感。”
肖成宇的预感还挺准的。
很久很久之前,他曾说梦到御君祁捅了江与临一剑,如今回看才发现竟是成了谶言。
江与临说:“他预感挺准的。”
林南明兴致明显低落:“他能什么预感,他都不知道你去做什么。”
走进时空裂缝前,莫星移再次嘱咐江与临:
“万一和当年的自己撞见了,你就随便变一个样子,千万不要让六年前的江与临发现你的存在。”
不同时间的江与临,不能以‘相同’的身份见面。
为了避免江与临撞到曾经的自己,星尘十三贡献出本命陨石,将拟态化形的能力借给了江与临。
江与临点点头,转身没入无尽黑暗,消失在原地。
*
镜面陨石微光闪烁。
钟声敲响,时空逆行。
江与临再睁眼,已经是六年前。
白亮灯光太过刺目,眼前白晃晃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嗅觉比视觉更快将周围环境反馈给大脑。
鼻息间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视觉逐渐恢复,江与临环顾四周。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冷白色调,熟悉的墙面与英文标语……
地面是大片刺目鲜红,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倒在血泊里,脖颈上横着一道薄薄的凌利刀痕。
这穿越到哪儿来了?
怎么睁眼就是案发现场。
现在什么时间?这里那间办公室?死的人又是谁?
江与临心头升起无数疑问,面色却依旧沉稳如水,他打开抽屉,翻出医用手套戴在手上,握起鼠标晃了晃,唤醒休眠的电脑界面。
右下角的时间倒映在眸底。
江与临瞳孔骤缩,旋身推开办公室大门。
走廊尽头,是一道修长削瘦的背影。
在江与临看过去的瞬间,那人机警地停下脚步,倏然转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