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临力道极大,半只手臂都陷进巨鹰眼眶里,被眼球周围的巩膜骨紧紧卡在骨缝中,一时竟拔不出来!
巨鹰乘机叨向江与临手腕,暗黄色的鸟喙尖如弯钩,锋利程度堪比铁钳,这一下要落到实处,他的右手就别想要了。
江与临抬臂挥肘,左手在鸟喙上一拍,借力原地空翻,被困的手腕在骨缝中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身姿轻盈,翩若鸿雁,瞬息间变幻动作,扭腰旋身,整个人骑在了鸟头上。
巨鹰作为猛禽类高等怪物,战斗力卓群,何时被谁骑在头顶撒野过?!
怪物怒气值顷刻点满,比瞎了只眼还要难受,疯狂左右摆头,欲将江与临甩下来啄死。
骑在巨鹰头顶的江与临也不好受,虽然无意间喜提传奇坐骑变异鹰,但这坐骑很有脾性,发了疯晃动,势必要将他摇下去才很罢休,颠簸程度堪比参加飞行员测试,摇得他头昏脑胀。
下了雨,江与临手心微湿,根本抓不住大鸟的羽毛。
巨鹰在树林间来回扑腾,几次过后,它忽然一扬翅膀,向高处飞去。
在平地讨不到优势,变异巨鹰将转战天空,竟是准备把人从高处丢下来,活活摔死。
好聪明的怪物!
江与临瞳孔猛地一缩,在巨鹰离地瞬间就意识到危险,可他胳膊被卡得角度很死,无论使多大的劲儿都拔不出来。
没时间了!
江与临手掌一翻,左手凝出把寒冰弯刀。
紧要关头容不得犹豫,为今之计,唯有自断手臂以求自保,毕竟胳膊没了还能装假肢,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江与临打定主意,毫无犹豫地抬起手,弯刀猛地挥落——
正这时,一只手握住了江与临小臂。
御君祁不知何时也翻了上来,祂坐在江与临身后,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只是说了句:“不至于。”
江与临回身看去,御君祁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镇定得好似只是路过。
漫天雨水洋洋洒洒,却落不到御君祁身上,乍一看是雨绕着祂飘落,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祂周身围绕着奇怪的磁场,居然能把雨水隔绝开来。
磁场随着御君祁的影子一道拢来,雨水再也沾不到江与临身上。
江与临奇道:“这是什么原理?”
御君祁淡淡道:“雕虫小技。”
江与临:“……”
江与临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只是御君祁总是格外欠揍,才导致他情绪格外不稳定。
当然,对于江与临不容易生气这一点,很多人都持保留意见,至于这‘很多人’的范畴如何确定——简单来讲,可以归纳为江与临认识的所有人。
御君祁足够了解江与临,所以很快又补充一句:“能量场外放,异能者都能做到,你也可以。”
江与临:“……”
巨鹰翅膀一扬,眨眼便离地几百米。
地面的景象逐渐变小,长风扑面而过,空气清新微凉。
俯瞰大地,壮丽河山尽收眼底,山川河流变得如此微小,在层层烟雨的晕染下定格成色彩浓郁的影像。
江与临此时无心欣赏美景,他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像是没系安全带就坐在了云霄飞车上的冒险者,随时等着死神降临。
他紧紧攥着巨鹰头顶的鸟毛,可这几根湿漉漉毛并不能提供任何安全感。
在这千米高空之上,连积雨的云层被抛在身下,唯一能让他倚仗的,只有腰间那只手。
一只属于神级怪物的手。
那只手和御君祁的眼神一样,也是不轻不重的,就这般搭在他腰侧,存在感不算很强,但又能带来些许恰到好处的安全感。
当升到足够高度后,翱翔的巨鹰看准时机,扇动翅膀,在云层中不断翻转。
强烈的失重感侵袭而来,江与临大头朝下,倒悬于千米高空之下。
这太恐怖了!
江与临血液逆流,霎时惊出满身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御君祁手臂微拢,单手将江与临揽在怀中。
强劲雄健的手臂如钢筋铁骨般环在腰间,比过山车上的安全压杠还要稳当。
江与临背靠御君祁,又似背靠山峦,任由巨鹰如何翻转飞腾都文然不动。
狂风扑面而来,眼前时而是蓝天白云,时而是苍茫大地。
死生之间,心跳过速,肾上腺激素飙升。
颠簸与风声中,江与临无比惊讶:“这都能稳住?”
御君祁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江与临低头往下看,只瞧到御君祁大腿夹在鸟颈上,游刃有余地和大鸟比耐心。
殊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御君祁膝盖以下早已变幻为八条腕足,绳索般紧紧捆在巨鹰身上,每一条触手都如同巨蟒,蠕动着绞紧,缓缓消耗着对方的体力。
这是一场怪物间无声的搏斗绞杀。
最终,巨鹰筋疲力尽,彻底臣服于御君祁。
御君祁一手扶稳江与临,另一只手伸向巨鹰眼眶。
在模糊泥泞的血肉中,御君祁摸到了江与临卡住的手。
血液黏稠,皮肤接触的触感很奇怪。
江与临眉梢轻轻一动。
御君祁拇指按在江与临虎口处,声音低沉:“会有点疼。”
江与临知道,御君祁是要卸下他的拇指指骨。
指骨脱臼后,拇指便能临时移位,掰到正常达不到的角度,如此这般,手就能从骨缝中拿出来。
异监局培训中,卸指骨是快速挣脱手铐的方法之一,江与临对此很是熟悉。
江与临咬住嘴唇:“来吧。”
御君祁将手指伸入骨缝,猛然发力向上一掰。
祂徒手掰断巨鹰眼眶中的巩膜骨。
巨鹰吃痛狂吼,身体猛然下坠,很快,又在神级怪物的威压下忍痛挥动翅膀,继续稳稳当当地向前飞行。
御君祁拨开碎骨,直接把江与临卡住的手腕掏了出来。
江与临:“!!!!!”
他抽出完好无损的手,攥了攥拳,忍不住转身看向御君祁。
御君祁面无表情:“怎么?”
江与临迟疑道:“这就是你说的……有点疼?”
御君祁低下头,扫了眼江与临手上被碎骨刮出的道道血痕:“难道不疼?”
“……”
江与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默了几秒:“……那是有点。”
御君祁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隐约显露出丝‘我就说吧’的意思。
江与临活动着手腕,随手鸟血蹭在了鸟毛上。
他手背上确实有很多细碎伤口,极浅,大多地方只是被碎骨蹭破了皮,轻微渗血,还没有猫抓的深。
疼吗?
是疼的。
只是这个级别的伤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之前从没人在乎过,江与临自己也没当回事。
这伤太轻了,别说是出现在身经百战的江与临身上,就是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也委实不值一提。
可御君祁却这样郑重其事地预警,好像这几处伤口很严重似的。
小题大做。
真是奇怪的怪物。
江与临又看了御君祁一眼。
御君祁没说话,只是垂下长眸。
冷漠的眼神像一滴冰水,不轻不重地落在江与临眉心。
江与临心头微凛,仓促地移开了眼。
*
没有了变异兽作祟,雨很快就停了 。
朵朵云层飘浮在空中,缱绻聚散,在阳光的照射下,白云边缘呈现出柔和温暖的金色,闪闪发光。
江与临放松后背,将悬在胸口那口气缓缓吐出。
云朵不断后退,大鸟穿云而过,仿佛要飞向天地的尽头。
生死的危机终于过去,江与临不禁开始思考其他事情。
比如御君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隐约猜测对方也许就是来找自己的,但理智上又觉得不至于吧。
江与临离开歧矾山已经有两个多月,御君祁要找他早就该来了,怎么会今天才突然出现?而且相遇以后,御君祁的情绪也十分稳定,并没有怪罪自己不告而别。
可如果不是来找自己,御君祁离开歧矾山又是为了什么?
神级怪物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事关几大基地,必须得慎重处理。
江与临从不内耗,有疑问便直接问了:“御君祁,你怎么在这儿?”
果然,御君祁回答道:“我一直在这里。”
江与临大吃一惊,猛地回身:“什么?你一直在南方基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