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三个字,宗明的心就松了下来,他们随着那条美丽的人鱼一路前进,越到海底深处,水光就越发蔚蓝、蓝到近乎凝聚成黑色,无垠的光芒宛如一场散步在海底的极光,在海水的涌动间不断迭越,再折射出无穷无尽的湛蓝色彩。
美丽艳丽的塞壬们从这篇幽深的色彩中穿梭而出,仿佛是这场幻梦的点缀,蜚那精致的面孔已经美丽到令人惊叹,但即使是在场所有的塞壬们加在一起,也抵不过律一人的美色。
银发精灵的长发随着水波展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宗明的身上,就看见宗明的眼神同样望向了他,接着,宗明的双腿好像扎根了似的走不动路,那双金色的眼眸映出律现在的姿态,银发美人有如天上星般坠落至塞壬之海,律的发丝间飘过一连串的小气泡,随着律动破碎。
他剔透的长发、碧绿的眼眸几乎完全吸引住了宗明的注意力,宗明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精灵,在某一刻近乎凝滞了呼吸。
“你真好看。”
宗明忍不住说道,这让律缓缓勾起唇,他笑起来的样子更美了,因爱意在眸间涌动,反而让律显得更加美丽。
他望着这漂浮在海水之中,一双澄澈金眸如宝石般耀眼的俊美爱人,突兀地伸出手,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律轻轻吻住了宗明的唇。
“你要是喜欢我,那就一直一直看着我吧。”律悦耳的声音在宗明耳边回响,的银发在眉眼间压下一层阴影,一丝血水从唇边化为血丝溢走,律轻轻咬着宗明的唇,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之中,都包含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独占与贪婪。
“要一直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律说:“可以吗?”
宗明的耳膜似乎都要融化了,他左右望了一眼,见其他塞壬似乎都朝着这里看过来,即使他已经和律经历了这么多事,宗明还是不太习惯当着其他人的面做这些事。
但律在看着他。
那双绿眸宛如一颗在水中沉浮的宝石般,渴望着他的救赎,宗明不由自主想要去抓住他,害怕这昂贵又珍惜的珠宝会在他的面前破碎开来,男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回应律的每一个请求,宗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金眸微微闪烁了一瞬后,还是轻轻凑了上来,亲吻着律的侧脸。
他即使已经被律占有过那么多次,做起这些亲近来,仍然有些笨拙和生涩,当然也有一些紧张,但很快,宗明的心就稳定了下来:老是扭扭捏捏的算什么。
他闭上眼睛,狠狠地亲了律一口,接着说:“好。”
他会对自己一手创造的主角,也是最心爱的“孩子”负责。
宗明所说的话仿佛一道誓言,让律的脸上骤然绽放出令人心驰神迷的笑容,以至于其他塞壬们都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强大与美丽吸引,即使是盛产美人的塞壬族都因律的美丽而恍惚,但整片大陆,整个世界,律却只会看着一个人。
律的心脏都为此而疯狂躁动起来,他想,这就是‘Chesed’所说的爱吗?
两个人在蜚那的带领下来到了‘Chesed’所在的海底深处,这里已经很深,但却是整个塞壬族的禁区,有如海底极光般的色彩便是从此处流出,到了这里,整个世界仿佛就被无所不知的湛蓝宝石所占据,而最大的一块宝石如海底冰山般耀眼,蜚那抬起脸望向那座冰山,对他们说:“Chesed就在那里。”
……就这么简单?
宗明都愣住了,对比原著来说,他们来到这里取走Chesed的过程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他写的是,因Chesed不认可律,甚至对律略有抵触,导致律不仅要面对蜚那的挑衅,在来到这里的时候,甚至差点在海中迷失方向。
但此时此刻,并不需要他们寻找,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一抹莹莹的蓝芒出现,一颗通体湛蓝的蓝色宝石主动从栖息地中探出,它正方体般的姿态宛如四面通透的水晶,只要望着它,就仿佛可以感知到大海般的宽容、无垠与仁慈。
它在律的面前旋转了一瞬,又观察着宗明的样子,片刻后,Chesed主动投入了律的手中,被生命树的枝干所吸收。
宗明没有说话,却是愣在了原地,因为在刚刚短暂的一瞬间,他居然从Chesed所溢出的光芒中,看见了首相的身影!
‘Chesed’的声音在宗明脑中响起,它的声音缥缈空灵,仅有本能。它对宗明说:“你是因‘爱’而诞生的孩子。”
随着它的话,过去首相曾经历过的一切出现在了宗明的面前,矗立于沉沦之海,其内自成一界的法师塔内,温斯顿的身影出现在最高层的牢笼中,既是囚犯,却又像是……被邪恶法师掳到此处的妻子。
令宗明惊讶的是,温斯顿并不是他所熟悉的蓝发,而是一头如雪般的白发,白发红眸,面容帅气英俊到足以勾动其他人欲/火的首相气质如一头落难的野狼,他满身痕迹,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脸上虽有不耐,但他的状态看上去却似乎并没有太过恶劣。
他的身后,一位一头惨白长发的亡灵法师突兀地现身,厄逑那的真容出现在宗明的面前,祂的半张脸美如丛林深处的神像,连眼睫毛上都印着精致的花纹,如虫豸,又似花蕊。
而祂的另外半张脸却尽是如白骨般的雕塑,蝶翼般狰狞的骨刺从其中展开,宛如吸收了祂的生命力般要在下一秒扇动翅膀;层层叠叠地扎根在祂的体内,美与亵渎同时出现在祂的身上,厄逑那的长发从身后披散而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什么也没说,就将首相按到了地上。
宗明的瞳孔收缩,脸颊抽搐了一瞬,幸好Chesed并没有真的想给他看什么他父母的片子,那一段过程被略过,宗明松了口气,再去看时,就发现应该过去了很久很久,而首相的肚子……却微微鼓了起来?
温斯顿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俊美的男人似乎也陷入了沉默,但首相反应非常迅速,他对厄逑那说:“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有趣……”那位亡灵法神庞大的身躯极为高挑,祂背后的第二双手缓缓伸出,骨手般的手指抚过首相的身体,温斯顿似乎已经习惯被祂一手抓住,只是略挑着眉露出有些不快的表情,却没有出言嘲讽。
很快,厄逑那就找到了原因:祂在不久前偶然获得的生命树质点Chesed,意外让作为人类的温斯顿怀上了祂的孩子。
……亡灵和人类居然没有生殖隔离吗?
不,厄逑那想,祂在死前似乎也是人类?
知道了这件事后,温斯顿的表情很难看,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以厄逑那的性格来看:祂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
果然,厄逑那知晓这件事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把那个刚刚怀上的胚胎挖出来做实验。
险些在出生前就死于父亲之手的宗明:……
温斯顿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看见他的这幅样子,厄逑那说:
“怎么,”这位眼神阴冷,气质湿/黏发恶的大法师轻笑道:“你对你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型,寄生在你体内汲取你生命力的寄生虫,残留着某种感情吗?”
“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母爱’。”厄逑那轻轻挑起温斯顿的下巴低声嘲讽道。
寄生虫宗明:“……”
然而面对这样可怖存在的威胁,首相却只是略皱起眉,接着询问道:
“你要对他做什么?”他指的当然是温斯顿肚子里的孩子。
“我会把它挖出来,”厄逑那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再将它装入我的培养巢内用作实验材料,我很好奇……亡灵和人类的孩子,究竟会是个什么东西?”
祂的语气之中只有对实验材料的好奇,厄逑那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宗明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能感受到这位大法师的狞恶与残忍,说句实话,宗明不觉得厄逑那对他会有什么“父爱”,他对厄逑那也没有多少感觉。
他只认可温斯顿是他的父亲,但温斯顿显然不同意厄逑那的提议。
那位在记忆中就显得沉稳坚定的首相只是略微思考了一瞬,就说:“我要把他留下来。”
厄逑那眯起眼,望着面前露出顽固一面的囚犯,祂当然更想要获得自己的试验品,但让宗明没有想到的,那样残忍恶劣的亡灵法师,在温斯顿面前,居然没了办法。
“如果你一定要实验材料,那么把我和这个孩子一起作为实验素材不是更好?”
温斯顿淡淡地说。
厄逑那说:“哦?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你迟早会被我变成实验的素材。”
温斯顿:“那就这么做吧。”
厄逑那却不同意了,祂说:“怎么使用你是我说了算……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这个东西不可?”厄逑那说:“这个寄生虫会汲取你的生命力成长,你居然要留下他?”
温斯顿却不再理祂,厄逑那想要动手却屡屡找不到机会,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温斯顿原本雪白的发丝被Chesed逐渐侵蚀成蓝发,厄逑那记录着他的身体情况,像是在报复般地将人作为实验品,亡灵法师偶尔会陷入沉睡,有如蝉蜕般留下一颗空茧,再次醒来时,祂的模样便会变得越发狰狞可怖。
温斯顿面对祂冰冷的眸光,似乎在揣度祂是否还保有人性,然而厄逑那却连自己的名字和过去的一切都遗忘了,为了确认厄逑那是否还记得他,温斯顿询问道:
“林洽……”他轻轻呼唤着厄逑那曾为人类时的名字,却只能引来对方越发冰冷的眸光,祂说:“温斯顿,你在叫谁?”
厄逑那连自己曾为人类时的名字都遗忘了,却还记得自己仇人的名字。
祂的表情不快,看着温斯顿的肚子,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逐渐成长的寄生虫。
首相沉默了很久,在厄逑那又一次的陷入沉睡时,为了防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被厄逑那挖出来毁掉,首相用Chesed封印了沉睡中的厄逑那,并从法师塔内逃了出去。
“抱歉。”温斯顿说:“可这是你身为人类最后的证明。”
已经满头蓝发的温斯顿从亡灵法师塔离开,并将Chesed藏到了蓝纳帝国的海域旁,碧蓝的海水侵蚀着那片沙滩,一场意外导致Chesed从中滑落,而在冰冷的海水中,奄奄一息的塞壬族因被人族和兽族围剿只能苟存于此,它们几乎要陷入绝境,正在前任塞壬之主几乎要孤注一掷的时刻,Chesed听到了他们的祈求声,于是,蓝宝石在海底不断蔓延、扩散,海水变得越发蔚蓝,塞壬们前来朝拜这片海域,前任塞壬之主主动献出生命,让Chesed得以在这片海域彻底扎根。
时至今日,Chesed感应到律的到来,它原本并不打算理会无爱的深渊精灵,直到它感应到律身上那对于宗明贪婪的、畸形的、几乎疯魔的爱意。
而宗明对于律的感情同样执拗,这样极端的感情吸引了Chesed,它来自深渊,最喜好的便是这样扭曲极端的情感,Chesed被打动了,于是,这一次,它选择主动投入了律的怀抱。
获得Chesed,也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塞壬族,而深渊精灵本就是塞壬族的血誓之主,这种情况连蜚那都没有预料,祂虽疯狂、神经质,但在面对这种1+1双打的情况还是乖乖选择了顺从,毕竟祂已经死过一次,而且现在的祂找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看完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宗明的心中情绪极度复杂,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却还是没有想通。
他所写的挚友反目成仇互相折磨的死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男同性恋的!
他明明写的是纯洁无瑕的宿敌关系啊!
宗明心里无语凝噎,他再回过头时,就对上了律深沉的眼神,律似乎轻轻笑了笑,他转过脸,对蜚那自然而然地下了命令:
“我需要一些仆从。”律的绿眸深邃,没有丝毫反驳的可能:“你是要服从我,还是要挣脱血誓?”
一秒、两秒。
围在蜚那身边的一部分塞壬都来到了律的身后,而塞壬之主凝视着面前的深渊精灵,望着他手中的Chesed,冥冥中似乎有一丝轻叹,蜚那对着他低下头颅,轻声说:“塞壬族,归顺于您,主人。”
第091章 你想要一个孩子吗?宗明。
耀眼的红光划过,是“Geburah”所化为的审判之刃刺入一位兽族法神的胸膛,溶解其灵魂的声音。
“Geburah”散发出的光辉仿佛象征着无尽的怒焰,是圣殿利剑的象征,而这火光很快又被橙色的光辉取代,‘Hod’浮现而出,严厉和荣耀在此刻融为一体,这把镶嵌了两颗质点的圣剑被沙百叶握在手中,正是他刚刚一人一剑,近乎屠杀了兽族的所有法神与半神。
兽人之主望着这一头金发的教皇,他的目光幻视着自己正在被圣殿围剿的族人,这头满头艳红长发如鬓,拥有一条狮人长尾的兽人咆哮道:“沙百叶,我族在百年前就已归顺人族,你为何要侵略我族领地!”
兽人之主因这突如其来的袭杀而悲痛欲绝,但沙百叶却只是冷酷地说:
““Netsah”在哪里?”
兽人之主听见沙百叶的话,却没有回答。
这颗应当被称为“胜利”的质点原本被兽人之主掌管,“胜利”所带来的力量让他可以战无不胜,并在每一次获胜后得到更多的力量。这是‘Netsah’对于胜利者的嘉奖,兽族的处境非常尴尬,他们是一个极其好战的种族,原本位于人族边境的他们经常主动掀起战争,在战火中历练,每一位兽人都嗜好战斗,性格豪爽好斗。
他们的繁殖能力仅次于人族,自身的体质又胜于普通人族,原本应该是大型种族的他们却在深渊之战中遭受重创:因为深渊之物以及深渊魔神来到人间所想要附身的最佳对象,便是兽人。
他们灵魂中兽性的那一面大于人性,躯体又格外强健有力,好战直接,很容易被魔神的忿火蛊惑,而那些格外强大的兽人半神则更是魔神的夺舍对象,他们原本应该和塞壬族一般被圣殿围剿,直到前任兽人之主主动投向了圣殿,才让他们免于深渊之战后的清洗。
但即使如此,兽族被魔物侵蚀的几率仍然远远胜过其他种族,他们必须饮用圣水,来分辨出自己和他人是否被魔物夺舍,这导致兽族在这个纪元几乎完全依附于人族,然而就是这样的兽族,却被身为教皇的沙百叶亲手镇压。
随着‘荣耀’的辉光扩散而出,绚丽至极的橙色辉光在整个兽族的领地上方闪烁,尝试与‘胜利’共鸣,荣耀与胜利密不可分,属于胜利的绿色辉光本该在下一刻就感应到呼唤投向沙百叶,但在荣耀的辉光响彻一段时间后,胜利却迟迟不归。
沙百叶缓缓放下手中的审判之刃,他望向兽人之主的眸光瞬间染上了一丝阴翳,他满头的金发束起,金发下的眼眸被一圈圈遮盖,却仍然有着七彩的辉光从中溢出,不仅如此,站在他身后所有的圣殿成员,无论男人,他们的眼中也都溢散着这样的辉光。
手持审判之刃的他几乎可以一击袭杀作为高级法神的兽人之主,然而沙百叶没想到的是,兽人之主居然将‘胜利’交给了他的长子,让对方代替他去历练,征战。
这原本是对于继承人的历练,现在却变成了逃出生天的唯一方式,沙百叶的目光环视一圈后,他对兽人之主说:
“你若是交出‘胜利’,我可以放过你。”
兽人之主听见这句话,却只是冷笑。
“呵、呵呵……”他撕开满口的尖牙笑起来,满头的长发如火一般,兽人之主的声音粗犷:“你屠杀了我族所有的法神和半神,收集他们的灵魂,现在又在惺惺作态什么?”兽人之主的身上燃起火焰,如他所言,沙百叶根本就不可能放过他,他如一头雄狮般弯下腰,发出低沉的吼叫:“我绝无可能投降,胜利只会属于征战之兽!”
他咆哮着冲了上来,沙百叶望着他,知晓兽人之主不可能屈服,兽人都是这样愚钝顽固的野兽,他说:“冥顽不灵。”
大片大片的兽人在战斗中死去,兽族的领地很快便被圣殿侵占,无数兽人从他们原本的家中逃离,一位有着猫耳的少女从废墟中爬出,竖状的瞳孔紧缩,她有着一张极其艳丽的脸,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满是眼泪,她望着自己被侵占的家园,还未等她落下眼泪,一阵从血脉中涌来的哀痛让她的心脏骤缩了一瞬,这一刻,所有的兽人都知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兽王战败了。
对于兽人来说,战败就等同于殒命,猫女咬着牙,眼中划过一丝恨意,她转过身刚准备寻找逃生的机会,几片漆黑的羽毛却落到了她的身上,几乎有如死神的影子。
一道一头黑发,头生尖角的庞大身影缓缓从黑暗中钻出,他背后的双翼展开,那是一位拥有漆黑羽翼的魔族,他微微勾起唇笑着,双眼眯起,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情。
猫女只能察觉到危险,一股无法形容的危险,面前的魔族绝不是她可以战胜的对手,那只魔族上下打量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小老鼠,然而下一秒,一只手臂却从虚空中探出,属于‘胜利’的光芒一闪而过,猫女就在魔族的面前消失不见。
这位半神境界的恶魔轻轻点着自己的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身后的翅膀振动了一瞬,恶魔伸出手尝试阻断,但涌出的魔力却被对方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