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对战,也在走神想你的伴侣?”律将武器轻轻挑起,一手压住宗明的长刀,另外一只手却缓缓向前,他身型高挑,随着距离的压近和身上气息的靠近,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就近距离地压迫过来,直让人头晕眼花。
他们靠得太近,太近了。
近到哪怕宗明竭力反抗,也似乎在被人一点点地压制,那张脸缓缓靠上来,似乎在下一秒便要吻上他的唇。
“他这么对待你,你还这么喜欢他?”
男人说着,冰冷的呼吸拍打在宗明的脸上,又冰又细,他的一只手似乎想要捏住宗明的下巴,漆黑的瞳孔映出宗明含怒的面孔,带着一丝贪婪和愉悦,仿佛活物一般汲取着男人的所有情绪,欲壑难填,似乎要将宗明整个人化为血水般,一点一滴吞入腹中。
“АБβбЩЧ(我能比他做得更好。)”华美优雅的精灵语仿佛一首逐渐拉长的协奏曲,又似大军压上边境,正对着即将展开侵略的领土发起进攻的号角声,每一丝语调的拉长都带着某种难言的旖旎气氛,却又显得那样恶劣:“шчлв(看着我。)”
“АβчЩЧ(我比他更好。)”
“看着我!”
宗明的眸光伴随着他的声音抬起,仿佛被蛊惑一般,金眸中映出男人的脸,律望着面前这双漂亮的金眸,仿佛情绪更加被勾动了般,他的眸光落在宗明的脸上、身上,只觉得没有一处是不符合他喜好的,律看他眼圈似乎都红了,却一声不吭,不肯跟他说一句话,就低低地笑了一声,视线落在男人的唇上。
他突然想起。
宗明的唇……似乎很软。
而面前这张唇,这个世界的那个家伙,却已经尝过不知多少遍,连味道都吃尽了。
真是好命啊……
宗明只感觉面前的人将他按住,接着便犹如捕获到了心仪的猎物一般伸出手,暗示性地压上他的唇。男人眉头轻挑,看着对方越靠越近,就在律即将吻上他的那一刻,源在他手中翻转,化为金色的波浪冲击开来,律只感觉自己猝不及防下被推开了一小步,他回过神时,精致白皙的脸庞上,就已经多出了一道刀痕。
血肉模糊,伤口在缓缓愈合,溢出的血是漆黑的颜色,如道道丝线般悄无声息地织在一起,将伤口缝合。
律收回手,就发现自己的指尖上有血,却是鲜红的颜色,他眯起眼,将手指放到唇边尝了尝,那抹血迹被他伤口中延伸而出的黑色丝线以迫不及待的速度掠走,回过头,就看见宗明往后退了一步,手掌上也有几道伤痕,却比他浅一些,眼中怀着恨意和敌视,红着眼睛狠狠瞪着他,看见他受伤,面上划过一丝痛快。
律看着他这副样子,却轻轻笑了笑。
男人眸光深邃,说道:“你这么讨厌他,还说没有原谅他。”
“结果现在听到他死了,倒反而摆出这副样子。”
他的语气玩味:“就好像死了老公似的。”
宗明眼前一黑,气得直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还没有原谅律,虽然他和律之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不愉快,虽然……律做了那些事。
可他从来也没想过律会死,也没有要让他死。
他怎么会死呢?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却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他看上去好像清楚宗明和律之间发生了什么,简直就好像是亲眼目睹了似的,见到宗明那副样子,律手中长枪转了转,这玩意在刚刚看似只是根棍子,实际上在他手中,连上位神的神核都可以轻易刺穿,但在刚刚,这柄长枪却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似的,被宗明直接挡住。
即使现在律的境界被压制到了传奇境,但它也是赫赫有名的弑神枪。
律随手晃了晃手中枪,说道:“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他说:“你这样生气,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他回过头看了之前那个银发精灵倒地的地方一眼,接着又回过头:“因为死了老公,所以要为他报仇吗?”
宗明眼前又是一黑。
“好了好了。”见他眼圈发红,气到脸都白了,律才仿佛拿他没有办法地说了一句:“你的那个‘律’现在还在晋升,死的那个人不是你的律,高兴了吧?”
宗明的眼睛瞪大了些,划过一丝庆幸,一颗心仿佛这才重新回到肚子里,脸色也在逐渐回转,他抿着唇,这才有力气思考面前这个家伙的来历,但他仍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宗明还是想找机会离开,去看看律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如果律没事,那么他又是谁,那个银发精灵又是谁。
宗明心中浮现一个他觉得极其荒谬的猜测,但眼前的人却又那么真实,宗明退后一步,这才开口说:
“……你是谁?”
律上前一步,宗明又后退,看着那张脸和那柄长枪,宗明觉得不敢置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你的名字是什么?”
律眯起眼看着他,接着垂下眼睛:“律。”
宗明的声音晦涩:“你来自……其他世界?”
律抬起手,轻轻地给他鼓掌:“真聪明,我该给你一点奖励……过来。”
话说到后面,他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的世界里,并没有你这么有趣的人。”
“或许,我应该问你。”律说:“你又是哪里来的呢?”
他看着宗明,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外来者,有趣的外来者。
宗明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仿佛被人剥了衣服一般,紧张地看了这个律一眼后,接着毫不犹豫地直接跑路!
他现在不担心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现在要担心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无论从哪个角度)。
就算他再怎么想说不是所有人都会看上他,律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但是看见面前这个野生儿子的眼神,他就条件反射的感觉屁股疼。
嘴里似乎已经泛起一股红渊果的味道,宗明甚至能够勾勒出它的样子,又红又圆,小小一颗,塞满了一嘴之后费力地要嚼很久,因为牙很酸,嘴也很酸,下巴没有力气。
但是必须得吃,不快一点嚼下去的话,他就没时间休息了。
因为律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吃完这一口,他就又要再次和律“玩游戏”。
顶高高游戏。
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把他这个成年大男人抱起来,玩顶高高。
宗明对这样幼稚且浪费时间的行为表示强烈的抗议。
可惜他面前这个野儿子,好像对这种亲子游戏,非常感兴趣。
也许他也想要体会一下父爱的滋润吧。
“怎么这就要跑呢?”律在他身后轻声笑道:“我还没有跟你聊聊天呢。”
“跑得这么快,是担心我会吃人吗?”律抬起手,骨节修长的手指轻点了几下,宗明就转过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律的方向奔去,这一刻,宗明对野儿子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
因为命契已经在告诉他:别跑了,这是你老公。
虽然样子有点变化,换了套新的衣服。
但却是如假包换的你老公。
宗明欲哭无泪地转过身,就那样自己走向了对方,男人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是想要抱他,但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于是微微皱起眉。
下一秒,他伸出手,有些不自然地将宗明抱进怀里,在这具带着暖意的身体嵌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那日日夜夜,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一层玻璃,目睹着其他人的生活的那层隔膜才在这种压近的距离下消弭,他就好像从一种虚幻的幻想中落入现实,将只有在梦境中才能见到的人抱在怀里。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律说:“我也是律。”
但他的世界里,却没有宗明。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那个“他”抱着自己心爱的伴侣叫老婆,看着怀里的人喊痛,一声声地叫他的名字,哄着人又控制不住去更加凶狠地对待他。宗明又气又怒,对着他龇牙咧嘴地咬回去,律却只觉得可爱,甚至笑起来。
他也觉得可爱,可是宗明却不来找他。
律从一开始的疑心、怀疑,认为是有人下咒,甚至怀疑过这是一场梦;后来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开始用自己的手段,来探出宗明究竟是否存在。
他高举‘王国’,将整个世界映入眼中,一览无余,将整片大陆翻来覆去地寻找,他并不死心,从人间寻找到天国,又从天国寻找到深渊。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尝试过复活那个愚蠢又低劣,早就已经被他挫骨扬灰的“首相之子”,但那个家伙却根本不是他!
在如此漫长而绝望的寻觅中,律意识到,那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又或是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什么伴侣,什么抱在怀里老婆,都只是骗局,他到底是突然发起了什么蠢,才会认为自己竟然会被人所爱,幸运到可以拥有伴侣。
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放下了执念,冷眼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场“幻觉”。
然后,他就听见宗明在“他”怀里,对着他说:“别这么对我。”
律只感觉一股热血从身体内涌出,直直地冲向心脏。
男人在“他”怀里张牙舞爪,一举一动却只让他心跳加速,只想更狠更用力地逼他、欺负他。
只让他哭出来才好。
被欺负的那么惨,却还是会关心“他”。
如果到了他的手里……
他只会让他哭得更惨。
而现在,这个他苦苦寻觅的幻影,就这样带着生命的热度出现在了他的怀里。
律的眼神闪烁,唇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轻笑。
宗明不断挣扎着,看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心头一窒。
“等一下。”宗明组织着语言:“你说了,你不认识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律,而我身上命契是和他签订的。”
律微微眯起眼睛。
“你莫名其妙地跟另外一个人签了命契,但这不代表什么。”宗明的大脑飞速运转:“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你这样做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没成想,律听到他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我认识你。”
他的声音悦耳,仿佛轻轻敲响的钢琴曲,跳跃的音符奏响了不祥的旋律:
“你的唇很软、你很喜欢哭、但是你觉得在‘我’面前哭很丢人,所以只会自己在角落里撑着不掉眼泪。”
“你的舌头很软。”律的话让宗明脸色都青了,他说:“停下!”
但男人却没有停:“你和人接吻时喜欢闭上眼睛,不太习惯被人亲吻;被舔到喉咙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蹬着腿,拼命挣扎,好像下一秒就会溺死。”
“就像现在这样——”
话音未落,宗明只感觉自己手脚都被死死按住,男人的脸朝着他压来,他心脏狂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被人大力抱起来,蹬着腿。
他只听见律似乎兴奋到了极点的微小叹息,男人轻轻吻着他的唇,下一秒,便用力地吻住他的舌尖。
耳膜发痒,耳垂发烫。
宗明闭着眼睛不愿面对,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双腿拼命蹬动起来。
他被死死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过了不知道多久,律缓缓退后,他异形的、长而发黑如蛇般柔软,却又极其柔韧的舌头抽回,在空中掠过一道黑亮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