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混账!
宗明盛怒之下,金眸却越发耀眼夺目起来,圣子的目光落在这条湛蓝色的长裙上,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圣妻大人。
作为光明神殿圣妻的他,必须得遵从神的命令。
圣子目光闪烁。
宗明却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他的眼神,男人抬起脸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家伙又在看他笑话。
宗明忍不住又笑起来:“你就这么喜欢裙子?”
“圣妻大人,您不应该忤逆吾主。”圣子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圣女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圣女告罪一声,脚底抹油,走了。
“好。”宗明点着头,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女装,那你也一起穿女装吧。”
来人。
给圣子上女装。
那一瞬间,他看着金发男人的表情也僵硬了一瞬,宗明看着他那副样子,心情突然就顺畅了,原来痛苦并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到其他人的脸上。
他心情舒畅了些,看着这条裙子也不觉得有那么恶心了,男人伸手刚准备拿起,却看见了下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将其缓缓拿起,眼前就好像见到一张模糊的脸,正对着他轻声地笑:
“好久不见。”男人说:“我亲爱的伴侣。”
听到祂的话,宗明心中一怒,正欲发作,男人接下去的话,却让他的五脏六腑冻结了般,连心跳声都变得迟缓起来:
“又或者说,”男人歪了歪头,看着他,似乎在笑:“我应该称呼你为——”
“父亲大人?”
宗明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破碎,低头一看,却是一颗圣石在他掌心裂开,男人脸色苍白,神情怔愣,指尖上却突然有圣力缠绕而上,荆棘叶被迫退却,下一秒,那金色的圣力暧昧地包裹着他的指尖,似亲似吻地……轻轻舔了他一口。
宗明顿时受惊般地将手里的东西丢开,却看见手腕上的荆棘叶又枯萎了几片,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纹路。
如附骨之疽,将他死死缠绕,无法摆脱。
第055章 怕不是就要这样嫁给新老公了
金碧辉煌的圣殿内,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阴暗牢房。
这里是囚困罪人的地下牢狱,被关押在这里的囚徒要不然是危及大陆的狰狞怪物;要不然是来自深渊的深渊邪物;要不然就是威胁到光明神殿,让他们必须将其囚困起来的危险角色。
几日前,光明神殿的圣骑士们拖着一个巨大的牢笼走了进来,罪犯们不知晓其中究竟关押着什么,却能够听见从中传来的低哑笑声,仅仅是作为旁观者偶然触及,当那道声音传入耳中时,都给人一种大脑正在急速腐烂、身体产生畸变的恐怖感觉。
整个牢笼左摇右晃地发出极大的动静,仿佛其中关押着的是个极其恐怖的狰狞怪物,下一秒就有可能从中挣脱,以至于圣骑士们都要严阵以待,罪犯们低头看去,却发现从笼中探出的一截锁链,那上方铭刻的纹路以及锁链的形状,看上去都像是用来囚困巨龙,对待魔神时才会用上的禁咒。
他们拖拽着那个巨大的笼子,一路来到牢笼的最深处,才打开大门,将其中的罪犯扔了进去。
住在一旁的罪人是一位穷凶极恶,组织了一个异教,广招信徒试图推翻光明神殿的异教教主,光明神殿的人对他从来没有任何好脸色,他敲了敲房门,吸引了他人的注意,从黑暗中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他咧开牙齿,手上的触手若有若无地蠕动着,发出嘶哑的笑声:“喂,你们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不好吧?”
他在几日前用自己的手段杀掉了自己的第二十位室友,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清静一段时间,结果光明神殿的人却直接将新的犯人扔了过来……
是以为他被惩戒之后,就不会再对其他人出手了吗?
那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把这样一位新人丢在他的身边,简直就像是在给一个饥肠辘辘的野兽加餐。
罪人勾起唇笑起来,狱卒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跟着思考了起来:“这样好像确实不太好。”
——被迫接受这样一个邻居,对一个异教教主来说,也太可怜了。
“你管他做什么?”一旁的圣殿骑士冷漠地说道:“走了。”
狱卒摇了摇头,最后看了教主一眼后,便转身离开。大门随之封锁,教主转过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身旁的牢笼不仅从头到尾都没有传出一丝声响,现在却反而犹如被某种黑暗吞噬了一般,是毫无声息、连一丝光芒都无法透出的,纯粹的黑暗。
教主只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好像惊动了某种极度恐怖、极度狰狞的怪物般。
他看向了深渊。
于是深渊便望见了他。
在那一刻,教主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某种最纯粹的黑暗本身笼罩,他听见了某处传来的尖叫声,却发现是在走廊的尽头,很久以前就和他一起一直待在这里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狂徒、异教徒们在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一边低声述说着什么,一边跪在地上祈祷着。
狱卒没有出现,在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这里仿佛就已经与外界隔绝,化为了一座黑暗中的孤岛。
教主缓缓眯起眼睛,他手臂上涌出的触手不断地在空中摇摆,男人却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故弄玄虚。
教主并没有退却的意思,他看向自己隔壁的牢笼,身体却在不自觉中僵硬,仿佛其中正有一道幽深的视线,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一切。
他似乎必须得跪伏在地,才能在他的面前免除这份恐惧,不至于瑟瑟发抖,凄惨求饶。
“这位新来的朋友,”教主说:“你听见异光之主的声音了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教主现在必须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下自己手臂的颤抖,他好像听见自己的大脑正在尖叫,但这似乎又只是错觉:
“异光之主才是真正掌握光芒的存在,而现在的那位圣光,只是篡夺了祂神位的失败者。”
“哦?”他的话好像终于引起了对方的兴趣,教主只感觉耳边有一道极近的声音传来,询问道:“祂拥有多少狂信徒?”
“异光之主的信徒遍布半个月国,拥有数之不尽的狂信徒,得到的信仰之火不计亿数……”
“哦?不错。”那道声音夸赞了一声,教主只感觉精神一振,仿佛获得对方一声敷衍的夸奖便是至高无上的恩典,但接下去,那道声音就接着问道:
“昨天呢?”
教主:“……?”
“若只将信仰传播半个月国,那祂也仅仅只是一个刚刚点燃神火的下位神。”
“这样的存在,也敢说自己想要挑衅圣光之主?”
男人轻声说着,教主在那一刻仿佛别揭穿了似的面露怒色,却又心惊肉跳:“你不知晓吾主的伟大。”
“来,过来。”
那道黑暗轻声呼唤着他,教主不知不觉地就下意识踏出一步,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浑身是汗,表情浑浑噩噩,他低下头,就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触手已经腐烂、畸变,而他的脸颊和脖颈处则缓缓裂开一道道缝隙,每一张缝隙内都是一只眼睛和一张嘴,它们将男人的皮肤撑开,血肉撕裂,吸收他体内的一切成长,张开嘴嘶吼,却只是为了赞颂一个人的神名。
“我觉得你若是信仰祂,也太废物了。”
教主听见那道声音说: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来帮帮你?”
不……
教主还没有来得及张口,他刚刚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黑暗中却突然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头上,教主浑身的裂口逐渐撕裂开来,整个人在那一刻完全扭曲,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想要哭喊、求饶或是咒骂,嘴里却只是在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赞颂着伟大主人的神名。
那只手就那样懒散的按在他的脑袋上,接受他的朝拜,戒指上的红宝石反射着艳丽的光泽。
教主全程甚至没有见到那片黑暗的真实面目,就被自己身上的触手反噬吞没。
片刻后,男人缓缓跪在地上,对着那个方向朝拜:“主人。”
律坐在牢房里,并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他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太好,如果有人在这个情况下惹到了律,那也只能祝他好运。
但很快,原本犹如雕塑一般冰冷的律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发亮的绿眸,他抬起脸,就看见底下牢狱的大门被狱卒打开,一抹光从外侵入,是纯粹的金色,边缘晕染着一抹蔚蓝,看上去并不如何具有攻击性,却那样轻易的入侵这间满是漆黑暗色的牢笼,在被深渊笼罩的区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安稳领地。
最深处的牢笼中,律缓缓站起身,勾起了唇。
狱卒对着一位身穿蔚蓝长裙,手上、脚上、脖颈上都佩戴着纯净圣石的尊贵客人殷勤地打开门,却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对方看上去像是一位极其英气,一头蓝发的贵族女子,在侍女们精心的打扮下,宗明脸上过度锋利的菱角没有被抹平,只是打磨去了一些锐利,显得更加柔和;他所有的特色都被完全保留,睁开眼时,望着镜中那位一头蓝发,气质尊贵的中性美人,宗明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英气毕露、帅气张扬,金眸耀眼逼人,一头蓝发显得那样深邃,“她”坐在那里,微微勾起唇时,即使脸上并无笑意,也给人一种极强烈的美感。
比起律的化妆水平来说。
神殿侍女们的手段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将之前的那个宗明完全打磨,变为了现在的这个美丽女子。
就算是宗明自己,都愣了几秒。
他额头上的金色宝石闪闪发亮,明明长着同样一张脸,却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有点可怕。
圣子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看见他从裙下透出的一点白皙肌肤,就下意识地想:那上面的荆棘纹路,已经被圣力抹除了多少?
宗明左看右看,最后的评价是: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存在,那么宗明一定会去追她。
下一秒,男人面无表情地按下镜子,他缓缓站起身:“我要去见律。”
一回生二回熟,其实比起第一次的屈辱,这一次宗明再穿上这条裙子时,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他总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又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且大男人穿个裙子而已,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要他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宗明给自己加油打气,看见圣子一定盯着他看,宗明微微眯起眼睛:看来圣子,是真的很想要穿裙子?
要不要让他替他实现这个愿望呢,呵呵。
圣子只感觉有一种无形的恶意笼罩在他的身上,但很显然这不是来自于宗明,而是来自于男人眼睛上的刺痛感,他盯着宗明看了太久,以至于他的眼珠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整个宝石眼都在被一股来自天国的圣火灼烧、融化。
即使对方没有出现,仿佛也在用这种手段,对其他所有觊觎者做出残酷的警告:
这是属于其他人的,已经被印上标记,独属于某个存在的私有物。
他不是你们可以觊觎的人。
再看,圣子失去的就不是几根手指,而是一双眼睛、手脚,亦或是他所拥有的一切。
眼中的刺痛感在几乎要烧穿他的眼睛前褪去,男人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牙根却慢慢咬死起来。
宗明哪里管的上他。
实际上宗明从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多看过圣子几眼。
男人现在满心满脑,整幅心神都只是在想着:律在哪里?
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凌?有没有……被光明神殿暗害。
男人心急如焚,哪怕在重新穿上鞋后脚底板刺痛难忍也穿着靴子快步走起来,圣子一路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如此焦急的样子侧目。
穿着天国之主所赐下长裙,手上脚上身上都戴着纯净圣石,作为圣妻被神殿其他人朝拜的尊贵存在,却完全不在乎任何信仰,也不在乎主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