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勾起唇角,像模像样地点评:“脑袋圆圆脖子粗,不是小猫是小猪。”
胖橘抖着胡须朝他哈气,宁知夏嬉皮笑脸,颠颠跑开。
“呼。”
胖橘甩了下尾巴,重新酝酿睡意。
消失在屏风后的青年重新探头:“嘿,小猪!”
胖橘:“……”
逗完常来光顾的流浪猫,宁知夏把快递箱拆成纸板叠成一摞。
这幢小独栋大概160平米,门口绿植葱郁清新,旧长椅堆满盆栽,垂落的花瓣刚好掉在小猫们软乎乎的毛肚皮。
一楼工作区和小客厅用屏风隔断,储物间旁边是厨房卫生间,所有家电都是宁母严选,嘱咐他留好各种保修单。
二楼有两个卧室,公共区域安置了布艺沙发和塞满漫画与谷子的书架。
宁知夏挺喜欢这幢屋子,小时候跟着爷爷来过几次,通常爷爷打扫一圈就走,他和发小两人在外面嗦冰棍玩石子,有时调皮扯了枝藤几片叶子,屁股还免不了挨上一扫帚。
收废品的大爷还没到,他不想客厅乱糟糟的,拎起纸板拧开储物间的门,微微泛潮的气味一时间充斥鼻尖。
这间屋子背光,就连湿度也比其他空间要高,奇怪的是墙壁却没有脱皮。
工人也找不出原因,保险起见,除了本就有的红酸枝柜子,别的什么家具也没放。
宁知夏把纸板和杂物堆到柜子旁,嘿咻跳坐在柜子上,踩着厚实的纸板往下压。
“吱呀——”
暗红的柜门在晃动中打开,里面的空间像是张黑洞洞的大嘴,吐了块砖头书出来。
之前有这玩意儿吗?
宁知夏捞起书,大抵是被重物压过,书页黏得很紧,封面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清“怪物”两个字。
等他一翻动,纸页却顺滑无比,像是重新装订过,最前面的几张纸还崭新白皙,印着警示般的红色字迹——
“第一,仔细辨别人鱼的谎言”
“第二,别让人鱼对你产生好奇心”
“第三,再冷漠的人鱼也改变不了重欲的本能”
“嗯嗯嗯?”
宁知夏目光锁定到某个词汇,忽而肩头耸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古怪笑声。
人鱼?
一听就腰力很强,岂不是超级打桩机!
宁知夏小脸通黄:^v^
他往后又翻了几页,发黄陈旧的纸张模糊褪色,只能看见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噫,什么带颜色的山海经……”
老辈子真是玩得花,宁知夏几下翻完,失了兴趣,把书又“哐当”一声,顺手丢回柜子。
下午有客人上门做了两单纯色,送走客人后,肚子叫个不停,宁知夏随便吃了碗锅贴外卖,把到货的一箱快递打开。
里面整齐码着两列白色小盒,每盒装的都是闪亮亮的施华洛世奇钻。
“我的乖乖哟……”
漂亮的事物总是能带来好心情,宁知夏挨个摸摸,每样取出一个做展示板。
墙壁圆盘时钟随着时间推移滴答作响,窗外暮色四合,像涌动的薄雾隔绝喧嚣街景,直至秒针“咔哒”一声,缓缓停滞。
飒然冷风攀上手背,宁知夏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抬头看钟,发现已经快七点半了。
看样子也不会再有客人,宁知夏关门,转身收拾桌面,忽而听到奇怪的沙沙声,像是布料摩擦在沙砾之上。
仿佛似有所感,他向侧对的窗户缝隙投去视线,一轮红纸伞在视野里一晃而过。
“咚咚。”
“咚咚。”
很快,房门被人扣响。
宁知夏打开门,门外站着位貌美女人。
白发狐耳,金簪摇曳,穿古装衣裙的华服女人美眸流转:“我可以进来吗?”
宁知夏呆滞地眨眨眼。
哇塞,现在出委托的老师都好有礼貌哦!
宁知夏把门拉得更大,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角色,但他乐颠颠地说:“老师请进!”
微妙的禁制随着话音瓦解,女人的神色有一瞬间意外,很快恢复自然,收起伞毫不费力地进入屋内。
宁知夏坐回椅子,冲她招招手:“这里这里!”
狐耳女人慢悠悠坐下,身后九根大尾巴像开花似的挤在背后,她有点别扭地动了动,余光瞥见青年偷瞄的小眼神,不由眯起眼,伸手探向他的心口——
“嚯!”
宁知夏一把攥住素白冰凉的手腕,垂下脑袋。
看着是个生嫩的初哥,竟是老练大胆的登徒子做派。
狐妖自嘲看走了眼,忽听青年感叹:“老师!你的手真漂亮!”
“啊?啊……”
直白的夸奖让她微怔,“是吗……”
“手指又细又长,甲床长度优秀弧度饱满,怎么留得有点长?不过也好,就算本甲也不需要光疗延长……”宁知夏笃定点头,“嗯,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手!”
诚挚的语气让狐妖心花怒放,暗想着不过是皮囊罢了,背后九根尾巴却悄然扭动,巴不得对方再多说几句。
“不过……”
就在狐妖有些飘飘然时,宁知夏话音一转,指着她鲜红的指甲,公事公办道,“卸甲得另外加钱哦!”
狐妖一愣,顺口答应:“好、好的。”
第2章 华子之光
等等,什么?
卸甲?
他要拔我的指甲!
话音刚落,狐妖就咬住唇,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答应了什么。
妖灵最忌讳承诺,新的因果产生,她周身的力量被屋子里奇怪的规则暂时抽离。
这间店铺许久不曾出现在妖市,今夜撞见,本想来看看热闹,怎么就轻易着了道。
狐妖头顶耷着飞机耳,不爽地咬牙复盘,余光瞥向用青年,他正拿着陌生法器往她指甲招呼。
现在别说刨胸挖心,在卸甲完成前,连伤他一根头发都做不到。
狐妖越想越憋屈,对方浑然不知,眼睛弯弯地问:“老师你叫什么呀,我可以点个关注吗?”
“苏秋水。”
“老师你cn听着好有文化哦!”宁知夏夸夸,“来,换手。”
苏秋水听不懂,觉得像是好话。忌惮地朝他手里的法器瞅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换了只手,配合地搭过去。
不就是指甲,想拔就拔,给他就是了。
狐妖思量之余,殊不知对面的青年也在琢磨自己的小心思。
宁知夏调慢了打磨机转速,轻轻修整过于锋利的指甲边缘,等毛刷扫开堆积的白色粉末,甲型已经改成了精致的长杏仁型。
向来流行的中长梯兼容度高,几乎百搭,不过她的甲床窄长,甲根圆润,修成杏仁甲更显韵味。
修磨的整个过程酥酥麻麻,倒是不疼,是从未接触的新奇感受。
发顶耷拉许久的耳朵缓缓立起来一只。
苏秋水忽而意识到,对方说的卸甲似乎是其他意思。
干净的甲面被刷上底胶,照灯后就是建构,也是考验美甲师技术的关键步骤。
宁知夏用平头刷取了坨胶珠,绕在甲面推匀后倒置流平,随后满意地拍拍桌面:“好了,照灯。”
“照灯?照……”苏秋水回神,眼神乱扫,茫然地把手伸向青年示意的桌面下方。
等到另一只手做好建构,她已经不需要提醒,熟练地换手照灯。
双手前置做完,她好奇地盯着手瞧,没有红艳艳的花汁覆盖,虽是素雅本甲却更饱满透亮。
这叫什么来着?
哦!建构!
苏秋水尾巴晃晃,不确定地问:“好了吗?”
“诶?秋水老师你不做款式吗?”
对方周身衣料首饰无一不精,假毛不知出自哪位毛娘大佬之手,简直就是天然妈生,更不用提活灵活现的尾巴耳朵有多费功夫。
这身装备,肯定花费不少!
宁知夏不想错过这位潜在的大客户,还打算等会儿请她拍点返图呢。
“老师你信我!”
他刷刷摆出价目表,立起平板,把大学时的作品翻得像是幻灯片,仰着小脸严肃道:“我很棒!我什么都能做!”
原来这就是款式啊!
苏秋水完全被勾起兴趣,眼珠子一转,麻溜地把双手搭过去:“你看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