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个人喜好无关。”泰娅侧头看向他,被悬挂在对方右耳的宝石链晃了一下眼睛,“我的判断是基于实力。”
“基于实力,不死族的后裔更加强悍。”亚尔维斯歪着头,笑容轻佻,却不会令人感到不适,反而充满诱惑力,“齐麟死在他手里,他能战胜这里绝大多数人,包括你我在内。”
“我不否认这一点。”泰娅痛快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可他不具备政治资本。”
“他太年轻,而且缺乏支持者。”米兰达打了个哈欠,她感到宴会很无聊,又开始昏昏欲睡。
“这个问题有待商榷。”亚尔维斯举起酒杯,朝伊戈尔的方向示意,“宴会开始时,我曾邀请他,结果被拒绝,理由是要跟随伊戈尔学习。”
“伊戈尔,学习?”米兰达和泰娅不约而同瞪大双眼,现出惊讶神情。
“很神奇,对不对?”亚尔维斯笑意加深,摇晃手中酒杯,意味深长道,“如果他背后站着伊戈尔,一切都会不同。无妨推断一下,若是他加入角逐,胜算会有多少。”
米兰达和泰娅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
如果亚尔维斯的猜测属实,巨星格局百分百会天翻地覆,超出所有人的设想。
“这太荒谬了。”米兰达喃喃道。
“不仅荒谬,更加疯狂。”泰娅补充一句。
“荒谬,疯狂,出人预料,却会相当有趣。”亚尔维斯举起酒杯,分别与两人轻碰,话中充满期待,像是唯恐天下不乱。
看向笑容明媚的星蛾,巨蟒和剑齿虎又一次陷入沉默,良久没有再出声。
“这该死的宴会,早该结束!”
最终,泰娅嘟囔一声,端起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宴会厅外,天空中突然聚集乌云,一场夜雨不期而至。
费岚漫步在雨中,口中轻哼着古老的曲调,显见心情愉悦,萦绕的水汽使他兴奋。
异色双瞳穿透黑暗,捕获闪烁的光影。耳廓轻动,察觉到雨中最细微的异响。
循着直觉,他来到一号停机坪。
入目的一切使他停下脚步,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原来你们躲在这里,看样子,战况相当激烈。”
雨幕中,严珣外套半褪,衬衫被撕开,勉强搭在身上,袒露覆盖龙鳞的脊背。
银色长发凌乱,点缀在发上的宝石链断裂,悉数滚落在地。
他脖颈上有几处伤口,不像是武器造成,反倒像是被咬伤。伤口边缘泛着淤青,凝固殷红的血。
听到费岚的调侃,严珣不动声色,扯掉衬衫和外套,打开空间钮取出新的衣物,迅速套在身上。
在他更换外套时,发现谷绪凝视着他,注意力一直没有移开。
严珣眸光微闪,刻意放慢动作,手指划过衣襟,撩开脖颈边的长发,刻意现出谷绪留下的伤口。
“亲爱的,再咬我一口。”
“为什么?”
“让你的齿痕永远烙印在我的身上。”
“我拒绝。”
“真是遗憾。”严珣发自内心感到惋惜。
两人的对话被一阵咳嗽声打算。
“抱歉,实在是……”费岚正想出声调侃,忽然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掀飞出去,飞出数十米才勉强落地。
站定之后,他惊异地看向严珣。
他曾与其交手,清楚对方的实力。这头银龙很强,但不该强到如此地步。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直接被掀翻,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变化完全不符合常理。
联系之前听到的咆哮,费岚心中浮现猜测,目光移向谷绪。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有九成以上肯定,严珣身上的变化绝对和这名黑发美人脱不开干系。
第179章
夜色昏暗,大片乌云遮挡星月,天地间漆黑一片。
雨越下越大,势成滂沱。
灰色雨幕串联天地,覆盖整座城池。废墟中积成水洼,座落在建筑之前,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雷声轰鸣,丈粗的闪电从天而降。
紫蓝色电光接连坠落,击中城内建筑,遍布焦痕的房屋轰然倒塌,掀起大片烟尘。
电光在雨中流窜,恰似万千银蛇狂舞。
一道闪电落向停机坪边缘,爆开强光,照亮三人的面孔。
鲛人生于海洋,他们的力量源于深海。雨水靠近费岚竟自动弹开,在他身周跳跃,欢快地旋舞。
严珣周身氤氲白光,仿若一个发光体。精神力隔绝冰冷的雨水,长发和外套均未沾湿,衣襟和袖口的宝石闪闪发光。
谷绪站在严珣对面,视线越过银龙的肩膀对上异瞳鲛人。
费岚敏锐察觉到严珣的异常,也对源头有所猜测。
他迎上谷绪的视线,回望着他,一瞬不瞬。片刻后将视线移向严珣,猜测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银龙的异能发生变化。
“严珣,你的精神力和他有……”
一句话未能说完,又有电光劈落,方向格外精准,悉数炸裂在费岚脚下。
费岚快速躲闪,稍微不慎就会被击穿。
他拧眉看向前方,撞见放下手臂的严珣。后者面带笑容,眼中却凝结冰霜,森寒彻骨,几能使人毙命。
“你想说什么,费岚?”醇酒般的声音响起,丝滑悦耳,却让鲛人打了个哆嗦。
对危险的直觉拉响警报,费岚顿觉毛骨悚然。
厄运如此接近,仅在毫厘之间。
理智和情感同时告诉他,再多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严珣一定会杀死他,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灰飞烟灭。
识时务者为俊杰。
历经数千年沉浮,鲛人深知该怎样趋利避害,最大程度保全自身。
“我想说的是宴会即将结束,你们还要留在外边?”费岚强行扭转话题,即使前言不搭后语,表情依旧自然。
“只是这样?”严珣扬起眉尾,摆明不信。
“信不信由你。”费岚耸了耸肩,拨开一缕长发,手指握住领扣,仔细地调整位置,“不想引来更多好奇的目光,我建议你返回会场,带上你的黑发美人。”
说话间,费岚不改风流本色,微微侧过头,朝谷绪扬起微笑:“机会难得,或许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和我共舞一曲?”
“我没兴趣。”谷绪拒绝得相当干脆,不留任何余地。
“好吧,真是遗憾。”费岚叹息一声,没有继续纠缠。他朝严珣颔首,随即脚跟一转沿原路返回,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究竟想做什么?”目送他的背影,谷绪不禁发问。
鲛人来去匆匆,几乎是落荒而逃。
“识时务罢了。”严珣拂开凌乱的长发,语调漫不经心。
“刚刚的闪电,是你在威胁他?”谷绪猜测道。
“这只是一个巧合。”严珣单手捧心,模样十分夸张,偏又该死的漂亮,“你竟然为一只鲛人怀疑我,我真是伤心。”
“是吗?”谷绪依旧怀疑。
威胁的方式有许多种。
未必需要通过动作和语言,一样能让目标感知到危险,主动知难而退,亦或是改变想法。
“当然。”严珣故作委屈,明明是狂傲的龙族,样子却楚楚可怜,“亲爱的,你竟然不相信我,我是如此悲伤。被误会的无奈,无从辩解的委屈,我的心都要碎了。”
谷绪:“……”
无言许久,他抬头捏了捏眉心,脑子里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你曾在第一军校就读。”
“是的。”
话题转换得太快,严珣忘记变换表情,场景略有些滑稽。
“军校还有表演课?”谷绪表现得一本正经,语气也很正常,话语却像在调侃。
严珣愣住两秒。
“亲爱的,你在开玩笑?”
“不,我很认真。”
谷绪不苟言笑,态度极其严肃。
无言以对的变成严珣。
片刻后,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情绪使然,他笑得难以抑制,额头抵在谷绪肩上,长发因俯身的姿势垂落,发尾轻颤,摇曳出动人的银光。
“你在笑什么?”谷绪逐渐拥有情感,却不代表他完全恢复正常。他无法理解严珣的反应,真实地感到困惑。
严珣双臂环住他,鼻尖埋入谷绪的颈窝,闷笑说道:“你总能带给我惊喜。”
“我不明白。”
话音刚落,谷绪下巴被钳住。
温热的气息欺近,轻柔覆上他的下唇,继而滑过他的鼻尖,继续向上,印在他的额心。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声音中带笑,缠绵一如往昔,情感却更为炽烈。
谷绪握住严珣的手腕,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抬头望进对方眼底,瞬间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松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