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川逆着光,这让他挺括的眉骨和鼻梁更为优越,落下的阴影也让眼窝更为深邃。
其实看不清眼神里有什么。
但莫名的,卫听澜竟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他说起年后要拍的新剧《蜉蝣》,这是一部仙侠剧,大热的小说改编,粉丝寄予厚望。
魏川看着卫听澜一张一合的嘴唇,他不记得《蜉蝣》的剧情,只觉心里已经被一种无以伦比的满足充斥。
后来卫听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魏川提了提他滑落在肩膀的被子:“睡吧。”
卫听澜含混的应了一声,好半天后,梦话一样,他说:“我打了他一巴掌。”
言语犹有些忿忿,好似是交代,但无可避免的夹杂着几分遗憾。
魏川愣住,打了他,打了谁,景晟吗?
为什么?
景晟虽然傲气,但对亲近的人很宽容,尤其对卫听澜,舍命相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而卫听澜,绝不是会无缘无故动手的人。
是为了他?
年轻人嫉妒之下口不择言,或许涉及到他,卫听澜才生了气。
魏川不太确定,但他还是说:“谢谢澜澜。”
卫听澜低声说:“嗯。”
他脑子已经宕机,只本能的更靠近了魏川一点。
但这样的距离还是不如从前。
自从《周王传》开播后的绯闻事件,卫听澜就注意起了分寸。
魏川默默看着他成长,虽然遗憾,但又充满期待。
景晟这一夜通宵没睡,第二天眼睛都熬红了。
卫听澜在教室门口看到他,眼神一下子就冷了,到走廊尽头才问亦步亦趋跟过来的景晟:“什么事?”
景晟心头苦涩,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侮辱魏先生。”
卫听澜:“我们不需要你的道歉。”
景晟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只道:“我来是想说,我会一直等着你,我喜欢你,这辈子都不会变。”
卫听澜:“......我喜欢我哥,也不会变。”
景晟想到前世,他知道卫听澜有多死脑筋。
他说:“魏先生是个值得人尊重和喜欢的人,你很有眼光,但是人的感情不是坚持就有结果,听澜,如果等待之后没有收获,不如换一个人,人生很长,也很精彩,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卫听澜不由正视他:“你不是想的很明白吗。”
景晟摇头失笑:“我不一样。好了,去上课吧。”
他一下子沉稳起来,眼睛柔和气度从容,再没有昨天的咄咄逼人。
卫听澜也不好再恶声恶气,匆忙点了下头,进了教室。
景晟慢慢的走出教学楼。
隆冬时节,碎雪打在脸上冰冷刺骨,但他却觉得天宽地阔,原来有些话说出来其实很简单。
喜爱和等待并不是低就。
前世的他那些骄傲自负的,吸引关注的为难,真的很幼稚。
雪融化成水珠落下来。
也许不止是水珠。
景晟眨了眨眼,慢慢消失在了雪地中。
魏川收到保镖的消息,知道景晟找了卫听澜,但两人没说几句话。
这倒让他高看景晟几眼。
原以为这少年聪慧自负,轻易拉不下这个脸。
这件事魏川没有在卫听澜面前提。
他现在的针灸时间改到了上午,一周两次,端看哪天卫听澜的课程满一些。
这天针灸后,夏大夫再一次说:“您站起来我看看?”
魏川:“不想站。”
夏大夫:“老板,我心里很没底,您真的......”
魏川只能道:“不想你第一个看。”
他神色淡淡,但耳廓却悄然浮起一点淡淡的红色,仿佛在说这笔大生意不可能和你做。
夏大夫愣住,旋即失笑:“好吧,我以后不问了。”
很快放寒假,之后又是春节。
今年和去年约定过的一样,这次春节卫听澜依旧和魏川在魏家大宅过。
一回生两回熟。
这次卫听澜亲自去库房挑花灯,挑摆件,把和魏川的房间布置的喜庆又热闹。
年夜饭时,卫听澜喝了点酒,征得夏老的同意后,魏川也喝了点。
他们一起守岁。
卫听澜剥了很多干果仁给魏川。
他喜欢喝夏老找出来的果酒,比饮料醇厚,又没有啤酒或者白酒的那种刺激感,很舒服。
说不清什么时候,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
夏老在院子里把烟花玩了个过瘾,很高兴今年没有燎到胡子。
阿六神神秘秘扯他袖口。
两颗脑袋探进正房,就见魏川还坐在那里。
但不同的是,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卫听澜,坐在魏川腿上,面颊靠在魏川胸口。
夏老和阿六同时瞪大眼睛,然后两两相望。
谁都不怎么惊讶。
夏老:“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阿六:“您老眼睛还挺贼。”
两人就卫听澜是自己靠过去,还是魏川亲自动手,短暂的争执了两句。
没个结果。
喝醉的和没喝醉的,反正看着都醉了。
谁知道怎么发生的。
第二天早上,卫听澜从魏川的床上爬起来,恍惚还是去年这个时候。
不过这次枕头边的礼物换了。
是一块玉佩,串红绳,触手细腻。
卫听澜去书房,仰着脖颈给正在练字的魏川看:“好看,就是有点重,哥,新年快乐。”
魏川说:“新年快乐,平安符,以后一直戴着。”
他伸手碰了碰玉,又牵着卫听澜的领口,拎着红绳将玉佩放了进去。
胸口皮肤贴了陌生的东西,卫听澜不由隔着睡衣摸了摸。
魏川也觉得自己的胸口被按到。
喝醉酒的小猫有些淘气,还很粘人,手从他衣服伸进去,不给碰就蛄蛹,娇气的很。
后来脸都贴上来。
这一晚很难熬,魏川决定婚前都不准他再喝醉。
卫听澜送给魏川的是一个手串。
他偷摸带阿七去拍卖会上买的,小叶紫檀的料子,安神醒脑静气。
这份礼物花掉了《蜉蝣》预付给他的片酬。
说不上是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因为《蜉蝣》最大的投资商还是他哥。
大年初四,卫听澜离开京市,去安市给平安巷的长辈们拜年。
主要是程爸爸和程妈妈今年过五十大寿。
日子就定在初六,卫听澜作为干儿子肯定要出席。
他哥去不了。
偌大一个集团,过年除了初一休息,之后拜年的人络绎不绝,简直要把门槛踏平。
卫听澜到亭园后就和魏川通了视频,说白天去程家帮忙,晚上回家住。
平安巷的老一辈更习惯在家里办酒席,热闹,菜品质量也丰厚,经济实惠。
很多邻居、亲朋帮忙处理这些事。
卫听澜给年轻一辈的签名,被老一辈的塞很多吃食,忙的很。
程风柏还是黑,他是天然皮肤就黑。
但在大学一年,说话做事都文气了很多,很有前世后来斯文败类的那种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