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画和藏书我拿了,其他的不要。”白清霖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黄澄澄的金属,都有些麻木了。这玩意一个两个的把玩还好,多了就让人有点儿不舒服。
这七八箱子的金条,拿出去怕是都能组建一个军队了。
沈书记到底在跟谁合作,图谋什么啊?
“陆向阳,你看,那里还有两个小罐子,装咸菜的?”白清霖指了指角落。
陆向阳扫了眼,“装骨灰的吧?哦……我知道了,这里是墓室啊!”
白清霖汗毛都炸起来了,声音哆嗦的比跟上面还厉害,“骨骨骨灰?墓室?我的妈啊!”他有想过沈书记会利用那个父亲的坟地做手脚,但真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地方安排在墓室,还把自己父母骨灰坛子丢在角落。
看上面落得那一层灰,怕是有年头没有管过了。
“你先拿东西,剩下的回去说。”陆向阳也有点瘆得慌,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待。
白清霖拿了三个大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字画藏书。这些东西才是最宝贵的,若是不保留下来,备不住就会被人焚之一炬,造成以后的遗憾。
至于那些金条珠宝,反正不会有人把这种东西扔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还能当做沈书记的证据,也许能顺着这些珠宝瓷器之类的再拽出几个沾了泥的大萝卜呢。
俩人原路返回,弄好秸秆和篱笆,急匆匆的回到自家院子。
进了屋陆向阳就开始烧炕,灶台里的柴火都灭的差不多了,屋里明显感觉到了寒冷。
“沈书记弄了那么个墓室,村里难道没人知道?”白清霖坐在灶台前面,看着里面熊熊火焰,有一种自己快融化的感觉。
“知道,那玩意还是村里人帮忙盖的呢。”陆向阳嗤笑,“我问我大伯才知道的,那个沈书记回来之后建造了个砖的墓室,说以后给他爹娘弄个好木料的大棺材放进去。不过墓室盖好之后就没怎么动了,感情他自己挖了个地道钻过去了啊。”
“那地道可不像他跟他媳妇挖出来的。”那可是个大工程。
陆向阳道:“当时来帮忙建造墓室的还有据说是他那边家里的一些朋友,我寻思着可能都是间谍特务啥的。咱这边村子天气好了,爬山梁上去能看到一些山里兵团的活动。沈书记应该还有个望远镜,可能锁抽屉里了。我怀疑之前镇上上蹿下跳的找特务,有可能就是漏了什么消息出来。”
等炕暖了,陆向阳也没去休息,“我去镇上一趟,明天中午再回来。你跟家里好好休息,门锁好了,我不回来谁敲门也别开。”
白清霖心里害怕,嘴上硬道:“知道了,我能有什么问题啊,大不了往空间一钻,谁还能找到我?”
陆向阳笑着捏了捏小知青的脸,然后全副武装,推了自行车去了镇上。
白如晦白二舅给他们留了个电话,还告诉他们随时都能打电话的地址。不过这个地址在县里,陆向阳蹬了三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县里,又按照地址过去,发现这里竟然是县服装厂后门。
后门是一片乱七八糟的院子,左右横穿的找到那个红色木头大门,抬手就敲。
“谁啊?几点了就跑来报丧?”里面的人被吵醒了,显然脾气有些大。
“我二舅让我过来的,说带个话,过年不回去了。”陆向阳也不敢太大声。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跑出来,开门的是个小年轻,从门缝里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问,“二舅还让你带什么话?”
“二舅说了,今年仓里进了耗子,得好好收拾收拾,所以没空回去。”陆向阳对了暗号。
那小年轻笑着把门打开,道:“就是个耗子,至于的?快进来,这大冷的天也难为你跑一趟了。”
这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开门出来张望,陆向阳逡巡一圈,发现这里住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似乎就是一大家子。其中还有个熟面孔,之前他帮白清霖谈那个服装设计的生意,专门跑服装厂看过。那个熟面孔就是服装厂看门的老头,当初还不让他进门,知道李厂长过来才放了行。
看门老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认出来是谁了。不过没声张,只是回屋关上了门,粗声粗气道:“来了个送信儿的小伙子,行了没事了,都睡都睡。”
小年轻把陆向阳带进主屋,里面炕上也躺着四五个人呢。屋里暖烘烘的,旁边柜子上竟然放了个电话机!
这年头能批下电话的可不是普通人家,普通人家就算想要拉电话线,也拿不出那个钱啊。
“咱们这边都是服装厂值班的,夜里有个啥事那边一个电话咱这边就能过去,也方便。”小年轻没多解释,“你用吧。”
说完直接脱了大棉袄往被窝一钻,就探出个脑袋,“打完电话也别回去了,跟这里休息休息,吃了早饭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陆向阳只能点点头,然后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老舅,二舅不回去了,仓里进了耗子。啊,对对,柴房那边钻洞进去的,麻烦死了。平日里也没人盯着啊,看仓库的?去市里了吧?嗯嗯,对,行,那我就不管了。”
等放下电话,陆向阳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的厉害,手心里也有一片濡湿。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镇定,平时总在小知青跟前装稳重,真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己没那么厉害。
陆向阳脱了鞋子也挤上了炕,小年轻从旁边拽来一床被子,“凑合用,好歹睡俩小时。”
陆向阳裹着被子,他以为自己睡不着,可谁知道闭上眼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等被人推行才发现天都大亮了。
“好家伙,你这呼噜打的,”那小年轻笑得不行,“赶紧收拾一下,吃个饭我就送你回去了。这天儿可真冷,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啊。”
陆向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呼噜,十分不好意思。
他胡乱吃了碗杂粮野菜粥,这县里的人吃的还没他跟村里吃得好呢,经常跟着白清霖一起吃饭,这嘴都养叼了。
等回到小院看见白清霖,陆向阳这颗心才放进肚子里。
“怎么样?”白清霖往外张望了一下,就只有陆向阳骑自行车回来,整个村子都安静的不行。天更是阴沉沉的,空气寒冷还带着腥气,大雪很快就要落下来了。
“电话也打了,那边让我啥也不用管。”陆向阳狠狠的打了个呵欠,“做饭了吗?我总觉得又累又饿。”
“做了做了,煮了粥,我给你热个牛奶,还有鸡蛋。昨天奶奶炖的肉也没吃完呢。”白清霖忙不迭的张罗出一桌子热乎乎的饭菜,其他的也没多问,弄完饭菜又去烧热水,铺炕。
陆向阳吃饱了肚皮,洗漱干净,还被迫洗了脚丫子,这才扒掉身上的厚衣服钻进被窝,“你也再睡一会儿?”
“好,”白清霖担心了一宿,也没睡踏实。
俩人干脆钻了一个被窝,被窝里暖暖的,困意很快就袭来了。
年前,沈书记一直都没回来。村里人都觉得是因为下了大雪,导致沈书记没办法回村。要么就是跟着媳妇去那边老家探亲了,所以回不来。
这种事都是小事,过年才是大事。
村里交完两头任务猪,还剩下两头,正好在二十九这天杀年猪。
两头猪按照工分分猪肉,就连白清霖都分到一大块里脊和脊骨。瘦肉没人愿意要,但他喜欢。这里脊切成条腌制好了裹了面糊下锅炸,再调个糖醋汁儿浇上,简直美滋滋。
陆家也没要肥肉,就要了几个猪蹄,说是给老三家的炖了下奶用。
其实这段日子,陆家真的不缺肉吃。要不是怕太张扬,怕是厨房天天都能飘出肉香来。
之前家里炖羊杂汤还招惹了事多的进院子问,得知是白清霖二舅托人送来的羊才罢休。就这还眼馋扒拉的非要蹭一口汤,否则屁股沉的都不愿意走。
“都是穷闹得,”陆奶奶也没太大意见,自家如今过得太好了,按照老人们的话来说,都有些“过福”了。
第79章 灵药
除了大年三十晚上村里来了几个人找沈书记之外,这个年过得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平平稳稳,和往年基本差不多。
因为沈书记住的比较偏,陆向阳也是大年初一早晨带着白清霖去陆家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事儿的。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热闹的不行。
炖肉的,包饺子的,还有人用了积攒了很久的菜油炸丸子的。
村里人还会拿鸡蛋糖果之类的去换丸子,陆家为了低调,也去换了一碗萝卜素丸子回来。但自家厨房其实也炸了丸子,是纯肉的大丸子,还炸了豆腐。
就这么个时间,村里来了两辆小车,去了村长家找他询问沈书记的事。说沈书记在市里有事回不来了,但拜托他们去自家里拿些材料。
村长自然满口答应。能开小车的可都是大人物,这一下来了两辆小车,要不是村里现在家家户户都忙,怕是早就出来围观了。
小车停在沈书记家门口,到了大晚上才走。
初一到初五,白清霖都是在陆家过的,晚上也没有回自己小院儿。初五了雪正式停了,放开了大晴天。这几天都是陆大伯和三叔去小院里扫雪,白清霖基本上每天都长在炕上,和陆奶奶学怎么打叶子牌。
陆奶奶其实也会打麻将,但这种东西如今被定义为小资产阶级娱乐活动,家里就算有麻将也不敢拿出来。叶子牌到也没事,偷偷的玩,来人随手就能掖被子里去。
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几乎没有任何娱乐。
村里人闲的难受,各种串门聊天,聊着聊着就能聊到沈书记家来小车的事。
“沈书记别看成天不声不响的,如今倒是发达了。两辆小车呢,那都得是领导们才能有的待遇。”
“啥玩意就领导待遇了?咱们镇上领导有个自行车就老了不起了,哪个坐过小汽车?”
“也就是雪太大不容易出去,否则我真的得出去打听打听,沈书记是不是遇到啥贵人了。他们老沈家怕是以后得横着走喽。”
“横着走?那还能不出工就有粮食吃?有本事沈书记把老沈家的人都弄去镇上,找个工作吃国家粮,户口也跟出去。否则能有啥啊?”
“瞅你酸的,还都弄出去,只要一两个就很厉害了。”
“啧,可别说,现在老沈家天天盼着沈书记回来呢。”
初二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去上坟,因为要破四旧,烧纸也算是旧习俗,所以也没人敢带烧纸。有的人家端一碗饺子,有的人家拎半瓶子散酒,带着家里的子子孙孙们过去给老祖宗磕几个头就行了。
女人们都不去上坟,白清霖也没去,跟家里逗三婶的那对儿龙凤胎。
俩小孩长得可真是好,现在已经张开了,白白净净的,胳膊腿儿跟藕节一样,特别有劲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口奶吃的是白清霖给的牛奶,那小姑娘的大眼睛总是追着白清霖,被他一抱就咯咯的笑,特别开心。
现在俩孩子都是小名喊着,男孩叫拴住,女孩叫留留。贱名好养活,等养到一岁上健健康康的,再起大名。
就陆向阳那大名还是上了学之后老师给起的,叫向阳。陆金柱大名叫新阳,狗子叫朝阳,还有另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小子也是大伯家的,叫学阳。
这孩子因为太腼腆内秀,不爱说话,白清霖总是会忽略他。
现在一群孩子都跟炕上玩,向宏就坐在最角落,手里拿着看,头都不抬的。
还有几个小姑娘,文英文秀文荣。不过小姑娘们不怎么和小小子一块玩,都挤在大伯娘屋里学针线活儿呢。
就这么一住住到了破五,吃了饺子之后白清霖才回自己院子。
院子里面的雪都被扫干净了,早晨的时候陆大伯过来烧了一趟的炕,现在屋里还有点儿余温呢。
“你说那个小车,是不是我二舅说的那个人弄来的?”白清霖有些好奇,那小车来的时候他整跟屋里包饺子呢,谁也没出门去看。等车走了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不清楚,村长倒是跟着去了,但啥也不说,估计那边不让说。”陆向阳也好奇,可是外面积雪都到膝盖了,压根出不去,想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不出家门就知道天下事。
“对了,我这里还有张自行车票,之前不太好意思去弄,等出了正月,跟我把自行车推回来呗?”白清霖早就想要个自行车了,但是因为这边有人虎视眈眈,哪怕兜里有好东西也舍不得往外拿。
不过二舅来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借口,这自行车再拿出来就没有那么突兀了。
想一想原书里面的冤大头,这自行车是原主掏钱掏票,最后不是给了朱正民就是给了徐江南。不但有自行车,还有手表,都喂了白眼狼。
“你的自行车你自己骑,我这个自行车可以跟大伯三叔他们一起用。大伯经常要去镇上送东西,每次都是走着来回,太耽误工夫了。”
“也行,”陆向阳点点头,“买个二八大杠,我再找人焊俩筐放在后面。”
他又一寻思,道:“要不这样,把自行车票卖了,我给你淘换个旧的,旧车随便折腾不心疼,就咱们村这个路,骑新车……我大伯可下不去脚。”
这时候谁家如果有个新自行车,那还不得供着,天天擦洗,那里舍得跟这边坑里坑洼的路上骑啊。回头是人骑车还是车骑人就真不好说了。
“那就淘换个二手的。”白清霖把大浴桶拖出来打算洗个澡。三十晚上已经洗过了,这不是又过了好几天吗?他早就觉得身上不舒服了,必须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