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寒也觉得丢脸,咽下口中的食物后,红着耳尖冷哼了一声,又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沈枝雪的手艺确实不错,就连平日里极度挑食的万大少爷都吃了很多。
在快要吃完的时候,江洐流站起来准备去洗碗,此刻外面的门铃声却响了起来。
沈枝雪眸底闪过一丝了然,起身去开门。
万城寒看见进来的人竟然是江水菱的时候,脸色瞬间就不爽了起来,他很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沈枝雪身后,将他往后拉了一下。
好像生怕江水菱突然暴起给沈枝雪一脚似的挡在沈枝雪前面,满脸不耐烦的开口道:“你来干什么?这是谁的地盘心里没点数?今天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想动沈枝雪一根手指头,否则我让你去跟沈时羽当室友,听见没有?”
“比起我,万大少爷一个Alpha,跟一个刚死了丈夫的omega待在这里更不合适吧?”江水菱趾高气扬的开口道:“怎么,江淮周才刚死,沈枝雪,现在就耐不住寂寞了?”
万城寒听她说话真是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
之前就知道江家养出来的东西没什么教养,但以前都是能忍则忍,今天格外不像忍。
万城寒冷声开口道:“滚出去,要么我让人抬着你出去。”
“我是来找沈枝雪的。”江水菱道:“跟万少爷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别墅是江淮周的别墅,眼下他的遗产分配还没有得到具体执行,所以严谨来说,万少爷好像没有资格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吧?毕竟——这别墅很可能是我的东西呢,您说是吧?”
沈枝雪拉了一下万城寒,开口道:“江小姐此番造访,不知有何意图?”
“沈时羽那废物,是你做的吧?”江水菱倒也开门见山:“沈枝雪啊沈枝雪,想不到你表面上与世无争的,没想到也是这么心狠手辣,连自已亲生哥哥都不放过呢。”
沈枝雪眨了眨眼,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江水菱打开光脑,播放了一截录音。
沈枝雪皱了皱眉头,那截录音里刚开始充斥着各种谩骂和哭声,那是沈家那对父母的声音,很显然他们口中谩骂的对象就是自已。
“他才不是我儿子!我怎么会生出这种贱种当儿子?!”沈母叫的歇斯底里:“我的时羽被他害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当初我们就不应该留下他!”沈父的声音:“要不是看在他跟我儿子骨髓匹配的份上,我们也不会花大价钱从地下黑市把他抱回来!我们把他养到这么大,结果这个白眼狼,就这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万城寒在一边听着,也听出了些不对劲:“这……这是什么意思?沈枝雪,不是……他们亲生的?”
沈枝雪看上去倒是稳得很,丝毫没有表露出惊异的神情,只是淡声问道:“所以呢,你拿着这段录音来,是想从我这里换取一些什么呢?”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从生下来就把你卖到黑市的亲生父母是谁?你要报仇,是不是也报错了门呢?”江水菱哼笑一声,似乎笃定沈枝雪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已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沈枝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手指,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怎么,你可以告诉我?”
“当然。”江水菱走近几步,看了一眼旁边的万城寒:“晚上八点,去泗水江亭等我,我会把江家所掌握的一切消息,都告诉你。”
沈枝雪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代价是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江水菱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写下了泗水江亭的地址,开口道:“晚上八点,你一个人来,要是你的做法我不满意,我心情不好,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沈枝雪沉默了一下,最终开口道:“好。”
江水菱满意的将纸张扔在沈枝雪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万城寒严肃的开口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你不能去!”
沈枝雪抬起手,拍了拍万城寒的手臂:“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你能有什么分寸?”万城寒开口道:“不就是找人,他江家能找得到的线索,我万家能找不到?你父母的消息我帮你找,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犯不着你只身冒险。”
沈枝雪摇了摇头,开口道:“多谢你关心我,万少爷,但是这趟约我必须去,不仅是因为这个消息,更重要的理由……我现在不能说,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沈枝雪什么时候让自已吃过亏?”
“以前是以前!以前好歹有个江淮周,现在他死了谁来护着你?”万城寒皱眉:“你要是执意要去也可以,但是别一个人去,我回去挑几个人,晚上跟你一起去,你等着我,我一定在八点前赶回来……”
说完,他就匆匆转身走了。
沈枝雪回头,跟站在桌边的江洐流对视一眼。
小崽子虽然还没万城寒一半高,但很显然,他脑子转的应该比万城寒快。
江洐流歪了歪脑袋,开口道:“枝枝有自已的打算?”
沈枝雪点头:“算是吧,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提到这个,方才还像小大人一般的小孩儿一下子就垮起个批脸。
学校,果然是所有人学生时期永不磨灭的痛苦根源。
“我请了半年的假。”江洐流眨了眨眼:“理由是给我爸处理身后事。”
“什么后事要处理半年?”
“我跟军校的老师说我爸一心向善,是古地球佛教存世的唯一俗家信徒,他生前做了太多好事,所以尸身有点难烧,目测至少出三颗舍利子。我那位老师一向很信奉古地球宗教文化,所以觉得烧三颗舍利子要半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枝雪无语凝噎,拍了拍江洐流的肩膀,感慨道:“颇有乃父之风。”
第97章 江总的火葬场
江淮周此时并不知道他在军校师生的眼里,已经是一个尸体能烧出三颗舍利子的绝世大善人了。
季渊来禀报的时候,他正坐在简约吧台前,眼前的一杯晶莹剔透的红酒已经搁置多时,在暖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宝石般的光芒。
江淮周眯着眼,手指在眼前的光屏上不停的翻飞跳跃。
“江总。”季渊开口道:“夫人他出门了。”
江淮周点点头:“去哪儿?”
“据我所知,应该是泗水江亭。”季渊顿了顿,开口道:“我派人查了泗水江亭的预定名单,发现江水菱于昨日晚间预定了一个包间,时间恰好就是在今天。”
江淮周从茫茫的数据海中猛然抬起头来:“他去见江水菱?”
季渊点了点头:“从时间线来看,应该是的。”
江淮周并没有思考多久,很快便站了起来:“我去一趟。”
季渊阻拦道:“江总,以你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不方便露面!更何况目前情况未明,或许夫人有他自已的计划呢,您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如果被江水菱发现的话,您就走不了了!”
“失贞的omega会失去孩子的监护权,这是帝国律令。”江淮周淡声道:“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江水菱打的是什么主意!”
“难道你就不想想,既然江水菱的目的昭然若揭,为什么夫人还要赴约!您明明知道夫人不是那样蠢笨的人,他肯定有自已的目的!”季渊简直被这个恋爱脑急死了:“再说了,有万家在,夫人不会有事的。”
“有事。”江淮周提起椅背上的衣服:“天大的事。”
季渊:“……”
江淮周扫过季渊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突然抿着唇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甚至带着些愉悦:“我当然知道枝枝不是不能猜到江水菱的目的,我的枝枝是天底下顶聪明的人,他这样做,与其是赴江水菱的约,不如说,他在邀请我,赴他的约。”
季渊翻了个白眼。
知道你还去!
恋爱脑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治之症。
“我以前用他的真心算计过他一次。”江淮周语气更欢快了:“所以,他现在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我。”
季渊嘶了一下:“您这越来越快乐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这难道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当然。”江淮周眼底藏着疯狂:“他能用这个算计我,说明在他心里,或许有那么一两分是愿意相信我的,所以,我怎么能让我的好枝枝失望呢?”
季渊不理解道:“但是……这很危险,不说江水菱是不是安排了人,您拳脚功夫向来不佳,要是真有个什么变故,您可能真的会死啊,这次可没有第二具复制体了!”
“那又如何?”
季渊沉默了两分钟,才开口道:“所以,您当初去见夫人,故意留下删除监控录像的记录,就是在等这一刻的到来是吧?不是你们俩谈恋爱的方式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奇怪又疯狂。
果然是什么马配什么鞍,他们江总疯,他们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淮周肆意的笑了起来,拍了拍季渊的肩膀:“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带上伪装的墨镜还有口罩,走了出去。
摊上这么个老板,季渊也没有了办法,只能听令,紧张的筹备人手,要是夫人手下不留情,江总真的有性命之虞,好歹也能劝个架……l
沈枝雪抵达泗水江亭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四十,离约定的八点还有二十分钟。
沈枝雪抬手看了一下光脑上的时间,江水菱便出现在泗水江亭的大门口。
这里是一家星级餐厅,因为贵的离谱,不是普通帝国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因此人流量并不大,要做什么事也方便隐秘。
江水菱看见他的一瞬间,眼底滑过一丝快意和阴鸷。
沈枝雪笑了笑:“江小姐来的很早。”
“你也不晚,怎么,就这么急着知道自已的身世?”江水菱冷笑了一声。
沈枝雪笑笑,贴心的帮江水菱搬了凳子,开口道:“有什么话,不妨坐下来慢慢谈。”
江水菱一时之间吃不透沈枝雪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看上去很急切,但又……从容不迫。
不过,不管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今天晚上,沈枝雪一定会失去江洐流的监护权!
他们落座不久,服务员就端上来一瓶红酒。
江水菱起身,给沈枝雪倒了杯酒,开口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慢慢说,尝尝我存在这儿的红酒,这杯酒可价值不菲呢。”
沈枝雪靠在椅背上,接过红酒杯晃了晃,直接开口道:“确实是价值不菲,江淮周所留下来的所有遗产,应该也能买下半个帝国了吧?”
江水菱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酒里下了什么,大概不用我明说。”沈枝雪轻笑了一声:“而你,江水菱,你要是真的知道我父母的下落,也不会约我来泗水江亭做这种下流勾当。”
江水菱紧张的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所以,你应该是从沈家二老处得了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这个消息,就想来诈诈我。”沈枝雪低头,风轻云淡的看着自已的手指:“我说的,应该不错吧?”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赴约?”江水菱攥紧拳头:“你是故意的?你有什么目的?”
“你看,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差距。”沈枝雪摊手,淡声道:“我能把你那简单脑子里的东西摸得一清二楚,而你,我人都在你面前了,你却还不知道我的目的。”
江水菱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在羞辱我?”
“也不算吧,就是告诉你一个道理,人呢,得扬长避短,脑子不太好使,就不要天天整一些阴谋啊阳谋的。你说你江家即便是破产,也还有你一口饭吃,何必为了这点钱,来惹我呢?”沈枝雪叹了一口气:“别动商人的钱,别动穷人的饭,江小姐,很可惜你没有时间来深刻理解这句话了。”
江水菱捏着椅子的靠背,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对你们江家的财产没有兴趣,只想拿属于我的那一份,也没想跟你抢什么男人,陆清延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不配,跟别人没有关系。我的人生准则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惜,你不信。”
“我这个人,人生准则是很弹性的,你既然不信,那我就换一套人生准则。”
沈枝雪将自已那杯红酒拿在手上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