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品。
路易然脑子一卡,就像火星撞地球,下意识抬脚上前了一步。
被段干嘉按回来了。
”大哥,你冷静点,我们先看看,最近你还要避风头呢。”
路易然清清嗓子:“我避什么风头?而且我就走近点看看。”
看看这男的穿的什么西装,这么有品。
段干嘉不信,上次他兄弟就是一边这么问,一边把人家男模的衣服弄下来的。
当时自己还傻愣愣地以为兄弟真是喜欢那衣服。
往事不可追,段干嘉痛定思痛,说:“他拳头有我们两个大。”
路易然不在意,段干嘉继续说:“他西装配球鞋。”
路易然脚步猛地一刹,视线不可置信地往下,这才看见男人傲人的大长腿下踩着一双运动鞋。那鞋虽然擦洗得很干净,但是已经有点旧了,和上方挺拔利落的裤脚线比起来,像是从上个世纪带回来的古董。
路易然嘴唇动了动:“刚才有酒撒他鞋上了?还是我来之前下雨了?”
“都没有,”段干嘉慈祥地捂住了发小的眼睛:“然啊,你看看他腰上,口袋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呢,鼓起来一块,真丑。咱们换一个看看。”
“...”
江市这次的酒会是当地商会的几家老大牵头,严峥一向不耐烦参加这些,这次是给以前的老大哥面子。
他比场内一大半的男人都要高上大半个头,嫌热脱掉了西装外套,袖口随意挽到手肘处,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
严峥捏着烟,不讲究的姿势引来不少明里暗里的侧目。他的姿态显得比场内大多数人惬意得多,靠在身后的餐桌上有些懒散。
二十分钟前他还躲在家里吹空调,临时被叫出来,在衣柜翻了挺久才找出这么一套西装。
在场大多宾客都知道他往前数十年是什么样子,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点不易察觉的嫌弃。
察觉到背后视线,严峥回头看一眼,看见一个白斩鸡小孩儿飞快地收回视线,倒是那白斩鸡身边的年轻小男生还直勾勾盯着自己,像是被鱼钩挂破嘴的翘嘴。
年轻男生站在阴影里,看不抬真切。
严峥眯了眯眼,才逐渐勾勒出从阴影里走出的年轻男生的身形。
年轻男生穿着白色西装,身形修长,手腕细细的,有点儿瘦,伶仃的像是花骨朵。男生眉目秀气,看过来的时候冷冷的,只不过从手指开始就像是被人精心养护,像是戳一下就会坏。
严峥捏着烟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还没动作,就看见年轻男生突然震惊得睁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睛像是猫,炸毛一样看着自己,随后被身后的同伴捂着眼睛拖回阴影下了。
就跟从窗帘里只把尾巴露出来勾勾的猫一样。
??
缩回去了。
严峥定定地看着那个角落,那衣服露出的皮肤都白得惊人的男生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淡淡投来一瞥,转回头时脖颈修长,带着种天鹅般的冷淡。
他身边的朋友察觉这人半天没动静,顺着方向看了眼,看清那里后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和他说:“别看那是个小孩儿似的,你知道那是谁吗?
严峥收回视线:“谁?”
“以前路家的的小少爷,路家早就不止做本地的生意了,而且这小少爷脾气巨臭,小时候回来过两趟,两趟都闹事闹到警察局去了。”
严峥:“前几天把家砸了的那个?”
“对,听说是同性恋被人捅家里去了,”朋友说完觉得不对,撞了他一下,“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公众号。。
严峥手上把玩着烟,听见这话也没露出别的神情:“他这次回来待多久?”
朋友:“不知道,结束就走人了吧。这小孩儿一看就不好惹,咱避着点就行。”
那眼神又冷又傲,看着就怵人。
严峥手掌合拢,把烟藏回掌心,“嗯”了一声。
酒会之后还有晚宴,段干嘉待不住,给主办方敬了酒就打算溜。
他们这次运气不错,没有碰上那个往路易然家里寄照片的神经病,很顺利地就溜到门口。
路易然又去之前的接待厅把卫衣换了回来,在门口等人时电话响个不停,他看了一眼,把这个号码拖入黑名单,过了一会儿,又换了个新号码响起来。
路易然烦躁地蹬了脚花坛,把自己鞋带蹬开了。
他蹲下来系蝴蝶结,手机摆在花坛上外放。
那头只出声叫了一句“小然”,就被路易然打断了。
“闭嘴,”路易然不耐烦地说,“要是你再多说一句,一个字,我就把你骚扰我的事贴满你们家整个公司,懂吗?”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
跟着走出门口的严峥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走近的脚步顿了顿,但是一米九的身高光是杵那就和堵移动的墙一样引人注目。
路易然注意到身后的光源被挡住,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动了动。
这不是之前那个猛男吗。
路易然知道这人刚才还盯着自己看。他缓慢地站直身体,抬手把一旁扰人的电话挂断,动作透着种冷酷无情。
“有事?”
路易然的视线挑剔地从面前这个猛男身上滑过,这人身材不错,不过明贴袋里实在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他视线上移,心底的吐槽忽然安静了。
因为就在他打量的这几秒,男人一直垂着眼定定看着他,也不说话。
那双眼睛漆黑,下面藏着点令人胆战心惊的东西。
两人对视了几秒,路易然忽然挑起了一边的唇角,乖戾地问:“干嘛?”
男人上前,指尖夹着一张名片,抬手递给了路易然。
他的手指相当长,但是皮肤粗粝,指腹有层茧子,修长的手指上有些零落的伤疤,凑近了看比那些茧子还要显眼。
酒店壁灯的交错的光斑落在这只手上,连带着名片也一起变得昂贵。
路易然伸出两根手指,从严峥手中把名片夹过来。
严峥的视线和路易然一起落在他手上,年轻男生手指灵巧,曲起时微微挤出一点肉,透着粉白。
名片白底黑边,相当简约。
路易然挑剔地夹着名片反复观察了一会儿,忽然背后一凉,抬眼对上了男人盯着他手的目光。
这目光有点奇怪,路易然本能地感受到一种危机感。
好在国内这个时候同性恋并不多,路易然只当他在觊觎自己身后的路家。
“...严....峥。”他念了一遍名片上的名字,随意地收入掌心,“收到了。”
严峥:“之后能给我打电话?”
路易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下次见你不把名片盒乱塞的话。”
等严峥转身走了,路易然手伸长,展开,名片轻飘飘地落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严峥顿住脚步,清晰地从大厅的玻璃镜面上看见这一幕。
他的视线停在垃圾桶上,又缓慢地移回年轻男生的背影上。
年轻男生脊背清瘦挺立,或许是耀眼惯了,对别人的视线毫无感觉,两人出了旋转大门,段干嘉站在路边拦车,还给他用一次性塑料杯装了柠檬水。
路易然就踩在花坛边,没有骨头似的懒懒站着。
宽松的卫衣遮掩了男生劲瘦柔韧的腰肢,只剩下穿着宽松休闲裤修长笔直的腿。
大厅里,朋友正靠在桌边等他,见他回来了,一手肘顶了他一下:“怎么样?难搞吧?”
严峥垂眼,掌心挡住朋友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朋友才听见男人回答的声音。
“还成。”
第2章
路易然原本在酒店开了间单人房,段干嘉来找他后,看见那小小的房间嗷了一声,死活给他换成了套房。
路易然睡了个好觉,原本打算一觉睡到下午,结果睡到一半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他睁开眼,眼睛还在疼,从窗帘缝隙里可以看见外面投进来的一丝天光。
房门被砰砰敲响,路易然把脸埋在枕头里,手臂缓慢从松软的被子里探出来,从床头柜抓起东西砸向门口。
手机从大开的门口直直飞出去,砸中对面的门。
外头安静了。
过了十来分钟,路易然醒过神,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步子去开门,顺便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扔起来。
段干嘉正靠在门口打游戏,见路易然在捡手机,凑过去砸吧了下嘴巴:“我着才弄到手的触屏手机呢,你就摔着玩了?”
路易然烦躁地掀起眼皮:“要不是你一大早来敲我的门,我会摔?”
段干嘉“嘿嘿”笑了两声:“姓梁的昨天好像去酒会找你了,幸好我们跑的快。”
段干嘉很不客气地往他房间里走,路易然听见这话,慢一步跟在后头,显得懒懒散散的:“是吗。”
他的手在自己息屏的手机上按了按,上头跳出来十来个未接电话,又被他一个个拉黑。
段干嘉推开房门跳上床:“下午我们出去玩怎么样?我听说这附近有个盘山公路,虽然场地小了点,但是也能玩。”
路易然收起手机:“不去。”
人虽然没有必要怕神经病,但是有可能碰上还是躲一躲的好。
他从另一头上床,靠在床头,困意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的手指漫无目的地在手机上刷刷刷,他高中大学都是在国外完成,才回国没两年,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同性恋对国内家长来说是怎样的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