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谈完了?”路易然说,“你这里为什么不用中央空调。”
“嗯,这栋楼建的时候没留地方,装不了,”严峥皱了下眉,“你嗓子怎么有点哑,感冒了?”
“大夏天怎么会感冒?”路易然道,“我才没有。”
只不过是嗓子有点疼而已,和感冒有什么关系。
他生龙活虎的,甚至出门前还摸了下发财树的叶子,发财树的叶片被摸得哗哗作响,路易然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走到了门口。
严峥送他上车,路易然把车窗摇下来,趴在窗沿上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严峥忽然笑了一声:“要不要把那盆绿植送给你?”
路易然:?
严峥:“怎么?”
路易然说:“那是发财树,笨蛋。”
第26章
路易然当天晚上回去之后他连打三个喷嚏,开窗睡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鼻塞咽痛,头痛欲裂。
他昨天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今天醒来时格外安详,只是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番严峥的乌鸦嘴。
路易然在房间里猛喝水,期间手机响了两三次,他看了一眼是海市打过来的,一个没接。
他趴在床上想要再睡一个回笼觉,结果手机短信震动得他不得安宁,路易然忍了一会儿,拿起手机。
【接电话,你怎么不接电话?】
要是老头又偷偷拿别人的手机打给自己,到时候两个人都不开心,不如现在不接,只有对面不开心。
过了几分钟,他手机又响起来,路易然看了一眼,这次是个跨国电话。
路易然看清电话号码那一刻,压在心里的火气蹭就上来了。
这是他在国外照顾的阿姨的电话,老头到底搞什么,到底要叫多少人知道,他现在都不在圈子里了也不行吗?!
他接通了电话,调整音量:“阿姨?”
照顾他的阿姨是个在国外待了很久的华人,照顾路易然也有七八年,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路易然长得讨人喜欢,哪怕经常发脾气在她面前也是个乖孩子。
阿姨中英混杂地和路易然说聊了二十分钟,之前因为心疼长途话费,路易然回国后两人并不怎么联系,
路易然好声好气的应了后松了口气,挂电话的时候,阿姨用英语说。
“Lu,你爸爸说你头脑发昏做了坏事,但是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坏事,”阿姨声音温温柔柔的,“你妈咪前几天还来找我了,你是和你爸爸闹不愉快了吗?”
路易然咬了咬牙:“没什么事。”
阿姨轻轻笑了一下:“那就好,我带了你这么多年,你一直是很省心的小孩,这么小就出来,你爸妈肯定也觉得你很乖。”
挂断电话,路易然没吃午饭,把手机砸在了床上,压着火蹲在院子里刷完牙,摸着腮帮子,觉得自己好像不仅感冒了还有一点上火,这几天牙龈怪疼的。
他恹恹地把藤椅拖回堂屋,蜷在上面,听见院门外头人走动的声音,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路易然这几天和另一边那个隔壁大哥碰上过两次,知道大哥有时候会把纸板堆进院子里,就没在意,闭眼当做白噪音听着。
时间久了,他听见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自行车轮子在外面滚过的声音,随后自家的院门被敲响。
路易然还没睡着,嗓子疼得难受,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门没锁,自己进。”
他闭着眼,感觉一道人影站在了面前。
面前人似乎很高,阳光被这道人影挡全了,路易然一直懒得挪位置,此时终于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他说:“有什么事?”
严峥说:“来还你的车。”
路易然睁开眼睛,他被阳光刺得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里带了点水光。
他眨了眨眼,晃掉眼里的重影没有对面前人表现出意外,恹恹地支着下巴说:“不要了,你扔掉吧。”
仓库里的旧单车被严峥抓着龙头,严峥松开手,单车靠在石台上。
严峥:“怎么知道是我?”
路易然扯扯唇:“这么大一个个头站在我面前不说话,想猜不到都很难吧?”
他嗓子很痛,说话时不自觉的皱着眉头。
严峥俯身端详了他一会儿,得出结论:“你生病了。”
路易然闭上眼睛:“没有。”
面前人更堵墙似都一动不动,路易然现在不觉得他挡阳光了,觉得他挡住了自己这块的空气流通。
他皱着眉睁开眼:“你能不能不要挡着我?”
声音都哑了,发点脾气怎了。
严峥老老实实地在路易然跟前蹲下:“你不去医院看看?”
路易然讨厌死了医院那股消毒水味,动动嘴巴吐出一个字:“不。”
上一辈坐的藤椅又深又大,路易然蜷缩着在里面,难得可以俯视严峥,他却失去了兴趣。
严峥叹了口气:“上次说了我不负责。”
路易然说:“不用你负责,不是车上吹感冒的。”
严峥继续说完:“是我乱说的。”
路易然卡了一瞬,然后“哦”了一声:“我不是乱说的。”
路易然才不去,严峥好说歹说他都不动如山,像是个一不留神在藤椅上打坐的石像。
严峥只好站直。
路易然还以为他要走了,结果严峥端详了他一会儿:“真的不去?”
路易然立刻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说:“你不准动我!”
严峥:“嗯,好。”
他说完绕到藤椅后,之前路易然还满意于上一辈藤椅的结实,这下严峥也很满意,他双臂把住藤椅两侧,直接端着藤椅把路易然抬起来了。
路易然看他这样往门口去,差点窒息。
神经病,他才不要这样被抱出去啊。
路易然毕竟还是一个成年男人,虽然瘦了一点,但是重量还是在那里的,平常穿衣服时身上那点薄薄的肌肉足以撑起不多不少的线条。
严峥肌肉紧绷,上面凸起几条浅浅的筋络,铁臂一样,就连手背上粗大的骨节也力量感十足。
路易然嫌弃他的手臂丑丑的,边嫌弃边要往藤椅下蹦跶。
严峥没放下藤椅,在路易然蓄力准备往下蹦的时候出声问:“跳下来直接抱?”
他的嗓音因为发力压得有些低沉,听清内容,路易然一下就坐回去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有腿。”
严峥说:“不能去医院的腿。”
路易然不想理人了,但是严峥还在朝院门走,他只能不耐烦地拍拍严峥的手臂:“我自己去。”
严峥手臂也很热,戳起来硬邦邦,手感有些奇特。
路易然顺手又戳了一下,然后在严峥放下椅子的一瞬间蹦下去往屋子里冲。
严峥反应极快,伸手一拉就从后面拽住路易然的手臂。
路易然脸一垮:“手疼。”
严峥说:“医院也可以看。”
“...”
路易然最后只能臭着脸和严峥上了车,路易然坐在副驾,严峥绕了一圈,从旁边上了驾驶座。
路易然盯着外面的车流,过了一会儿车缓缓停下。
他没来过公立医院,跟在严峥后面看他上下楼挂号,轻轻皱了下眉。
这么麻烦?
他虽然喜欢折腾人,但是也不太折腾不熟的人。
路易然从后面轻轻踢了严峥一下:“差不多行了。”
严峥说:“到了。”
两人进了诊疗室,医生让路易然测了体温,又问了几个问题:“什么时候嗓子开始痛的?”
路易然在严峥的视线下硬着头皮道:“前天,吹了空调起来就痛了。”
严峥视线幽深了点。
医生开始写病历,开口道:“就是忽冷忽热着凉了,还有点低烧,年轻人不要贪凉,吃点冲剂吧。”
路易然说:“不喝冲剂,苦。”
他为了不让医生为难,补充道:“也不吃药,噎嗓子。回去多喝水是不是就行了?”
“这么能耐?”医生看看他:“那你打吊针吧。”
路易然:“...”
这下轮到严峥眉头皱起来了。
他和医生交流了两句,路易然没有心情听,医生啧啧地感叹:“你对你弟不错,放心吧,这样可以的。”
路易然没明白,要转头问清楚,被严峥推着走出去了。
严峥去开了药,放在白色的小纸袋里,路易然一路上时不时偷看一眼,试图猜测里面是哪种药,在严峥开车的时候甚至偷偷摸摸试图摸过来。
严峥目不斜视地看着马路:“放心吧,你吃得下去。”
路易然才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