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峥“嗯”了一声:“也帅。”
敷衍,太敷衍了。
严峥口袋里还有他自己的车钥匙和钱包,路易然伸手进他的口袋,故意把口袋里搅和得一团乱。
严峥任由他捣乱,等人抽出手问:“扔过瘾了么?”
路易然:“还没。”
严峥把他往上抱了点,让人伸手搭在自己肩上:“我想想,还有什么能扔。”
路易然腰上一紧,察觉到严峥的手一下下轻拍着他后背,跟哄小孩似的。
他微微低头看了下,严峥眉头微微拧着,眉心皱出浅浅的川字,明显还没想出结果,察觉路易然动了动,还安抚似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路易然忽然意识到严峥是下意识在哄着他。
他原本憋得无处发泄的闷气像是被人拧开了阀门,胸腔里激荡回流的愤怒悄无声息地撞入漩涡,打了个转,一点点漏掉了。
周围五光十色的灯光和声音飘进他的眼睛耳朵里,好吵,江市人都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路易然慢慢地把下巴搭在严峥肩膀上。
真烦人,气都没办法好好生了。
严峥以为他没精神,把人又抱紧了点:“想到了,车里应该还有香烟糖。”
香烟糖大多都是薄荷糖。
路易然不满地哼了声:“不吃薄荷。”
臭的,他碰都不要碰。
严峥察觉到小孩儿说话的语气和几分钟之前有些不一样,看来是心情好点了。
他托着人走到另一头,并不介意有其他人看见。
拉开副驾,严峥腾出左手拉开手套箱,路易然瞥见他从手套箱里拿出个盒子。
他有点好奇严峥会在车上放什么,又要强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只能用余光偷偷瞥着。
严峥直接把盒子塞他手里:“拆了。”
既然送到手上,路易然就不客气了。
这个盒子是崭新的,盒子是白色的纸盒,上面写着几个红色的英文,路易然拆开上面封着的透明胶带时连带着把包装也撕破了一点。
“什么啊,还是全新的。”路易然边说边把盖子往上抬,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手抖了一下。
花花绿绿的棒棒糖随着他的颤抖掉了几根下来。
一盒子,满满一盒子棒棒糖。
正是上次他在院子里分给严峥吃的牌子,五颜六色的,什么口味都有。
路易然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语气低了下来:“你不是不喜欢吃?”
严峥腾出一只手捡挤在两人中间的棒棒糖:“还行。”
还行,什么都是还行。
路易然深呼吸了一下。
严峥上次看他挺喜欢吃就买了,不过一直没拿出来,也没人拆开。
他不太确定地说:“不喜欢吃了?可以扔我口袋里,本来也是给你扔的。”
路易然一言不发地把盒子揣进卫衣口袋里,卫衣口袋鼓起来一个正方形的轮廓,又丑又显眼,丑还会传染,难看死了。
和严峥这个人一样,烦死了。
他把黏成一团点点胶带扔进严峥怀里,等严峥捡走了,自己才勉为其难地又靠上去了。
别说,严峥虽然不适合西装,但是短袖这样靠起来不用担心有褶皱,也不会有扣子和领带夹之类的东西咯到,很不错。
“蔫了吧唧的,”严峥捧起他的下巴左右瞧瞧,“下次不来这了,你洗个澡,呲人家一顿自己还不开心了。”
花房里长大的,要费点心,容易被伤害,都可以理解。
有人专门去找花的不开心,就很难理解了。
严峥垂下眼,说这话的时候手上轻轻的拍的动作缓了点,本就凶戾漆黑的眸子缓慢地漫上阴翳。
路易然脑袋靠在严峥脖子边,很赞同地点点头。
他察觉到严峥的动作要停了,连眼睛都懒得抬,垂着乌黑纤长的眼睫说:“继续拍。”
严峥眼里阴翳散了,又拍了拍,这才抱着人拉开车门,要把他放进去。
路易然这时候像是猛然回过神。他伸手扒拉住了车门框,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不会嘴上说好,背地里嘲笑我幼稚吧?”
有什么幼稚的?
严峥促狭地笑了一声:“跟哄小孩儿一样哄你,还需要你吃糖才觉得你幼稚?”
路易然:?
他觉得严峥又开始攻击自己了,攻击性好像比薛学明海强上不少。
他嘀嘀咕咕:“你还不如他。”
养出精神又开始拎着花苞乱抡人了。严峥的手指摩挲路易然的头发,他的动作很慢,却莫名让人心安:“那我琢磨琢磨,怎么走歪门邪道把他淘汰了。”
说话跟泥石流似的。
路易然听笑了,又不是很满意,还想找麻烦,结果目光一扫,看见停车场门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还有点眼熟。
他多看了几眼,认出这是周家两兄弟。
怎么站在那里...
路易然想着,往地上瞥了眼,突然意识到地面离自己还挺远,和平常不是一个距离。
等等,不是,他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路易然一个激灵,下意识缠紧了严峥的腰,连带着严峥呼吸都重就不少。
“怎么了?”
路易然突然发现自己和严峥姿势好像有一点过于奇怪。
严峥力气怎么这么大,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悬空的啊,都抱多久了。
路易然轻咳了声,想发脾气,又碍于自己现在客观意义上还在严峥的手上,只能拍拍严峥的肩膀:“放我下来。”
严峥抱着人后退一步,路易然从严峥身上蹦下来。
严峥见他有点僵硬的背影,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远处,站在旁边徘徊了好久周煜等得头发都要白了。
他见路易然窜到严峥身上,后来又窜下去,迷茫地转过头,看向自己一直一言不发的哥哥。
“?”
“不是说他们谈不上吗?”
周凡沉默:“谁知道,我又不是同性恋。”
第37章
路易然觉得自己是那晚上泡澡泡晕了头,居然有几分和严峥撒娇的意思。
那天之后他连着躲了严峥好几天,隔壁开门他睡觉,隔壁关灯他出门。
严峥似乎没察觉,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一周见不上几次面。
冯子成跑了好几个工厂,嘴上上火得起了燎泡,碰一下都“嘶嘶”地叫痛。
江市的几家大工厂像是一夜之间都通了气,能达到国外标准的都不接他的单。
冯子成气得锤沙发。
路易然坐在沙发上睡觉,被他锤醒了,睁眼后压着起床气坐直。
冯子成被他吓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工作室里两个大沙发背对着放在一起,冯子成完全没有发现他,被吓得直打哆嗦。
路易然没睡够,眼睛还有点疼。他闭了下眼睛,缓解眼球干涩的感觉,声音还有点嘶哑:“没找到厂子接单?”
“没有,要么就是小厂,质量根本达不到标准,要么就是大厂给我压价,”冯子成垂头丧气:“薛学明还找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同意。”
路易然闭眼“嗯”了一声:“不用理他,他就擅长给人心理施压。”
冯子成已经感觉到很大压力了。
他瞅瞅路易然,路易然靠在沙发上,宽大的短袖露出姣好的锁骨和颈部线条,工作室破烂的沙发被他坐出一种高端定制的感觉。
路易然也投钱了,怎么不烦呢。
冯子成正羡慕说,随口说:“严老板也找了我一次。”
原本悠闲地闭眼养神的路易然倏然睁开眼:“他找你干什么?”
冯子成被他的反应整得愣了愣:“没干什么。就是问问我找到工厂没有,徐老板把好几家合作厂商都踢了,等着接手我们工作室分单。”
冯子成想到这件事就来气,他本来撂挑子不干也行,可是薛学明偏偏把他架住了,冯子成不干后他立刻就能接手,就连国外的人脉也不愁。
“没了?”
冯子成说:“还问了点薛学明的事。”
路易然有点意料之中地挑了下眉:“问什么了?”
冯子成愣了下,迟疑道:“就问了点他大学的事。”
路易然眼皮抬了抬,见他目光发飘,有点好奇地问:“你说了什么。”
冯子成更心虚了:“就...他大学交过的朋友什么的。”
大学交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