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城里,空气也依旧清新到闻一下都心旷神怡,应容许感慨:“要是有网络就更好了。”
网瘾青年被迫戒网,应容许一路上无聊到自己和自己翻花绳玩,总算进了城,他顺着道路溜溜达达,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停在摊前看一看。
他和一群小孩儿围着做糖人的师傅看了老半天,忍不住花钱请人做了个猴子样式的,铜板没花几枚,屁事还不少:“在猴子手里捏个铁棒呗?脖子上再系个披风!能给猴子捏出来金甲披身的效果吗?”
糖人师傅:“……不行,最多能捏个棒子。”
他怀疑这人是来找茬的。
应容许一脸可惜:“披风也不行吗?弄个红的,多威风啊!那在猴子头顶捏个翎羽出来行吗?”
糖人师傅三两下捏出一只朴实无华的拎铁棒的小猴子,闷头递过来。
应容许难掩失望的拿起来转转:“翎羽也不行啊。”
旁边有人带着软糯口音问:“猴子头上戴翎羽?”
转头一看,问话的是个娇俏可爱的姑娘,两根长长的辫子随着歪头的动作一荡,扑面而来的少女感。
“猴子脚底下还能踩筋斗云呢,一翻就是十万八千里。”应容许说着,嘎嘣把半个猴子脑袋啃了下来。
姑娘牙齿一阵幻痛,下意识捂住嘴。
“甜儿!”两个姑娘结伴过来,长相各有千秋,都是美人,笑着招呼:“看糖人呢?不行啊,我们甜儿前几天不刚吃坏了牙?”
“嗳!”宋甜儿跺跺脚,“不要说啦,不要说啦,我看这位小哥咬糖人,牙都开始痛哩!”
应容许满脸无辜,嘎嘣啃掉剩下半个猴脑袋,笑出一口白牙:“没办法,牙口好也是天赋。”
说来奇怪,应容许天生嗜甜,白米饭都能拌白糖吃,但就是不长蛀牙。偏偏人还嘴欠爱犯贱,上学时候屡次三番在犯牙痛的同学面前晃荡,惹众怒好多次都不长记性。
寻人来的两位姑娘见他这幅样子抿唇一笑,还未开口,前面传来一声慌乱的呼喊:“落水了,有人落湖里了!”
几人循声望去,糖人摊就设在湖畔,湖中泛着几条小舟,其中一条上的人落在水中,那人不通水性,扑棱了两下没抓住舟尾,眼看着就往水里沉去。
“不会水自己划什么船啊?”应容许嘴角一抽,把没了脑袋的糖人塞给宋甜儿,“姑娘帮忙拿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蹿了出去。
应容许身形飘摇虚晃,足尖在水面上轻点一下就窜出去好长一段距离,湖中心有人应是也听见了岸边人的呼声,一道蓝影也飞身出来,众人只见到一蓝一黑两条影子快速接近,一人牵起水面上的一只手,“哗啦”一声把落水的人拽到了空船上。
岸边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船上,两人四目相对。
泛着清冽波光的湖上小船,见义勇为默契出手的两人,岸边还围着一群气氛组。
这场面在电视剧里,不放个唯美BGM烘托一下气氛都说不过去。
蓝衣公子身上带了点酒味,他一看就是户外党,皮肤被晒得偏黑,面容俊朗,是很阳光的帅。
落水者除了呛到了两口水外并无大碍,应容许把人往船中间拉了拉,对蓝衣公子叹气:“早知道有人能救,我就不来了,我糖人都没吃完呢。”
蓝衣公子一愣,笑了起来:“可你要是不来,我还遇不到能使出这样的轻功的人呢!”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应容许脸上丝毫看不出“不好意思”来,“我叫应容许,目前闲人一个,虽然没酒没故事,但姑且有张厚脸皮来问你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闲人也有闲人的妙处,我和朋友这两个闲人在泛舟游湖,多亏了闲才能遇到你,不是么?”蓝衣公子大笑,“在下楚留香。”
应容许:“……”
“岸边有点吵,我没太听清。”应容许挂着温和的笑,“你刚说你叫什么?”
蓝衣公子:“楚留香。”
“我今天才听人说在知春镇碰到了楚留香,那人走的时候楚留香还没走呢。中原人不骗中原人,你说你叫什么?”
楚留香明白过来了,对方应是以为自己报了假名,摸摸鼻子道:“知春镇……我八日前的确在那里,不过听说江南最大的酒楼要开酒,应朋友的约来了江南。”
应容许仔细回想,他光记得那个江湖客说的故事了,经楚留香一说,他才想起,那个江湖客开头好像确实说过,他是在十日前碰到的楚留香。
知春镇离江南不近不远,要是为了赴约,以楚留香的脚程,就算比那个江湖客晚两天出发,也确实能和他差不多的时间到这边。
应容许刚结交到养眼帅哥的好心情一下降低了一个level。
还好他不是抱着某些不可告人的断袖心思,不然就不是降低一个等级的问题了,他能当场道心破碎。
楚留香偏偏还在说话:“难道江湖上冒充我的人很多?”
应容许含糊道:“有吧,但看起来你应该是真的。”
纯粹胡扯,江湖上冒充有名头的人,那得是多想不开?不说别人,想冒充楚留香,前提就得练就出绝顶轻功,要是有这能力,除了居心叵测之人,谁会冒名顶替别人的名头?早去闯自己的名声了!
应容许单纯就是不敢相信。
想想前几天的追命,再看看眼前的楚留香,应容许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想回现代。
他想去买张彩票。
以他现在的运气,从此在互联网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梦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先伸出的友谊之手总不能在人家回握后抽回来。
算了,谁让他看到帅哥就选择性忽视对方的轻功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呢。
应容许调整好心情,笑得毫无破绽:“开个小玩笑,香帅是在和朋友喝酒么?我是不是打扰太久了?”
“打扰称不上,我们……”楚留香一顿,看向一旁,笑意更深,“哦,他来了。”
“久不见归来,看来是遇到了投缘之人,相谈甚欢。”
应容许一抬眼,就被阳光下锃光瓦亮的光头晃了下眼。
“阿弥陀佛。”俊秀的白衣僧人手持蒿杆,长身玉立,他微微一笑,背后仿佛有莲花盛开。
应容许差点就没笑出来。
他笃定道:“妙僧无花。”
被一语道破身份,来人神情也无波无澜,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佛性:“正是。”
要不是不知道能托梦给谁,应容许真想托梦让人给自己买两张彩票。
大赚啊!
第6章 说应兄
“唉,我报上名字都被怀疑是假的,偏偏你一来,名讳都不必说就被认出来了。”楚留香半真半假的感叹,“这么看来,我还是不够有名。”
无花道:“你要是都不算有名,天底下就没什么称得上有名的人了。”
应容许点点头,煞有其事道:“只不过七绝妙僧在我这里更有名罢了。”
“在你这里更有名?”楚留香起了兴趣,“难不成你是俗家弟子?”
“可别,那四个字我就占了开头的俗字。”坚定的无神主义者郑重道,“我只是听人说过无花大师不少事迹,况且……能和楚留香在一块儿的僧人,除了妙僧无花也找不出谁了吧?”
还这么……好看。
是的,好看。僧人面若好女,和帅沾不上太大的边,都说光头才是检验颜值的最大利器,无花却连光头都比别人好看上一万倍,头顶反的光都是彩的。
武功强,佛法深,长得好看还琴棋书画样样能行,简直是个完人。
但世界上有个成语叫人无完人,还有个成语叫物极必反。
他皮肤那么白,心自然是个黑的。
无花在应容许这里可能是排面最大的,应容许连《楚留香传奇》的剧情都记不清,却知道无花在书里前期有多仙佛在世,后期落得就多泥泞不堪,掀开佛面,下面藏着的是狰狞的青面獠牙。
无恶不敢作,无人不敢杀。
应容许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多亏了他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无花粉,小姑娘三观看似歪到天边,实则也不怎么正,有次和应容许聊上了头,还把自己的心理路程一并剖析出来。
对清冷谪仙的无花没兴趣,对后期用尽手段还狼狈不堪的无花怦然心动,觉得死得好死得妙,死了的无花让她更心动了——应容许在闲聊结束后,把这位单独列了个不能惹的分组。
美好的感情固然让人心生向往,但畸形的xp实在刺激难言。应容许熬夜熬多了心脏不太好,这刺激他接受不来。
但也多亏了姑娘洋洋洒洒的小作文,应容许如今面对真正的七绝妙僧虽然心里怂,也还不至于转身就跑。
没暴露前的无花,只要不挡了他的路触及他的利益,总体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就算如此,应容许还是不想和这人有什么交集,他道:“不打扰两位了,我送这位去岸上,顺便取一下我的糖人,回去晚了,我怕小姑娘等不及先去逛街,那我可难找了。”
他和两人告了别,拾起落在船上的蒿杆插入水中,漾起层层涟漪,撑船往岸边去。
无花坐回原处,斟了一杯温着的酒:“看来楚香帅没有想象中那么受欢迎。”
被不轻不重的挤兑了一句,楚留香无奈的摸摸鼻子:“我又不是金子,怎么会做到人见人爱?”
“此言差矣,就算是金子,世上还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在。”无花道,“他腰侧的东西很好,好到香帅忍不住想要留其攀谈一番吗?”
楚留香笑:“我还以为没人能发现,不愧是无花。”
“玉是好玉,笛是好笛,但你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好东西不胜枚举,倒是让我想不出看上它的理由。”
“的确不是我看上它了。”楚留香微微拧眉,“玉笛落墨花,今早我碰见花五,他托人买回来的玉飞花笛失窃了,请我帮忙留意一二。”
无花不禁笑出了声:“请江湖有名的大盗留意失窃的物品,花家五童倒也是妙人。由你看来,他是不是那个盗贼呢?”
楚留香想了想,举杯一饮而尽:“还需再看了。”
应容许还不知道自己莫名成了犯罪嫌疑人。
三个姑娘还等在岸边,应容许倒过谢,接回没了头的糖人:“多谢姑娘帮忙保管。”
宋甜儿道:“我们还以为你在那边相谈甚欢,准备要一起去喝酒,不回来拿糖人哩。”
应容许摆摆手:“那边两位能谈的我可插不进去嘴,比起捧着酒杯当傻子,我更愿意接糖人进肚子。”
他就是吐槽一句,谁成想对方还接上了话:“是哩,楚大哥每次和无花大师去喝酒,都会谈论听不懂的高深佛法,蓉蓉,红袖,你们说他是不是也准备出家啦?”
苏蓉蓉拍她一下:“莫要胡说。”
李红袖幽幽道:“他要是出家了,那天下得有多少姑娘想跑去少林寺大门口要人去?”
此话一出,三个姑娘的脸色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应容许:“……”
他好像闻到了醋味儿。
不对,甜儿,合着这位是那个宋甜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