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姑娘各有所长,却没一个“长”在武力值上的,听宋甜儿的说法,她们还是自愿跟着去的?
也真不怕被噶腰子啊?!
“谁说黑珍珠是大男人了?”李红袖幽幽一笑,意味不明地看向楚留香,“黑珍珠,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啊。”
苏蓉蓉以相似的口吻道:“还是位有了心上郎君的姑娘。”
楚留香:“……”
其余众人:“……”
他们一路上对黑珍珠掳走三女的动机多有猜测,无非就是想绑架姑娘们来逼迫楚留香帮对方干点什么事,然而事实比他们想的要更加简单粗暴,且修罗场。
当初调查天一神水一事时,楚留香遇到了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养大的女扮男装的黑珍珠,后者对其起了爱慕之心,请苏蓉蓉她们过去,纯粹就是……想让楚留香送上门找她去罢了。
三人去到人家的地盘里不仅没受什么苦,还和黑珍珠玩得不错,楚留香被石观音之事耽误的迟迟不来,到了想走的时候黑珍珠也没强留她们,还为三个姑娘准备好了细软。
三女从大漠出来时,楚留香一众正在做战前准备,她们碰到了李玉涵夫妻,并被邀请来拥翠山庄作客,理由和黑珍珠给出的竟相差无几——三位姑娘和楚留香关系好、楚留香又和某位名满江湖的大夫关系好,兜兜转转,他们就是想请很长一段时间行踪都很飘忽的应容许来帮忙医治。
听说柳无眉中了很严重的毒,医术高超的苏蓉蓉却也没诊出什么问题来,若不是同行第二晚就直面了柳无眉毒素发作的模样,她们都不太信对方中了剧毒的说辞。
近距离看了几天这对夫妻不离不弃的爱情,三女算是被打动了,才同意来到拥翠山庄,再做一把钓鱼来的饵料。
“但也仅限于此了。”苏蓉蓉对应容许道,“我只负责将这段时间观察来的见闻告知与你,至于救是不救,权看你了。”
宋甜儿指尖绕了绕麻花辫,过来期期艾艾道:“能、能救么?”
苏蓉蓉警告道:“甜儿。”
身边有那么一个风流浪子,三位姑娘对李玉涵和柳无眉忠诚的爱情毫无免疫能力,尤其在心思玲珑的苏蓉蓉和李红袖的鉴定下,这两人绝对不是装的,天性善良乐观的宋甜儿属实不忍心看他们再受折磨。
但决定权到底不在她们手里,帮忙做饵也就算了,做说客就没那个必要了。
不然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宋甜儿心思单纯,想不到那一层,但她还是很听苏蓉蓉的话的,当即把脑袋缩回去,不吭声了。
这边交换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时,心系妻子身子的李玉涵几次三番想开口,都被柳无眉拦住了。应容许将那边的动作尽收眼底,又看了眼柳无眉头顶的图标。
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夫妻俩的心几乎是立刻提了起来。
如果应容许也没有办法……那就说明石观音是对的,这毒当真无药可解,柳无眉岂不是只能在惶惶中凄惨等死了?
殊不知,应容许纯是膈应的皱眉。
【毒瘾:吸食毒品所染,随着吸食程度加深,发作间隔逐步缩短。扫黑除恶刻不容缓,禁毒当以雷霆手段——这一击,去贯穿星辰吧!】
【debuff-惶恐不安:会死吗?会死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日益加重,不日或会暴毙当场……要知道,人吓人是真的会吓死人的】
该被贯穿星辰的那一位已经成为骷髅架子了,对眼前这位被投了毒的夫人,应容许揉揉额角,道:“能治。”
柳无眉顿时怔住,和丈夫几乎喜极而泣:“能治?真的能治?”
“真的。”应容许道,“但我有个问题想问,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拖着这毒的?”
一听有办法,柳无眉当即知无不言:“公子应当知晓我的毒是怎么中的,石观音曾告诉我,这毒无药可解,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服毒来压制毒性,玉函倾尽所能为我买来这毒药……但这无非饮鸩止渴啊!越吃这毒,毒效发作的间隔便越短……”
她泪盈于睫,凄凉道:“继续这样下去,我已离死不远了!”
应容许耐心问:“你们知道这毒售卖之地?”
“是。”李玉涵激动的手都在抖,用力和妻子十指交握,“不仅如此,我还查出这毒也有不少达官显贵在服用,黑市中将此毒的价格抬得十分高……”
不意外。
越有钱有权的人越容易被不干不净的东西盯上,这样的人里还不乏一些有点钱不知道干什么好了的寻新鲜寻刺激,有成瘾性那么强的东西在手,石观音的野心又那么大,不拿去控制人兼顾敛财都说不过去。
李玉涵看出他对毒药的货源感兴趣,主动坦白了数个交易点,应容许一一记下,拿不准把他们举报给六扇门能不能有用。
对毒品产生依赖性的贵人们,会成为拔除祸根的最大阻碍,这种情况下,六扇门的途径反而不太好走。
吃官家饭的就是这点不好,掣肘太多,四大名捕也不能免俗。
看到了希望的李玉涵和柳无眉都有些急切,应容许并没有直说这东西只能靠意志力生生熬过去——柳无眉要是有那个毅力,她早就“解毒”了,再说了,对于没有经历过毒品之痛的人们来说,他们也不一定会信。
“解毒之法只有一条,而且会很痛苦,因为夫人服毒时日过长,治疗期相对来说拉得也比较长……夫人能够忍受么?”
柳无眉犹豫片刻,一咬牙:“我能!”
应容许点点头,又道:“二位手里应当还有此药吧?能给我分析一下么?”
他们手里确实还有几颗,丹药微红,呈现出罂粟的颜色,应容许面不改色地收下:“夫人下次毒法之时还有多久?”
柳无眉身子颤了颤,似是想到那无边的痛苦,低声道:“还有……三日。”
应容许道:“那劳烦二位准备厢房吧,我们暂且住下,也为夫人调配未来要用的解药。”
李玉涵连连点头:“好,好,多谢!”
拥翠山庄的家产虽然大多都被李玉涵拿去给妻子买药了,几间厢房也还是能收拾出来的,应容许扭头把众人聚集到一块,指着那丹药让他们牢牢记住。
“这玩意,见到一个毁一个,听到了么?”应容许严肃道,“尤其是姬老板,你生意做得大,很容易被人盯上邀请吃这东西……千万不要吃!”
楚留香听出点东西了:“这毒,你解不了?”
“这东西的确只有一个途径解毒。”应容许道,“那就是熬,硬熬过发作期,中途顶多能用些手段减轻痛苦。”
他为了让众人起到警惕心,详细把吸毒者的结局说了一遍,出现幻觉行迹癫狂都是轻的,不少吸毒者在犯瘾时甚至会活生生抠下自己的眼球,家破人亡更是普遍,如此这般一说,众人无不心生寒凉。
“罂粟之毒……”楚留香凝重道,“竟如此恐怖?”
一点红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无药可解,为何还要在此留到她发作之日?”
“因为百闻不如一见。”应容许拿患者做教学案例做得理直气壮,“未来你们若是遇到这类人群,也能判断出他们是不是受害者……到时候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柳无眉的发作比预想中来的更快,两日后的下午,李玉涵便急匆匆敲响应容许的房门,把他们领到柳无眉的房间。
尚未走进,耳朵就被灌入一串野兽般的哭嚎动静,李玉涵眼眶通红,道:“应大夫,您快去为她诊治吧!”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听我说,”应容许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李玉涵面皮一抽,道:“……都在屋里面。”
被吩咐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李玉涵差点以为对方在耍他们。
谁家治疗手段是用拘束带的啊?!
但他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当下只能对方说什么就听什么,在发现柳无眉毒发时狠心将人牢牢绑在了床上。
饶是如此,柳无眉也没有片刻安宁,她用力甩着头撞击床板,整张脸都因痛苦和渴望扭曲着,嚎哭的声音听得人寒毛直竖。
“药!药!给我药啊啊啊啊!”
不说别人,就连一点红见了这副情形,都忍不住皱起眉。
他担忧地看着应容许走过去,避开柳无眉神志不清咬过来的一口,眼疾手快塞了一粒药丸进去。
过了两秒,发现没什么起色,应容许又喂了一粒药。
片刻后,柳无眉挣扎的动作减轻了些,大声哭叫转为了小声啜泣,她双眼无神,嘴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活像吃了毒蘑菇。
“先这样吧。”应容许松了口气,“接下来等待她清醒就可以了。”
他所用的是止痛镇静的药物,在戒毒期间逐步减少药物,佐以增强体质的汤药提高身体素质,戒毒这事……外在能给予的辅助也只有这些了。
试出对方一次能用的镇静药剂量,应容许简单算了算,道:“回头我会开两张方子,你们去抓药,每日早晚各一剂。”
李玉涵抱着喃喃絮语的柳无眉,擦了把眼泪:“好、好……”
能做的就这么点事,应容许等人不再打扰他们,悉数退了出去,胡铁花搓了搓胳膊:“真是吓人……”
原本不太当回事的姬冰雁摇了摇头:“中了此毒,当真是生不如死。”
宋甜儿也忍不住道:“看得我都要跳起来,这也太痛苦了!”
她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走出一个端着托盘的下人,差点和宋甜儿撞作一团。
李红袖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下人连忙道歉。
房门并未关合,应容许往里扫了一眼,一怔:“咦?这位是……”
下人把头埋地更深了点:“回贵客,这位是庄主。”
里头躺着的,正是拥翠山庄真正的主人,李观鱼。
第55章 各有的算盘
楚留香同样望见里面的人, 他感叹:“昔年天下第一剑……”
李观鱼当年邀众剑客论剑的事迹广传天下,谁也没想到,没过几年, 对方就因练功时内力行岔而瘫痪了。
人生当真无常。
应容许往里看了两眼,倏地一蹙眉:“家中老父瘫痪在床, 李玉涵从未提过让我来医治他?”
其余人一怔,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 李玉涵找他来是为了他那无药可医的妻子, 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家里还有位瘫痪的病人。
就算是为妻子病情心焦忽略了这点,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那下人闻言,蜷缩在托盘下的手紧了紧, 轻声道:“您就是……少庄主请回来的神医么?您能为老爷看看么?”
这话由下人说, 就有些逾矩了,姬冰雁眸色稍闪,在应容许开口前道:“不应由你们家少庄主来问么?”
下人默了默, 慢吞吞抬起头, 和姬冰雁对视两秒。
他又慢慢低下头去:“请诸位放心, 医治一事, 我们会瞒下来的。”
应容许嘴角抽了抽:“你别告诉我, 你们老庄主这幅样子, 就是他儿子……”
不会又是南宫灵那款的吧?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这类伦理剧情了。
下人还是慢吞吞的调子:“神医放心, 并非如此……只是少庄主为那女人把庄中累年财富挥霍一空,不敢请人令庄主康复罢了。”
众人顿时懂了。
购毒的开销一次大过一次, 李观鱼一手打拼下来的拥翠山庄如今基本上只剩下了空壳, 拥翠山庄的财政状况已经捉襟见肘, 他们这几日连洒扫的下人见得都不多,多半是已经供不起了吧。
这样一来, 也就能明白为何李玉涵和柳无眉急切的来找应容许,搞这一出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们已经负担不起继续购毒带来的财政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