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勿相忘……】
【我的天,所以你真和薄言是兄弟啊!!上次你说薄言死乞白赖求你做义兄弟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这身衣服一穿,沉阳都算个正经人了】
那事实上就是一场专门用来介绍沉阳身份的晚宴。
规模不算太大,证明沉阳不算受重视;沉阳的名字还是沉阳,没有把名字改回来,更加深了上一条定论。
邵修友没有参与,却有听别人提起。
他们说到这位乔谅关系匪浅的死对头的时候,话语中无不鄙夷。
“太粗鄙了。”
“你真的觉得他能和薄言斗吗?他形单影只,什么背景都没有。”
“最后的结局大概还是当弃子吧,养着做替罪羊也有可能,这种大企业背后腌臜事情太多了。”
回过神,邵修友回答:“怎么了吗?”
“他和薄言打得很厉害,我觉得很难过。”乔谅话音平稳,“沉阳已经被认回去成为他名义上的弟弟,依然都无法反抗薄言的权利。我与他相比,更显得没有反击的能力。”
邵修友感到乔谅身上透出一种脆弱的孤独,一种莫大的悲哀。
人想得到平等的对待,有时需要与巨大混乱的怪物对峙。
乔谅是太没有安全感,也非常缺爱。但是这难道是乔谅的错吗?
都是这个世界逼他的。
看看薄言那个蠢东西都做了什么,一次次地把乔谅逼迫到这样的境地。
“放心宝宝。”他眉眼放平,轻柔道,“我会帮你的。”
薄言是薄家和季家独子的时候,的确不好对他出手。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邵修友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他下意识低头去看。
邵乐刚到家,从机车上下来,终于有空对邵修友之前发给他的花做出评价。
邵乐:【一般。】
邵修友笑起来:【我觉得比上一束要好看^_^】
邵乐:【但上一束的配色明明显得更年轻洋溢吧。】
邵乐:【不过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嫂子家里有这种年轻的花看着应该挺解闷的。】
邵乐甩着头上的水珠阴暗地蹲在角落。
为什么乔谅是他的嫂子呢。
乔谅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的二哥。
邵乐觉得自己发的这些话指向性实在太明显了,可邵修友发的花,意味也很明显啊!
事实上,邵修友本来并不知道前一束花来自谁。
毕竟乔谅当时给他的回答是“别人送的”。
是邵乐自己招了供。
无论他是不是乔谅的那个前男友,无论邵修友到底是不是那个替身,他都的确和乔谅在之前就认识。
并且,也许来过乔谅的家里。
这些前提下,他在邵修友和乔谅公开之后,持续劝邵修友分手。
邵乐的企图,真的有些明显。
邵修友是第一次这么做,用隐晦的方式和信息差来逼问一个结果。
邵乐全然没有防备,又或者,他本来就太心虚,没有应对这样情况的经验。
这样的心计,邵修友在此之前从没有用到家里人身上过。
他们家庭关系的确是豪门中少有的和睦,邵乐还比他小了整整七岁,比起弟弟有时候更像一个小辈。
邵修友甚至觉得,自己算是和大哥一起看着他长大的。
邵修友:【我真的很喜欢他。】
邵修友:【如果可以,如果乔谅愿意,我很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但现在,他甚至,还想和自己的弟弟,抢他喜欢的人。
邵修友在家庭关系中是一个善于让步的人。小时候邵乐争抢玩具,泼皮耍赖,邵修友生过气,却没有认真计较过。
作为年长者,有更多阅历和资源,对年轻的人让步是一种隐形的规则。
但是……
乔谅的话……
他的手忍不住抓紧了手机,扭头看向一旁。
乔谅两手掐抱着小丑的两肋,把小猫举起来。一张脸被毛茸茸的阴影笼罩着。
小丑:“喵喵。”
乔谅:“该给你剪指甲洗耳朵了。”
小丑难得在乔谅的手里扭动挣扎,发出抗拒的声音,“喵!”
乔谅拧着眉毛:“闭嘴!”
邵修友不想让步。
邵乐看着这段话。
什么意思,柔性劝导?让邵乐收收心思?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
一张脸上还滚着水珠,顺着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颌往下滴。他伸手抹了一把,被金属凉意硌了下。
低头,他宽大手指上还戴着乔谅分手那天送给他的戒指。
邵乐注视了两秒,低头回复。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别说得好像我很关心你们之间的事情似的。】
【再说了,我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家人,才对嫂子这么好的。】
【别想太多了。】
【不过嫂子送的叶子还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能放在哪里。总觉得派不上用场。[图]】
【和我的发色和眼睛也很配。】
雨声很大。
同一个世界同一阵雨,他们出自同一个家庭,被冠以同样的姓氏,现在对同一个人抱有一致的感情。
邵修友盯着屏幕看。
点开图片,去看那一片有些微褶皱的漂亮银杏叶。
金色。
邵乐也许想得太多,乔谅送他这个,是因为这个叶子随地可见。
半晌,他回复:【一般。】
邵修友和乔谅说,他没有什么要问的。
他表现得如此豁达宽容,尽量给他包容和自由。
但想来,哪怕是全世界最最无私的圣父,教堂里的神明,都会在感情上体现出一致的自私、酸妒、煎熬。
他的弟弟在因为一片叶子开心什么呢?
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乔谅对他有多好。
乔谅不拒绝他,永远包容纵容他、邵修友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主动提,乔谅甚至也许都不会和他说分手。
何况。
在二楼的更衣间休息室,乔谅甚至曾骑在他的腰上,用签字笔在他的身上签过字。
起码这是邵乐不曾拥有过的,毕竟这可以算粉丝福利。
邵修友放下手机,再看乔谅。
肩宽腰窄的青年穿着睡衣低着头,吹干的头发柔软垂落,骨节分明的手正紧紧把小丑抱在怀里,给小猫剪指甲。
一刀一个,动作利落。
也许做小丑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乔谅对它很好,也只有它一只小猫,它的猫生也许永远都不知道嫉妒是什么。
邵修友:“宝宝。”
乔谅刚好剪掉最后一只指甲。
小丑却将身一扭,反从他身下甩着尾巴逃走了。
乔谅蹙眉,厌恶拍拍胸口和大腿上的毛发,抬头问:“怎么了?”
邵修友该说他要回去了,现在很晚了。
但他最后说的话却是。
“可以借你的浴室洗个澡吗?”
声音很轻,低沉和煦,混杂在雨声里。
邵修友听到自己大得夸张的心跳声。
乔谅挑眉,靠在沙发上,黝黑目光上下逡巡,询问,“你想留下来?”
邵修友喉结一滚,“不——”
乔谅就已经回答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