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带着孙子远去, 儿媳轻声念叨：“我们现在有材料了, 妈妈从白天织到晚上能换三斤粮食，妈妈吃饱才吃一斤，还剩两斤又能换一双手套的材料。等材料多了，我们也不用每天跑了，这样我们的粮食会越来越多！”
儿子也是惊喜，两人的腰背愈发挺直, 迎着夕阳，仿佛奔向希望的曙光。
顾途看得津津有味，抬眸，小薇收了张萍孙子喝过姜汤的碗，又搅了搅锅底，姜汤就剩一点点了。
顾途让李天川去库房拿来他们早就订好的衣架贴着货架放着，六双手套被整齐地挂在了衣架上。
门外风铃声响起，几人搓着手进来。
“这天太冷了，等到十二月可怎么活啊！”
他们冷得直跺脚，抬眼恰好看到了衣架上的手套。
“老板，你们这儿竟然还卖手套？”
“嗯。”顾途乖巧道：“新进的货，无论款式，一双四百晶核。”
“呦吼，新货？不是在废墟里淘出来的？”几人好奇地来到衣架前，楼上传出了炒菜声，清炒土豆丝的香气飘到了楼下。
他们本打算上手去摸，却在闻到香喷喷的饭菜时收回了手。
算了，听这动静肯定是佛老板在炒菜，要是佛扒皮看到他们乱摸，非得把他们讹得连底裤都不剩。
一人仰头一笑：“真稀罕啊，您这儿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卖保暖衣物的店铺，看这材料，估计连棉线都是新下来的。
圈子里的传言果然没错，顾老板这儿可都是好东西！”
手套的价格有点小贵，都够他们吃好几天了。
好在要的是晶核，他们大不了多杀几个丧尸就好了。
几人将手套全包了，并爽快地给了晶核。
“小手套还挺好看的，我女儿手都冻得生疮了，这下有了手套，也能暖和些了。”
其中两人还没买到，嫌货太少，督促着顾途快点进货。
顾途认真地将订单写在本子上，心里有了扩充岗位的想法，但是具体情况还得再看看市场。
几人临走时，看到了不锈钢大桶，便提议来碗姜汤喝喝。
小薇有点犹豫，因为这两天有几个生了重病的伯伯婶婶固定傍晚来。
他们没钱买药，就靠这几碗姜汤续命。
小薇趴在桶边，看着桶底迟迟不能下手。
李天川来了，拿起汤勺大方道：“几位先生要喝，就给他们。”
几人感到新奇，他们听说过这姜汤，姜汤一般是不给他们这壮年喝的，怎么今天这么大方？
小薇蹙眉：“可是伯伯婶婶……”
李天川摇头：“虽然伯伯婶婶身患重病，但这几位也经常在我们店里消费，属于是我们的贵客了，咱们也不能怠慢贵客啊。”
身患重病……几人眉心一跳，突然感觉姜汤不香了。
小薇：“但是叔叔婶婶没有钱买药，他们就靠这几碗姜汤续命。”
李天川叹息：“虽然我也很同情，但凡是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是贵客们先要的。”
这……一股负罪感涌了上来。
几人抬了抬唇，想说什么。
小薇：“我早知道今天就少送点姜汤了，但是我送出去的人都老弱妇孺，全都营养不良。”
李天川：“没办法，末世就这样，适者生存……”
小薇和李天川一唱一和，几人越听越不是滋味，到最后几人竟凑了二十枚晶核递给李天川。
他们道：“抱歉了，姜汤我们不喝了，晶核就当是我们捐给他们用来买药了。”
几人急匆匆满含愧疚离开，留着小薇眼神变了变，看着李天川非常震惊。
李天川剔着牙慢慢道：“小薇你记住，这种人吃软不吃硬，如果咱们说姜汤要留给弱者他们可能不服气，但如果我们向着他们，拐弯抹角说，他们很有可能会良心不安。”
小薇眼皮眨了眨：“末世不是很少会有人有良心吗？”
李天川语气轻飘飘：“人和人当然不一样了，作为导购，识人只是一项基本功。”
顾途以为日子会这么淡淡过去，可到了晚上，老村长拄着拐杖来找他了。
他给老村长倒了一杯茶，老村长吹开茶杯上的热气，缓缓道：“小兔啊！上面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局势有变，需要各村村长去县上开个会。”
“啊？”顾途愣了愣：“可是外面太危险了，来回奔波……”
老村长不急不慢：“别担心，上面会派人来接的。”
顾途的心慢慢放下。
老村长不急不慢道：“他们虽然说要村长去，但我觉得还是小兔你去比较好。”
顾途不解。
老村长神秘一笑：“因为他们要选一位有经验的村长发言，我知道绿苏县最年轻的村长都四十岁了，但小兔你不一样，你还二十不到。
你要是去了，绝对能入大领导的眼，升官有望！”
顾途：……
他明确道：“我对升官不感兴趣。”
要是几个月前，老村长还怒其不争，现在他都把顾途这番话听习惯了。
老村长将茶叶渣唾回茶杯里，悠哉道：“我不去，我年龄大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顾途：……
老村长捂着脑袋，突然道：“也不知道怎么，这两天脑袋疼得厉害，嘶……疼啊！疼啊！”
顾途：……
老村长留下地址就走了，顾途看了看地址，虽然说是在绿苏县开会，但地点都绕到隔壁县了。
每个村去隔壁县的路径都是远远绕过明日聚集地的，加上各大势力将明日聚集地围得水泄不通，安全性相对比较高。
佛千回推开待客室走了进来，他戴着一双手套，拾起老村长的茶杯，迟疑问：“他又把茶叶吐进茶杯了？”
顾途点头。
佛千回：……
他皱了皱眉，将茶杯清洗干净，放在一个标注着“老村长专用”的橱柜上。
顾途猜测这个会议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折将所有人聚在一起。
时间很赶，老村长说了他们的居住地址，上面的人明天就会到驿站门口接他们。
顾途趁现在不是很晚，给李天川等人交代了驿站事宜。
佛千回煮了几个茶叶蛋对顾途道：“煮好后，我们明天在路上吃。”
顾途同意了。
第二天清晨，顾途被佛千回从被窝里拽出来。
顾途如一只没有筋骨的兔子懒洋洋趴在佛千回胸口，他摸起来又暖又软，佛千回差点又像跌入猫薄荷的猫晕过去了。
顾途道一边穿秋衣一边道：“我算了一下，咱们一来一回估计得花三四天。”
佛千回在阳台收了晾干的衣服，将毛衣围巾递给了顾途。
顾途又穿得像只圆圆的球了。
佛千回取出收纳袋，往里面塞入顾途的衣服。
顾途道：“我要那双红色的兔子花纹袜子！”
佛千回往袋子里一看，红色兔袜已经被他装进收纳袋了。
他们临走时，佛千回又帮顾途折起衣领，又把护手霜递给顾途。
“冬天干燥，小心手上有裂纹。”
顾途：“嗯。”
门外，已经有人骑着三轮车在外面等他们了。
顾途二人背着大包小包，他们担心惹眼，穿得还都是旧衣服。
工作人员见佛千回是残疾，还特意下车，想帮顾途把佛千回抬上去。
哪知，佛千回自己下了轮椅，单手把轮椅拎到了车厢上。
工作人员：……
身体这么好，还坐什么轮椅？
工作人员骑上三轮车，拧动手柄，迎着冷风向北驶去。
佛千回往顾途手里塞了一个暖水袋，顾途缩了缩脖子，任由佛千回将他护在身后，为他挡去寒风。
三轮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工作人员骑了一早上，他们离目的地还有一半。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轻声道：“前面有个山洞，您二人要不先去休息？我用太阳能发电机给三轮车充个电。”
工作人员怕有人偷车，便打算守在车旁。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罐头问顾途：“您二位要吃点吗？”
顾途摇头，搂着包裹：“不用了，我们有带午饭。”
顾途见这山洞破旧，本打算和佛千回安心吃个饭。
哪知，他们进了山洞，里面有十几个人靠在了墙壁上。
顾途一僵，局促地拽着佛千回的衣服。
佛千回敛眸，柔声道：“别担心，我们就是午休一会儿，休息好了就赶路。”
今天的风很大，以顾途的体质，要是在外面待久了很容易生病，而且他们离隔壁县也不远了。
顾途粗浅扫过山洞这群人，发现他们并不贫瘠，一些人甚至大大咧咧拿着馒头放在嘴边漫不经心地啃咬。
他敛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