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县长同样气得脖子都红了,只是他能镇定点:“我们也不是要查你的身份,我们只是有点好奇,像你这样口齿伶俐的秘书我们应该早有听闻,你姓?”
佛是稀有姓氏,即便佛千回不说自己名字,只说姓,在场众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佛千回平静道:“我姓顾,叫顾千。”
顾途:……
张正素颇为意外:“和小顾一个姓?”
佛千回:“是的。”
张正素:“那你们关系倒是挺近。”
顾途:……
他实在不想回忆自己曾和佛千回在一个户口本上。
眼看饭吃得差不多了,张正素想着结束饭局,金莲县长和蓝云县长赶忙阻止。
他们的事还未解决,怎么能就此定下?
蓝云县长深吸一口气:“顾县长,我想您可能听到了什么传言,但这都是误会,您的确可以单买,但分到我们县的种子会大大减少,真的,这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顾途:“我另有考虑,您放心。”
蓝云县长:“顾县长,就算我求您了。”
蓝云县长将椅子往顾途旁边挪了挪,怕是打算等顾途一起来就拉着顾途。
顾途蹙眉,有些厌恶。
佛千回站起来,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了顾途背上,轻柔道:“天冷了,县长还是穿厚一点为好。”
佛千回低头,俯视着蓝云县长,半晌,笑了笑:“正如您对我的印象不深,我对您的印象也不深。”
蓝云县长不明白佛千回何意,佛千回缓缓道:“我们县长打听丧毒竹消息的时候没见您,耗尽所有人脉资源与重明联系时没见您,与万路合作取种子的时候没见您,种子运回来了,您到是出来了,说话还挺快,就连我们县长都接不上您的话。”
蓝云县长脸色变了变,尤其是听到万路二字时不由颤抖,显然是畏惧。
金莲县长直起腰,梗着脖子:“的确辛苦顾县长了,顾县长对我们有怨气也能理解,您大可直接骂我们,我们受着,您让您的秘书替您来传话,我就怕这人不会说话,讲错了意思。”
顾途瞅了瞅佛千回,佛千回接着道:“二位也是误会我们县长了,我们县长正直且不善言辞,方才您二位不是已经感受到吗?”
佛千回是在嘲讽两人放在一唱一和打断顾途的行为。
顾途靠在椅子上,望着盘子攥住衣角。
佛千回:“我们县长年纪小,也不如您二位老道,毕竟一年多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不容易,这可世道总是喜欢为难老实人。明明已经是末世了,连我们县长这个孩子都知道拯救更多的人,怎么就有人整天将心思放到钻研设计上呢?”
自从佛千回离开后,顾途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饭局了,像今日这种情况也有过好几次。
他当时告诉过自己,要克服,要成长。可一个人在冷风中走多了,终究会孤寂,会委屈。
顾途的脑袋耷拉下来,此刻他终于不用理会外界,佛千回与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甚至那两人加起来都不如佛千回一张嘴。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眼睛都充血了,佛千回却镇定自若,有理有据,理智清晰。
其实,今天的饭局已经讲明了,张正素之所以要来是因为身体情况,想要内定一个新的X市市长,张正素优先考虑本市人,尤其是看好顾途。
这也是方才金莲县长和蓝云县长刁难他时,明明青芜县长和赤阳县长因为恩情站在他这边,却不敢帮他说话的原因。
一个未来的市长,倘若连大声反驳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做好一个市长呢?
佛千回亦不敢帮他。
等顾途鼓起勇气,终于扭转了局面,过了这一关后,佛千回才出来,替他挡下那些喧嚣的声音。
顾途不能浪费菜,等他将那几片菜叶吃光后,金莲县长和蓝云县长已经吵到唾沫乱飞了。
佛千回眉心拧死,将手摁在胸口上,似是想呕吐,却还是嘲讽道:“一心一意去奉承那些外人,怕是在外人心中连牧羊犬都不如。”
蓝云县长:“你!”
佛千回:“您还是将唾液收一收,现在不比末世前,万一您的唾液有什么病菌,感染了在场人,也不知道在哪儿去找药物。”
顾途:……
佛千回还是一如既往地会骂。
他没和对方决裂前,觉得对方是外向,社牛,口才好。
现在他已认清了佛千回的真面目,此刻才发现佛千回是真的刻薄。
顾途缩了缩脖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当时的滤镜也太重了吧。
吵到最后,张正素欲言又止,快速夹掉盘子里剩余的青菜。
算了,他也不怪这小伙子了。
青芜县长和赤阳县长撇过头,好家伙,这今后似乎也不需要他们替顾县长说话了。
紫玉县长更是闭上了嘴,得了,还是不多占便宜了,就这嘴皮子他也占不了。
吵到最后,事情按照原先计划定下,饭局结束。
众人先送张正素去了客栈住下。
佛千回蹲下来替顾途将外套拉链拉上,而后急匆匆离去。
顾途没有忽略佛千回对自己外衣的厌恶。
他知道,佛千回是嫌脏,刚才那二人说话,唾沫星子乱溅,肯定溅到了佛千回的衣服上。
顾途一身油烟味,也转身回到了客栈三楼。
他先是给自己洗了个澡,又将头发吹干。
不知怎么着,他脑海里全是佛千回的身影,似乎有股不祥的预感。
等等……糟了!
夜晚,客栈。
蓝云县长与金莲县长住在彼此隔壁,晚上的饭局实在令他们不快,尤其是他们这次来没有几乎没有收获,甚至还知道了张正素想要内定顾途当市长的事。
金莲县长躺在床上看着映着月光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
内心杂事太多,他焦躁难安,心跳如鼓。
金莲县长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完后披上外套,打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金莲县长听到了隔壁的动静,转身一看,蓝云县长也打开了房门,出来了。
“你也睡不着?”蓝云县长低声问。
金莲县长点头,借着月光,看到蓝云县长眉头锁死。
蓝云转头望着他,突然一笑:“你出来做什么?”
金莲县长假装茫然:“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蓝云县长笑了:“别装了,既然想看看这绿苏县,那就一起走吧。”
金莲县长应了声:“你等等我,我拿件外套。”
月光下,两人闲聊,影子拉长。
金莲县长望向四周:“这人与人差距真大,我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能经营这么大?”
蓝云县长咂舌,阴沉道:“这一年绿苏县名气这么大,我怎么可能没调查过?”
金莲县长:“嗯?”
蓝云县长停住脚步,望着四周的厂房与大楼:“绿苏县与重明搭上关系了。”
金莲县长:“这不是人尽皆知吗?”
蓝云县长:“嗯,南方基地那边原本还想将顾途拉进来,但资料来看,也不用拉了,他早就开始合作了。”
金莲县长冷笑:“还说咱们和其它势力勾结,顾途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一番骂仗将自己摘了个干净,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我们。那姓顾的秘书也是嘴皮子厉害,他们两个一唱一和,顾途还装清白?没有顾途授意,顾千敢这样骂我们?”
蓝云县长摆手:“不,那顾途的呆是装不出来的。”
金莲县长:“你的意思是?”
蓝云县长哼了声:“顾途倒是给自己找了一条好狗,挺会咬的,顾千也够忠心。只不过顾千再怎么样也只是个秘书,一旦没了顾途庇护,被他这张嘴得罪过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治他。”
金莲县长脑海灵光一闪:“等等,这顾千不太对劲。”
蓝云县长:“哦?”
金莲县长:“这顾千是哪冒出来的?我记得咱们来之前也查了好几次了,顾途身边根本没有这号人。”
当初饭局上,两人不是没有质疑过,只是此刻,他们却越想越不对劲。
蓝云县长:“你说得对,他太过张狂了,就算是顾途身边的吕明游也不敢对咱们这样。”
金莲县长:“吕明游已经是顾途的头号秘书了,又有谁能盖过他?”
他们思索一番,还是将气压下。
他们继续在附近转悠,借着看月色的名义,将周围的厂房与大楼都转了一边。
蓝云县长似乎怕冷,直哆嗦。
金莲县长笑他:“早就让你拿外套了你不拿。”
金莲县长双手插兜,偶尔手掏出来,对着蓝云县长指路:“那个厂房是?”
蓝云县长:“他们买这么多竹子种子,肯定是为了加工弄一些纸制品竹制品。”
金莲县长再看还是忍不住感慨,建工厂啊?还建了这么多。
自从末世来临,还有谁有这个精力建房?
就连他的办公楼也是之前废弃的楼房。
他曾嫌位置不好,还想让人重建,结果根本没人愿意来,嫌费力气。
金莲县长:“怎么顾途就能使唤得动那么多人?”
蓝云县长:“你还能不清楚?人家舍得掏粮食啊。”
金莲县长酸溜溜道:“我当然知道,我就琢磨,凭什么顾途就有那么多余粮?哪怕他是重明亲儿子,重明也不能这么慷慨吧?”
蓝云县长:“谁知道他们有什么交易?说不定这绿苏县明面上姓顾,背地里早就姓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