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队长眼神躲闪，犹豫了一会儿，问：“请问您家还有没有剩饭？”
这话问出来就有些可笑了，末世哪还有人有剩饭？
顾途发现对方面颊向里凹，应该是很久没吃饭了。
佛千回看着对方的伤痕，问：“你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黑金队长吐了口气，不想回答，扭头想走，但还是停下脚步，沉声回答：“和金象的人干了一架。”
顾途听到近日村里的传言，心里了然，他扯了扯佛千回的衣服。
佛千回与他心有灵犀，是他的传话机：“三个基地只有你们帮村民出气了？”
黑金队长听到后合眼，嗤笑：“嗯，替他们打架，打了个平手。金象转头看他们，他们连忙撇清关系我，说是我们黑金闲得没事做，和他们无关。”
顾途心口一闷，有些气。
佛千回挑眉：“那你们真的只是为了替他们伸张正义去打架？”
黑金队长摇头，自己都逗乐了：“是他们一伙村民联合起来，凑了二十个红薯，说谁替他们打架，他们就把红薯给谁。打赢了全给，打输了给一半。”
顾途悄声问：“那给你们了吗？”
黑金队长：“他们说打了个平局不算，一个都不给。”
顾途：……
这不是赖账吗？
佛千回抓住了关键点：“为什么只有你们愿意替他们打架？其它基地不愿意？”
是啊？
顾途一双清澈的桃花眼透着疑惑。
黑金队长张了张嘴，本是话痨的他有些憋不住，但他还是硬将话咽下，闷声道：“你们给我半杯水、一口吃的我给你们说。”
顾途和佛千回：……
佛千回垂眸，冷笑。
顾途却眼巴巴地看着黑金队长，又时不时看着佛千回。
他想听。
佛千回：……
黑金队长见这事有门儿，心里一安，饥饿感更强了。
他压低声音对顾途道：“我也不会白让你们给水粮，我这儿还有其它几个基地的八卦，保准你们听了大吃一惊。”
顾途桃花眼颤了颤，悄悄瞥向佛千回。
他知道自己意志不坚，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金队长舔了舔嘴唇，继续加码：“我这儿还有我们基地的八卦，要是您想听，再给两口吃的，我给您说一个小时。”
顾途已经偷偷扯佛千回衣角了。
佛千回：……
第42章 拔萝卜的第四十二天
最终, 顾途回家取了一个木质的水杯舀了大半杯水。
他之前为了种稀有水果，便用木系异能催生了些枝干。枝干扔了可惜，顾途便想着物尽其用, 用枝干做了几十个木质水杯。
不过家里只有他和佛千回两个人, 两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杯子，这一堆水杯便堆在角落里一直没怎么动。
顾途微思，又去地窖翻出了他之前蒸的玉米面馒头。当初他好奇玉米面味道蒸了小半笼馒头，结果馒头出锅后让人难以下咽。
顾途吃了一个, 就将剩下的玉米面馒头放进了地窖。
如今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好在地窖温度能低点，不然馒头准臭了。
他掰了大半个馒头，端着水去了屋外。
黑金队长看着顾途手中的食物眼睛都直了。他受宠若惊接过馒头, 发现馒头还能捏得动。
黑金队长珍惜地抿了一小口水，对着馒头重重咬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并不大。
他贪婪地咀嚼着, 仿佛吃到的是龙肝凤髓。
黑金队长边嚼, 边不经意看着顾途。
最初的一口玉米面被嚼来嚼去，直至被唾液中的淀粉酶水解, 口腔中只剩下玉米面的香气。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喝了一口水垫垫, 忍不住真心夸赞顾途。
“也不知道馒头是不是您蒸的, 手艺真好！”
顾途听到后向后一缩，额头上的碎发因受惊垂了下来，脸不由一红。
佛千回淡淡凝视着黑金队长，唇角下压，冷笑。
他家顾途的手艺本就是无可否认的世界第一，哪还需要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来证明？
黑金队长抚了抚胸口, 也信守承诺为顾途讲述八卦。
顾途自觉端来了两个小板凳，黑金队长一个，他一个。
他手中又捏着一把黑糊糊的东西，黑金队长暂时看不清楚。
黑金队长道：“之所以只有我们基地愿意去，是因为……我们基地八成要倒闭了。”
顾途桃花眼睁大，黑金队长叹了一口气，抿了几滴水，接着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现在整个末世粮食紧缺，各大基地开支收紧。那三个基地还好，虽然现在供给减少了，但勉强能活下去。我们不一样，黑金基地已经给我们断粮一个多礼拜了，甚至有时候我们都联络不到主营地那边。”
顾途迟疑：“可是你们刚来的时候还发馒头……”
黑金队长“切”了声：“那群家伙就是一时兴起，联合在一块组建了个基地，根本就没有运营经验，想到一出是一出，根本没想到后续运行。他们前期比谁都阔，现在比谁都穷！”
顾途眼眸晃动：“所以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黑金队长轻轻扣了一个馒头渣放进嘴里：“之前我们基地领导让我们学金象基地去骗村民们的土地，还说如果骗不到就抢……呵，其实呀，这个抢地的计划我们比金象还早呢。”
顾途嘴唇蠕动。
佛千回问：“你帮助村民讨公道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那20个红薯？”
黑金队长犹豫了会儿，点头。
他是看村民们可怜……也是顺带要点红薯。
黑金队长低头咬了一口馒头，嗡声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刚打完架我就听说我们基地正在闹散伙。
我们队也是十一个人，其中有一半知道后吵吵着要回去分物资，但是基地并没有让我们回去，我为了遵守基地的命令也只能留在这儿。于是黑金小队就这么散了。
一半队员不再当我是队长，直接收拾行李离开，还说等抢到物资后就投靠到其他基地，自此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不过还有一半队员和我是过命交情，我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我不回去他们也不回去。还说等基地倒闭了以后，就接着跟我混，我去哪儿他们去哪儿，他们一辈子都是我的队员。”
说到这儿，黑金队长声音压低，有些哽咽。
顾途感到心酸，他松开手掌，看着掌心的瓜子。原本他是打算听半天嗑一枚的，可现在黑金队长这么可怜……
顾途拾起了三枚瓜子递给了黑金队长。
黑金队长眼里光芒浮动，吸了吸鼻子，微微道：“能再给三枚吗？我们小队现在还剩六个人，三个回去不好分。”
顾途：……
他听到后更心酸了，于是又捏了三枚瓜子给黑金队长。
目睹这一切的佛千回：……
他眼神冷漠，每个瓜子不是中间有个缝吗？三枚瓜子掰成两半就是六瓣，够分得合适。
黑金队长摘了片叶子擦了个鼻涕：“您家在村尾，我从村头要饭要过来，也就您家愿意给口吃的。”
顾途弱弱抬眼，看着佛千回侧脸。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心善了。
佛千回靠在轮椅上半眯着眼，感受到顾途的目光后，他伸手揉了揉顾途的脑袋，轻哄：“没事。”
他问顾途要了两颗瓜子，边嗑边目光深邃地打量着黑金队长。
顾途也嗑起了瓜子，只是这些瓜子是西瓜子，一嗑就断了。
佛千回要走了顾途手中的一半瓜子，用手捏开，将瓜子仁放在干净的纸巾上。
黑金队长边说，佛千回边捏。
黑金队长道：“现在村里的势力共四个，我们黑金，没良心的金象。还有马上也要倒闭现在正在撤离的青绿，以及那个穿着皮衣经常乱闯村民家的黑希基地……”
听到“黑希”二字，佛千回指尖顿住，唇角勾起，笑得眼睛都弯了。
顾途还在那里嗑瓜子，又一枚西瓜子被他嗑断了。
顾途鼓起腮帮子，敌视西瓜子。
这时，佛千回将纸巾递给他，上面是一小堆剥好的瓜子仁。
顾途放松下来，又将手里一大半西瓜子交给了佛千回。
黑金队长眼睛直勾勾看着瓜子，道：“对了，你们想知道我们基地首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嗯？”顾途边吃瓜子仁边抬起眼皮。
黑金队长：“我们首领在十年前娶个老婆，结果自己婚内出轨，离婚时一大半财产都给了女方。后来他二婚，没想到二婚老婆是个专业骗子，与别的男人里应外合，卷走了我们首领的全部财产……”
顾途“啧啧”了两声：“渣人者人恒渣之。”
他给黑金队长打赏了一枚瓜子，黑金队长热情接过，说话更亢奋了。
“我们首领不甘心啊，好在他皮囊不错，钓到了一个富婆。富婆起初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但谁让我们首领会说话？哄得富婆心花怒放，渐渐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给他买房买车。
可谁能想到，富婆说自己未婚，实则却是一个有夫之妇！”
“呀！”顾途没想到还有这反转，于是又递给了黑金队长一枚瓜子。
黑金队长喜笑颜开，将瓜子揣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