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当着大伙儿的面挨个对天数,全都核对完了,没人有异议了,再开始分钱。
他念一个名字,报一个天数,现场按一天三十文算钱,算好了姜竹直接给钱。
能凑整的先给银子,零散的再给铜钱。
将近三个月,持续坚持来的几人每人领了二两多银子。
大多人则是一两多到二两间。
家里劳力充足,有两三个人没事儿就来的人家,能凑五六两银子,而少的,也有好几百文。
这钱赚得辛苦也有希望。
虽然没在码头干活儿赚得更多,但开荒到底不一样,这相当于是在给他们自己干活儿。
尤其是已经抓阄租到地的人家,他们已经开始种上冬小麦了。
这地他们自己挖的自己知道,虽然草多,但土层不薄,常年枯枝烂叶落在地上,地力也肥。
山上不怎么缺水,明年只要别闹灾,勤快点儿除草,准能收获不错。
领了钱,家里经济紧张的人家也狠狠松了口气。
总算没白忙活。
从最热的时候赶到现在,天天都是体力活,也是没少受罪,可算见到收获了。
“竹子,田以后也是能租十年吧?”
“嗯。”
尽管才开始开荒的时候姜竹就说了,但是他们还不踏实,虽然可能性很小,他们还是怕姜竹等他们把地养好了,突然要收回去不租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他们镇上就有几个大户这么干过,其他镇这样的也不少呢。
有人专门买荒地租给佃户,人家辛辛苦苦施肥养着,等把地养成良田了,突然就不给租了。
十年是他们一起商量出来觉得最合适的时间,贫地养好,少说得三年,哪怕要五年,租十年,还能有五年是种良田。
姜竹倒是说二十年也行,他们觉得二十年有点儿久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二十年呢,到时候起了纠纷怎么算?
还是十年听起来合适些。
发钱发了将近一天,把钱都发完,姜竹彻底轻松了。
只等下个月看看情况,如果没下雪,就再去山里赶集一次。
要是下雪,就等来年春天。
这是提前和山里几个村子商量好的,山里下雪早,也比外面雪更大,万一进了山遇到大雪,路不好走不说,走到陌生的地方容易有危险,而且被困住了,一晚上说不定就能冻死人,不值当的,下雪他们就不进山了。
姜竹回家把家里的仓库都清点了一遍。
米、面粮食足足的,以防猫冬突然想吃什么,他还准备了些红豆、绿豆,要是想蒸豆包,做绿豆糕,马上就能做来吃。
蔬菜、果子也足足的。
春天、夏天储存的菜干很多,他们晾晒得好,夏天也拿出来翻晒过,没有受潮,这会儿都是好的,没腐没坏,泡过就能做菜。
除了干菜,还有腌的菜和按照沈青越指挥做的果酱,都好好的没坏,足够他们俩吃很久。
新鲜的菜和果子也有。
菜园里还有白菜、萝卜,仓库里还有两筐梨,等入冬了,还能挖冬笋吃。
肉也储备了。
四伯母给做的肉干、他们晒的鱼干,再晚一点儿就该做腊肉腊肠了。
趁着有时间,他还能再做点儿熏肉。
等落雪后,开始结冰上冻,到时候就能多储备些鲜肉了。
衣服被褥也够,姜竹又把两个柜子的东西都翻出来收拾,趁着太阳好,可以再晒晒,先前漏掉没洗的也都能再洗洗。
房顶要再检查一遍,门窗也要看看有没有要修的。
沈青越还欠着好多画没画完,张叔阳提前把钱都给了,他也不好意思拖着。
还有孙毅成也在三天两头地催。
他得赶紧画,趁着中午暖和画,否则等晚上要开着灯不说,还容易手冷。
他在窗边画画,一抬头就能看见姜竹绕着房子忙忙碌碌。
今天姜竹在菜地忙。
他们菜地里的菜都收了,只剩下这一点儿白菜。
萝卜前些天已经都刨了,姜竹直接在菜地里挖个坑把萝卜埋进去,他说这样能存鲜萝卜。
以防不够吃,他们还从江顺子家买了些晒干的萝卜条和萝卜丝。
姜竹大伯、四伯家都腌了不少萝卜,也给他们俩分了不少。
白菜就简单了,姜竹都没挖地窖,掰下来晒一晒,然后直接一个一个整齐地往当仓库用的屋子里码。
石头屋子保温,下雪也冻不坏,顶多开春时候容易长芯变苦。
但姜竹很有信心可以吃完。
尽管在沈青越看来那就是座白菜山。
除了白菜山,姜竹还要垒木柴山。
开荒存下来那些木柴他都没要,谁干活儿谁捡走,有多的就给他大伯家了,落雪前他得自己储备过冬的木柴。
干这个他很熟练。
扛着柴刀、斧子和锯子往林子里走,先把穿林子那条主道上的树都修剪一遍,等修剪个差不多了,再把地上枝枝杈杈的树枝砍一砍,粗的用斧子劈,直顺的用锯子锯成好烧的段儿,然后用绳子捆好了扔在路边就行。
反正就他自己在这么高的位置砍柴,等都收拾好,再拿扁担挑回家就行了。
收拾完柴,还能扛扫帚过来把树叶扫一扫,聚到一堆,干透了弄回家当引火。
常走的林道修剪完,就可以往林子深处走一走了。
地上有倒了的枯树就直接收拾回家,没有就捡着长得密的地方砍几棵树。
不用砍太粗的,把长得不太好的随便砍一砍就够他过冬了。
今年得多准备一点儿。
两个人了。
而且沈青越怕冷,洗脸洗手都得用热水呢。
姜竹开始天天没事就往家挑柴。
离家近那片林子都快被他打扫干净了。
他们后院的柴垛快速高起来。
摆放时候他还要分类。
离厨房近的地方放细柴,远的地方放大柴,一层一层,从细到粗,一点儿一点儿码,一直垒到接近院墙那么高才停下来。
沈青越每次去上厕所都要围观一下,小姜师傅手很稳,收拾出来的柴那叫一个整齐,长短都差不了三厘米,垛完后,活像垒了道木头墙。
从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过冬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真麻烦啊……
偏偏姜竹还有精力趁着砍柴间歇和江宏明他们去打猎。
不过猎到了什么沈青越也不知道。
不是卖了,就是放在山下了,等他四伯母给处理完了再弄上来。
沈青越猜,姜竹的收获应该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他每次打猎回来拎的都是四伯母给的饭菜。
每天忙忙碌碌的,贴秋膘的季节姜竹身上也没多长几斤肉,肌肉倒是更紧实了些。
不过做这些姜竹总是轻松愉悦的,有种认真生活的积极感,好像他们日子特别踏实,特别有奔头。
每天精神饱满出去,累一天,物理上的灰头土脸回来,泡个澡,换身衣服,吃饱饭,又精力充沛了,晚上还有力气和他腻歪,运动完饱饱睡一觉,第二天他又满血复活了。
这精力旺盛的沈青越都佩服。
只能解释为天冷了白天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姜竹比夏天睡得足。
而他不一样,他的十七八岁睡觉远没醒着多,经常黑眼圈,还要忙高考、忙报志愿、忙闹自杀……
回头想想,他那时候也挺有精力的。
就是和姜竹方向不大一样。
他的精力比较空虚颓废。
涂完药沈青越半边身体压在姜竹身上酝酿睡意,忍不住摸了摸姜竹的腰。
胸肌轮廓线手感真美好。
好久没画素描了,他都想给姜竹画个裸的,不画头也可以,就只画身上的肌肉。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做一天题,吃饭都不想嚼。”
“为什么?”
“因为要做吐了,脑子都榨干了,累的。”
姜竹摸了摸他后背,以示安抚。
沈青越笑,把他手拽过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捏捏。
不错,戴着手套干活儿,忙了这么多天手没受伤,茧也没变多。
他的手套没白磨薄。
他抓着姜竹的手亲了亲他手指,“是不是快下雪了?”
早上起来他觉得空气里冷意比从前明显了,山上还起了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