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越建议他一百文打个结隔一下,这样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了。
沈青越数,姜竹穿,还把原本绳子上旧有的一起数了重新理了一遍,总共五百多文,一节节隔开,长长的一大串,看上去清清爽爽的,整齐多了。
“等凑够一两的,就不往这上面穿了,另换一根儿绳。”
“嗯。”
“那你收起来?”
“好。”
姜竹放下钱,从衣柜里搬出来一个小木箱子。
沈青越:“……”
他早就注意到姜竹那小木箱子了,竟然还真是个钱箱子!
姜竹打开,将铜钱和装碎银的荷包一并放进去,就要往回塞。
沈青越:“停停停,你塞那儿干嘛?指望我给你看着?搬你屋里去呀。”
这孩子可真不把他当外人。他没忍住吐槽:“你家这钱乱塞的,啧,来个把小偷寻宝都偷不齐。”
姜竹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是从前他爹给他做的装玩具的盒子,后来他玩具多了,就装到大箱子去了,这个小箱子用来装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和小东西。
这会儿里面除了铜钱碎银子,还有他小时候捡的漂亮石头,旧扣子和一把铜的平安锁。
姜竹端着箱子有点儿不知所措。
沈青越:“正好,咱们收拾下柜子算了。”
“嗯,好。”
姜竹将箱子放到桌上,开始往外搬东西。
这柜子是他爹自己砍树打的,又大又深,很能装货,里面塞着他从小到大的衣服、被子还有卖东西换回来的一些布料。
沈青越戴着口罩帮他整理,先将能穿的放一边,再将不能穿了的旧衣服和穿不下的小衣服挑出来。
好的放一边,可以送给姜家业穿。
烂的放一边,剪两件做抹布,剩下的拿去给姜竹大嫂做鞋。
先前他不知道姜竹存那么多布干什么,现在一问,明白了,除了钱,布也是市场的硬通货,姜竹存了不少。从前交税要交布,他攒够了就去找人换整匹的布料交税,现在折银交税了,用不完的他就一块块儿塞柜子里,平时他也不花钱,存着存着就存了一大堆。
搬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沈青越之前不知道布也能当钱花,做扇子时候还拽了一块儿剪成条糊扇边,早知道就挑块儿质量次点儿的了。
他把那些布又挨个分类。
细布一堆,粗布一堆。
每堆再按质量大概分个两三类,这么一看,每种就不太多了。
“细布做衣服,好的出门穿,差的平时穿,粗布做两身干活穿,再做一身冬天罩在外面的工作服,剩下的留一点儿备用,其他的拿去换钱。”
“好。”
沈青越将分类好的布递给他,姜竹擦好柜子重新放进去。
“这不就有衣服了?赶紧拆了你那身波澜起伏做抹布。”
就那身,做扇边儿都够呛能裁出几条满足长度的布条。
姜竹也是能凑合,衣服小了,自己往裤脚接块儿布,明明有闲布,硬是凑不出几件衣服。
数来数去,现在还能穿的,春秋夏三季,六身。
最好的两身捐给他了。
常穿那一身波澜起伏可以归为丐帮入会制服。
冬天两身,一拎起来就发现小了,也不知道是他最近蹿高了个子,还是冬天就这么短着熬过去的。
现在沈青越有了新做的,他决定退还姜竹一套。
收拾完,衣柜清爽了。
拎出来的旧衣服、小衣服沈青越指挥他先放前院,等明天姜竹自己再过一遍后进行处理。
要做衣服的布放到榻上,明天先拿去洗一洗。
柜子擦干净,空多了。
沈青越将他的东西从包里一个个掏出来塞进去,占了好大一个角。
姜竹又打了水,沈青越提灯,一起擦柜子、擦床、擦窗户、擦地板。
忙到天都黑透了,他们俩开着窗通风,又跑去厨房将换回来的粮食分门别类装好。
在沈青越强迫下,姜竹新弄了几个竹筒装不同的豆子,不再所有豆子往同一个大罐子里一倒。
虽然吃的时候还是要掺和进一锅。
沈青越闻了闻姜竹新换回来的菊花和茶。
有人哮喘不能喝茶,他倒是没什么事儿,不知是免疫,还是喝得少。
鸡蛋也是,蛋白是不宜吃的,他一天俩鸡蛋也没什么事,大概是从小吃适应了。
这茶闻上去味道还不错,不过看上去品质就不太行了。
大叶太多。
看看天色,沈青越选择了菊花:“要不要喝茶?”
“嗯。”
两人又挪到前院看星星喝茶。
姜竹学着沈青越也将脚搭到板凳上,靠着竹椅往后仰,果然又舒服又惬意。
“你会做摇椅吗?”
姜竹摇头。
“没事,明天我画给你看看能不能做。”
“嗯。”
沈青越合着眼睛,畅想明天画点儿什么,忍不住道:“明天就没小苦力了。”
谁给他编扇子贴扇面呢?
画画很爽,编一把扇子也挺开心的,但一直编一直贴,他就不怎么开心了。
沈青越想着,如果全是他一个人干,每天的临界值大概在六把。
再多他就有点儿暴躁了。
正想着,忽听姜竹说“可能有新的。”
沈青越:“嗯?”
姜竹将白天发生的事说给沈青越听。
沈青越问:“你那俩侄子会干活儿吗?”
姜竹也不怎么确定:“会吧……”
不过四嫂比较娇惯孩子,四伯又特别喜欢家旺,估计他们俩在家也不怎么干活儿,做事肯定没家业那么熟练。
沈青越:“你是不太喜欢你四堂哥家的两个孩子?”
姜竹摇头:“不是,我四哥想让家旺读书,家旺也确实挺聪明的,家才太小了,每天上山下山,折腾。”
沈青越笑:“那就看他们来不来呗,决定权在他们自己和他们爹娘手里,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姜竹怔了怔,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顿时也不发愁了,轻松地“嗯”了一声。
沈青越:“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收徒弟?”
姜竹摇头。
“雇两个小孩帮忙呢?”
姜竹犹豫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沈青越:“分工合作效率更高,你看,他们帮我编扇子贴扇面,我就只用专心画画就行了。如果我自己又要编扇子,又要贴画,还要粘扇子边儿,一天也做不成几把,说不定还会弄坏几张画。”
刷糨糊贴画看着简单,还挺考验手艺的,他们几个,就小胖子贴得最好,姜大望那是贴几个坏几个。
“你看,他们和你做伴,你中午还能放心去吃碗面,要是你自己,肯定就是一张饼搞定了。”
“……”这倒是,姜竹也不可否认,有时候觉得有点儿吵,有点儿碍事,但是大多时候家业他们几个还是能帮不少忙的。
“要是他们愿意来再说吧。”
他认为是没人愿意来的。
沈青越点头。
他们就是想雇人,人家也得愿意才行。
接触了几天,他对这六个孩子也比较熟悉了,他们品性倒是都不错,最小最娇气的姜田也挺会干活儿的,只要有人带着他玩,小屁孩干什么都傻乐。
但是他们又各自有各自的情况。
姜家业家里磨豆腐辛苦,家里需要他帮忙。
姜壮壮家里是村里的富户,种地就行了,用不着跑山上干活儿。
姜大望家里管得松,兄弟也多,但他一心想学打猎。
姜田岁数最小,个子也小,追在他们几个屁股后面一起玩问题不大,要是他一个人上山下山,还挺可怜的,这孩子肯定坚持不下去的。
姜松像是最可能的,那孩子学编扇子学得也最认真,他瞧见好几次姜松欲言又止想跟姜竹说什么,但黑小孩怕黑脸,不敢单独跟姜竹说话。
江顺子嘛……他姓江,八成就不行。
“哎……”他灵机一动想的让孩子自愿上山干活儿本来就是为了筛选村里能相处的人家,筛出来了,一个也捞不着。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