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却又好像隔着一层什么。
他们会在彼此的身边苏醒,相拥而眠,相互支持,彼此支撑。
他们约会,接吻,做丨爱,同居,却又好像总是找不到相遇动心时那种疯狂而眷恋的汹涌爱意。
宋京墨叭叭说着,反应过来谢璋半天没出声,抬头就见谢璋枕在枕头里,侧着脸一直在看他。
或许是因为刚醒来,眼睛有些雾蒙蒙的,看不清情绪。
宋京墨放下手机跳到谢璋枕头边,戳了戳谢璋的脸颊:“怎么了?睡傻啦?”
正午的阳光灿烂晃眼,更映得谢璋眼前的影子小人越发黑得有存在感。
谢璋看清了刚才被爱人勾在脚上把玩的东西是什么。
是昨晚他身上解下来的领带,皱成了一团,这会儿正松松夸夸堆在双人床的枕头边。
谢璋抬手将凑过来的宋影子按在胸前,另一只手遮挡住眼睛,整个人往被子里面慢慢滑。
眼前一黑的宋京墨:“?”
他抬手摸了两把谢璋的肌肉,从谢璋手指缝里挤出来,有些稀奇地凑近看居然在赖床的谢璋。
谢璋的脑袋都从枕头上滑下来了,总是一丝不茍的发丝凌乱散在床单上,眼睛闭着,手指却轻轻勾住影子小人。
虽然谢璋一声不吭,但宋京墨就是很奇妙的,有一种被撒娇了的感觉。
宋京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酥麻。
同样的古城,同样的民宿,同样的天空与阳光。
宋京墨仿佛回到了曾经动心的那一霎,抓住了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在已经打烊了的,寂静咖啡屋里,颤抖着声音问可不可以亲他一下的青年。
勾得他心脏痒痒的,酥酥麻麻。
——想重重咬一口面前的人。
——用一点力的那种。
宋京墨想。
——最好能留下牙印。
——就这样明晃晃地挂着。
——挂一整天。
“谢璋……阿璋?”
谢璋低低应了一声,但没等来后面的话。
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
一团黑乎乎瞬间凑到眼前。
冰凉柔软的吻落在了他的眼角,然后在他下意识闭眼时,又划过他脆弱的眼皮,最终停留在他的鼻梁间。
谢璋愣了好久。
但下一秒,他的被子就被宋京墨给彻底掀开了。
身上陡然一冷的谢璋:“……”
影子触手团着被子堆到一边,张牙舞爪着在谢璋的身上拍拍打打,发出早上对容易被撩拨的男性来说十分具有诱惑力地啪啪声。
“起床起床起床起床啦!我们今天不光要去咖啡屋,还有月老庙要还愿呢!起床起床起床!”
谢璋有些狼狈地弓着腰冲进了浴室,把花洒水温调到了冷水。
滚烫的冲动还没被冷意浇灭,打在谢璋身上的水流已经逐渐温热。
谢璋有些无奈地睁开眼。
掰着花洒调整了水温的宋影子朝着谢璋比了个心,探头往下瞅了眼,十分善解人意地提议:
“需要帮忙嘛?”
“无偿哦,不满意包售后的~”
……
谢璋第一次对宋京墨的精神食粮产生了十分具有探究意味的冲动。
但直接问总觉得不是很妥当。
在去咖啡屋的路上,谢璋就一直在思考。
不用爬山的宋京墨挂在谢璋身上,整个影都舒坦起来了。
这边地方偏,路上的人并不算多,只要注意谢璋的影子别出大岔子就行。
比起七年前那种直播许愿的模式还很新颖有趣的时候,现在坐落在偏僻山腰上的咖啡屋,显然变得冷清了许多。
谢璋推门进去时,伴随着叮铃铃的声音,吧台后的咖啡屋老板也转身看过来。
比起七年前,老板的变化似乎并不大,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和充满故事的眼睛,只是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谢璋。
这也很正常。
七年的时间太长,谢璋的变化很大,而咖啡屋老板见过人太多,听过的故事也太多。
咖啡店的卡座里零星坐着客人,舒缓的音乐萦绕在桌椅间,拂过客人的肩头。
谢璋低声点单,宋京墨却被吧台旁边的软橡木板吸引了目光。
他躲在谢璋的衣领后,抬头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戳了戳谢璋的脖颈。
“阿璋,你看那边的相片板,最左边下面那张露了一半出来的那张——好像,是……我们?”
谢璋也注意到了那张照片,走过去伸手取下来。
那是七年前的他们。
是彼此心动最热烈的他们。
咖啡店老板见状也走过来,看了看相片,又看了看谢璋,目光对比了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
但见谢璋是一个人,咖啡店老板的表情有些复杂,并没有寒暄多问,将照片送给了谢璋,示意他收下。
谢璋也的确不好解释他为什么会看似一个人故地重游,便对老板道了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照片被放在桌面上,宋京墨借着谢璋手指的遮挡,跳上桌面趴在照片上定定看了好一会儿。
拍立得拍出的照片总是带着一种特有的故事氛围感。
照片里的他们被定格在七年前的春夜,照片外的他们回到这里,在七年后的初秋同岁月重逢。
谢璋忽然开口:“那时,从云省回去后,我一直很不安。”
那样的不安一直存在。
那时的谢璋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样的不安,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更强大,变得能让爱人依靠。
但不安却一直延续到了七年后。
延续到了现在。
宋京墨抬头看谢璋。
他想起一件事。
一件其实他很在意很在意,但在生死离别之后说起来,总觉得有些矫情,所以一直没有被提起的事。
“你每次都会来我的演奏会,但为什么每次都只是把花放下就走?”
谢璋低下头,手指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着划过。
“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你离我太远了。”
生离死别之后,宋京墨不再端着把自己隔离在结界里,而谢璋也逐渐习惯了有问必答的直言。
“最好看,也最遥远。”
谢璋也努力过。
他无数次单曲循环宋京墨的曲子,了解过小提琴、钢琴……只要是宋京墨放在琴房的乐器,谢璋都能对其外形名称和历史故事倒背如流。
谢璋甚至花钱买了专门的音乐教授的网课,想要了解宋京墨所钟爱追求的音乐,想要和爱人在这些领域里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但艺术这种东西,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欣赏不来就是欣赏不来。
尤其是古典乐这种比较而言算小众拥有鉴赏能力的艺术。
并且以谢璋较真的性格,明知道自己只懂皮毛,更不会轻易在宋京墨面前表现。
谢璋本来没有太大的挫败感。
但是在看着徐逸能和宋京墨轻松亲近地交谈相处后,的的确确是暗自拗劲了好一阵子。
还是后来徐逸发现了老板的异常,主动说了他和老板娘的交往和古典乐没什么关系,谢璋才放弃了死磕古典艺术。
开始改为观察徐逸和宋京墨之间的小交易。
但徐秘书对老板娘的私事捂得很严,在宋京墨不知情的情况下,哪怕是对老板也绝不泄密。
于是从古典乐到黄色精神食粮,结界里的宋京墨浑然不觉,和从前想要追求宋京墨的人一样,同样被隔绝在外的谢璋围着结界早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谢璋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于是斟酌着用词,想要尽可能委婉但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诉求。
宋京墨听到谢璋这么说,愣了一会儿,目光在店里逡巡一圈,二话不说拽着谢璋就往卡座外面走。
谢璋为了遮掩影子的异常,只能加快脚步顺着宋京墨的力道往前走。
——然后人被按在了一架钢琴前面。
谢璋有些没反应过来,双手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起,轻轻放在琴键上。
黑色的影子逐渐凝出属于宋京墨的手,交迭着覆上谢璋的手。
“别的不好说,但只是弹琴的话,我可是最好的老师了。”
当初能做出拎着小提琴说走就走的宋京墨,行动力向来是一等一的强。
“手指不用绷这么直,别紧张,放松……对,就是这样。”宋京墨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简直又爷们儿又帅又苏,努力绷住情绪,想要表现得稳重又可靠,“有我呢!”
这种放在店里的乐器,除了偶尔有兼职的演奏师来烘托气氛,平常时候也都是开放给客人们即兴弹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