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方落,“水帘”又开启了一次,井石屏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进来,两个都在哭。
楚深南在另一边呵了一声:“又让他捡到了。”
井石屏站在门口目光一扫,然后径直朝元观君这边走过来:“我来晚了?”
“没,刚好。”元观君朝他笑了一下,那笑容一片风姿绰约,让方思弄都不禁感到一丝惊艳。接着,她微微偏头,对玉求瑕和井石屏中间道:“已经十七人了,还没结束?”
“阵仗很大。”井石屏拧眉道,“就怕越来越大。”
元观君叹了口气,又问:“这次又提前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个……”井石屏带进来的那个年轻男生忽然凑过来,一边抹泪一边抽抽一边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呀?”
在他后面一点的女生哭得也抽抽了:“我再也不点螺狮粉,再也不点螺狮粉了——”
“好了,我看人来得差不多了,未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我简单地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方思弄注意到元观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绽放出她一贯有的那种笑容,像在上一个世界一样将新人们招呼过来。
看来她也并不是那么情愿的。
“大家听好啊,我只讲一遍,很不幸,你们来到了这个‘戏剧世界’……”
“什么乱七八糟的!”
元观君的讲解在那个单独男人暴躁的吐嘈声中结束。
元观君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话我已经基本上说清楚了,现在请大家分别介绍一下自己吧。这样,我先来——”
在她之后,老手们都依次简短地介绍了自己,轮到新人们时场面停滞下来,看得出来所有人兴致都不高。
最后是李灯水先开了口:“我叫李灯水,高中生,在进来之前刚回到家。”
井石屏带进来的那个哭哭啼啼的男生是第二个:“我叫桑滁,是个道士,进来之前刚在客户家的厕所里蹲下……”
井石屏来了兴致:“道士?”
“我还没入门!刚跟着师父去见了我遇到的第一个客户!师父刚在客厅摆好法事,我就想拉屎……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想拉屎?”
楚深南在旁边笑得拍大腿,完事了又拍了拍这小道士胳膊肘:“幸好你去拉了,不然这时候你师父和你客户都得站在这儿。”
“那不好吗?”小道士眼看着又要哭,“我好想我师父哇……”
他这一哭,旁边跟他一起被井石屏带进来的那个姑娘也哭得更凶了:“我就、我就不该点螺狮粉,把所有室友都熏出去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悔恨了。”楚深南还在笑,“所以你叫什么名字?螺狮粉。”
“我叫罗师师,大学生,学传媒的……不许笑!这个名字和螺狮粉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以前也不吃的!是上大学之后才吃的你不许笑呜哇——”
被这么一闹,其他新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还是陆陆续续把自己介绍了。
那对情侣已经结婚,都是上班族,男的叫劳帅,女的叫江可。那对闺蜜一个公务员一个银行职员,公务员叫朱怡,银行职员叫丁听蓉。剩下的那个单独的男的依旧认为这是一场闹剧,到最后开始捶墙发疯:“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搞的?谁搞的这事?负责人在哪里?来人!来人啊!”
他似乎是想找到刚才开门的地方敲,但这个世界的科技领先了现在的地球很多年,那道“水帘”关闭之后就没有了一点痕迹,整个屋子看起来是个严丝合缝的完美密室,连门窗都没有。
他在那儿兀自发了一会儿疯,手骨都敲破皮了,意识到似乎并没有人搭理他,回头一望,只见那群自称“老手”的人已经聚在一起聊起来,那个姓元的女的也没有继续施展她的“骗术”,根本没有人看他,便从心中的大片惊恐中又生出一丝狐疑。
这时,那片“水帘”从他拳头旁边三寸的地方出现,一个老头从“门”里走进来,后面跟着那位笑容灿烂的接待员女士。
女士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可亲,那发疯的家伙却跟见了鬼一样,立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了。
“人齐了哦。”女士没有察觉到房间内略显诡异的气氛,提着不存在的裙摆行了个礼,“欢迎大家来到白朗彗星公馆,我叫卢娜,是这里的管事。大家来到我们公馆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卢娜希望大家都能好好享受在这里的快乐时光!”
“现在我带大家去住宿区域并为大家分发房间密钥,跟卢娜来吧。”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了。
几个老手立时对上互相惊疑不定的视线。
这NPC居然什么规则都没说就要带他们去宿舍了?
没有规则,也就意味着没有线索。
但该死的人是不会少的,这完全算不上好消息。
“这、这NPC还挺开朗……”罗师师在一边道,似乎还觉得有些安慰,结果在走出去的瞬间脸就绿了。
一出去就能看到满厅非人的生物,提醒着她身在异世界这个现实。
卢娜带着他们从大厅边缘走过去,期间有人跟卢娜打招呼,也有人向他们这些“客人”打招呼,这些“人”中当然也包括了那种可怕的生物,它们的语言自然也不是客人们能听懂的,是方思弄之前刚落地时听到的那种电流声。
走过了大概三分之一个大厅,卢娜又在墙上一摸,打开一道“水帘”,接着众人跟着她走上了一条长长的阶梯,至少来到了三四楼的高度,又经过一道“水帘”,来到了一个封闭的小厅,卢娜停下了。
不过,经过了这么一路,众人也可以猜到,这些看似封闭的墙背后,应该是一个个小房间。
“我现在为大家发放房间密钥。”卢娜说,“两人一间,大家各自组队,然后到我面前来排队吧。”
第34章 掘墓人03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是井石屏拉着展成宵先过去:“我们先吧。”
玉求瑕也伸手去拉方思弄,方思弄却稍微挣了一下,转头去看落在最后面的李灯水, 犹豫了片刻转头看他:“她才十七……”
玉求瑕拉着他的手腕,没说话,也没放开, 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转头朝姚望说:“你带带那小孩儿。”
姚望抬起小手比了个OK。
结果元观君这时插到他们两个中间道:“我带吧。”
几人都觉得无所谓, 有人带就行。
玉求瑕这才拉着方思弄排进队列,低声道:“你毕竟是个男人,我是知道你是什么人, 人家小姑娘指不定害怕。”
方思弄心说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害怕的样子,又想自己可能确实考虑不周, 最后张嘴说出来的却是:“我是什么人?”
玉求瑕压下薄薄的眼皮瞥了他一眼:“救世主。”
结果另一边,元观君去找李灯水说小妹妹今天和阿姨住吧, 李灯水抬头看她一眼居然说:“我和罗姐姐住。”
一旁的罗师师一脸懵逼, 指着自己:“我?”
此时, 在井石屏展成宵住了1号房、蒲天白花田笑住了2号房后,方思弄和玉求瑕也来到了卢娜面前。
卢娜笑嘻嘻地用手中一个温度计一样的棒状物分别点了一下他们右手手腕内侧, 那里有一个叶片形状的花纹。
而当卢娜做完这件事,方思弄再抬头时, 便看到了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门,像是用X光打出来的,一道带着透视的、泛着微光的、嵌在墙中的门。
他心念一动,又回头看他们来时的方向,果然也在墙壁上看到了一扇他们刚刚爬完楼梯、进入这个空间时通过的那道门。
人群默默,朱怡、丁听蓉这对闺蜜应该是不怎么说话的类型, 就悄悄跟在方思弄他们后面,再后面就是劳帅江可那对夫妻,这是两对已经在社会中摸爬滚打数年的人,似乎早已掌握了从众、忍气吞声、保持安静的生存秘诀,让排队就排队,而且并不愿意排到最后面。
在领完密钥后,他们应该也能看到墙上出现的门,但除了劳帅多看了一眼外,其他三位女士却像没看见一样,安安静静就走开了。
住6号房的是元观君姚望两人,7号房是楚深南和桑滁,8号房是罗师师李灯水,9号房比较周折,是那个濒临疯狂的中年男人和最后来的那个老头,方思弄至今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分发完密钥,卢娜雀跃地向众人一笑:“三十分钟后是今晚的游戏时间,我会在这里等着大家,希望各位不要迟到哦。”
游戏时间?
在这个世界里听起来就很恐怖呢……
方思弄在心里吐槽着,但也没什么办法,跟着玉求瑕走向了他能在宿舍那面墙上看到的唯一那扇门。
其他人大概也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那扇门,都分散着走向了那面墙壁。玉求瑕走在前面一点,到墙边了抬起手,将手腕处的叶片对着门上面的大叶片,一靠近,面前的墙壁就化为一道“水帘”。
方思弄跟着玉求瑕走进去,在“水帘”合拢前还听到那个中年男人暴躁的声音:“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弄啊?”
“水帘”合上之后,房间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看来隔音不错。
屋内的灯光随着他们的进入开启,好像没有灯泡,而是一些家具自发的光源。方思弄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只有一张床。
整个房间非常科幻,几乎全白,家具的设计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任何一个流派,都是巨大的流线,方思弄忽然想起了那些“树”,然后觉得这间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像它们的根茎。
床是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形,像放大了几万倍的鹅卵石,上面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他正在想会不会冷,冷不丁一道电流声却把他吓得一激灵。
只见一片巨大的“叶子”从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翻了下来,上面出现了一片数据,乍一看有时间、温度、湿度等信息,同时发出连续的电流音。
过了大概七八秒,它的电流音波动了两下,切回了普通人类播音腔:“您好,欢迎来到三号房间,我是您的管家艾伦,有什么需要您都可以叫我。”
方思弄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还以为这间房里藏了一个那种怪物呢。
玉求瑕:“帮我们设置一个二十八分钟后的闹钟,然后你就静默吧。”
艾伦:“是。”完了就真的不说话了。
方思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关于剧目的没有。”玉求瑕道,“但我发现了一点数字上的问题——在外面那种‘树’,我数过,有36棵,而我们进来的18人,有一个倍数关系,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方思弄倒是没数树,但他另外有一点发现:“在得到‘密钥’后,我发现我能看到墙里的门了,但只能看到3号房的,看不到别人的,你也是这样吧?”
“没错。”
“然后我又发现,我可以看到我们刚刚上来那个入口的门了。”方思弄道,“我在想,会不会得到这个‘密钥’后,从起点到终点的门都会对我们开放,但别的不会。比如说我们拿到3号房的密钥,那么从入口到3号房的门对我们就可见了,如果我们拿到了厨房的密钥,从入口到厨房中间的门也就敞开了……咳,说得怎么像废话,总之我是想说,我们拿到3号房的密钥,我们就看不到4号房的门,这座建筑物里的大部分空间和门对我们都是‘隐蔽状态’,得到密钥才能‘去蔽’,所以……也许‘门’和‘密钥’会是突破点。”
“嗯,有道理。”玉求瑕沉吟片刻,又补充道,“不过就算没有密钥、看不到门,但只要门被看得到的人打开,我们还是可以跟进去。”
线索太少了,还是挺乱的,方思弄默默记下,又道:“还有,我刚进来的时候遇到一只那种东西……”他简单描述了一下那生物去给“树”注射的场景。
玉求瑕皱起眉头。
方思弄头皮一麻:“怎么了吗?”
玉求瑕慢慢道:“如果像你说的,假设同一时间每棵‘树’都会迎来一位‘注射者’,一共有36棵‘树’,但是刚刚只回来了21个那东西。”
方思弄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玉求瑕指的是在门口相见、那个拥抱发生时进去的那一队生物。
如果真的去了36个,那没回来的那15个去哪里了?
如果不是一树一个,去就只去了21个,又是按什么规律分配的?
一时间两人摸不到头绪,相对无言。
“时间差不多了。”半个小时一晃而过,闹钟响起,玉求瑕站起来道,“我们走吧。”
卢娜说的是三十分钟后集合,他们可不敢迟到,出去之后发现老手们基本都带着室友出来了,只有那对夫妻和中年人与老头的组合还没出现。
又过了一分多钟,卢娜从水帘后面走出来,在站定的前一刻,那对夫妻和中年男人都出来了,只有那个老头没来。
“好的,大家都休整好了吧?”卢娜完全没有核对人数的意思,还是那张招展的笑脸,“请跟我来。”
卢娜带着所有人从他们上来的那道长阶梯回到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