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瞑捂脸:“不是, 我是怕你第一天就把驾校撞穿……哥, 答应我,前几天你就好好学车, 不管教练说了什么, 你千万不要马上把教练打死,好吗?咱们先把怎么开车给学会了, 这才是最要紧的。”
“你好啰嗦。”岑浔拿着手机下了车,关上车门,墨镜后的眼睛傲慢地瞥他一眼:“滚吧。”
童瞑:“唉……行吧, 学完车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调转车头, 往噩梦大学的方向开,童瞑目光扫过后视镜里岑浔的身影,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明明岑浔一直挺靠谱的, 但他怎么就这么忧心呢?
大概是他哥太会搞事了吧,脾气又不好,童瞑就怕教练不懂看眼色, 不知死活地去冒犯岑浔, 最后惨死在岗位上……
童瞑怜悯地想,希望安途驾校的诡怪能机灵一点,好好教车, 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他哥耐心有限,真把他惹毛,整个驾校都别想开张了。
另一边,岑浔站在安途驾校的门口,拿出安途驾校的广告小卡片。
【安途驾校火热招生中!】
【一对一练车!无任何附加收费!试学满意再报名!三次不过免费重考!】
岑浔自言自语地说:“不错,我就喜欢免费的东西。”
说罢,他拿着卡片,直接走进了驾校斑驳掉皮的暗红铁锈大门。
身为域主,岑浔理论上来说其实不能随意进出其他域主的诡域——就算拿着邀请函,他身上的域主气息也会在踏入诡域的瞬间立即被域主发觉。
但岑浔特殊就特殊在,他是万中无一的半觉醒域主,哪怕内里已经开始异变,外表上依旧保有人类的血肉之躯。
当岑浔内里的异变程度达到100%,血肉之躯完全破碎时,他才算彻底完成觉醒。
所以岑浔现在完全可以伪装成人类,混进别人的诡域,当然,如果不想立即被人家域主发现自己的存在,岑浔必须敛起自己的域主气息。
岑浔拿着小广告进了驾校,他孤身一人,又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等级,还悠悠闲闲地戴了个墨镜,怎么看都像个愚蠢无知的菜鸟玩家,几乎一进门就引起了教练们的注意。
这种无知的度假型玩家,教练们昨天就已经见过很多了,因此看到岑浔进来,第一反应都是:又一个上门送菜的。
守在门口等待猎物的教练们几乎是一窝蜂地全冲了过去,热情地接待起岑浔,得知岑浔是来学车的,立即大力向岑浔推销自己。
岑浔淡定开口:“我要一个耐心好,并且比较抗揍的教练。”
对于他的要求,教练们也就听个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笑死,就一个菜鸟,居然还提上了要求,真当他们这里是正经教开车的地方?
而且比较抗揍?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真的以为他那点细胳膊瘦腿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吧?
很快有个缺了一只眼的教练力压群雄,抢到了这个教练名额,飞快地领着岑浔去办公室办了学车登记。
只办了登记,没有立即建档成为正式学生,因为安途驾校上的广告上说过“试学满意再报名”,岑浔现在就是进入了所谓的试学阶段。
那个自告奋勇的教练,姑且称他为独眼吧,岑浔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还专门又问了一次独眼,他是不是真的抗揍,独眼原本还嗯嗯敷衍,看见他签下名字后就立即变脸,凶相毕露地恶声道:“问问问,哪有那么多问题问,老子告诉你,学不好车,老子就吃了你!”
岑浔面无表情,独眼以为他被吓到了,越发洋洋得意:“这里是驾校!不是你家,给我听话点,教练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懂点规矩,别说老子没提醒你,在这里不好好学车,可是会死的!”
说罢,独眼露出一个垂涎贪婪的笑来,阴冷地看向岑浔的方向,想看到新学员恐慌的神色。
但他没想到,岑浔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再看岑浔,他已经往车那边走了,背影还透着些许的不耐。
“……”不是,他就这么走了?
好好好,独眼气笑了,好一个目中无人的学员,今天他就来教教这小子,什么叫规矩!
于是独眼并未出声喊住岑浔,而是跟了上去,任凭岑浔拉开车门,充满恶意地等着看好戏。
车门一开,一滩血肉立即从驾驶位淌了出来,污血和不明黏液瞬间浸透了岑浔的裤子和鞋子。
“……”岑浔深吸一口气,克制地闭了闭眼,对独眼教练冷声道:“弄干净。”
独眼教练抱臂靠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我们驾校就是这么个条件,你克服一下吧,毕竟我们驾校是教人学车的,可不是给少爷度假的~”
岑浔转向他,墨镜挡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殷红的唇,半晌,他的唇角忽而往上冷冷一勾。
下一秒,独眼教练的脖子就被掐住,面朝下被新学员狠狠摁进了污血横流的驾驶座中。
“唔……嗬!”独眼教练满脸污血,双手在脏污的驾驶座上狂拍,挣扎着想要起来,可钳制在后颈上的那只手是那么冷酷有力,死死按着他,仿佛凝聚着万钧力量,让他怎么都起不来。
“那你就给我舔干净,”新学员轻笑出声,声音里满是不亚于他的恶意:“什么时候舔干净,什么时候我们再开始练车。”
独眼:“?”
究竟谁是吃人的怪物,为什么他比我还像反派?
独眼当然不服,可他挣扎了大半天,还真的起不来,不得已之下,独眼只能选择妥协,不情不愿把座椅上的血肉舔干净。
这些血肉本来就是食物,也就是昨天死掉的那批玩家,之所以没有吃掉,也是想用来吓唬下一批玩家而已——谁料今天一开张,就踢到了岑浔这个铁板,真是晦气。
独眼已经隐隐意识到岑浔的不好惹,将座椅清理干净后,一时间不敢再作妖,他警惕地站在一边,拿剩下的那只眼睛偷摸打量岑浔,暗自估算岑浔的实力。
但座椅清理出来了,岑浔站在那里依旧没动,捂着口鼻道:“去打盆水,把里面再擦几遍。”
独眼:“?”
独眼忍无可忍:“臭小子,我警告你别太得寸——”
岑浔的耐心即将告罄,抽出操纵杆指着独眼的眉心,阴冷道:“不去,你就死在这里。”
某个瞬间,操纵杆上似乎有无比恐怖的气息闪过,独眼双腿一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去打了水,狠狠把驾驶座上上下下擦了四五遍。
岑浔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了进去,只是墨镜下的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像是心情非常不好。独眼教练见势不妙,本想偷偷溜走,向驾校校长举报这个异常学员,可惜半途就被岑浔叫住了。
“去哪?上车。”
独眼心中叫苦,又不敢逃跑,只得从另一边上车,小心地抬起屁股,又小心放下,全身僵硬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岑浔手握方向盘,语气里已满是风雨欲来的不悦:“怎么开?”
独眼教练战战兢兢道:“就……不要压线,不要压到点位——”
岑浔幽幽道:“我是问你,怎么发动车子。”
独眼教练:“啊?先拧、拧车钥匙点火啊。”
岑浔把手伸到车钥匙的方向,一拧一放,无事发生。
独眼教练小心道:“要多拧一会儿。”
岑浔多拧了一会儿,车子猛地往前一窜,然后熄火了。
岑浔皱眉:“怎么回事?”
独眼教练隐隐感到了窒息,控制不住教练的本能,忍不住教训他:“你没挂空档,带档起步,你说怎么回事?”
“我要是会,还用得着你教?”岑浔盯着前方,手中的操纵杆尖端直接抵住独眼教练的脖颈,冷声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最听不得别人顶撞我,不想我换个教练,你就给我老实点,懂吗?”
曾经丢出去的回旋镖,如今竟然扎在了自己身上,独眼教练现在是一万个后悔,刚刚为什么非要作死,抢着当了这个祖宗的教练:“……懂了。”
岑浔收回操纵杆,冷冷问:“哪个是空档?”
独眼教练这时才彻底确认,眼前这位祖宗居然真的是来他们这里学开车的……
造孽啊!这么多个诡域,为什么偏偏盯上了他们安途驾校!
独眼教练认命地教了岑浔什么是档位,什么是离合,什么是刹车油门,什么是手刹,以及关于灯光和雨刮等知识。
“轻抬离合,不要马上松开,车子有点抖动感觉的时候,再缓缓松开刹车。”
岑浔:“你车子不是一直在抖动吗?”
“不是这种抖动,是更特殊的抖动。”
岑浔:“你不要跟我玩抽象,究竟怎么个抖法。”
独眼教练:“……”
独眼教练想吸氧。
搞了好半天,岑浔的车一直开不动,最后独眼教练低头一看,尼玛,手刹还拉着,怎么开得动。
放下手刹,岑浔渐渐找到点感觉,车总算往前挪了。
独眼教练差点喜极而泣:“好,接下来就先去倒车入库的场地吧,你往前开,脚下给点油。”
岑浔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立即往前一蹿,重重撞进了围墙。
满头血的独眼缓缓抬头:“是叫你……给一点点油。”
不紧不慢地用傀儡丝挡开玻璃碎片,岑浔换了倒档,微笑道:“哦,教练,我就是看你不爽,所以才故意给很多油的。”
“……”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一时间,独眼脑海里居然只剩下这句话。
岑浔把车从破了个洞的围墙里倒出来,自觉已经掌握大半的开车技术,心情好了许多,抬眸扫过场地:“库呢?”
独眼抖着手用布条包住脑袋上的破口,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方向:“那里。”
岑浔把车往后倒,通过后视镜目测了一下那个方形黄线框的位置,凭着感觉打了把方向盘。
独眼:“打死,打死!”
“?”岑浔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依言一拳捣穿了方向盘:“是这样打死吗?”
独眼直接喷出一口老血——是物理意义上的喷,因为在安途驾校的规则里,教练和车是绑定的,车相当于教练身体的一部分,因此车受到伤害,教练也会受伤。
“不是这样打死,是、是……”独眼教练淌下血泪:“是方向盘往左打满,转到不能转为止。”
岑浔面无表情:“那你得说清楚,掐头去尾的,我可是个新手,怎么听得懂你那些术语。”
独眼教练眼前一黑,我的个老天诡,现在究竟是谁受伤了啊,这祖宗居然还不爽上了。
岑浔盯着后视镜继续倒库,眼睛一眨,库角线忽然往右移了一大截,于是岑浔直接压线。
“你们这库还会跑的吗?”岑浔手指点着破了个洞的方向盘:“对新手有点不友好。”
事实证明,安途驾校的库不仅会跑,还会飞。刚被压到,明黄的线便犹如活物,忽地从平面腾身飞起,直接扑向岑浔,张牙舞爪间,隐约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
独眼教练在心中兴奋嘶吼:对,就是这样,咬他!缠他!勒死他!
但下一秒,独眼教练的希望就落空了,因为他看到岑浔抬了抬手指,不知做了什么,扑向他的黄线就被看不见的力量拦截在空中,绞碎成了数段,死得凄凄惨惨。
岑浔无情命令他:“你去,再给我画个库,要不会咬人的。”
独眼教练:“……”
他还能说什么,迫于淫威,只能哆哆嗦嗦地给岑浔找新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