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能量60%。
岑浔微微一笑,收回傀儡丝:“成交。”
*
乌萨关掉最后一排服务器的电源,从高处往下跳。
秦修在下面接住猫,掏出湿巾,擦了擦沾上灰尘的白手套猫爪,转头询问童瞑:“解决了?”
童瞑轻松道:“解决了。”
秦修也松了口气,将巨额的积分从【财富利息】里放了出来,归回到噩梦大学的财务系统里。
为防矢墟一口气吞掉这些积分,秦修提前把财务系统里的积分转移到了自己的技能里,所以就算矢墟获得财务系统的最高权限,等待他的也会是余额为0的空荡财库。
【财富利息】这个技能只能存放这些巨额积分很短的时间(否则噩梦系统很难支付如此庞大的利息),但如果只存十分钟,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秦修只需要在进度条跑到100%的那一刻转移财务系统积分,自己的积分被转移,岑浔当然能感觉到,以此为信号,接下来,岑浔会在十分钟内结束战斗。
秦修看了眼时间:“只用了八分钟。”
“不错,比预计时间要快啊,哥。”童瞑看向门口。
岑浔没什么表情,径自走向最前面的一台服务器,按了一下某个开关,取出里面一块特质的硬盘。
矢墟的本体,现在就被关在这块硬盘当中。
岑浔用数道傀儡丝包裹住了这块硬盘的表面,然后将它放回了服务器当中。
“重新把电源打开吧。”岑浔对乌萨这么说道,声音有点哑。
电源打开,机房里的服务器一排排重启,昏暗的机房里再次亮起了幽幽的光芒。
岑浔的面容在幽幽蓝光下更显苍白:“通知全体师生,学校将会升级系统,所需时间……”
他话音减弱,身体刚倾斜些许,就被童瞑稳稳扶住。
“吃颗药吧你。”
童瞑叹息一声,跟其他两诡交换了个眼神,把人带回了教师宿舍。
乌萨是第一次来到校长的住处,岑浔房间的简陋程度完全超乎了猫的想象。
乌萨替岑浔掖好被子,微微皱眉:“校长怎么住在这里?”
童瞑正在发消息,让医学院院长带个会治疗的玩家过来,闻言随口答道:“他要隐藏校长的身份,住得太好就露馅了。”
乌萨小声说:“可是他完全可以住得更好一点啊。”
乌萨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知道校长很坏,但看到校长住在这样的房间里,还是会感到心痛。
他四处看了看,实在没忍住,拿起扫帚和簸箕,把掉下来的墙皮给扫了,又打来了热水,给岑浔擦了擦染上血污的手。
岑浔阖着眼,呼吸很微弱,乌萨不免担心:“校长受了很重的伤吗?为什么会昏迷?”
童瞑迟疑答道:“大概是失血过多,加上有些消化不良?”
乌萨还是不太懂:“失血过多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会消化不良?”
童瞑耸肩:“吃多了呗,他用人类的身体一口气吃了矢墟60%的能量,不撑着才怪。”
“再吃下去,他这具人类身体就要撑得裂开了。”童瞑神色有点严肃:“人类的身体,果然就是麻烦。”
秦修去换了盆热水,乌萨正对着岑浔肩上的伤口无从下手,医学院院长就带着治疗系的玩家来了。
玩家自然认出了岑浔,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但凡噩梦大学的学生,谁不认识岑老师?
看到需要治疗的人居然是岑老师,玩家也是非常震惊!
这是怎么了!我靠,岑老师该不会是被校长打成这样的吧!
就算不是校长,肯定也是校长间接造成的,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玩家心里已经发出了尖锐爆鸣,表面上却还要强撑着维持淡定表情,凑近释放治疗技能。
不过话说回来,岑老师是诡怪吧,他的治疗技能对诡怪能有用处吗?
而且……玩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环境,这个宿舍好寒碜啊,噩梦大学是没钱了吗,居然给岑老师住这样的地方!
玩家出离愤怒了,当天退出游戏后,他立即登上论坛,将今天的所见所闻编辑成文字,发到了玩家论坛2区上。
【岑老师重伤后还要住破屋,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噩梦大学欺人太甚!】
当场炸出校友无数,高楼一夜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玩家治疗结束后,确认岑浔的状态已经平稳下来后,童瞑和秦修都去处理矢墟留下的烂摊子了,留下乌萨照顾岑浔。
乌萨小心地擦拭着岑浔肩上愈合的伤口,新长出的粉嫩皮肉很脆弱,他的动作必须非常轻,等终于擦干净了血污,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岑浔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乌萨学着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要将岑浔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没想到刚握住岑浔的冰冷手指,乌萨就感到岑浔的手指微微一动,轻轻反握住他。
岑浔似是呢喃了一句什么,乌萨耳朵好,听清了。
乌萨愣了一下,开始了纠结。
就像秦修生病的时候会喊“妈妈”,校长在生病时喊的人,应该也是他想看到的人吧。
人类果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想念,却只有意识不清后才肯坦诚地说出口。
乌萨犹豫片刻,慢慢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了几秒。
再次回来时,乌萨将两根鸟羽放进了岑浔的手心。
羽毛虽轻,希望也能聊以慰藉。
*
夜深了,乌萨去了隔壁的空房间,对着平板开始重排校长的日程表。
月光落在房间里,如银如水,被岑浔握在掌心的鸟羽忽然无风自动,其中一根鸟羽晃晃悠悠地飞了出去。
床沿的月光突兀地被一道影子挡住了。
封霁寒在床边坐下,沉默地看着岑浔苍白的脸。
【人间代行者:你可以将蕴含不同能量的羽毛幻化为你的分.身,代替你在人间行走。】
这两根羽毛上残留着他的能量,其实还能够继续幻化出他的分.身。
岑浔不知道。
岑浔怎么会受伤呢?
看到玩家论坛上流传出的信息时,封霁寒还是很不相信的,岑浔是谁,他怎么可能会伤到需要让玩家来治疗的地步?
封霁寒怀疑过消息的真实性,可这两根羽毛被岑浔握得太久了,以往岑浔也只是会捏着它们玩几下——根本不会出现长时间握着不动的情况。
所以封霁寒最后还是没忍住,过来看了一眼。
没想到岑浔真的受伤了。
封霁寒想去看他肩头的伤,伸出手才忽然惊觉,自己现在,好像已经没了帮岑浔看伤的身份和立场。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放下了手。
算了……看着没什么大碍,既然已经看过了,那他也可以走了,大半夜跑到前夫房间里偷看前夫睡觉,像什么样子。
封霁寒心里这么想,垂眸看着岑浔握着鸟羽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半晌,他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摸摸地碰了一下岑浔的手背。
冰凉凉的。
算了,就当最后做件好人好事。
封霁寒缓缓掀开被角,用四根手指小心铲起岑浔的手,缓慢送进被子底下——
“你是在玩过家家吗?”
沙哑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封霁寒立即浑身僵直,他缓缓抬眸,岑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看着他。
封霁寒立即收手起身:“我就随便看看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刚转过身,一道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走。”
没有威胁,也没有激将,只是很普通的请求。
封霁寒的脚就像被钉在地板上,怎么都走不了了。
岑浔本性霸道,喜欢命令,极少请求,今天这个样子,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回过身,看到岑浔看着他,朝他伸出一只手。
封霁寒极力忽视那只朝自己伸来的手,坐回到床边,看着地面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岑浔没说话,他摸索几下,握住封霁寒的手,封霁寒躲了一下,但岑浔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挣脱开。
封霁寒觉得自己又开始犯贱了,当初是谁被洞穿心脏而死,是谁被当着面毁掉婚戒,怎么人家一握你的手,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封霁寒等着岑浔说点什么,这样他也能跟着说点什么,可是岑浔一反常态,什么都不说,他就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厉害的岑老师是被别人欺负了吗?”
岑浔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虽然岑浔说没有,但在封霁寒看来,现在岑浔的状态已经不对劲到极致了。
封霁寒终于没忍耐住,掀了岑浔的被子,要去看他的伤口:“你——”
话还没说完,看到岑浔脖颈上骇人的一圈勒痕,剩余的话一下子全忘了。
“谁弄的?!”封霁寒气血上涌,一时间都顾不上前夫不前夫的了,凑上前细看:“这什么,这么大一圈,触手怪弄的?”
岑浔握住他触碰自己脖颈的手,还是那句:“别走。”
封霁寒真是败给他了。
太诡异了,封霁寒都要怀疑岑浔是不是中了什么负面buff,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脆弱地一直让他别走。
要是岑浔对他说些狠话,封霁寒还能反唇相讥一下,现在岑浔这个样子,封霁寒怎么好意思继续对他说嘲讽的话。
“……你到底想怎样?”
岑浔掀起被子的一角,意图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