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心里明白!”
“好啦好啦,不要吵架哦。”安遥熟稔地当起和事佬。
童嘉树两只小手端着杯子吸溜吸溜喝果汁,视线时不时地在桌上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嗯,今天也是家庭氛围和谐的一天。
期末成绩发布后紧接着就是家长会,秋珂又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两个小孩的家长会都是安遥开的。
班主任对这个发展也有些意外,不过两个孩子明显比刚开学的时候开朗许多,她乐于见到这种变化。
从学校回来刚到家,安遥便接到了警局的联络,说是有事要让他去一趟。
“奇怪,警察怎么会找我?我可是良民啊。”安遥把刚脱下的衣服穿回身上,口中犯起嘀咕。
童嘉树绷个小脸道:“哥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平日里对安遥什么事都很上心的司煜深,这会儿倒是反应平平,说:“什么事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嗯?
安遥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几步迈到司煜深身旁,俯身问道:“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司煜深牵了牵唇角,勾起抹浅笑。
他伸手帮安遥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顺手在尾部打了个结,说:“不告诉你。”
“嘁,小气鬼。”
安遥嘟囔着离开家门。
待他注意到脖子上的围巾有些鼓,想要调整一下角度时,才发现司煜深给他系的是死结。
安遥:……
什么人啊这是!
奇怪,刚才离得那么近,他怎么没注意到司煜深系了死结。
安遥走出家门没几米就看到司煜深的车停在路边,司机隔着挡风玻璃朝他招招手。
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司煜深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知道却不告诉自己,还搞得这么神秘,不禁勾起他的好奇心。
待到了警局,安遥跟着警官走到探监室,看见赤红着双眼的壮汉,他腰部反射性地传来阵痛,他才回想起上周在商场发生的冲突。
“这是?”安遥疑惑道。
警官引导他在玻璃墙前的椅子上坐下,同时给另一侧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对方不知在这几天经历了什么,眼窝陷得极深,下巴上挂着凌乱的胡茬,曾让他引以为傲的肌肉也因含胸驼背失了气势,整个人透着一股颓靡气息,再无在商场酒吧时的嚣张气焰。
“对不起。”壮汉沙哑着嗓音道:“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原来把自己叫来是这个原因,安遥想。
说实话他当时的确有几分火气,但过后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要不是今天被叫到警局,他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哦。”安遥应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至于原谅不原谅这种事,不应该他来开口,应该交给法律定夺才对。
壮汉却表现得有些激动,本就赤红的眼此刻瞪得像要沁出血珠。
他忽然吼道:“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们还不打算放过我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
安遥被忽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迷茫道:“他这是怎么了?”
站在玻璃墙内的警官上前按住壮汉,喝道:“坐好!”
壮汉仍不甘心地死死瞪着安遥,恶狠狠道:“说吧,你老公到底怎么才肯放过我?”
安遥却是静静看了壮汉几秒,扭头对身旁的警官道:“道歉听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警官答道。
得到肯定答案的安遥快速站起了身。
壮汉顿时慌了神,他疯狂扭动身体,像是想要冲破玻璃墙跑到安遥面前,他慌张道:“你别走,都是我的错,你想听几遍道歉都行,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
安遥走到门口时,听到壮汉的声音已近似哀求。
他步伐未停,果断地踏出探监室。
门一关,壮汉一切疯狂的垂死挣扎被隔绝在屋内。
安遥终于忍不住问道:“他还犯了别的事吗?”
单纯的打架斗殴应该不至于让人崩溃成这样。
“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可以这么说,他和他的团伙头目这几年犯下的事情,至少五年起步。”警官道:“感谢你的爱人为我们提供了很多证据。”
“煜深吗?”安遥眨眨眼。
司煜深自那天之后就没再提过这件事,想不到私底下竟做了这么多。
“犯人自己估计也没想到一起打架竟然牵扯出这么多旧案,一些资料的搜集难度连我们都觉得棘手。”警官感慨道:“你爱人真的很在意你,看得出他很爱你。”
唔。
安遥想说不是的,他们只是合约婚姻,早晚要离婚的。
还想解释他们是表面夫夫,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但是他又说服自己,这种事怎么能对外人说呢。
反正都是客套话,随声附和一下不就好了。
他舔了下嘴唇,莫名带着丝偷偷做坏事的羞耻,温声道:“是的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们感情很好。”
说完安遥便后悔了,心跳违背主人的意志忽然加起了速,面颊的温度也极速飙升。
“真好,祝你们生活幸福,百年好合……哎?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身体不舒服?”警官担忧道。
“没有!没事!我先走了!”
安遥仓惶着低下头快步离开了警局,几米路走得跌跌撞撞,连有车在警局门口等他都忘了,顺着人行道径直往前走,也不知要走到哪去。
直到听见有喇叭声跟在身后,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
又一股尴尬涌上心头,安遥伸手捂了下脸,转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司机见安遥面色潮红,情绪状态怪异,不禁问出和警官同样的话,“ 夫人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趟医院?”
“谢谢,不用,直接回家吧。”安遥垂首闷声道。
他知道自己没有生病,他只是莫名其妙撒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谎并为此感到深深的羞愧。
怎么会说出‘他很爱我’这种话的?
也太厚脸皮了!
安遥不知道这股席卷全身的躁动情绪因何而起,他把一切归结于说谎的代价。
且为了追求心安,他在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向司煜深坦白了。
说完,他柔声致歉道:“对不起,我当时应该随口应付一下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种谎,太不过脑子了。”
他低垂着头,等着司煜深的原谅或训斥。
奇怪的是,他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安遥疑惑着抬起头,发现对方深海似的眼眸中一片虚无,像是放空了思绪。
他问:“煜深,你在听吗?”
司煜深如梦初醒般深吸口气,语气快速道:“没关系,你在外面怎么说都行,反正都是假的,你知道的我没有爱你,你也……”
他看向安遥,语气中带着自身未曾察觉的试探:“你也 ……没有爱我。”
安遥的目光一如往常的纯真清澈,点了点头,说:“嗯。”
“嗯,对的。”司煜深不知道自己在认可什么,也想不通心里为什么有点失落。
他甚至想问安遥:你不是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那怎么就这么肯定没有喜欢我?
这个问题一出现就吓了他一跳,因为对他亦是如此。
不行,不能再想这种事了,两个男人在这讨论什么爱不爱的。
像话吗?
司煜深努力平复住呼吸,操控着轮椅滑出客厅,道:“屋子里有点闷,我去院子坐会儿。”
安遥看着司煜深离开的背影,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链。
伸出指尖戳了戳蝴蝶结上的钻石。
心情说不出的怪异。
他视线越过窗户看向小院,不经意看到窗台角落处和黑猫玩偶紧紧依偎的绿萝。
嗯?
叶子好像变多了……
第46章
在绥安村的时候, 宋星还时常跟安遥哀嚎着说不想上学,不想坐十二年的牢。
但上了几个月的学,真到放假的日子他又不习惯了。
“一定是因为这里能玩的太少了。”宋星趴在客厅的四方桌上萎靡道:“还是山里好, 可以整个人扑到雪堆里, 在里面打滚。”
“就这样你成为了这座雪山的一部分,一整个冬天都没人见过你的身影,直到明年春天,冰雪融化, 一位上山打猎的猎人发现了……”童嘉树板着张小脸幽幽道。
“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宋星捂住耳朵,“而且我们村子也没有猎人。”
童嘉树写着寒假语文作业,慢条斯理道:“我是想说这种行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