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寒风萧瑟,燕斐青只默默听着明徽的抱怨,忽发觉对方瑟缩着裹紧厚绒外袍,柔粉色的双唇中呼出白色的雾气,牙齿发颤,显示是受冷了。
明徽自己说了大堆,见燕斐青一言不发,刚想回头,却被对方如大狗般的身躯紧紧抱住。暖融融的体温透出衣料穿至肺腑,高大而健壮的臂膀紧紧将自己环住,一时间明徽竟说不出半个字,也红了眼眶。
他咬紧下唇,任由泪水汹涌而出,“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由衷……”
作者有话说:
感觉在不更新,读者们都要跑光了呜呜!!!
明徽注定是要从一个没心没肺的乐观主义转变成一个心思深重有城府的现实主义!成长是真滴痛苦!!
第60章 万事想开最重要!
初见时的惊艳,属于记忆还未彻底开拓的朦胧。燕斐青纯粹而敞亮的目光里满是要涌出的情义,这些远远要重于其丰神俊朗的英气外貌在明徽心里的位置。
纵然是活的如履薄冰,却也不强求,不悲叹于命运,满足于当前的生活。可随着前主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里被唤醒,心腔处说不出的悸动和坠胀感总是翻天倒地的提示他这一生的风云不定。
如若是上天的安排,自己任是生出七头六臂,也躲不开这命数。明徽被呼啸寒风吹过的冰凉面颊上滑过数行滚烫的泪水,落在唇角处,又渗进缝隙中,留下一阵又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妈的,为什么他要这么倒霉,重生在这么个极具悲剧色彩的人物身上。他也不求荣华富贵,封官进爵,至少清清白白,干净利落的活着总行吧!
“从前我只道能自己要努力,要拼命,变得再厉害些,方才能真的护住你。不像在虞府的时候,被打的皮开肉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向老爷夫人磕头求饶……可即使我真的倾尽全力了,回头来你还是被人欺辱,活的委屈憋闷。”
燕斐青声音发颤,怀里紧紧搂住明徽,把眼睛埋在他的后颈处,微微错身握住那双同样冰凉的纤细手掌,“从小时候你叫我一声大哥起,我就该有责任护着你。”
“大哥……”明徽哽咽着,无意识的启动双唇。
长时间里于自己内心达成的和谐顷刻间溃不成军,所期盼的平静生活总是被一道又一道的磋磨击败。明徽望着漆黑夜幕也看不尽的漫长征途,心里宛如坠入不见底的深渊。
想尖叫,想怒骂,想崩溃着痛哭一场。
可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呢……
“好了。反正我线下已是一寻常衙门小吏,从此以后我会护着你……”燕斐青牵起明徽早以冰凉的手指,宛如小时候那般哈着暖气,“大哥这二十多年也没把自己活明白,所求的跟想要的总背道而驰,倒也越活越回去了。还不若五六岁时,你手指南墙,我便去翻,你指月亮,我爬屋檐上去给你够。”
“别说了……”明徽这次是真的再也控制不住,他紧紧反握住燕斐青冰凉的双手,嘶哑着声音道,“你永远是我大哥,我这辈子都念着你对我的好……”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无意识的宣泄,把这段时间里所有倾注在自己身上的不甘与不忿都随着眼泪洗刷了个干净。
冷静下来的明徽会想,人都是比较性的生物。换个角度想想,他其实从来衣食不愁,又受姨母疼爱,还生了副上乘的皮相,最主要的是智商没问题,只要好好努力迟早会出人头地。
“噗……”就这么没皮没脸的想着,回到家里洗漱一番的明徽趴在书案前嘴角上扬,不经开怀大笑起来。
这人啊,干嘛要让自己活的齁累呢。
万事还是想开最重要。憋闷着,委屈着不满,长久之下难免对生活产生厌恶消极的情绪,这接下来的日子要是不去寻死重新投了胎,怎么着也得畅快些活着不是!
就任燕斐青无私心的来报恩吧,既然两人都有释怀那夜风流债的意思,这么个便宜大哥不认白不认!况且当下知道自己亲生老爹是谁的除了姨母外,也就这厮了。这两人还好似达成了某种协议,守口如瓶般把这件事都藏在了心里。
明徽用手煽动着烛火,静静看着光斑投射在书本上左右摇曳的影子。
前主的记忆点滴般在脑海中浮现,雷雨交加的春季下午,苍白纤弱的少年一路撑伞跑向父亲所在的庭院,却被下人们敷衍着挡在大门之外。少年无可奈何之下只呆愣着站在原地,还是路过的嫡出弟弟出于好心把他带进父亲的庭院。
“我已两三月没见过父亲,听说今日父亲于家中休沐,只想过来请个安,望父亲身体康健。”少年唯唯诺诺的不敢跟嫡出弟弟大声说话,只低着头抿进双唇,看着鞋尖上溅起的污泥。
嫡出的弟弟不似自己孱弱,随了外祖父蓝家男儿的高大俊毅,身形也是挺拔如松,怪不得父亲看重,每日考究学问,却两三月也不肯过来看自己一面。
少年在心里叹了口气,嫡出弟弟只让自己先等在门外,他先去给父亲通告。
可左等右等,没看到嫡出的弟弟出来,反倒听见屋内一阵瓷盏摔于地面的爆响。少年紧张的凑前,却迎面听到父亲一句怒吼——你当我为何偏心,不是为了你母亲,也不是为了什么外室流言。你那自以为庶出的大哥不过是个没人敢认的野种。我给他个虞家庶长子的名分,让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已经尽了此生最大的善意,若还想让我待他如亲子,简直做梦!
明徽逐渐回过神来,迷惘着摸向眼角处,只觉湿润一片。少年悲哀绝望的求死之心大概从那一刻起便埋于胸腔之处。隔着一层木质的镂空黑漆大门,父亲的话字字如利刃捅进自己所期盼的亲情中。母死,兄亡,姨母远嫁为妾,这世间唯一的血亲也是虚妄。
在这个本就孤独阴郁的人生中,少年彻底变得无亲无故,孑然一身,除了寻死外,又能留下什么牵挂呢?
************
前一场的大雪还为彻底消融之际,年关将至,无论街坊邻居,还是胡同巷口,通通都染上一层新年氛围。
从前在京城虞宅时,过年也不过是全府挂满喜庆装饰,红色灯笼摇曳在高高的屋檐上,明黄色的流苏随风而动,底下在挂着象征祥瑞的金银挂坠。
那会儿的明徽是只被关在四方庭院里的笼中雀,只能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傻傻的张望,最后再被一二仆从请去吃顿满是佳肴的家宴。
“过了年便要开始准备去州府的院试,听蒋夫子说你这次可以下场一试。况且你还天天往严大人哪儿求学,快告诉姨母,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底!”
徐氏眼瞅着马上就到了除夕夜,立马叫下人们把库房里存着的喜庆灯笼全翻出来,通通挂上。这儿她边看着明徽教明钧认字,边手里拿着剪刀,三下两下便剪出个窗花来。
“院试考的不过是四书五经的注解和作诗,严先生说了,以我现在的情况,虽说名次要靠后些,能通过总还有一二把握。”明徽笑嘻嘻的拿过徐氏剪的蝶戏牡丹,直夸赞道,“姨母这手艺绝了,赶明儿教教我,我也剪上一副去送给严先生。”
“啧啧,看把你狂妄的。隔壁你张家婶婶的大儿子快三十了还在考秀才,你个十六岁的毛孩子到信心十足了。”徐氏见明徽快要得意洋洋的翘尾巴了,随即口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这话你只许对姨母一个人说,外人听了是要笑话的。”
怎么说内胆里也住了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加高中大学,还顺带工作经历(虽然大部分在吃喝玩乐不上道)。但到底从前不是个笨人,现在也智商不低,明徽讨好似的点了点头,连忙撒娇道:“姨母别担心,明徽都听您的!”
“对了……”明徽侧眼望着两三个小厮吆喝着抬高梯子挂灯笼,那明艳艳的颜色忽就让他想起一个人来,“姨母,你还记得斐青吗?”
“……”徐氏听了先是一愣,半晌后停下手头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六年前被狠狠打了一顿后扔去了庄子,现下还活着?”
因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虽六七年没见过面了,徐氏还是颇关心斐青的安好。奈何那会儿自己只不过是虞家六房的一个妾室,人微言轻,连问上一句都不敢。
“我也是前不久刚碰上,是被一户姓燕的好心人家收养去了。我前两天在严先生那儿又见着他了,辗转流离多年,现在眉阳县任衙门一百户长。”明徽刻意让自己说的云淡风轻些,也把燕斐青这些年所经历的大小事通通化为一两句交代。
徐氏听后心里顿了一下,忙笑着说道,“那敢情好了,他娶妻否?若还是一个人单着,过年把他叫过来也是热闹!”
“想来能在遇到也是缘分,我这两天有空就去问问,他若是愿意来,姨母给他席面上留个位置也罢。”明徽想起这些事便觉得头痛,偏怀里小侄儿听长辈们聊天,扭来扭去的不肯认真认字,他连忙转移话题道,“蒋先生那边的节礼也已经准备齐全了,明日我便亲自去一趟。”
徐氏不知为何突然叹了口气,平日里爽朗含笑的面孔也肃然起来,良久后望着眼前侄儿和长子,只慢慢弯起嘴角,摇了摇头不在多说一句。
隔日明徽一早从床上起来,洗漱一番后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节礼出门,先去了蒋先生那边听训,一通四书五经的大道理下肚,直听的明徽脸色发灰,连茶水也不敢讨上一杯,连忙抱着徐氏让带的糕点礼物去跑下一户人家。
直至晌午十分才踏上严府后院的胡同口,明徽已累的汗流浃背,敲开门后便把给严光龄的礼物全塞给了小厮,自己则甩着胳膊,慢悠悠晃荡着往书房方向走去。
本想着几日不见,怎么也得好好亲近一番,那儿想到自己刚跟门口的阿甫打完招呼,一抬头却瞧到霍晖也在。
今日对方倒是寻常打扮,褪尽浮华装饰后,只着一身浅色绣云雁直缀,玉冠中插一简单银簪。奈何通体的贵气还是难被素服遮盖,霍晖正陪着严光龄练字,弯腰扶手间一举一动规范如教科书的模样,让明徽看了都不经有些动容。
“这几日你便留在这儿吧,后院的屋舍已经给你收拾干净,让阿甫带着你先去看看。”严光龄抬头见是明徽来了,神色未变,只让霍晖先去忙别的事务。
“那先生跟师兄先聊着,我这便走了。”霍晖先是对着严光龄躬身行礼,又转身对着明徽客客气气的一笑,目光里还是带着满满的戒备和疏离。
待人走远了,明徽才悄悄凑到严光龄身边小声嘀咕道,“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不待见人家吗,干嘛还留着他住这儿。”
“我常年于官场中,是怕了跟这类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可念在他跟我亡妻有血亲,我启能有赶人的道理。”
看样子严光龄是真的不喜霍晖,连表面的相处关系都懒得装下去。明徽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却瞧见刚才霍晖桌子上留下的一副字。
自有凌云志,不负万古流。
点画以露锋入纸,笔势雄健洒脱,强劲而迅捷,毫无束缚。都说见字如见人,明徽看着宣纸上的两行行书,到不似其人心怀戒备,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苍劲威势。
“寻常人但凡有半分他的才志,也可登阁拜相了。”
严光龄目光复杂,内心虽不待见对方的品性,却不得不肯定霍晖聪敏绝人的天分和毅力。可在看旁边傻愣愣的明徽,又觉得年纪不大便活成那般地步也算不上什么妙事。
心里不知满足,皆是焦虑和不安的谋划,就算到最后去了顶峰,也未必真正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明靖瞳孔地震,立马去捂渣爹的嘴——爹你小点声,我大哥还往外面站着呢!!!
(顺便霍晖真不是攻之一哦!!他的官配是漂亮姐姐!!)
第61章 除夕夜前
看来学渣跟学霸等级层次就是高啊!
明徽啧啧两声,虽然有心想把这件事上升到个人荣辱的问题上。可转念一想,这人跟人有时候的差距,可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霍晖这种高不可攀的清贵子弟,自己这颗小白菜有什么可凑热闹的。
“先生,你可别皱眉头了,还嫌自己岁数不够大啊!”明徽笑嘻嘻的往严光龄怀里拱了拱,顺势就坐在对方大腿上,乖巧懂事的抬手替对方轻揉两侧的太阳穴。
“……”严光龄蹙眉冷目,偏他还很是吃这一套,就算白眼快翻上天了,愣是任由明徽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的撒娇卖乖。
“好你个没出息的猢狲,便瞧着开春后的院试。你若是名落孙山了,我这张老脸也算丢尽了!”
“这话说的,您脸那儿老了,我可稀罕着呢!”
“……”严光龄再次无语,深深觉得跟明徽有些不可描述的理念代沟,脸色顿时黑了八个度。
“怎么您还不信我说的!”明徽故意把话往不正经处引,指尖也不老实的探进严光龄的衣领,一路往下摩挲着,就差把嘴角咧到耳根处,贼兮兮的模样要多狡猾又多狡猾。
偏其中夹杂了几分年少轻狂的天真和傻气,严光龄冷哼一声,轻轻发力捏住那只还要继续无礼的手,道,“今儿便留下来,和你师弟吃个晚饭再走!”
切,吃什么晚饭!
明徽锲而不舍的和严光龄较起劲来,一只手被拿捏住,另一只手转而伸向对方腰间的束带。美色当前,果然世界万物皆可抛,勇气才是第一位!
严光龄脸色逐渐由白转红,连带着耳根处也发烫起来,可正巧这时候阿甫送完了霍晖,老远处便听到里屋动静,急忙本分憨厚的凑前把门给关了个严实。
这下严光龄脸更红了,明徽更兴奋了!
虽然对于做学问咱是一窍半通,对于撩拨人那可是千人不敌,万人不挡的!明徽低声喘息着,抿着一双被舌尖舔过的濡湿双唇,明润而渴望,点滴般凑到严光龄跟前,角度正好的吻上。
交领直缀在无声中被拉扯到凌乱,严光龄虽是正儿八经科举出仕的文官,奈何常年累月的工作地点不是在交战前线,就是在兵部这种需要文人去做体力活的地方。
肩宽而腰窄,即使隔着里衣也能摸到结实而有力的肌肉,不似其外漏的儒雅随和,反倒线条流畅,像个武将。
明徽是个随性自在的人,他想要的快乐很简单,且容易满足。
如沐春风般的轻柔气息扫在严光龄的耳畔间,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那双不老实的手已经深入到了下身,在亲吻中勾起的欲火坚硬的挺立在小流氓的手中。
由于明徽最近日夜不息的练字,稍有薄茧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恰到好处的把这几日里积攒的焦躁抚慰柔合。严光深吸一口气,双臂怀住明徽的窄腰,把脸埋在他脖颈处,用鼻尖摩挲着那块干净而细滑的皮肤。
明徽得意于自己手法的高超,却想要的更多。
“先生,食色性也……”
“闭嘴!”
严光龄似乎也觉得是自己把明徽纵容过了头,才让这小混蛋总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撩拨。可情欲到了现在沸反盈天,理智在博弈间也倾向于放任。他重重一口咬在明徽肩膀处裸露的皮肤处,顺势起身把人压在了一旁的书案上。
明徽惊愕的大叫出声,心道怎么这人脾气这么怪,上一秒还厮磨着惬意融合,下一秒就要玩霸王硬上弓?
可真要搞强迫play也不是不可以,明徽心里乐开了花,积极主动向上的解开自己腰间的束带,露出股间白花花发颤的软肉,还扭了两下以示自己不辜负组织的决心!
“你……”
严光龄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奈何他根本不是此道中人,想尽了羞辱教训人的法子也不过如此。
可现在停下来也自己也不好受,毕竟是正值壮年的男人,欲望和理智纠缠不清,严光龄在模糊中掐住明徽的腰,用膝盖顶开对方白皙纤细的双腿,把自己肿胀的性器隔着里衣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