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骄傲,他的尖锐,清高,冷漠,私心,最终不过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剑,继而再刺向自己。
华衣褪尽,两人赤裸的滚进被褥中。明徽舔湿手指随意扩张两下,也顾不得会疼,便让明靖进来。
性器缓入,彼此厮磨纠缠,唇与唇始终不愿有片刻的分离。忘情时明徽不住溢出细碎小声的呻吟,明靖不去管,低头轻轻吻上明徽胸口处狰狞可怖的疤痕,下身一次次反复而用力的顶弄。
这些年太过熟悉的两个人,身体内部任何敏感的位置都了如指掌,所以快感来的猛烈急促,恨不得将所有神志全部泯灭在肉体之中。
高潮过后,明徽喘息着爬在明靖肩头,伸出大拇指已示认可。
明靖蹭了蹭明徽汗湿的长发,猝不及防的开口道,“等开春,我会请旨外放。至于会去什么地方,担任什么位置,都不重要了。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过纸上谈兵,还是要真正的做些实事。”
明徽点了点头,笑着应道,“我定要去送你一场。”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说明徽扮猪吃老虎捏,因为乐观这种心态容易满足,不会内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真的很强!
第161章 小舟
光阴总在欢愉中消逝的飞快,两人不知腻腻歪歪了几个时辰,直到窗外印出黄昏的倒影,明徽才想着自己该离开了。
拿好鹿蕴儿的身契,明徽安心的在明靖额头上一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了一声,“真好。”
可好在何处,他又说不出来。这般轻松自在的时刻,两人排除一切外因,只是因为对彼此敞开心扉而纯粹觉得欣慰。
明徽捧住明靖的脸颊,正儿八经道,“只要你还喜欢我一天,我就会喜欢你一天。”
对于这种不着调的情话,明靖难得没喜出望外,只眨了眨眼睛嘱咐道,“你快回去吧,父亲回府后总会先来看看我,你们两人如若碰上了,岂不是谁都会觉得尴尬。”
明徽头脑简单,现下还真没做好如何面对虞老爹的心理准备,连忙起身穿好衣服,把头发梳好后又有些恋恋不舍,凑到明靖床头反复道,“你可千万别悄不声的就离京,否则别想我再理你。”
明靖目光平淡,忽溢出一抹极柔和缱绻的温润坚毅,只道了声,“放心吧。”
明徽垂下眼眸,暗自长叹一声。离开后坐上回程的马车,他才敢惆怅黯然。高压的权势倾轧,轻而易举便能让一个骄傲的人尝到挫败失望的滋味,他也不知是心疼明靖,还是觉得前途一片灰蒙蒙,看不到明确出路。
可多想无益,途中路过市集,明徽忙让马夫停下,自己则逛了一圈,买回好几个逗小孩子开心的玩意儿。
回到小院中,明徽见奶娘正抱着小婴儿在外头走来走去,望到主家回来后忙笑脸问道,“老爷,咱们姐儿是不是还没有名字呢,现下先给个小名也成。”
明徽一拍脑门,怎么没想到这出呢。他把给小婴儿买的玩具放回屋里,出来时心里一阵难过,随口道,“先叫小舟吧,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那个舟。”
想来怀王府找来的奶娘,自是懂些笔墨的,忙迎合道,“好名字呢。”
明徽满怀感慨压抑,也是想着时刻提醒自己别忘了周府灭门惨案背后的因果,叫自己头脑清醒些。
好在小舟是个十分懂事贴心的小姑娘,平日里也不大声哭闹,在奶娘精心的照顾下渐渐没了刚开始蔫蔫的病气,面色红润起来,也会看到明徽时笑的眼睛弯弯,露出嘴里光秃秃的粉色牙床,咿咿呀呀的可爱极了。
明徽一时间头脑发热,父爱泛滥,白日里把喂过奶的小舟抱在怀里,对着小婴儿喜气洋洋的一遍遍道,“小舟啊,叫爹——,爹爹!”
奶娘在一旁笑道,“小舟约摸也快到开始学话的月份,老爷平日里不忙就多教教,孩子学的也快。”
明徽笑的欢喜,低头用额头轻蹭小舟白嫩嫩的小脸颊,心里一时间即觉得柔软松快,又不时觉得惶恐害怕。这么大的一个软肋养在身边,他仿佛从最初轻飘飘的一阵风,终于脚踏实地的落在这片大地上。
至于赵晖到底要怎么拿捏自己,明徽是想都不敢再想。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安生日子便又有人上门,将几卷被华贵绢布包裹的画轴送到明徽手里,也不说明来意转身就走。明徽一脑袋问号,将几个画轴打开一看,上面皆是一副副美人画像,旁侧标注名字和户籍,以及家中父兄任职单位。
明徽目瞪口呆,一时间摊坐在软垫中,全然搞不懂赵晖这个权势在手的怀王殿下又来哪一出。
送来一个孩子,还想送一个妻妾过来不成?
是他疯了还是赵晖疯了!
明徽气的咬牙切齿,一手捂在胸腔隐隐传来刺痛的伤口处,连喘息都觉得费劲。想来赵晖是在耍自己,亦或者在惩戒自己这段时间的不听话。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做除了把自己气的半死,还能有什么好处。
也许自己的愤懑不安,正是他人的爽点呢。
明徽努力平复呼吸,望着窗外天光正好,万里无云。心想是时候该去王府给赵晖递个台阶级,无论是自己认错,还是低头,从此以后还是要继续维持和对方浅薄的兄弟情义,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只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去面对狂风暴雨,却不想赵晖有事清晨便出了门。明徽扑了个空,刚想离开时正巧遇到刚回府的怀王妃杨凤屏。
一袭低调却奢华的银丝锦绣百花裙,髻用金宝花钿点缀,正中用银鎏金累丝镶宝石的头饰做挑,是这个时代最正派端重的亲王妃做派。明徽看的有些呆了,一时间终于明白普通人家的富户再怎么荣华,也根本没法和京城正儿八经的皇家亲眷相比。
亦或者杨家姐姐就是一个气场十足的女性,他见之便觉得敬畏。
杨凤屏到是知道内情的,自然而然的对明徽格外宽厚,亲将人请到外院正厅喝茶。
她怕明徽拘束,捧着一下盏清茶含笑道,“我有一个弟弟,如果还健在,也到了你这个年纪。你有话不妨先跟我说道说道,我转告殿下也好。”
明徽干笑两声,犹豫间磕磕绊绊的交代原委。杨凤屏放下茶盏沉思良久,忽苦笑一声,“我道殿下这几日又愁又烦的,原是和你有关。”
明徽尴尬的将那几卷画轴递了过去,也懒得避讳,直愣愣道,“我喜欢男人,且只喜欢男人。我不该娶妻纳妾,不该为了自己的脸面耽搁她们的青春和人生。这也太不负责了,也忒……缺德了不是。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有的选,她们肯定也不会愿意嫁我。所以我求王妃,让殿下省了这份心罢。”
杨凤屏听罢,心里先是一震,忽涌起一股难言的感伤,也惊异明徽身为男人,却说出这番为女儿家考虑的言语。
明徽见杨凤屏楞在原地,忍不住脚底抠上地板,诧异自己怎么就随意的出柜了。可见有些人就是天然有种让人不自觉说出心里话的交际能力。
杨凤屏重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后叹息道,“为了你今日这些话,我该帮你的。”
明徽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怎……怎么帮?”
杨凤屏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明徽瞬间便懂了,应和着点了点头。赵晖自己先不愿意纳妾室,杨凤屏完全可以将那些画轴上的女子们全推过去,哪有皇亲国戚没挑过,就让个底下人先选的道理。
杨凤屏声音柔和而怜惜,远远望向天际,“如果有的选,她们也不愿上供般被人挑来挑去的吧。”
察觉出话语里不该有的无助,杨凤屏目光转向明徽,透出深切真诚的关怀担忧,“怀王殿下……从前不是这样会为难人的性子。虽外表看着冷人,但热心肠,也重情义。大抵是人越靠近权力中心,越怕身边的人和物都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格外焦虑敏感,不知不觉间开始将筹谋算计用在至亲之人身上。”
明徽无言,默默将手里端着的那一盏热茶送入口中,本该是清香扑鼻的,却品不出任何滋味。
“其实他不过想有个人真心爱他,疼他一场。”杨凤屏摇了摇头,“可这种做法只会把人越推越远,他很清楚明白这一点,可还是要这么做,真是怪事……”
明徽垂眸沉默了许久,直到快到了正午时刻,有宫人过来问候,他才意识自己发了太久的呆,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杨凤屏将人送出外院,忽沉声开口道,“站在权力顶峰上,已经不能简单把他们当“人”来看待,他们坐在高位中央,即希望人人畏惧,又不肯与孤独共沉沦。他们需要感情,又时刻提防感情。所以你要学会演戏,无论声泪俱下还是喜笑瞠怒,他们喜欢什么你就要演成什么,久而久之日子才会好过些了。”
明徽听了心中轰然一惊,再回头望向那个端庄温雅的王妃娘娘,一张容色并不算出众的面孔下,却是极具隐忍的悲伤和强大。而那悲伤转瞬即逝,只剩说不出的坚韧和清醒。
“回去吧,想明白了便不会茫然无措。”杨凤屏勾唇一笑,不再多言。
离开王府后,明徽一个人走在街上,万般失落。正午的暖阳直照在身上,本该是无比温暖的,却只生出复杂荒唐的感慨。
寒潮渐退,路边的桃树抽出新的嫩芽,竟冒出一二花骨朵。
原来已经是春日了。
明徽抬手轻轻抚摸自己冰凉的唇角,那日上元节的夜里,赵晖那一吻到底什么含义。
作者有话说:
杨姐姐是那种自己淋过雨,所以愿意替别人撑把伞的好人呜呜
第162章 真话难听但有用!
赵晖确如杨凤屏所言,他或许真的在权欲中丧失了爱人的能力,而这种寻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折磨的却并非本人。
没隔几日,鹿蕴儿百般无奈下又将明徽拉到门口。
门口身穿蓝色圆领袍服的官员小心翼翼的问道,“今日院中是否多了个人口,无论如何都要去户部登录一番的。”
明徽见官员神情复杂,右眼皮一通乱跳,直白道,“我的户籍名录现在怀王府,我这两日就去拿。”
那官员见目的达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后急忙离去。
明徽长叹一口气,想起那日里杨家姐姐的嘱咐,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赵晖就是想见自己,见不到就会想出各种理由。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步履沉重的再次登门怀王府,明徽才发觉红漆大门外的管事已经全部换成腰配刀剑的重甲卫兵。明徽心中大骇,小心翼翼的拿出腰牌递了过去,领头冷峻的目光从头望到尾,活像个扫描仪。
等真正进入王府,明徽后背已经出了一片冷汗,他甚至在这种重压下不自觉垂头,反复思索自己到底拥有哪门子勇气去直面现在的怀王赵晖。
他在脑内试图先预演一副赵晖喜欢的模样。可赵晖到底喜欢什么?
难不成他喜欢由血缘延伸的情欲?还是背德乱伦的畸形快感?甚至于他真的就喜欢自己单纯孱弱,只能依附于他的一面?
亦或者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而是因为缺爱的焦虑而徒增控制欲罢了。
被王府女官一路引至王府内院,又穿过几道繁华的抄手游廊,赵晖毅然站在书房门口,嘴角难得含笑的盯视住明徽。
不似看兄弟,更不似看情人,像猎豹锁住一只狡黠的狐。
明徽别无选择的步步靠近,浑身解数的想要演出一副和睦模样。赵晖只招了招手,将所有宫人全散退后沉声道,“圣上身子是真的不大行了,这届春闱会取消,看情况重新布置在秋日。”
明徽一边心惊肉跳,一边竟然还能腾出心思来感慨果然古今中外考试延迟了都是喜事一桩啊。
书房的大门缓缓闭上,赵晖见明徽几乎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抬手就要触碰对方眉眼。
明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想要躲开,赵晖却得了意,伸手轻巧的将人往怀里一拉,两人顷刻间靠的极近。
“二郎。”明徽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跳随之加速,当然纯属被吓得。瞬间的茫然惊异下,他能做到的只是轻轻偏过头,小声的念道,“咱们是血亲啊……”
赵晖听罢嘴角微微勾起,抬手掐住明徽下颚让其正视自己,“你何尝当我是兄弟了?”
明徽垂低眉眼,苦涩道,“当年同在严老师门下学习四书五经,你聪颖明理,我愚笨糊涂,虽说也不算熟络,可到底不用咄咄逼人。后来知道身世,我只想远着你,我这人又胆小又优柔寡断,实在配不上和你称呼一声兄弟。”
“可是……”话到如此,明徽音调一转,猛然抬头望向赵晖,“我是发自肺腑的佩服你,敬重你,将你看的比山高,比海宽。这种感情哪里又亚于兄弟之情了。”
赵晖没有一点反应的听着,明徽越说越急,到最后甚至主动抓住对方衣袖一角,细碎的喃喃道,“有些界限一旦突破,便无挽回的余地。二郎,或许我真的过于轻浮,才叫你有了情欲,可这真的不该有……”
想起那日里杨家姐姐的叮嘱,掌权者喜欢什么,你就去演什么,这样方才能好过些。
明徽无法认同,却不得不承认那样做确实是最优解。
眼下赵晖想要什么?
明徽抬眼轻飘飘与之对视,喉头微微滚动,还是欲望。
后背骤然一紧,赵晖将人搂的更近了几分,彼此间下半身几乎贴在一起,因着身高差距,明徽甚至能感受到有硬物贴在自己小腹处。
“……”淦,明徽于心中无声咆哮,自己难得真情流露,怎么还把人说兴奋了!
眼看着道破情欲后,赵晖索性没了顾及,颇有种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的破罐子破摔。
明徽急的开始挣扎,倒不是说他真觉得乱伦可耻,他其实还真没把赵晖当什么血亲兄弟,亲个嘴上个床也不在话下,反正他一向在这方面很随意。问题还是在于作为掌权者几近恐怖的控制欲,他真当了赵晖的情人,那这辈子也就望到头了。
一个人被高位者禁锢思想和举止,从此于这种不对等感情压迫中痛苦到麻木,那还能称作为“人”吗?那是披着人皮的宠物!
“我不要!”明徽用力挣脱,几乎有些恳求的意味,“二郎,我不愿意,我不想要。看在咱们身上留着一样的血,放过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