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不甘示弱:“你同桌怎么了,论先来后到,我跟他先成朋友的!”
宵野嫌弃:“你走开,别缠着我同桌。”
陈十一已经不是最开始怕宵野的那个陈十一了,这会儿都敢直接上手挤了:“你才走开,他是我朋友!”
两个幼稚鬼吵吵闹闹,张沅无奈摇头,季南星一人给夹了一颗鱼丸把人安抚了下来。
现在的市区中心很少有爆破拆除了,能拆的地方差不多都拆了重建了,剩下的那些哪怕再破破烂烂,那也是轻易不敢动的寸土寸金,更别说白楼这种大商场写字楼了。
拆除这天整个马路打围,公交绕道,各路媒体现场直播不说,还出动了好几个无人机高空拍摄。
鬼婴还穿着当初他给的那套皮卡丘毛绒衣,当时还是夏天,现在已经深秋了。
经过这几个月休养,谭书意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她知道孟鸿伟当年的事已经真相大白的,她孩子的尸骨也被人收捡了出来,而将她们母子困了这么多年的法坛将要在今天被破除。
看着季南星送来的玩具,谭书意满眼慈爱地盯着第一次玩玩具的儿子:“谢谢你们,可惜他命不好,投错了胎,选了我当他妈妈。”
季南星也看着乖乖玩玩具的鬼婴:“他不这么觉得。”
谭书意:“从小我父母就在外面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看我,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家,不会和父母分离的家,我一直告诉自己,今后我如果有孩子了,我一定一定要好好陪他长大。”
可惜她有孩子了,但她的孩子却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谭书意看向季南星:“法坛破了,我就会魂飞魄散了吧,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到支撑我存在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但那些天师怕我闹,都不跟我说。”
季南星:“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谭书意摇了摇头:“我想陪我儿子长大,你们能帮我完成吗?”
季南星也摇了摇头,他是人,又不是神。
谭书意:“我其实不爱孟鸿伟,男人而已,也就那样,他又不是特别出色,只不过算是矮子里拔尖的,又有钱,我对婚姻没有向往,我就想要一个不需要多大的房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我当他情人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老婆,他说他离婚了,但因为公司股份协议不能公开,说要等两年,我刚大学毕业,都还没实习过,什么都不懂,我就信了。”
鬼婴拿着一个娃娃朝着谭书意跑了过来,谭书意一把抱住儿子,亲了亲他的脸蛋,哪怕那张脸泛着阴冷的青色,她依旧满眼爱意。
“我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报应吧,贪财,妄想天上掉馅饼,我以为我只图一个安稳,只要一个孩子,我不求名分,哪怕他让我藏起来当个隐形人我都愿意,却不想人家图谋的更多。”
鬼婴还记得季南星,他拿了一个娃娃递给妈妈之后,又拿了一个娃娃递给季南星。
季南星笑着接过:“乖。”
鬼婴立刻害羞地躲进妈妈的怀里,就像一个正常的小朋友一样。
谭书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如果能有下辈子就好了,如果能有下辈子,我还想做女人,想要做一个好妈妈。”
可惜,她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指针快要走到十点了,季南星朝着谭书意伸手:“把他给我吧。”
谭书意给儿子拢了拢那可爱的小衣服,最后留恋不已地看了他一眼:“请你一定要帮我送他去轮回,我希望他能正常的出生长大一次。”
季南星点头:“我答应你。”
直播视频里轰隆一声响,高大的写字楼轰然倒塌。
鬼婴似有所感,尖锐地叫出声来,季南星将他抱在怀里,其他几名天师已经坐在了各个方位念着道文。
谭书意就在大阵的中央,她的身影一点点在消散,很疼,但她并没有出声,她怕吓到儿子,看着儿子被那个小天师抱在怀里,谭书意觉得这样的结局于她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她们不用再承受暗无天日的折磨,她的孩子还能有再次投胎成人的机会,而害死她们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不恨也不怨了,她只有不舍,她的宝宝以后没有妈妈了。
谭书意看着远处的小天师,忍着疼,脸上却带着笑:“他叫谭年年,岁岁年年,希望他能平安喜乐。”
小鬼婴在挣扎,凄厉刺耳的叫声响彻在管理局整个顶楼,季南星用金玲在他脑袋上轻轻一碰,鬼婴这才闭眼昏睡下来。
一栋高楼彻底坍塌,粉尘四起中,那夺人生气以活人打生桩的邪恶法坛也彻底被破,与此同时,玉春观里一口大钟同时敲响,嗡嗡声响,驱散了一道又一道腾地而起的煞气。
此时在监狱里的孟鸿伟只觉得一阵心悸,片刻后更是身体如痉挛一般倒地疼痛抽搐起来,原本四十多岁的年纪,几乎是眨眼睛就变得苍老起来,黑发褪去皱纹横生,整个身体都佝偻的无法挺直。
关在特殊监狱里的涂业山在法坛爆破的那一瞬间就像被钉死在地上一样,他神志清醒却无法动弹,整个五脏六腑如火烧如车碾,伴随着疼痛还有个几乎写满了罪恶的一生。
自幼贫穷的他视财如命,学了些旁门左道就开始疯狂敛财,破人祖坟,夺人时运,为了赚钱他这一辈子没少谋财害命,专门为一些大老板做些阴私之事。
这其中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白楼下的生桩,那生桩影响着孟鸿伟,同样也影响着他,他也从中获得了不少生气运势。
他想着这样一个近百年的地标性建筑,就算被人发现怕是也无法轻易被破除,他年岁已经不小了,他不求长生,只希望能在寿终正寝时,一口气掠夺生桩下积攒的生机和煞气,这样在他死后,他的魂魄也能脱离轮回继续逍遥快活。
没想到他的法坛被人发现,而白楼更是说破就破。
最后涂业山死在了监狱里,七窍流血死不瞑目,阴差更是早早守在一旁,生机断了的瞬间就将他的魂魄拘走了,这样罪孽不轻的阴魂那是在生死簿上挂了名的,连回魂的头七都不会有。
冲天煞气被钟声震荡开,原本的万里晴空也慢慢被乌云遮盖,雨水说下就下,将爆破白楼导致的粉尘全都冲刷个干净。
管理局里,谭书意最后一丝神魂散尽,一颗鬼眼泪从阵中飞出,落在了季南星的掌心。
悬在心头的大案终于告一段落,苦恼众人许久的邪恶法坛也彻底解决,后续就是白楼这一带建造花园的事了,但那些后续事宜就不需要管理局这边操心了。
众人忍不住欢呼,累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稍微放个假歇口气了。
就在大家都高高兴兴准备为自己安排假期的时候,季南星抱着鬼婴问道:“这小家伙怎么办?”
众人欢喜的声音顿时一静,转头看向季南星怀里的鬼婴,好家伙,他们把这个小东西给忘了。
程鸢伸了个懒腰:“我只是个后勤的,这种事我爱莫能助。”
有人道:“就关在坛子里吧,每天多供奉一些零食水果给它。”
这凶狠的小东西别看现在乖,一旦它醒来知道妈妈不在了,那可就未必乖了,所以趁它现在还没醒,赶紧封在坛子里,等到了寒衣节鬼门开的时候,直接超度送走。
季南星把鬼婴交给了一组的队员,又将那些玩具递给了他们:“我还给他带了些香来,就用我带的香供吧。”
看到季南星拿出的香,众人嚯了一声:“小南星舍得啊,这供神香我也只有祭拜祖师爷的时候才舍得点。”
别看这小小一根香,只有小拇指粗细,但用料实得很,价格远不是外面那些几块十几块的东西能比的,没有门路买都买不到。
季南星留下一小盒交给负责看管鬼坛的同事:“麻烦你了。”
那人接过笑着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程鸢个子没季南星高,没办法搭着他的肩膀,于是挽着他的胳膊道:“待会儿一起去吃烤肉啊,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暮队请吃饭!”
刚下电梯的暮春听到这话笑了一声:“我人不在,你倒是不客气地替我当好人。”
程鸢笑着道:“暮队请不请啊?”
看着起哄的众人,暮春无奈道:“请请请,你们定位子。”
季南星看着被贴了封条摆在架子上的瓷坛,只希望鬼婴醒了别闹得太凶吧。
第49章
◎能见鬼了?◎
休息日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又到星期一了,阴冷冷的天气让不少学生都穿上了保暖的羽绒服,幸好校服外套足够大,里面裹一件羽绒服虽然臃肿,但至少穿得下。
季南星进教室的时候迎来了许多的问候,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都挤在他座位四周询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季南星笑着谢过大家的关心:“已经没事了。”
蒋棠棠还把自己特意多带的一个暖手宝递给季南星:“借你用,这个大概可以热乎两小时,等没热气了你再给我。”
那是一个印着三丽鸥卡通,体积只有巴掌大小的暖手宝,看着很可爱,季南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冷。”
蒋棠棠看他脸色白白的,一点都不像其他男生那么血气方刚经冻,不由分说地把暖手宝塞到了他的手里。
一旁的林艺还给了他一盒葡萄糖片:“低血糖的时候吃这个,比巧克力还有用!”
宵野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堆人围着他的小同桌,而课桌上堆满了东西,吃的喝的,他家小同桌就像是误入盘丝洞的唐僧,宵野立刻快步走过去:“干什么呢你们。”
这再来晚一点,他同桌怕是从头到脚的被非礼一遍了。
女生们也不怕宵野,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宵野什么脾性她们也算是有点知道了,会帮女生提重物,打扫公共区域的时候会让女生去做一些轻松干净的活,偶尔开开玩笑也经得住逗弄,更不会说一些对女生评头论足的话。
长得帅性格好又有分寸,全班最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宵野可以说是占头名。
至于季南星,那也是受欢迎的,但并不像宵野那种受欢迎,女孩子对他更多的是远观和怜爱,柔弱又漂亮,叫一声姐姐这谁顶得住,虽然季南星没叫过,但不妨碍她们偷偷地嗑。
见宵野来了,女生笑笑闹闹道:“还没干什么你就护上了,这要干了什么你得多急眼啊。”
宵野:“等你们干了什么我再护上那不就晚了吗,作业写完了吗,试卷做了吗,题集刷了吗,一大早围在这儿,待会儿师太来了把你们都拎办公室去数落一遍。”
女生们送完东西又听他这话,顿时嘻嘻哈哈散开了,正好这时早自习的铃声响了,宵野将桌上一堆东西都扫进了抽屉。
季南星看着他:“那是送给我的。”
宵野:“我替你甄别甄别,万一有人夹带私货呢。”
季南星:“夹带私货那也是给我的,你给我拿出来。”
宵野挡住他伸来的手,顺势摸了一下:“你这体寒我得去找个老中医问问,夏天也就算了,冬天跟个冰块一样怎么行,冷不冷,来,揣哥哥口袋里,我这里暖和。”
宵野的手比暖手宝还好用,握一会儿他身上就暖了不少,对比夏天,冬天对他来说的确更难挨一些,为此家里曾经还想过让他去沿海城市读书,这样冬天也会舒服很多。
是师父没让,说让他十八岁之前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挪地,还好玉兰市的冬天不算很冷,最多零下七八度,超过零下十摄氏度都算是难得一见的寒冬了,只不过因为湿气重,湿冷湿冷的,比一些北方城市的干冷更难熬。
见宵野拉开衣服口袋邀请他,季南星笑了笑,拉开宵野的衣摆从下面伸了进去,然后一只冷冰冰的手贴在了他的腰上。
宵野轻嘶了一声,但却是下意识将他的手夹住,让他贴得更紧了一些,一边忍过最初冰冷的刺激一边道:“你一大早上的谋杀同桌啊!”
坐在后面的郭灿一手撑着头,一手悄悄从课桌里拿爆米花吃:“又开始了。”
说着看向自己的同桌:“同桌,我也手冷。”
张沅看着书头也不抬:“滚。”
郭灿:“好咧。”这才是同桌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嘛。
这两天感冒的人有点多,班上时不时就响起一些咳嗽声,所以班上的窗户也不能全关上,多少要通一点风。
雨是从星期六开始下的,星期六小雨转大后就几乎没停过,对旁人来说这就是天气的变化,但玄门人知道,这是化煞的体现,白楼整个地势的煞气镇压得太久了,所以这场雨怕是还要延续好几天。
低温加雨水,偶尔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更是凉到人骨头里,好多人嚷嚷着能不能开空调。
他们这边可没什么暖气,冬天也只能空调取暖,但这才刚十一月份,还不到开空调的时候,于是众人只能靠自己年轻的火气硬抗了。
课间,宵野凭借过人的身高,硬是在小超市杀出重围抢到了最后一瓶热巧克力奶,把奶揣里衣口袋里暖着,顶着绵绵细雨跑回教室,把热巧克力奶递到季南星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
“待会儿你把口罩戴着。”
季南星打开巧克力奶喝了一口,不解地看着递到他面前的口罩:“我戴这个干什么,这又不挡寒。”
宵野:“感冒的人太多了,你戴着免得被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