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困了。”
喻君酌被亲得浑.身泛.红,十分不好意思,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过去,他曾以为马车里那一幕就是圆.房,但现在他有点怀疑了。
男子和女子圆房时,不是都会脱.了衣服抱在一起吗?就像他今晚这样,两个人可以紧紧贴在一起……但周远洄身上还是穿着衣服的。
所以他觉得,这或许还不算数。
但他不好意思去脱周远洄的衣服……
次日,喻君酌本有些担心。
昨晚周远洄并未明确地保证今天会和他一起进宫。
但一家人用过早饭后,刘管家却跑来说马车备好了。
“什么马车?”喻君酌问。
“王爷说,今日要陪王妃进宫。”刘管家道。
喻君酌一喜,转头看向周远洄,男人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
“不想去了?”周远洄问。
“想,想去。”
喻君酌生怕他反悔,匆匆去换了身适合进宫的衣服,两人一同乘马车进了宫。
皇帝听到通报时很高兴,这几日他恨不得日日派人去淮王府催促,生怕自家这弟弟犯浑错过了服用解药的最佳时间。
“你们夫妻俩商量好了?”皇帝问。
喻君酌来的路上并没有询问周远洄的选择,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嗯。”周远洄应了一声:“只服解药。”
只服用解药不施针,就意味着他选择放弃复明的机会。
“好。”皇帝明显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失明远比疯癫要容易接受。
皇帝派人请来了太医,又取来了早已炼制好的解药。
这解药服用之后需要卧床休息片刻,且要有太医守在旁边,所以皇帝直接让人收拾了偏殿,让周远洄在偏殿服用解药。
“喻少师不必担心,朕问过太医,这解药很稳妥,没有太大的危险。”皇帝安慰喻君酌道。
“嗯。”喻君酌其实想去偏殿看看,又怕打扰,只能和皇帝一起在厅内候着。
皇帝命人煮了茶,邀喻君酌同他一道品茶。
喻君酌心不在焉,端茶杯时还不慎烫到了手。
“朕有些好奇。”皇帝让人取了烫伤的药膏来替喻君酌涂在手上,而后问道:“喻少师是怎么说服淮王服解药的?朕先前还以为他打死都不会选择当个瞎子。”
“臣,臣就是劝了劝。”喻君酌想起昨夜的种种,耳尖又有些泛红。
皇帝抬眼一看,心中了然,眼底不由染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同朕说说你们在淮郡时的事情吧,听说你还成立了商会?”
“臣其实不懂经商,就是随便掺和一下。”
喻君酌对皇帝的性情并不了解,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但皇帝话挺多,一直抓着他问东问西。
“平时在府里,是喻少师说了算,还是淮王说了算?”
“自然是王爷做主。”喻君酌忙道。
“是吗?喻少师做不得淮王的主?”
“臣,臣哪里敢替王爷做主?”
皇帝一挑眉,又问:“淮王在府里脾气大不大?”
“不大,臣很少见他发脾气。”喻君酌如实道。
周远洄虽然有点喜怒无常,但他哪怕不高兴时也不会发脾气,顶多就是冷着脸不爱说话。
“他不会骂人吗?”皇帝问。
“王爷为何要骂人?”喻君酌不解。
“那他……”皇帝本想问点更私密的话题,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似是有些不妥。虽说喻君酌也是男人,但毕竟是他的弟媳,问得太过火不合礼数。于是他只能改口道:“看来喻少师对淮王还算满意,如此朕这个做兄长的便放心了。”
喻君酌被皇帝“盘问”地坐立不安,皇帝也看出了他的局促,大发慈悲地允了他去偏殿看看。
偏殿的榻上,周远洄双目紧闭,看上去像在睡觉。
喻君酌慢慢走过去,问道:“王爷如何了?”
一旁的蒋太医朝他行了个礼,开口道:“王爷已经服了解药,现下还没醒,但是王妃不必担心。”
“这解药服下后,王爷的性命便确定无碍了吧?”喻君酌问。
“是,只是不施针祛除余毒,王爷的眼睛就无法复明了。”
“那若是将来王爷改了主意,可还有机会?”
“若是想祛除余毒,只能在服下解药后不久……”
说话间,榻上的周远洄忽然有了动静,坐起了身。
“王爷?”喻君酌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王爷醒了,便说明解药奏效了。”蒋太医道:“下官先去外头候着,王爷若是有事知会一声便可。”他说罢带着人退了出去。
偏殿内,只剩喻君酌和周远洄。
“你手上怎么有药膏的味道?”周远洄问。
“方才喝茶时不小心烫了一下。”喻君酌说。
周远洄怕碰到他的伤处,换了另一只手攥着。
“王爷,你有没有不舒服?”
“有点,你看本王的眼睛怎么了?”
喻君酌有点紧张,忙凑近盯着周远洄的眼睛看了看,并未发现异样。
“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喻君酌问。
“本王的眼疾太医是治不好了。”
喻君酌一怔,不由有些难过。
此后,周远洄是不是彻底失去复明的希望了?
“你不安慰本王吗?”周远洄问。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爷。”
喻君酌觉得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很苍白,他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对方。于是,他小心翼翼凑近,在周远洄的两只眼睛上,分别落下了一个吻。
想到太医和皇帝就在外厅,他一颗心登时跳得飞快,简直跟做贼似的。
但他这个举动,很明显是奏效了。
两人离开皇宫时,周远洄唇角的笑意都还没彻底压下去。
“手烫得厉害吗?”马车上,周远洄问他。
“还好,只是有点红。”喻君酌说。
“好端端怎么还把手烫了呢?”
“我担心王爷,心不在焉,就把茶弄洒了。”
他说得坦然又直白。
周远洄一颗心就跟被戳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痒。
今日的决定,周远洄原以为很难,但实际上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如果是遇到喻君酌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瞎眼和疯癫之间,选择了结自己。他这一世恣意惯了,不想苟且度日。
但他现在变得贪心了,他舍不得喻君酌,少年柔软的双唇,在他的抚.慰下慢慢变得滚.烫的体.温,带着哭.腔的讨.饶,被他掌握时的乖顺模样……甚至一呼一吸,一颦一笑都让他不忍错失。
周远洄动摇了。
他知道死亡会彻底把他和喻君酌隔开。
而他,舍不得。
三日后。
祁掌柜带着祁夫人来了京城。
周远洄让谭砚邦给守城的人打过招呼,所以夫妇俩一进城,消息就送到了淮王府。
“消息刚送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喻君酌很是惊讶。
“许是祁掌柜想早点回来,提前动了身。”周远洄道:“咱们在京中有好几处宅子,让刘管家挑一处宽敞的,把人先安置好。”
喻君酌一怔,“咱们的宅子?”
“本王从前的宅子,如今不就是咱们的吗?”
喻君酌总算转过弯来了,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从前只是被动接受自己的身份,接受自己是周远洄的王妃,接受两人要一起生活。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似乎不一样了……
“其实王爷原本是打算让祁掌柜和祁夫人来王府住的,后来又怕他们觉得不自在,这才让老奴安排了其他的宅子。”刘管家在一旁解释。
喻君酌闻言很是感动,没想到周远洄竟是比他想得还周到。
“走吧,本王陪你一道去迎一迎他们。”周远洄说。
周远洄让刘管家安排的宅子距离王府不远,里头看着也颇为舒适。
祁掌柜看上去似乎挺满意。
他不是满意这住处,而是满意淮王待自家外甥的心意。
“我还以为舅舅和舅母会晚些才能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