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无语地哼笑一声，走到副驾驶往里坐。

　　“你拍完戏了？”闻颜大概清楚楚雾在什么组里，毕竟圈子就那么大。

　　“对啊，这次我演的是男七号，时间长一点。”楚雾发动了车。

　　“我以为到男三往后就不排号了。”闻颜笑。

　　“那你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你现在是娱乐公司的总裁，都没办法帮你兄弟找到一个能排上号的角色？”

　　“找找找，马上就去北京给你找。”

　　闻颜渴了，从储物箱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你今天怎么来找我？”

　　“护送你回家，”楚雾手搭在方向盘上，“我爸之前不是出国了一段时间，他回来了，找你爸吃饭，就在你们家，叫我俩一起过去。”

　　车开进别墅时，天色已暗，房子里灯火通明，亮光从窗户里照出来，落在院子前的草坪和小路上。

　　楚雾停好车，和闻颜一起穿过那片草地，走进明亮的前厅。

　　闻天朗和楚雾的父亲坐在沙发上聊得正开心，看见他们来了，便移步去餐厅。

　　今天其实只是一顿简单的家宴。酒过三巡，楚雾在桌下碰了碰闻颜手臂，两个人便先后站起来。

　　“你们很久没见，我们也很久没见，我要单独和闻颜聊会儿。”楚雾拿着红酒杯，拍了下闻颜肩膀，一起上楼了。

　　闻颜房间楚雾小时候来得不少，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

　　这段时间闻颜都没回来住，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楚雾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后背靠着栏杆，举了举酒杯。

　　“你们引力星空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楚雾笑，“你是真有种。”

　　“喝你的酒吧。”闻颜没拿酒杯上来，纯粹就是不想喝了。

　　他想起床头柜里还有一盒烟，折身回去拿了两根，其中一根扔给楚雾。

　　火星在黑夜里一亮，楚雾吐出一口烟雾，继续说：“反正那个廖维明我是知道的，行业毒瘤啊，你把他削了也好。”

　　“听说他现在自己开工作室了，”闻颜手臂搭着栏杆，哼笑一声，“没有引力星空护着他，他早就赔得底裤都掉了。”

　　“哎，那你从泸城带回来那个小孩儿呢？”楚雾又问。他还没见过江昊，但“引力星空的总裁跟着拍综艺的节目组去山村，带回来一个高中生”这件事，行业里可是人尽皆知。

　　闻颜也知道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在讨论，但他不在乎。

　　“人家不是小孩儿。”闻颜想起那天车里，江昊说的话。

　　“多大了？”楚雾问。

　　“十六岁半，我不知道他生日什么时候，但应该快了。”闻颜抬起手，又抽了口烟。

　　烟雾往外吐，闻颜垂着头，看脚下的草坪。

　　夜里，自动灌溉的喷泉一直规律地运作着，时不时发出洒水的声音。

　　远处传来两声狗吠，闻颜听出是小面包的叫声。

　　“小狗来了。”楚雾笑着说。

　　一团白色的影子很快地冲到草坪上，下一秒就被喷泉淋湿。紧跟着是一声压着嗓子的喊：“小面包别去。”

　　一个背着黑色书包、戴着顶鸭舌帽的男生也跑进草坪，有人在后面追，小面包更兴奋了，围着那个男生跑了两圈，把身上的水全往他抖。

　　男生抬手挡了挡，忍不住直笑，跑过去把小面包拉回来，两人一狗站在树下，他蹲下来，搓了搓小面包的毛。

　　在闻颜的视线望去时，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上半张脸落在帽檐的阴影中，只露出一条流畅的下颌线。

　　“这人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楚雾搭着闻颜肩膀问。

　　“你刚刚才提到他。”闻颜笑。

　　“哦，江昊啊？”楚雾反应过来，“不是，听你从村子里带来的，我还以为……他还挺帅的，小帅哥啊。”

第18章 P.18 可是记忆里好像没有能比过这……

　　帅么？

　　闻颜还真没注意过。

　　青春期还能好看的人真不多，要是这么看，江昊可能真算挺帅的。

　　“江昊！”闻颜朝他喊了声，江昊听见了，很快抬起头，目光茫然了一会儿，才看到阳台上的闻颜。

　　闻颜招了招手，他就带着小狗走过来。

　　“怎么了？”江昊仰着脖子，小面包也学他的样子朝上看。发现爸爸也在上面，小面包兴奋地跳起来。

　　“把小面包给其他人吧，让他们带去吹吹它毛免得生病了，你也上来。”现在天气挺冷的，这么淋过了不换件衣服会感冒。

　　“从那边。”闻颜给指了个不会经过餐厅的门，怕江昊遇到闻天朗他们尴尬。

　　江昊没去过闻颜房间，一上楼就看见闻颜咬着烟站在走廊里等他。

　　“今天过来陪小狗玩儿？”闻颜拍了拍江昊后背，摸到一手湿，皱了皱眉，“小面包爱闹，别惯着它，你要再这样，以后它可见你就缠着你玩儿，没个消停的。”

　　“那没事儿。”江昊走进房间，闻颜反手扔了张毛巾给他，他就盖在头顶，搓了搓自己头发。

　　这会儿他才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染了一头白色的头发，还戴着耳钉，站在阳台上。

　　江昊愣了下，闻颜打开衣柜给他找衣服，站在柜子前和他解释：“那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叫楚雾，跟我一样大，你也叫哥就行。”

　　“哦，”江昊叫了声，“楚哥。”

　　“哎，不用这样，”楚雾走进来，把红酒杯放在一边，“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以后可以一起玩儿啊。”

　　“不行啊，你不准把高中生带去那种声//色场所。”闻颜翻出一件自己的卫衣，他挺久没穿过了，但肯定是洗过的。

　　“是我的，干净的，你先把衣服换了吧。”闻颜指了指浴室，江昊说了声谢谢，拿着衣服进去了。

　　“我什么时候又去声//色场所了。”楚雾无语地抱起手臂，在小沙发上坐下。

　　江昊很快就换好出来，手里裹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还拽了拽身上的衣摆，把露出来的一截小腹挡住了。

　　“扔沙发上就行，会有人来洗。”闻颜说。

　　江昊今天穿来这件倒是新的衣服，又厚又大，很适合他。

　　“没事儿，”江昊还把那件卫衣拿在手里，“我带回去自己洗就行。”

　　闻颜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等会儿还回家吗？还是在这边住？”闻颜问。

　　保姆那栋楼里一直有多余的干净房间，江昊想睡几天也完全没问题。

　　“回家，我晚上过来和我妈一起吃个饭，本来想遛会儿小面包就走了。”江昊抬手想扯脖子后面卫衣的帽子，扯了下没扯到，闻颜说了句别动，帮他了，手在他帽子上拍了下。

　　“那走吧，我让司机送你。”

　　“哎，你走了我玩儿什么啊？”楚雾半躺在沙发上。

　　“随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也行。”闻颜说。

　　“我不去，坐不起来。”楚雾摆摆手。

　　“懒得你。”闻颜不管了，搭着江昊肩膀跟他一起下楼。

　　坐上车，闻颜才问：“今天早上还在聊天，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晚上你要来别墅？”

　　“我们那也能算是聊天吗？”江昊挺无奈地问。

　　“那不然是什么，我单方面骚//扰你了是吧，”闻颜笑，“早上你再让我多说一句，说不定我就问到你今天在哪儿了。”

　　江昊把手搭在斜挎包上，“行，下次告诉你。”

　　“上次来没看到，这次我能跟你一起进你家吗？”闻颜还挺想去看看的，就想知道江昊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听他这么说，江昊愣了下。

　　“怎么了？有秘密不能让我看？”

　　江昊瞥了闻颜一眼，抿抿唇说：“没有。”

　　车还是停在路口，江昊在前面带路，闻颜在后面跟着他。

　　他好像剪过一次头发了，帽子底下是一些发茬儿。

　　这个年纪的男生一天一个样，每次隔段时间再见到江昊，闻颜都会有一种，他怎么又长变了的感觉。

　　走到44弄，爬上楼梯，江昊站在走道里开门。

　　他先进去，把门边的灯都摁亮。

　　室内和上次闻颜来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原本放在阳台上的桌子和晾衣架，都被挪到床的旁边了。

　　闻颜几乎能想象到江昊在这个房间里做了些什么。

　　周末放学后，他拎着刚刚买好的新鲜蔬菜回家，在小厨房里洗菜做饭。这里的电器看上去都很旧了，抽油烟机能正常使用吗？江昊可能会被呛到很多次，还是做出简单的一顿饭。

　　他大概只用两只碗，一只碗装下所有的菜，另一只碗盛饭，一个人坐在这张饭桌边吃，手边或许还有一本书，也或许什么都没有。

　　再之后，他洗好碗，可能会学习，也可能去阳台上坐一会儿。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地熬到夜晚，终于可以关上灯睡觉，度过他一天中最感觉不到孤独的时刻。

　　“周末如果赶不上我妈调班的话她就不过来，如果她休息就会来，”江昊拉开一张凳子让闻颜坐，“但这里也只有一张床，所以基本都是我一个人睡，或者她来打个地铺。”

　　闻颜也看到了立在角落里的一卷凉席。

　　他刚在桌边坐下，回头时，江昊收走晾衣杆上一件红黑色的短袖。

　　这个季节还穿短袖吗？

　　那件衣服的料子看上去很薄，配色像餐厅员工的工作服。

　　不过江昊有什么衣服他都不觉得奇怪，也没问。

　　房子里太空，实在没什么好做的，闻颜垂眼，原来那本摊开的书是英语。课本翻开在单词的那一页，上面的单词被江昊用铅笔密密麻麻地写了满页，页脚还有一滴红油。

　　可能是吃饭的时候也在看。

　　“喝水吗？”江昊走到水池边给闻颜烧了一壶。

　　很快水壶烧水的声音响起来，江昊把池子边的青菜拿走，放进了冰箱里。

　　他没立刻关上冰箱门，回头问闻颜：“你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