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这一天江东左军主力绕过涡口寨往西穿插,即使知道这一区域处于涡口、长芦、青齐三寨之间,那赫雄祁也被迫派骑兵进来阻截,防止江东左军穿插到西面的长芦寨去。
从津海、青县,晋中兵残部坚守的坞寨一座接一座,有七八座之多,最西侧的坞寨在青县最西端。那赫雄祁担心江东左军以寨接寨的方式接力先将主力移驻到青县西去,到那时江东左军距太行山东麓就剩下不到两百里的距离,要是不恤马力,一天时间就直接穿插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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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清晨的阳光沐浴着,林缚身上的青甲熠熠生辉,他没有戴盔,海风吹得他的鬓发乱飞,他站在东阳号的尾舱顶甲板上眺望涡口寨以西的战场,看着那赫雄祁部骑兵出动后的运动路线,那赫雄祁部四千骑兵分两路,一路拦截往南穿插的曹子昂、周普、宁则臣部,一路往涡口寨南面而来,监视涡口寨与涡口寨东海塘外的数艘大海船。
那赫雄祁身穿在晨辉下闪闪发光的鳞甲,骑着马上了涡口寨南面的一处坡地,在清一色褐甲虏兵的簇拥下,十分的显眼,似乎也在往这边眺望,只是隔着太远,也看不真切。
“呵,那赫雄祁老儿也在望这边,”林梦得眯眼看向远处,笑道,“他倒是怕你再使阴谋诡计,亲自带着大队骑兵监视这边……”
“那就堂堂正正的赢他一回,”林缚双眼微眯的盯着远处,吩咐身侧的敖沧海,说道,“你与赵青山率第一营、第四营往南行寻机登岸,做出往西穿插的姿态,看着那赫雄祁如何应付。要是那赫雄祁没有集中兵力打我一路的打算,你们登岸后往西穿插四五里注意就折往王登台山移动。要能在王登台山歼灭一部虏骑,至少在河间府北部局面不会再坚持下去,到时不管我们是往青县西运动,还是再往沧南迂回,都能从容不迫……”
敖沧海乘小艇换船,与赵青山各率部乘船往南而行,尾船与底舱藏马,将卒们只能站在甲板,将两艘千石船的甲板挤得满满当当,张帆兜风,船行海上,势如奔马。
林缚眯眼看向西南方向的王登台山,这座津海南部的小土山才十三四丈高,但是涡口寨十数里范围内唯一丘陵,王登台山脚下有一座残寨,那赫雄祁率部过来后,就占据那里当作营寨。
林缚将江东左军分两路,就是要那赫雄祁看不清他们的意图被迫分兵应对,然后从两个方向同时往王登台山转进。即使那赫雄祁有意集中兵力攻打江东左军一部,另一部依旧能攻打虏兵王登台山营寨迫使其回救,最终都要形成有利会战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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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左军这边有了动作,两艘船载满甲卒往南行,那赫雄祁不得不再分兵沿海堤随行往南监视。
江东左军虽说大部分都是步卒,但是拥有大量马匹,上岸后也能够骑马迅速机动到指定地点再下马作战,以常规步卒的机动能力来防范江东左军是完全不行的。
在经过两番分兵后,那赫雄祁就觉得手边兵力有所不足了,除了主要监视涡口寨这边外,他还要派小部分游骑监视长芦、青齐等寨的动静,他也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难道江东左军要与我部在津海野战决胜负?
小泊头寨留后兵马被全歼后,那赫雄祁部对江东左军在兵力上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
数日来持续接战,那赫雄祁部伤亡也不少,加上粮草、辎重、伤员需要派人照顾,他手里能调用的骑兵也就三千人左右。但是江东左军很好的利用海船优势,粮草、辎重、伤员都可以随船安置,也可以安置在海岛上,完全不用担任给那赫雄祁派兵抄了后路,伤亡减员也能够及时得到后备兵员的补充,始终保持五营三千卒的完整编制。
晋中兵残部虽说出寨战斗能力不强,但是联合乡兵后胜在人数不少。
那赫雄祁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江东左军如此安排完全有可能想在津海县南跟他们决一死战。
集中兵力击其一部?
那赫雄祁很怀疑将手头的兵力都投下去能否将西进的近两千江东左军步骑顺利击溃,将这部江东左军合围吃掉就不要妄想了。
这数日来接战,那赫雄祁发现哪怕是一哨两百人的江东左军步卒阵形想要击溃都很难。
西进的江东左军有九个哨队、二十七个都队,而江东左军以六十卒都队为基本单位编队结阵交叉行进,使得其步骑在骑兵威胁、干扰下,也有很强的机动性。他就算将手里的兵力都投下去,既无法保证能将西进江东左军击溃,也很难阻止这部江东左军回缩到涡口寨来,到时又是会战的格局。
“集中兵力击其一部”的原则在这里却行不通;但是那赫雄祁又无法对江东左军往西运动坐视不理,派人去找帖木儿,告诉他江东左军有会战的意图,要帖木儿随时注意异常,若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即往东南驻营方向回缩,切不可恋战不去。
虽然进入元春时节,但是午前的天气冷晴,敖沧海、赵青山率部在涡口寨南十四里外借一处延伸进海里的大岬石登岸,与西进的曹子昂、周普、宁则臣部相距约二十四五里,各自与敌骑接战后,来往牵扯,于太阳位于正中天时同步往涡口寨西南的王登台山转进。
那赫雄祁接到报告后已经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他这时候已经确定江东左军有会战的意图,亲自监视涡口寨已不再必要,欲率剩下的六百余骑返回王登台山营地,居中策应。
这时候涡口寨南北寨门同时打开,晋中残部步骑从两门鱼贯而出。
那赫雄祁看见涡口寨出动的步骑人数吓了一跳,足足有两营一千两百步骑,且装备齐全。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涡口寨会藏下这么多人,他不知道好些士卒都是这几天来从长芦、青齐等寨趁夜色潜到涡口寨列装。一营以杨一航部为主力,一营以马一功、周同部为主力,其他各寨都是都挑精锐编入,共编步卒九百、骑兵三百。
派小股骑兵冲击晋中兵残部阵列,给密集的箭雨射杀颇多,那赫雄祁便放弃将晋中兵残部击溃的念头,率部打马直接往王登台山奔去。
那赫雄祁猜到林缚率江东左军到津海来有意联络晋中兵残部,但是他之前对晋中兵残部的战力还是估算不足。
也不能说那赫雄祁估计不足,晋中兵残部兵甲残缺、箭支不足、食不裹腹、衣不遮体,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晋中兵残部守寨的意志很强、出寨作战能力却很差,这一点都不假,那赫雄祁预料不到的是江东左军对晋中兵残部的补给能力会这么强。
骑在马背上的杨一航勒住缰绳往向东阳号停泊的方向看了一眼,远远的看不清林缚脸上的神情,他提勒缰绳回头吼道:“高阳一败,谁心里都窝着火、窝着恨,今天能讨回来一节,都他娘的不要给我装熊!”只以少量骑兵掩护侧翼,大部分步卒都迈开腿,以行军阵列往王登台山追去。
杨一航率部进发之后,涡口寨中烧起一堆狼烟,黑色笔直的烟柱风吹不散,通知各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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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手按住船舷支起来齐胸高的女墙护板,看着杨一航、马一功率部也如约往王登台山进发,他按着刀柄,与葛存信说道:“这边还有多少兵力都组织起来上岸准备,要是那赫雄祁据王登台山坚守,这边能投多少兵力就要投多少兵力,留给我们的时间很有限……”
那赫雄祁坚守的可能性不高,毕竟选择突围对他来说较为容易,但凡事要预防万一,叶济罗荣派援兵赶来,两百余里,轻骑突进只要一天多时间,算上报信的时间,顶多留给江东左军一天一夜的时间。
那赫雄祁选择坚守,林缚也不奢望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将那赫雄祁部全歼,当时围杀小泊头留后虏骑,要不是最后用火,便是再多一倍的时间也未必能攻下来——无法全歼,但也要利用强弓劲弩等利器大规模的杀伤、打残那赫雄祁部。
林缚主要还是考虑那赫雄祁部选择突围的情况,使江东左军、晋中兵残部在午后形成从三个不同方向往王台登山进击的势态,待那赫雄祁诸部回撤做好突围准备,所形成的包围圈各路之间的空隙也将收缩到不足三里的距离。东面是海,不是那赫雄祁的突围方向,刚才从涡口寨烧起的狼烟,就是通知其他各寨特别是集结在长芦、青齐两寨的晋中兵残部这时候在虏骑西南、西北突围方向派出小规模的拦截兵力,要他们不计伤亡的尽一切可能的迟滞那赫雄祁部骑兵的突围速度。
林缚第一次能调到优势兵力,自然要检验一下江东左军与虏骑在野外会战的能力。
这时候放哨北边海域的一艘哨船张帆驶回来,打着旗号要求登东阳号,林缚颇为奇怪,北面的哨船回来做什么,有什么重要消息要递回来?当然不会是发现敌情,那样的话应该要直接烧起船舱里的狼烟。
第31章 风向变了
天空冷晴、海水碧蓝,哨船如梭,两边各有快桨船过去查验,林缚凭船舷看着驶来要求登上东阳号的哨船,待看清船头那个穿短袍马褂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相貌,微微一怔。
林梦得看清来人相貌也讶异万分,说道:“他怎么过来了?”
林庭训长子林续文在先帝时考中进士后便留京为官,积宦十余载至工部郎中,时年三十九岁,官居正五品,也算是朝中年富力强的官员。这十余载来,林续文偶尔回乡探亲,林缚作为族中甚不受重视的子弟,几乎就没有什么机会跟他接触,对他的印象很淡。只不过林续文与其父林庭训仿佛一模子印出来的,狭目瘦脸尖下巴,便与林庭训一般颔下留有短须。
林缚与林梦得都万万没有料到林续文会来津海。
林续文从绳梯爬上来,林缚伸手去搀扶,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应对,林续文一手抓住船舷,笑着说道:“老父亲在世时就说过,林族这一辈定会出个大放光彩的人物,老十七,你在沧南两战打得漂亮啊!”
“相比较大哥,十七这点功绩远远不够看啊。”林缚笑了起来,搀住林续文的胳膊,拉他站到甲板上来。
林梦得看着林续文后面上船来的那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气度也颇为不凡,不像是林续文带来的随从,便伸手搀他上来,笑着问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不敢当,兵部职方司主事杨枝山……”青年有些不适应海船上的颠簸,站定了才拱手说道,又回身将后面一个相貌阴柔、唇颔无须、脸白得像娘们的中年人搀上来,说道,“这位是内侍省局郎官刘直刘大人……”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林缚心里暗想,忙与兵部主事杨枝山、阉臣内侍省局郎刘直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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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斩敌获级逾千的大捷,林缚都派信使潜往京师报捷。
第一次报捷的信使已经从燕京赶了回来,带回来朝廷的一些封赏。
林缚倒没有再获晋升,给赐了一件绯色官袍、一件青甲衣,金银制钱百余枚。林缚此时才是七品都监,按制官衣为青色,绯色乃五品以上官员的官衣色,对七品官员赐绯是一种荣耀,算是一件精神上的鼓励,不算是实质性的晋升。但若是林缚在战事中殉难或者战后致仕,倒是可以享受五品官员的政治待遇。
赵青山、宁则臣、曹子昂、周普四营指挥都晋升一级至从八品骁骑副尉;林梦得也因随军参赞军务而特授儒林郎,正式获得官员的身份。
这些只是对他们率军北进燕南的奖赏,沧南大捷的军功需兵部派人勘验过再议。
不管朝中背地里涌动的暗流是主战还是主和,特别是林缚率江东左军北进燕南之初看上去并不会影响主战还是主和的大局,这种勇武奋进的精神就必须要激励,不然对朝对野都说不过去。
便是楚党,也需要拿林续出来抵挡朝野对他们暗中支持议和的攻击。
燕南三府给入寇东虏糟踏得一塌糊涂之后,虽说掌权者还有心议和,但是阻止不了朝野舆论都一片倒的倾向主战。
兵部议功程序比较繁琐,从京畿到沧南的信道给封锁了,兵部不便派官员过来核查战绩,这也是一个完全说得过去的借口,但是这多少有些压后再议、不作宣扬的意思。汤浩信让信使带来的私函中,虽然对林缚率军北进的做法十分的肯定,但是还特意的吩咐林缚“不可浪战、勿使沧南大捷之胜绩亏于一篑”。
至少在十二月下旬、刚取得沧南大捷时,朝中掌政者的心思还是议和,这是明确无误的。
林缚若是合格的政客,沧南大捷后便应该南撤至临淄府协守,静待战事结束享受沧南大捷带来的军功便可。
小泊头寨再取得歼千人的大胜后,林梦得、曹子昂等人都建议暂缓报捷,建议他们打他们的,反正也不受朝中节制,但也无必要跟朝中的议和暗流起冲突,更何况朝中的议和暗流是楚党直接推动的。再说一而次的报捷,不仅与朝中议和暗流抵触,还使其他路勤王师颜面无光,能持续获胜还好,一旦失利,便可能给这些人无能之辈联合起攻击。
林缚还是力排众议,继续信使进京报捷,虽然有很大的政治上的风险,但是同样的,伴随风险而生的便是同样巨大的机遇,林缚更希望各路勤王师能少有些廉耻心,不管最终是战是和,至少在战争持续阶段能稍微积极些。
林缚不单使信使进京报捷,还坚决的诱那赫雄祁部到津海来进行会战。
林续文、杨枝山、刘直三人一起赶来津海,林缚便知道朝中的风向终于是变了。
这一战持续到今日,势态也越来越明显。东虏这次破边入寇意在劫掠,其在燕冀腹地的持续作战能力也因为其不断的伤亡减员与日益庞大的财货、人丁掠获而减弱,在天气转暖之前,必定会退出关去。
在燕南三府已经给打残,山东平原府大部失陷,而虏骑撤退在际,楚党这时候还公然站出来主张议和,才是政治上的最大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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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枝山是兵部职方司主事,正六品,他过来是代表兵部勘验军功的;内臣刘直是内待省的局郎官,如今皇帝使内侍少监郝宗成总监天下勤王师,刘直过来怕是担任监军的;林缚只是一时想不透林续文过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林缚挽着林续文的胳膊,笑问道:“从京畿过来,大哥与杨大人、刘大人怕是吃了不少苦吧,快进舱休息一二……”
“郝大人派兵掩护我们过通州,再乔装打扮趁夜色随你派去京师的信使到津海北,就与你军在北边的斥候遇上,坐哨船过来,说辛苦是有些辛苦,但比你们在燕南与虏骑作战,不值一提……”林续文意兴很高的说道。
杨枝山站在甲板上,环视周围江东左军的军容,脸色微冷的问道:“敢问林大人,江东左军都在这里吗?捷报里称江东左军五营三千卒,这几艘船上的人数似乎略有不足啊。”
虚报军功是军中将领都会干的事情。
沧南大捷报至京师时,江东左军以三千新卒在野战中歼敌精锐逾千,兵部诸官一致认为绝不可能,是林缚在虚报军功。
林缚是楚党新锐,顾悟尘使其独领一军,北进燕南的姿态仿佛众马齐喑的荒原里竖起一面鲜丽的大旗来,张协、汤浩信也拿江东左军来作借口,来反驳其他派系对他们暗中推动议和的攻击,兵部不便公开驳斥,也压着不议沧南大捷的军功,免得战后惹出大笑话来。
楚党也是以稳重为上,他们需要是林缚率军北进的姿态来缓解政治上的压力,也怕林缚太冒进,成为日后给攻击的把柄,也怕议了沧南大捷的军功并大事宣扬开,会刺激其他将领,所以就任兵部不议沧南大捷的军功。
林缚使信使到京师报捷已经是元月初九的事情了,那时朝中大部分官员以及皇帝都认识到虏骑并无威胁京师的实力。便是再胆小怕事的官员,心里也未尝没有能击溃东虏的饶幸心思,特别是事势渐渐明朗,而东虏攻打济南府的决心坚定,并非议和能使其撤退,楚党也便放弃议和的努力。
如此一来,楚党更需要林缚与江东左军这面旗帜,来彻底扭转前期主张议和的形象,便是实际总领京畿守军及诸路勤王师的郝守成也谨慎的寻找战机,对东虏叶济罗荣北线主力形成压力。
在这种背景下,张协、汤浩信等人,甚至皇帝都亲自问询兵部,推动兵部速派员到津海来跟江东左军联络,议两度大捷之军功,以鼓舞全军士气。
杨枝山心里对江东左军的作战能力始终有极大的怀疑,这时候只看到岸上只有数百将卒列阵,左右海船虽说庞大,但是甲板上的士卒很少,连三千卒都远远没有,更让他怀疑林缚两度报捷,都是虚报军功。虽说楚党在朝中势大,但是林缚如此胆大妄为的虚报军功,也使杨枝山心里十分的不快,忍不住当场质疑。
“杨大人、刘大人赶来正是时候,若不觉辛苦,请随林缚到舱顶观战!”林缚神情一肃,伸手请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到尾舱顶甲板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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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官职
(第二更,四千字章节,求红票!)
哨船低矮,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坐哨船从北边过来,视野给海堤挡住,只看到海堤上列阵的士卒,而看不到海堤过去的情形。
东阳号高达十丈的主桅顶更设了观哨台,晴好天气,能望哨近十数、二十里外的敌情。只是观哨台过于简陋,身手敏捷的斥候爬上去,也要拿绳索将自己固定在桅杆上,才能观察敌情、挥旗传讯,林缚也不便带林续文、杨枝山、刘直爬上观哨台观战,不过尾舱顶甲板高两丈余,登上去,便能看到海堤那边的战局。
杨枝山是满心怀疑林缚虚报战功,待他登上舱顶甲板,便给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站到尾舱顶甲板上,在涡口寨西南方向上,那赫雄祁正率六百骑往王登台山驰去,杨一航、马一功率步卒以行军阵列追击,只以少量骑兵掩护两翼……
林续文、杨枝山、刘直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晋中兵残部之事,都以为追击的步骑都是江东左军序列。在野外以步骑追击敌骑兵,虽然仗着多一倍的兵力,也使林续文、杨枝、刘直相信沧南两次大捷并非都是虚夸,毕竟龟缩在京畿诸县的勤王师及守军是东虏北线骑兵的三倍多兵力,也没有出战的勇气。
林续文、刘直不识兵事,不管过来时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思,但是看到己方士卒撵着敌骑在打,便热血沸腾,心情亢奋,恨不得自己是统兵作战的将领驰骋沙场,林续文指着追击阵形一骑当先、给众骑相拥的两名将领,问道:“那两位是谁?是江东左军的周普、赵青山、宁则臣、曹子昂四员骁将中的两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