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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列装
三艘战舰,一大二小,从右翼鼓帆怒张,仿佛脱弦之箭驶入观弩台正面的演射海域。
随着观弩台旁边哨塔发出的演射旗令,三艘战舰迅速调整方位,将侧舷对准靶场海域——岳冷秋这边发现望镜的好处,通过望镜甚至能在十里远外准确的接受旗令传讯——在望镜能见的视野里,大舰与淮东水师的津海级战船相当大小,望镜只能看到战舰的左翼,水面之上的舷舱高近两丈,比普通的津海级战船显得厚重。
大舰只见帆桅,而无桨橹等附件,也没有尾舱楼,以大舰规制,便知这是放弃了近舷作战、纯粹以伏火弩进行远程攻击的主力战舰。
小舰与淮东水师当前的集云级战船相当,舱体底矮,还保留尾舱楼结构,除帆桅外,还有两侧还配有桨橹,应是充当护卫舰。
随着旗令的指示,大舰左翼侧舷上那一块块仿佛补丁的缀铜钉甲板,整齐划一的往两边打开,整个侧舷露出两层、共三十个射击口来。
紧接着,黑黢黢的铸铁弩膛,从射击口伸出来,仿佛死神的眼睛。下层的射击口最少,仅有十二个,但通过望镜也能看到伸出来的弩膛最是巨大;上层射击口则增加一倍,共有十八架弩膛伸出来。
要是右翼的弩位也是如此布局,这么一艘新式战船,就列装六十架新式伏火战弩——看过伏火战弩在陆地上表现的岳冷秋,也能压住震惊的心情,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火药及火炮技术,前前后后也研制了有七八年的时间,但大规模的海陆试验演射,仅有两年时间,海上舰炮战术还谈不上成熟,故而最先于去年年尾开造、四月交付试验的新式战舰最大型号仅仅是两艘津海级。
这两艘津海级新式战舰,在经历近半年的试航、试射及战术琢磨之后,于十月上旬才正式编入靖海水师;两艘林政君级新式战舰,也是拖到八月上旬,在技术上较有把握之后,才在崇州船场正式开造,最快也要拖到明年二月之后,才有可能试航。
北伐要是想赶在明年三月之前正式揭开序幕,留给两艘林政君级战舰试航的时间仅不到一个月,之后就要编入靖海水师。
最初军方拨出一百万银元来造第一批新式战舰,但最终在两艘津海级主力战舰及八艘护卫战舰上耗资高达一百五十万银元。算上之前火药及火炮研制、大规模陆海演射上的投入,在这两艘津海级战舰建造出来,淮东先后投入的资源差不多能再打一场荆襄会战。
林缚有着后世的记忆,不是不知道火药的优势,只是要将火药从炼丹术的范畴发展到实用化的野战火炮及舰炮阶段,要投入的资源太多了。
这也是林缚在淮东军中早期根本不发展火器的关键因素;不成熟的火药及火炮技术,不仅仅在战场上获得的优势极为有限,更可能会叫敌方提前跟进研究相关技术。
奢家后期给打得如丧家之犬,但早期跟进研究造船技术的决心并不弱;燕胡在铁山的船场在得到奢家工匠补充后,就有能力建造津海级战船。
之外,淮东军在战场上使用的战械,包括重型抛石弩、蝎子弩在内,燕胡只要在战场上有过接触,事后都能成功仿制。可见燕胡虽是蛮荒异族,但其务实而扎实的学习能力,实远非江宁城里那些自视清高、看不起杂学匠术的士子官员能及。
可以说,燕胡在战械使用上,距淮东军仅一步之遥。
只是,这一步距离在这时是显得那么的遥远。
此时支撑淮东军战力,不是简简单单的几种新式战械,而是一个超越旧时代的新产业、新学体系。
旧时,江宁工部所辖铁作,一年不过产两百万斤铁料,而枢密院此时控制的官办铁场产量就是此数的三十倍。此时南方围绕铁矿开采、冶炼以及铸造等业的用工总数,已经高达十二万人。
可以说冶铁与用工总数达六万人的采煤业一起,已经形成南方重工业的代表。
当然,这也依赖南方及对外海贸所形成的每年高达上亿斤铁料的消费市场。
林缚为何要咬着牙支持林景中造金川铁桥?
金川铁桥造成,铁桥技术成熟之后,将刺激铁料消耗,将促进冶铁及石浆业的发展。
如今南方官民铁场每年上亿斤的铁料产量,看上去很多,很惊人,靠传统的农耕社会,几乎很难想象能消化掉;实际上每年要是能造三五十座金川铁桥,仅靠这一项就能将上亿斤的铁料产量都消耗一空。
所有新产业都是相互支撑的,没有整个新产业体系,就支撑不起现在的淮东军。
林缚便是将火药完整的配方以及火炮、新式战舰完整的设计图纸公布出来,燕胡也没有能力在海陆军里大规模列装火炮。
虽说这两年来,燕胡很快就从荆襄战败中恢复过来,甚至可以说武备还处于上升期,但实际已经无法去弥补与淮东军之间近乎一个时代的差距。
这几年来,靖海水师的规模一定控制在三万人,没有大规模的发展;而表面上,燕胡在登州的水师规模在近年来也发展到三万人。但两支水师之间的实力之差距,根本不能用人数进行衡量。
如今崇州、明州、泉州、夷州、江宁以及海州等地的船场,只要林缚下令满负担造战船,旧式的津海级、林政君级战船每年就能造六十到八十艘,两年之间就能将水师规模扩编到二十万人众甚至更多。
林缚放弃低技术等级的战备扩充,而将大量的资源用于新式战舰及火炮的升级上,也是要在战略升级之余,刺激新学、新产业的发展。
最初两艘津海级战舰的造价,每艘高达四十万银元;考虑到两艘林政君级战舰皆是新造,林缚拨给的预算,更是高达每艘一百万银元——这都远远超过旧式津海级、林政君级战船的造价,但考虑到跨时代的战略升级,这样的代价还是值得的。
现已编入靖海水师的津海级战舰,每艘列装十二斤、八斤火炮共六十架。
舰炮要求射程长、射角低平,对敌靶有强破坏力;军械监所造的十二斤舰炮,为津海级战舰主炮,炮膛长近三米,重近三千斤,炮舱内部为架退滑轨结构,射十二斤重实心铅弹,能有效打击两千米外的远靶;双倍装药量,可射六里外的远靶,但炸膛的风险就骤增;近舷战可改用铅丸散弹。
虽说津海级战舰没有整体覆甲,但相对薄弱处都用铜甲覆盖,船桅也是用精铁铸制,即使舰体遭遇火袭,还能换上新帆继续航行——也是如此,使得津海级战舰的总重抵得上八成满载的同等级商船,重达五百吨,满帆航速要比同等空载帆船慢四分之一左右。
护卫舰要保证近舷及接舷作战与快速航行能力,仅装八斤炮十二架。
虽说正在崇州船场建设的林政君级战舰,炮位仅比津海级战舰多出四十八架来,但列装之火炮都要高出一级,下层舱要列装的十二架二十四斤重炮,在一千米射程内,对沿岸垒塞的破坏力,不下于重型抛石弩发射百斤重的石弹;林政君级战舰,整体火力,实际是远在津海级战舰之上的。
虽说以两艘津海级战舰为核心的新战舰编队才一千人,林缚却给予新编镇师的编制,任命靖海水师副指挥使杨释兼领新编镇师制军,杨释还负责在海州筹建新兵指挥学堂;等到明年两艘林政君级战舰以及新的四艘津海级战舰造成服役,新编镇师的兵员也只有六千人,但绝对是未来靖海水师的主力镇师。
相比较之下,陆军眼下只在登海镇师新编两个新战弩营。
登海镇师的每个新战弩营配备十二斤、八斤甚至更小型的四斤炮共六十架。
每架炮除了自身架炮所用的轴轮外,还配有牵引副车。火炮与牵引车能组合成四轮大车,由于考虑到火炮战时不会有驰道可行,即使淮东的造车术再发达,在野地拖拽重炮依旧是难题,战弩营根据炮重的不同,给每辆炮车配备四到六匹辎马。
由于炮车自身仅能携带十数枚实心弹及散弹,还要专门配备一辆弹药车组;最终一个炮组平摊下来,需要辎马十到十二匹、兵卒十五人,这样才能跟得上步卒前进作战的步伐。
即使把火炮及弹药的制造成本撇除在外,一个战弩营编制要投入的资源,也抵得上一营重甲骑;而此“陆零一”三个骑兵镇师,总共也只编有三个重甲骑营。
重甲骑营在战场突击时能发展极大的作用,但淮东军只要看到战弩营演习的将领,无一不奢望旗下能有相同的编制。
兵行诡道,所归结到一个原则上,就是要使自己的打击力集中再集中,使敌人的打击力分散再分散。
十二斤炮发射铅丸散弹,一发弹最多能容两百粒铅丸。在两百米到四百米之间,所形成的锥形弹幕,丝毫不亚于两百张弓弩齐射。而两百张弓弩即使分三列齐射,战线展开也要有六十米;而在六十米的宽度里,足以摆下十架十二斤炮。
虽说火炮的移动性相对较差,但与淮东军严密的防阵相配合,即使运动战中未必能占有什么优势,但在阵地战中,相对燕胡骑兵兵团将获得压制性的优势。
林缚优先考虑发展舰炮,主要是借助新式战舰,将燕胡的锁海防线撕碎——实际到后期,马步军真需要火炮来加强战力,甚至可以考虑将舰炮拆下来当野战陆炮使。
“最下层是十二斤重弩,”林缚倒是不持身份,亲自给岳冷秋介绍新式战舰上的伏火弩配置情况,“十二斤重弩、弩身铁铸,重逾两千斤,发射时产生的后挫之力极大。此等重弩若部署在上层,数弩一不小心齐发,很可能将整艘战舰掀翻。海上接战,千变万化,风吹浪鼓,造舰之初就要考虑周详,遂将重弩置下层,将八斤轻弩置上层。”
看着伏火弩演射的岳冷秋,心里嘀咕:这还能叫弩吗?
这时在演射海域,集云级护卫船也打开炮口,与津海级主力战舰,一起以一侧的火炮瞒准最近的靶船,随着旗令下达,三艘新式战舰一侧共四十二架火炮,依次快速发射,只见膛口喷射出火光难掩的白烟,很快将侧舷都遮闭在白烟之中。
由于相距甚远,岳冷秋他们在观弩台上用望镜能清楚的看到弹丸在空中行进的轨迹。
靶场海域最近的靶船,离三艘战舰约五百米。
靶船是一艘双桅渔船改装,虽说是渔船,但也能经受得近海风浪,船体之坚固,非内陆湖江船舶能比,部分侧舷还蒙熟牛皮,基本上是仿造燕胡在登州的水师战船所改——岳冷秋这时候也想到,为了获得准确的演射数据以及更真实的演射效果,淮东为造靶子也投入相当多的资源吧?
在舰炮一次密集的攻击之下,靶场海域边缘的这艘靶船,几乎是在眨眼间的工夫里,就给实心弹所形成的钢铁风暴撕裂得只剩残骸。八斤、十二斤重的实心弹,在五百米远处,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将三四寸厚木制成侧舷击穿,甚至还将船胁及隔舱木打断、打碎。
第二次发射是四十息时间之后,在第二波打击之下,靶船就再也支撑不住,似乎是龙骨给恰巧打断,从中间断裂,缓缓下沉。
接下来又试射一千米、两千米靶船,又演习近舷护卫、反敌船冲锋等战术——岳冷秋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淮东新造的伏火弩已经达到大规模制造并列装营伍的水平。
第53章 北伐猜想
从东西连岛返回,用宴后林缚也没有急着议北伐之事,而是使岳冷秋、岳峙先回驿舍休息,以消舟马劳顿之疲。
护卫岳冷秋、岳峙来海州的百余马兵,给另外安排在城南的军营里入宿,仅有岳周等三五人得以进城先入驿舍来照料岳冷秋、岳峙二人在海州城里的起居。
岳冷秋、岳峙在城外给吴齐、张苟他们接走,一直到深夜都不见踪影,岳周的心提在嗓子眼。怕就怕崇国公翻脸不认人,下令将岳冷秋、岳峙叔侄二人扣押下来。
看着岳冷秋、岳峙二人,酒气未酣由高宗庭出面送到驿舍,岳周绷紧的神经才松驰下来。恭送高宗庭离去,岳周又忍不住问道:“督爷、侄少爷,这大半天,你们是去了哪里,可把岳周我吓了够呛?”
岳冷秋与侄岳峙对望了一眼,这大半年来所受的震撼,到这时候并没有多少减弱,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要说也不知道如何说——岳周虽是家仆之子,但岳冷秋自家几个儿子不成气候,他便把岳峙、岳周等人视为子嗣培养,不当外人看。
“进去再说吧!”岳冷秋轻叹一声。
看着岳周拿火捻子点燃琉璃灯,晕黄的灯辉从透明的琉璃壁透出来,岳冷秋张口问道:“岳周啊,我应该能推荐人入读江宁初等陆军指挥学堂的,你愿意去就读吗?”
岳周转回头来,愕然相望,不知道督爷为何突然提出这茬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疑惑的看向岳峙。
“幸亏是来海州了。”岳峙不知道是幸甚还是沮丧,在岳周看来,他很是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涡阳诸人在荆襄会战之后,他们已不想跟淮东军对抗,但林缚在海州召岳冷秋面议北伐之事,涡阳诸人也担心林缚会翻脸扣人,邓愈、陶春、岳峙都主动提出代岳冷秋来海州面见林缚——岳冷秋也是权衡再三,最终决定与岳峙二人赴海州来见林缚。
很显然,岳冷秋、岳峙不亲自来海州,是无法从根本上取得林缚的信任;那林缚在北伐之前,肯定会首先用其他手段强迫涡阳、正阳两镇兵马屈服,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西线不出大乱子、不会拖北伐的后腿。
岳周也是聪明之人,听着督爷与侄少爷这两句话,虽然心里惊谔,但也明白督爷做出的决定是什么……
从涡阳、正阳二镇挑选将领进入淮东军所办的陆军指挥学堂学习,说白了就是正式敞开来接受淮东军对涡阳、正阳二镇从军心上进行渗透;再进一步,无非就是接受军事参谋部向涡阳、正阳二镇直接派遣或任命各级将官,再接下来,涡阳、正阳二镇就将彻底失去独立的地位而融入淮东军体系。
看督爷与侄少爷,脸上些许有沮丧,但无给胁迫的愤怒——岳周实不知督爷与侄少爷这大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决定?
岳冷秋伸手从袖子里掏了掏,取出一枚铅丸来,放在桌上,对岳周说道:“我们之前在涡阳的猜测,皆落空处,崇国公先行北伐再行禅让之礼,差不多已成定局。除了皇上在北伐之前病逝,不然没有第二种可能。曹家自以为据有峡江之险,董原以为尚有一搏之机,这次都撞到铁板上去了。涡阳、正阳二镇只要没有别的心思,想来以后的结局都不至于太差,崇国公毕竟还是要有两三表率来安天下人之心……”
岳周三指捏螺似的将铅丸举到灯细看,给灯光罩着,铅丸有着黯淡的金属光泽,浑圆如空中坠下的水滴,一枚重约一两许,堪比蹶张弩的箭簇,但无棱无锋。
“这是伏火弩的弹子?”岳周一路随行来也听得隐隐的雷鸣,对伏火弩只知其名、不见其形,见督爷拿来一枚铅子来,自然就想到伏火弩上去。
“这只是伏火弩的散子,”岳峙无奈的笑了笑,问岳周,“二十丈之战线,许你填以弓弩,敌骑集阵冲锋来,你要如何挡之……”
听得侄少爷考究自己的兵法,岳周答道:“用盾矛蹲坐守前线,使敌骑不能近,二十丈之战线,盾阵之后可填弓弩一百到一百五十张,除非敌骑用重甲冲锋,不然难接战也……”
“这种散子,一架伏火弩一次能射二百粒,散子破甲之射杀力不下臂张弩,二十丈之战线,放置十架伏火弩,一次发弹射杀,堪比一千到一千五百张臂张强弩齐射,”岳峙说道,“你说曹家与董原是不是撞到铁板上去了?”
岳峙说得言之凿凿,但岳周没有亲眼目睹伏炎弩的威姿,一时间也难想象伏火弩发射散弹的情形。要不是岳峙素来持重,不喜浮言,岳周只能认为岳峙所言“二十丈战线上集聚一千到一千五百张强弩齐射”来形容伏火弩之威力,是浮夸之语。
“此乃军机要密,不要外泄,”岳冷秋额外吩咐岳周一声,又问岳峙,“倘若崇国公明年就决志北伐,你以为崇国公会如何打?”
“伏火弩虽是神兵利器,但有移动不便之劣势,在河淮平原与燕胡骑兵决胜,不能尽然发挥优势,”岳峙蹙眉思虑道,“以侄儿所见,崇国公这两年来在海州大造声势,又派兵在高丽牙山登陆,已经吸引燕胡兵马往山东、河淮以及高丽汉阳郡一线堆聚,实际使燕胡在燕蓟、两辽腹地的驻兵持续减弱……”
“强力撕开锁海防线,绕过山东防线,跳打津海、直捣燕京,一击毙命矣!”岳冷秋几乎叹着气,将他所推测出来的淮东军北伐战略轻轻的说出来。
岳峙也是这个猜测——浸淫兵事多年,岳冷秋与岳峙在兵法上的见解,在当世都要算是超一流的,在见识过伏火弩成建制列装威力之后,重新推演北伐战略,倒不会出现大的偏差。
在伏火弩出现之前,只有重型抛石弩能对坚固塞垒造成有效的破坏。
燕胡锁海防线两处最坚固的防塞皆是围岛而建,防塞之外根本就没有地方放置重型抛石弩;传统的攻城攻垒战术,在锁海防线前都将失效或效果大减。
旧式林政君级战船的甲板上给五组巨大而纵横交错的船桅分割开来,实际也没有能整片的甲板能放置重型抛石弩——使得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淮东军要拿下燕胡锁海防线中的庙山、隍城岛两处海中防垒,只能拿人命去填。
燕胡此时处于武备上升时,已经从荆襄会战的挫败中恢复过来,将卒士气可用,在锁海防线部署的都是能打血战的精锐战力;岳冷秋、岳峙此前都不敢想象淮东军要撕开燕胡的锁海防线,投填入多少人命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