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又发现林缚胸前还有一处浅伤,手指摸上去。给微凉、细腻如玉石的手指触到,林缚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小蛮笑道:“你多大了,还怕痒!”又故意将小手伸到林缚腋下去挠,双臂差不多要将林缚赤裸的身子环抱住。
“还没有醒来吗?”柳月儿推门进来,见林缚与小蛮这般模样,取笑道,“林家老爷过身了,你们倒是抱一起去了。”
“胡说什么?我帮公子穿衣裳呢。”小蛮不好意思的说道,小脸生起红晕,忙站直身子低头替林缚认真的穿起衣服来,想着手指摸在他肌肤感觉真是舒服,这时候却不好意思故意的去摸。
“那你们就快些穿衣服吧,七夫人跟林掌柜都在外面呢,我去打洗脸水来。”柳月儿转身走了出去。
林缚低头看着小蛮偏着头认真的替自己整理衣襟,秀发乌黑柔软,小脸秀丽之极,脸颊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小巧而嫣红的嘴角微微翘着,犹如一泓清泉似的眼眸间春意荡漾,十分的诱人。林缚按下心间的绮念规规矩矩的站好让小蛮替他穿好衣裳,待柳月儿打来洗脸水洗漱过就去了外厅。
顾盈袖站在前厅与后宅之间的走廊间,换了素色的白衣,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这时候也哭得梨花带雨、眸皮子发红,容颜却格外的娇媚,果真是“女要俏、一身孝”,给素白裙衣一衬,肌肤如细白脂玉,粉唇嫣红如胭脂,鬓发有些凌乱,平添了几分风情。
顾盈袖看了林缚两眼,眉眼低敛着说道:“老爷过身了,请林秀才过来一起拿个主意……”
林缚走过去,抓着她的手里轻轻的握了一下又迅速放开,就走进前厅。
林缚走进外厅,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以及六夫人带着小公子林续熙都在,都哭得悲戚凄凉的。
林庭训卧床不能动不能言,已有半年多,众人对他的逝世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这几天来背井离乡、仓皇南逃,到河口来临时安置条件也是十分的艰苦,她们这些人锦衣玉食惯了,从未吃过这样的苦,林庭训的死给她们一个宣泄的口子一起放泄出来,心情自然是十分的悲戚。
在林缚走进来的瞬间,几位夫人更是放声的哀嚎,不顾什么仪态。
林景中、林梦得与林家三个族老以及跟林庭训关系最近的一个堂侄子林续宏都在。看见林缚走进来,他们忙都站起来相迎。
林缚说道:“噩耗接二连三而来,家主是林家顶梁柱,如今顶梁柱垮了,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六夫人、七夫人、小公子还有三位叔祖请节哀顺变,林家诸多事还要依仗大家拿主意啊。有什么需要林缚做的,你们只管吩咐一声。”请三个族老坐下来商议事情,又朝林梦得作揖道,“后事怎么办,几位夫人与叔祖们拿主意,有什么事情,吩咐景中去办就是;请梦得叔陪我去瞻家主最后遗容……”
河口这边第二座围拢屋已经建成,林家人到江宁来避难,林景中挤出五栋独院,将林家人临时安置里面。
跟林家大宅的精致院落不同,围拢屋里的独院都很简陋,土墙茅草屋顶,院子里也只有三间正屋、两间耳房,普通人家能勉强安顿下来,享受惯大屋豪宅的林家人来说,当真是十分的艰苦。
从上林里逃出来的普通难民安置条件更艰苦,通常一家几口人挤一座狭小而简陋的窝棚遮风挡雨;不过普通民众也容易满足,逃难途中还能有热饭吃,还能有遮风挡雨的窝棚可住,已经很让他们安心了。
当然了,林家在江宁的产业也不小,在城里立时准备一两座大院子来安顿几位夫人也是可以做到的,再说城里的集云居也空着。不过林梦得他们记得林缚在古棠县吩咐过诸事要等他回来做决断,就与林景中他们一起找了许多借口让大家都暂时滞留在河口。
林缚拂晓时分赶回来,那时大家都在睡觉,他本人也累得不行,还没有来得及去关心林家人以及上林里逃难民众的安置情况。
走到草堂外,往林庭训停棂的围拢屋走去,林缚问林梦得:“怎么大家都到草堂来?”
林庭训逝世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关键后事要如何处置。
林缚是已经自立门户的旁支子弟,治丧之事容不得他做主,即使诸夫人与三个族老考虑到河口是他的地盘,派人过来报丧请他一起去商议后事就可以了,实在没有必要一起到草堂来商议丧事。
“家主在咽气前清醒过片刻,将几位夫人跟族老还有我叫过去,只是没来得及通知你……”林梦得说道。
“没必要通知我,我知道,”林缚说道,“家主有什么遗言?”
“家主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要大家尽力扶持小公子,还说你始终是林家的子弟,希望几位夫人跟族老在他过身后劝你同意让集云社能回归林家!”林梦得说道。
“呃,”林缚停下脚步,看着林梦得,问道,“是真是假?”
“这事能说谎吗?”林梦得苦笑道,“可不是我一人在场。”
林缚手托着下颔,待走过两拨人都奇怪的看过来,林缚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他又往前走,边走边问林梦得:“你说二老爷、大公子会不会起疑心?”
“二老爷跟大公子起什么疑心?能起什么疑心?”林梦得反问道。
“林家经不起折腾啊……”林缚叹道,“事情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林缚没想到林庭训卧床半年,不能言、不能动,脑子却是清楚的,他毕竟不知道林庭训死前是怎么想的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上林里失陷,林家人大多数都避难江宁,集云社若是此时能回归林族,又是扶持年仅十一岁的林续熙为家主,林缚自然就能名正言顺的主持林家大小事务,将林家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已经不是林庭训遗言真假的问题,而是二老爷林庭立与大公子林续文会不会认可这样的安排;再一个,林宗海为了控制林族大权,半年多来上跳下窜,此时他就能坐看给他林缚做嫁衣?
走进给林庭训临时准备的灵堂里,林庭训回光返照时就让人给他换了寿衣,此时躺在堂屋的门板上;林缚看着枯瘦只剩下皮包骨的林庭训的遗体,竟是猜不透他死前是怎么想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缚伸手摸了摸林庭训缰硬而冰凉的手腕,才下定决心跟林梦得说道:“家主既然说要大家扶持小公子,那就遵照家主的遗训办好了;但是林家大小事务,我不参与,现在还不是集云社回归林家的时候……”
“为什么?”林梦得疑惑不解的问道,“林家遭此重挫,我认为没有谁能比你更合适带领林家走出困境。即使二老爷与大公子会起疑心,但是家主的遗言几位夫人跟族老都亲耳所闻,真的假不了;不管最终如何,我都会站到你这一边。”
林梦得心里焦急得很,这些年来,他虽然在江宁主事,但总是想着自己只是旁支子弟,对自己在林家的地位并没有很深的认同与自得,与其去扶持年幼无知的小公子,他更愿意辅助林缚掌握林族大权。
此时正是林缚掌握林家的大好时机,有天时、有地利,有家主林庭训的遗言,又明正而言顺,他没有想到林缚竟然退缩了。
上林里失陷,林家损失极大,算是遇到重挫,但是林家此时运抵江宁来的金银财富折银就不下二十万两,林家在江宁、由林梦得主事的产业也不小。就算上林里此时给湖盗流寇占踞,就算林家在上林里的宅子跟来不及带走的大小贵物件都给湖盗流寇抢走烧毁糟糕掉,但是林家在上林里周边两万亩良田以及在上林里的数百亩地产始终在那里,待官府收复上林里,那里田产与地产自然还是回归到林家手里。
林梦得绝没有想到林缚会在如此大好时机前退缩,他也急不择言的对林缚说道:“你是很决断的人,此时怎么可以顾虑东顾虑西呢?”
林缚平静的看着林梦得,问道:“梦得叔,我能够信任你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庭训之死(二)
林梦得万万想不到林缚会如此郑重其事的问这句话,他疑惑不解的问道:“难道我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秘辛?”
“梦得叔,你不是糊涂人,河口这边诸多事,你都看在眼里,很多事情,就算我不明说,你心里多半也有猜疑,但是很多事情说不说透是完全不一样的,”林缚语气严肃的说道,“梦得叔,我再问你一声,我能够信任你吗?你要知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就难了。”
林梦得当然不是糊涂人,林缚在河口立足,那么多的疑点能瞒得过外人,但是诸多事都依托林梦得去办,他要是看不见,当真是瞎眼了。
第一个疑点是周普、吴齐、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等人的身份问题。且不说周普、吴齐二人,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都是随第一批募工流民过来的,他们的能力很强,而且很快就得到林缚的信任跟重用;林缚不在河口时,很多事情林景中无法决断时,都会主动去找曹子昂商量——这种信任与重用已经超乎寻常范畴了。
第二个疑点是东阳号上五十余人真正名义上的武卫才十人,但从上林里与刘妙贞所部短暂接战,林梦得也能看出这五十余人披甲持械皆是精锐战力。这五十余人除了二十多人是黑户外,其他人都是从第一批募工流民中选拔出来的。林梦得对第一批募工流民的情况很清楚,谁能随随便便招募一百户流民就从中挑选出未三十多未曾训练就是精锐的武卒出来?
第三个疑点也是最大的疑点,那就是集云社的财力似乎让人看不到底。至少林梦得能肯定林缚初来江宁时随身携带的银子很有限,河口建设最紧张时,林景中整日都愁银子的问题,过了一段时间林景中便完全不再对银子发愁。集云社在河口买地、建江岸码头、建河堤码头、建围拢屋、建竹堂、安置流民等诸多事花去银子不下六七千两,往狱岛投入银钱也不下四五千两,三艘千石快速坚固帆船造价不下万两。
外人看不透集云社的虚实那是当然,甚至林家人都怀疑七夫人在暗中接济集云社。林梦得诸多事都亲自参与进来,甚至在此次林缚亲自北上之前,林缚与七夫人的书信往来,都是他亲自或委派亲信捎带,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林家在上林里立族,拥有这么大的家业,挑选出来主事的人都不可能是奉公守法的善男信女,胆子也绝不会小。
林梦得也能理解林缚要成就一番事业,断不可能奉公守法的做善男信女,且不说暗地里的,林缚到江宁后做的几件事又有哪一件不胆大妄为?也恰恰是这诸多事,才使林梦得逐渐的从起初的对立、到期待两人合作对抗本家再到现在决心去辅佐林缚掌握林家族权。
见林缚的语气如此郑重,林梦得也认真的看着林缚的眼睛说道:“便是你想要做家主,我也跟你一条道走下去,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事情比这还要严重一些;梦得叔,你看到林家陷入困境、危机之中,事实上这天下都已经陷入困难与危机之中,”林缚轻叹一口气,说道,“此间事,我们暂时不管,你随我去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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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得不知道狱岛上藏有什么;林缚回草堂跟诸人说狱岛有急事,他要与林梦得立即去狱岛处置,林庭立的丧事要五位夫人与三位族老先商议着。
狱岛码头在岛西南角,外界与狱岛联系,都通过这处码头,林缚开发狱岛,此时也主要集中在狱岛的西片,狱岛给外人所知道的也就这一座码头。
林缚为训练新编武卒与武卫,在狱岛东端的荒滩上建了一座独立的训练营地。此地与岛西侧的江岛大牢隔了一座密林,江滩上以及低洼浅水里也是灌木丛生。除了在密林里开辟一条小径与狱岛西端相通外,林缚还使人在江滩灌木林里建了一座简易的码头,方便武卒乘武装车船快速从训练营地出发到朝天荡里支援各处。
这座码头建在水生灌木林的深处,外人就算坐船从外间经过,要不是刻意靠近观察,也发现不了狱岛东端的浅水滩灌木深处藏着一座小型码头。
林梦得他是知道这座码头存在的。
林缚与林梦得坐上桨船,没有停靠在狱岛码头,而是直接去了训练营码头。
船从曲折的灌木丛间穿行。最外层灌木枝较密,为了利于隐蔽,没有修剪,船进入艰难。稍进十数步,就豁然开朗,约六七步宽的水道直通到训练营码头。拿沙袋与泥土填成的码头很简陋,也只能停泊小型的桨车船以及载量二十石左右的乌蓬船,此时在码头两侧的浅水滩上停泊着四艘武装车船。
从码头上去就是校场,约两百步见方,七八十名武卒正在校场上拿木刀对练。林梦得知道新编武卒加上到这里训练的集云社武卫共一百五十员,校场才有一半人,不知道另一半人给拉到哪里训练去了。
周普与赵虎都在校场上,看见林缚带着林梦得过来,还有些奇怪,走过来也不多问什么。
“曹爷呢?”林缚问周普。
“在里间,我带你们过去。”周普说道。
校场过去是一片才十七八步深的林子,三座营寨就建成林子背后的空地上。营寨范围不大,加起来堪堪比得一座围拢屋的大小,寨墙是用碗口粗细、一人高矮的杉木桩子捆绑成一排插地而成,寨墙顶部与中部又各拿铁钉钉上横木加固。
三座军营彼此独立,彼此相隔七八步,寨墙上有通行的窄桥。
这样的营寨很简陋、容易搭建,但也很实用。
林梦得知道这处训练营地,此时却是他第一次过来。
看到训练营码头、校场与营寨的布置,林梦得心里认为如此隐蔽的布置,一旦有湖盗江匪袭击狱岛,武卒可以从这里出奇不意的出击,但是他同时也想到,这里的新编武卒与集云社武卫给林缚牢牢的控制手里,又有严格的纪律,进入训练营的两条通道也都给严格控制,也就是说林缚想在这里做什么,外人都不可能知道。
听林缚刚才的语气,曹子昂似乎也在营寨里,想到谜底即将揭开,林梦得也顾不得去想即将踏上怎样的贼船,心里反而有股子兴奋劲。
周普领着林缚、林梦得走进最里侧的那座营寨,才三四亩地大小。寨墙外面没有警戒,寨墙里加了双岗,寨墙上的木制窄桥也针对另两座营寨放了刺木拒马,防止武卒、武卫误入。
营寨不单寨墙拿杉木桩子搭建,里面的屋舍都是简陋木屋,在屋顶上覆了漆布、草毡子防雨,曹子昂从左上角一间木屋子里掀帘走出来,看见林缚带了林梦得过来,笑问道:“怎么带林管事过来了?”
“林庭训过身了。”林缚说道。
“哦……”曹子昂听了微微一怔,他早间就上了狱岛,还不知道林庭训去逝的消息。
曹子昂知道林庭训苟活着,林家的局势就能保持对林缚有利的微妙均衡,林庭训今日逝世,均衡就顿时给打破了,林庭立与大公子林续文的反应将至关重要。
林缚这是要跟林梦得揭开最后一张盖子,要将林梦得彻底的拉拢过来。
曹子昂猜到林缚的打算,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林缚、林梦得带进屋说话。
木屋在木墙上缘开了两处小窗,光线有些暗,乍走进去还有些不大适应。林梦得初时只看到木屋的中央有一张大台子,五六人拿着大铁剪子在什么东西。等林梦得看清楚才吓了一跳,台面上放着四张比洗脸盆还大的大银饼,这些人正拿铁剪子将大银饼剪成小块。
林梦得刚要回头问林缚这些银饼子从哪里而来,视线刚移开,又看到木屋角落里堆放着几十只猪脟球大小的银球,还有一座铁坫台,两个打着赤膊的汉子手拿打铁的大铁锤站在铁坫台边看着这边。
林梦得转念间想明白过来,台上那张比洗脸盆还大的银饼子都是这些银球放在铁坫台上锤打出来的。秦城伯为防盗北上前将这几年来收刮的银子铸成千两重银球的传闻林梦得也有听说过,他惊谔的回头看向林缚……
“秦城伯在骆阳湖给劫杀并非毫无预兆,此时能较为肯定的,奢家有在幕后给洪泽浦诸水寨势力暗中提供支持,东阳知府沈戎纵容洪泽浦危局的发展,我在去上林里途中两次给顾悟尘写信说明此事、顾悟尘两次都保持了沉默,”林缚说道,“你说我能做什么?除了浑水摸鱼就是做好撤出上林里的准备。这些都是浑水摸鱼从洪泽浦水寨势力手里截下来的战利品,折银约十万两,还有八十余副精良兵甲,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兵甲上的秦家私印磨掉,将银球砸成银饼再剪成小块……”
林梦得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早就知道林缚不是安分守己的主,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喉咙眼里干得很,过了片刻,林梦得才恢复正常的问道:“我却是想不通,怎样一个浑水摸鱼法,才能将这些从洪泽清水寨手里劫下来?”
“事实上很简单啊,”曹子昂揽过林梦得的臂膀笑道,“洪泽浦水寨势力并没有想在骆阳湖里下手,我们只是在船队进入骆阳湖时,提前在青阳岗方向烧了一把假烽火促使洪泽浦水寨势力提前在骆阳湖里对秦家船队进行打劫……”曹子昂代林缚将骆阳湖水战的细节说给林梦得听,最后又笑道,“唯一可惜的是,如此绝妙的一石三鸟之计却不能公然告诉世人是东海狐所为。”
林缚摇头而笑,说道:“算不上什么绝妙,只不过旁人绝没有料到竟有人敢虎口夺食,与其说是一石三鸟,不如说是虎口夺食……”又与林梦得说道,“梦得叔,曹爷曹子昂之名不为外人所知,‘淮上曹秀才’却鼎鼎有名,周爷匪名为钻林豹,吴爷匪名是黑天鸦——我说你要踏上来的是条贼船,这可当真是条贼船。”
林梦得伸手搓了搓脸,要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回复正常,说道:“在我来江宁主事前,负责过林记货栈在淮水以北到洛阳的事务,对豫南淮上的流马寇事情知道一些。五六年前淮上树杆子的流马寇有五六十股,名头大的那些人,我现在都还能报出名字来。不过大多数的流马寇,一股人马里头名号响亮的也就有一两人,秦胡子这一股,曹秀才、豹子爷、乌鸦爷以及后来的四娘子等人总共有十一二人在淮上乃至中州都赫赫有名。要说秦胡子、曹爷、周爷是马贼,那也是义贼、侠盗。不要说淮上的百姓,在中州做生意、走商路的人也都明白这一点;我也是瞻仰已久。后来都说秦胡子给缉盗营剿了,好些人都觉得惋惜,”林梦得又问林缚,“你怎么会跟曹爷、周爷他们走到一起的?”
“说来话长,”林缚将去年秋后发生的诸多事简略的跟林梦得说了一遍,又说道,“我们在长山岛立足,又在江宁诸多布置,并不会去做什么大寇、做为祸地方的事情。一是形势所迫,诸多人性命攸关之事,不容我独善其身;这一步步走下来,我与曹爷他们也是生死相托、不分彼此。另一方面,天下局势糜烂,朝廷暮气沉沉,内忧外患不绝,那些穿官袍子在台上唱戏、背地里互捅刀子的官老爷们跟整日只晓得逛窑子狎妓、勒索抢掠平民百姓的官兵又如何能让我们依赖?局势发展下去将会越发的动荡不堪,平民百姓贱命如蚁,我们也不过是要乱世求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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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林庭训之死(三)
时局动荡不堪,人命贱如蚁,稍有势力者都会结寨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