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宝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说道:“早在1908年,东三省都督徐世昌就聘英国工程师休斯在奉天沿海进行了3个月的勘测,最后选定葫芦岛为建筑商港最适宜之地。英国人给了葫芦岛港很高的评价,称它是‘奉天无偿输出最便利之商港,此港西与秦皇岛唇齿,北与京奉路相连,故可控制华北,成辽东之要隘。1910年任命奉天劝业道黄开文为葫芦岛开埠总办,聘休斯为工程师,10月开工,进行第一次筑港。因为革命爆发,经费缺乏,工程建设断断续续。一年多时间,建成了连山到葫芦岛铁路7.5里,修防波大堤400英尺,建办公处、工棚等部分建筑物。”
说罢,徐天宝把资料收了起来,递给塞纳特*冯*赛博特恩,“敢不敢从英国人嘴里虎口拔牙,就看你们的了。”
塞纳特*冯*赛博特恩毫不迟疑地伸手去接,但是徐天宝却缩回了手,笑道:“那么贵国以何种名义与我方合作呢?”
塞纳特*冯*赛博特恩一怔,笑道:“您真是一个狡猾而聪明的人,我来之前,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和总参谋部就授权我可以发布承认贵方为交战团体的权利。甚至,如果您打算独立建国,并与我国继续合作的话,承认阁下的政府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也不是不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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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宝在这里和塞纳特*冯*赛博特恩聊得正投机,那边井口元太郎自以为得计地施展这自己的外交手腕。
郭松龄是知道日军第六师团的实力的,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井口元太郎以为军事威胁起了作用,便得意洋洋地说道:“其实,我们在南满还是有许多地方可以合作的。比如鞍山的铁矿,阜新的煤矿。”对于鞍山地区的铁矿勘探,满铁虽然一直在抓紧进行,但由于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考察亦非一番风顺,除了粗略探明铁矿的一部分分布范围外,品位如何、可开采量如何完全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所谓商谈合作一事,也有打探虚实、摸清底细的部分因素掺杂其间。
熊希龄淡淡地一笑,反问道:“我听说贵国的八幡制铁所不久前发生了意外,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不知道贵国还要铁矿石和煤矿石干嘛?如果是要重建八幡制铁所的话,到可以考虑直接从我国的大青山钢铁公司直接购买钢材,价格可以商量。”
井口元太郎脸色一沉,随即又笑道:“熊君,我带来了后藤先生的亲笔信,非常期盼与贵方开展合作事宜。本社希望能够通过资金入股或提供贷款的方式获得鞍山铁矿的矿石……”
熊希龄又是笑笑,答道:“我国汉冶萍公司就是因为借了日本方面的款子还不出,而被迫将大冶铁矿的矿石低价卖给贵国的八幡制铁所,美其名曰是长期合同实质上是长期剥削,我们又不缺这个钱。我们振华集团的理念就是不出口初级产品。”
井口元太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说道:“倘若矿石不行,用生铁供给敝社也是可以的,至于价格可以签一个长期合同。”
熊希龄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井口先生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虽然从铁矿石升级到生铁是一种进步,以我们振华工业集团的生产技术来说,生铁依旧是初级产品。况且,在座的英法美德诸强国,无不是靠着各类钢材才造就了本国工业的基础,从未听说过能靠出口生铁从而跻身先进国家的。”
熊希龄的这击暗马匹拍得很到位,先是给英法美德的领事、专使们送上一顶高帽子,又暗地损了一把日本。英法美德代表们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唯独井口元太郎一脸的难堪。
熊希龄又翻了翻面前的材料,不急不慢地说道:“而且按照我们与德国方面的合同,生铁要进一步冶炼成型钢后出口偿还所借德国贷款的,所以生铁量也堪堪只够满足本方要求,实在无力进行供给。”
连吃两个闭门羹,井口元太郎的脸顿时拉长了,英法美德的代表们也暗地里偷笑,井口元太郎恼羞成怒地说道:“这么说贵方是无意同敝社合作喽?那好吧,大日本帝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利益了。”说罢,井口元太郎起身就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列强本来打算把日本人作为出头鸟使唤,如果东北军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下接受了条件的话,那么其他列强也正好乘虚而入。那知道东北军软硬不吃,日本人还沉不住气提前离场,其他各国代表也赶到无趣,便纷纷起身离开。
送走了各国代表,熊希龄和郭松龄便来见徐天宝,汇报谈判情况。
徐天宝神情凝重地听完了汇报,问道:“井口元太郎真的说是第六师团吗?”
“没错,卑职亲耳听到的。”郭松龄答道
这个年代人,谁都不会知道,唯有穿越者徐天宝才知道,在历史上,这个第六师团会在臭名昭著的第十九任师团长谷寿夫的带领下在中国打死烧杀抢掠,并一手制造了南京大屠杀的惨案。既然这支与中国人民有血海深仇的兽类兵团来了中国,又落到了自己手里,那么你们就别想活着回去。
徐天宝用一种从没有过的认真的眼神看着郭松龄,“茂宸,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敢和日本人干吗?”
郭松龄一怔,答道:“天帅是让我和第六师团干?”
“对,就是第六师团!”徐天宝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有一句话,敢不敢!”
郭松龄答道:“只要天帅不嫌弃我郭松龄个子高,睡的棺材大,费的木料多,我郭松龄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和小鬼子死磕到底。”
203第六师团2
几乎就在同时,北京袁府里,袁世凯正与他的主要谋士杨士琦和杨度一起吃饭议事。
杨士琦首先说道:“各国都表态了,说共和制度不适合中国,中国还是适合君主立宪。咱们中国立宪不立宪,共和不共和,与洋人何干?”
杨度夹起一个虾丸子大嚼,嚼完了才说道:“中国要搞洋务,必须开放市场给洋人做买卖,而中国资源丰富,市场广大,一旦全面开放,洋人的工业比我们强,获利将极为丰厚,至于立宪的问题???洋人重商,商人做买卖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如果今天闹长毛,明天闹拳匪,那买卖也就没法做了。”
袁世凯点头:“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是不懂得,洋人为什么非得让中国立宪呢?”
杨度笑道:“立宪之国,权力操于议会。宫保你想想,一只手五指都不一样长短,何况几百号议员?所以不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讨论个几个月,是不会有结果的。都会久拖不决。比如要和哪个国家打仗,光是议会讨论没个三俩个月是断然不成的,这样的讨论法,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保密的?宫保试想,如果当年就立宪了,何至于出现老佛爷向西洋十一国宣战的咄咄怪事?”
袁世凯恍然大悟道:“我算明白了,按你的说法,只要立宪了,有了议会,今后咱们不论想干什么事情,都的和几百个人商量?”
杨度耐着性子道:“如今远东形势,日本一家独大,英国一直是希望远东形成均势,这样它才好从中渔利,故此英国希望中国立宪,从而变得强大起来改变远东形势;美国海军和日本,在七年前发生在日本东京的日!比谷烧打事件之后,彼此都以对方为假想敌,美国自然也是希望中国能强大一些,分担一下日本在远东咄咄逼人的气势!而立宪,则是强大的基础。故此,这些强国都希望远东能保持均势,如果还是日本一家独大,欧陆列强在远东的殖民地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袁世凯摸了摸胡子,笑道:“这次是真听懂了,洋人也是权宜之计!不过目前的局势,是想利用中国拖住日本人。”
杨度点了点头,说道:“宫保可知最近东北那里很不太平啊!?”
袁世凯笑道:“徐天宝那小子在东北闹得欢,我给他哥东三省总督当都爱理不理的,现在可好,洋人也去找他麻烦了。真以为打过了山海关,就是他的天下了?”
杨度点头道:“宫保,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列强注意力集中在东北徐天宝那里,南方各省又保证让您担任大总统,天下再没有人能和宫保你相争了。以宫保的才干江山一统之后厉兵秣马,以中国之地域广大资源丰富,十年八载之内富国强兵也未可知啊!”
袁世凯哈哈大笑,三人边吃边聊,谈笑甚欢。
赵秉钧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欣喜若狂的大喊道:“宫保,大喜啊大喜!太后让您进宫,商议退位的事情!”
袁世凯眼里放光,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了片刻又坐了下来,笑着道:“智庵,坐下喝杯酒。”
赵秉钧心中急切,也顾不得尊卑上下的礼法,一把拽住了袁世凯的袖子:“宫保,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喝酒?赶快跟我进宫吧!”
袁世凯按住赵秉的肩膀道:“别急,我不是被刺客给吓住了嘛,而且腿脚还有毛病,我就不进宫了!还是你去和太后蘑菇???不要急,再抻抻他们,小火慢炖!”
杨士琦笑道:“宫保是不是又该给汪兆铭那厮一点奖赏啊,要不是他和死鬼彭家珍弄死了良弼,宗社党还不知道要闹腾多久呢。”
袁世凯笑了,说道:“此人嘛~~哼哼~有点儿意思。”
第二天一早,是一个大晴天,北京城的上空一片清亮的蓝色
“啪、啪、啪”太监的三声净鞭响过,翎顶辉煌的文武大臣依次走进紫禁城。袁世凯自然是走在最前面
“袁世凯,这电文可不行啊,大清皇帝虽然退位了,可不管怎么着皇帝还是皇帝,‘相承不替’这几个字眼一定得加进去,没这四个字的话,将来皇上大婚之后有了子嗣,这承嗣大统的事情该怎么办?”
袁世凯磕头如捣蒜道:“臣何尝不知呢?臣几次三番和南方商议,只是他们就是不允,孙文、徐天宝等人言说,如果这个文本皇上、太后再不同意,他们就要直捣北京城了,而且优待条件也将废除。臣这条命自然是不打紧的,要是惊吓了两宫,臣万死莫赎啊!”
隆裕早就六神无主,听了这话更是吓的手脚冰凉,孙文还在长江以南,一天半天的还到不了北京,可徐天宝的兵马就在山海关,随时可以进攻北京。隆裕太后急忙道:“既然是这样,依他们便是了!只是这‘逊位’二字有伤皇家体面,这词句还需你斟酌着办!”
袁世凯又磕了几个头才道:“臣已经给唐绍仪去了电报了,把‘逊位’改为‘辞位’,太后觉得如何?”
隆裕苦笑着点头:“好不好的也就这么着了,不过我可有话在先,这一年四百万两银子的皇家使费,那是一个子都不能少的!”
袁世凯照例先磕头后说话:“臣世受国恩,忝为总理大臣却不能扶保社稷无虞,这优待条件臣是和南方力争来着,断然不会令君父受苦!太后放心吧!”说着说着,不晓得袁世凯是入戏太深还是真的牵动了情肠,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一下,把隆裕的眼泪也给勾了出来,她也用袖子擦起了眼睛。
哭了一会儿之后,隆裕叹口气道:“你也不必如此了,你为社稷鞠躬尽瘁,为皇家争取到这么多优待条件,我和皇上都会念你的好的,今个儿我就按照和议颁布诏书退位,善后的事情就劳烦你斟酌着办吧。”
退位诏书是早已准备好的,御前太监将诏书捧了上来,隆裕看了几行之后,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也顾不得太后的体面,当着朝臣嚎啕大哭起来:“先帝爷啊,列祖列宗啊!后辈子孙不孝,守不住祖宗的家业!”
1912年2月12日太和殿里,外务大臣胡惟德捧着盖好玺印的诏书,用带着浙江口音的官话大声念道:“朕钦奉隆裕太后懿旨: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睽隔,彼此相指,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用是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之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宣布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又安,仍合汉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当日,退位诏书全文通电发往全国。念完了退位诏书,所有大臣没有三拜九叩,而是行了三鞠躬的礼节之后,就纷纷退去。
就在同一天的晚上,沈阳郊外的柳条湖村边
南满铁路在沈阳城北的柳条湖划了一道弧线。寂静的夜色下,桥口勇马的心就象那天上的弯月一般黯淡消沉。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八百米外的北大营,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桥口中佐真是一位优秀的帝国军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保持着镇静!他真是帝国军人的模范。”在桥口勇马身边的一位年轻军曹森六郎以一种敬佩的眼光看着桥口勇马。
面色凝重的桥口勇马没有注意到部下对他的崇拜目光。他谨慎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是晚间十点十九分。“东北军会不会迅速做出反应?”
桥口勇马反复考虑着这个问题,“这里毕竟有一个支那旅呀!”想到这里,他却有了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帝国把这千斤重担压到我这个中佐身上~~我能承担这样的重任吗?”
“桥口中佐!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森六郎军曹提醒他。
“再等一等!”桥口勇马低声说道,回头瞧了瞧隐藏在高粱地里的金川源正大尉和几具身穿中国军服的尸体。
“支那人没有什么反常举动吧?”桥口勇马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他们刚刚发了军饷,还完全沉浸在女人和美酒中。”森六郎答道
“好!”桥口勇马微微点点头。“今夜!就让我们为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尽忠吧!”说罢,他颤抖着双手用尽了全身力气,按下了起爆器……
轰
南满铁路柳条湖东段不足一米的一节铁轨,在巨响中随着碎石和枕木碎屑扭成了一团
森六郎军曹上前查看,微微皱皱眉头,“效果不太理想,怎么才炸毁了这么一点点。”不过,他还是向远处的桥口勇马和金川源正点了点头
金川源正立刻用一部野战电话接通了关!东!军大队部,“莫西莫西,,大队部吗?我是金川源正大尉!报告一个严重事件:支那军人炸毁了南满铁路,目前我方该如何行动,请指示!”
204豪赌
夜已深,弯月在天空高悬,二月的东北,夜里的晚风依旧很硬冷,吹在身上如同刀子一般。北大营外,两个身穿卡其色军服的东北军哨兵,正不断地在岗亭里抖动身体来取暖。
呯的一声
一颗6.5mm口径的子弹把岗亭的挡风玻璃打烂,击中了哨兵的脖子
驻守北大营的东北军是原来的巡防营改变过来的,旅长是张作霖的故友吴俊升,早年干过胡子的吴俊升即便是在睡觉时也异常警觉。枪声一响,他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
“外面哪里打枪?”吴俊升一面穿衣服,一面大叫
门外警卫员哐当一声打开大门,“回长官的话,暂时还不知道。可能是有人枪走火了~”
“妈了个八字的!赶紧去查!”吴俊升把军大衣往身上一裹,赶紧抓起桌上的快慢机,最近小日本的满铁附属地里,多了许多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而且大都督徐天宝也下了命令,要加强戒备,这个节骨眼儿上,吴俊升可不敢马虎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吴俊升大叫道:“难道大炮也走火?赶紧拉警报!”
由于已经是后半夜,巡防营里的士兵早就脱了衣服睡熟了,猛然听见外面的爆炸声,他们当作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枪走火了,都没当回事儿。等到听到炮声才被惊醒,随即警报声大作,他们才开始七手八脚的穿衣服裤子。
“裤子,你穿的是老子的裤子~”
“王八犊子,你拿的是我的腰带!”
“枪呢?枪呢?”
巡防营里乱做一图,不少人还没弄清楚状况,提着裤子出门就被黑暗里捅来的刺刀给刺了个透心凉
巡防营士兵们这才看清楚对面站的是凶神恶煞的日本兵
“小日本来了”
“小日本来杀咱们了”
巡防营里鬼哭狼嚎,半夜三更黑灯瞎火,恐惧像月亮下的影子一般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