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担心革命党?”王永江脸色凝重,同样不安地说道
“一点不错!”徐天宝点头道,“听说同盟会他们因为伊藤博文的死之后,蠢蠢欲动的想要谋划大事!”
常荫槐一惊,问道:“难道革命党要在奉天举事?”常荫槐担心地说道:“赤奉铁路刚刚开工没多久,好不容易日本人默认了我们修路,一旦革命党在东北起事,日本人很可能会借口出兵,比如保护侨民之类的理由~~那时候抚台大人的心血可能就白费了。”
王永江说道:“卑职以为,一切莫不以保持奉天的稳定为重。”
常荫槐说道:“那么要是革命党真的起事,我们如何应对?”
徐天宝揉了揉鼻梁,“给我仔仔细细地筛一遍,从各处衙门到军队里,发现一个抓一个,只是抓起来就行~~”徐天宝是并不想维护满清朝廷,但是眼下又不打算提前起事,既不能革命,也不能镇压革命,着实让徐天宝为难。
由于徐天宝的心腹部队多在热河,所以奉天的张作相部就成了徐天宝的新心腹。由于徐天宝一路提拔,张作相、张惠景、吴俊升、许兰洲等人步步高升。徐天宝一来对他们有恩,二来又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张作相等人对徐天宝是马首是瞻,惟命是从。
徐天宝连夜就以奉天巡抚的名义下令,秘密筛查逮捕革命党人和疑似革命党人
张作相虽然是行伍出身,但是粗中有细,他说道:“大人,革命党人脑门上不写字,我们要是大规模筛查,速度是快了,可势必打草惊蛇。可若偷偷摸摸地查访,又进展甚慢。还请大人明示。”
徐天宝显然对张作相的细心很满意,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摞稿纸,说道:“这些是主要人物的名单,这些人必须立刻拘捕,其他人么,等抓了这些首脑再一一筛查便是。”
“得令!”张作相把名单分发给张惠景等人
由于行动迅速,按图索骥,这一夜,奉天城内同盟会骨干分子蓝天蔚、张绍曾、商震、等人被一网打尽。后来,同盟会在内部刊物上将这次搜捕称之为“奉天大搜捕”,将徐天宝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满清反动官吏的形象。
蓝天蔚字季豪,黄陂人,初就学于武备学堂,旋被送往日本士官学校深造。后来与宋教仁、吴禄贞、张绍曾在东北成立同盟会辽东支部,蓝天蔚为支部负责人之一。此刻蓝天蔚任新军第二混成协统领,驻扎于奉天北大营。
张绍曾,字敬舆,天津武备学堂学生,受清廷选派,保送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一期炮科,毕业后名列第一,与当时的同学吴禄贞、蓝天蔚“深相结纳”,被称为“士官三杰”,现任第二十镇师统制,驻新民一线。
商震字启予,河北保定人,1905年,17岁的商震考入保定陆军速成学堂,在陆军速成学堂,商震加入同盟会,被校方以“煽动革命”罪开除学籍。后来被保送进沈阳东三省陆军讲武堂,编入彭家珍任队官的学兵营前队。通过彭家珍,商震认识了新军第二十镇统制、东北同盟会领袖之一的张绍曾,参加了冯玉祥、施从云等创办的“武学研究会”。
冯玉祥、施从云、王金铭、左雨农、徐镜心等人在蓝天蔚、张绍曾和商震落网之后,也很快被张作相等人拘捕。
在新民县监狱阴暗潮湿的监狱里,徐天宝提审了蓝天蔚
“蓝协统,想不到我们在这里会面了。”徐天宝笑笑
“抚台大人,卑职不知道犯了哪条王法?”蓝天蔚一脸无辜
徐天宝笑笑,说道:“你不是同盟会辽东支部的重要人物吗?”
“你?!”蓝天蔚怒道:“满清鞑子人人得而杀之!我们同盟会的革命志士视死如归,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天宝笑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还是交代了的好啊!”
“想让我出卖同志?”蓝天蔚“呸”的一声,“白日做梦!”
徐天宝叹了一口气,说道:“有的话我现在不方便对你们说,但是再过不久,你们就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
蓝天蔚怒骂道:“你就是满清朝廷的走狗和奴才,不要想用花言巧语来迷惑我们。”
徐天宝笑而不语,只是对看守的狱卒说道:“好酒好菜的养着,不许怠慢,每天把报纸送给他们看~!”
“遵命!”狱卒赶紧答道
“对了~!”徐天宝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自杀,要是他们有三长两短,我可是要为你是问的。”
170橡胶股的美梦
从监狱里出来,福叔把一份电报递给徐天宝,说道:“少爷,上海的虞老板来的电报。”
徐天宝接过电报一看,微微一笑,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福叔,你给阿德哥回电报,可以开始了。”
“是~少爷!”福叔点了点头
1910年7月,上海股市因橡胶股票狂泻而濒临毁灭。此次风潮迅速波及富庶的江浙地区以及长江流域、东南沿海的大城市,中国工商业遭受重创,清末新政的成果毁于一旦。粗略统计,华商在上海和伦敦两地股市损失的资金在4000万至4500万两白银之间,而当时清政府的可支配财政收入不过1亿两左右。如此巨款的外流,让清政府入不敷出的财政状况雪上加霜。清政府于次年将商办铁路“收归国有”,以路权为抵押向列强借款,导致了辛亥革命的爆发。辛亥革命敲响了清政府的丧钟,而橡胶股票风潮则为清政府的崩溃埋下了伏笔。1909年10月的上海,橡胶股热已经开始迅速升温,这场被后世誉为直接导致满清朝廷被推翻的股灾正在酝酿之中。
总部设立在上海的橡胶公司纷纷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大肆招徕资金。一家叫做“南洋橡胶树公司”的股票,在上海股票交易所的开盘价为每股25两白银,一个多月后涨至500两白银。一家名叫“大西洋橡胶投资公司”的股票两个月的时间涨了15倍,抢购狂潮让很多人一夜暴富,更加激起了人们的投机欲望,以至于股票的实际价格超过票面价值的数倍甚至数十倍。祥茂洋行的刀米仁股票实收银8两,市价66两。牌子老、名声大的公司随心所欲地哄抬股价。蓝格志公司的股价竟然超过票面二十七八倍,高达1500余两,票面仅100两银的汇通洋行薛纳王股票涨到一千五六百两。
据上海商务总会估计,在橡胶股灾爆发之前,华人大约买了80%,在上海的外国人抢购了20%。很多华人不满足于在上海抢购,还调集资金到伦敦。华商在上海投入的资金约2600万至3000万两,在伦敦投入的资金约1400万两。结果上海这个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已经无资可融,市面上的流动资金,尤其是钱庄的流动资金,都被橡胶股票吸纳殆尽。暴利让中国的投资者失去理智,中了洋人的圈套,二外国银行和投机家则从中获利。
这一时期,许多上海市民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份当天的报纸,查阅昨日最后的橡胶股股价。他们许多人并不懂股票为何物,只是听大家说买这个东西可以赚钱。于是就拿出储蓄,买了这个新奇的股票。谁知花五银圆一张买的股票,回去后就逐日看见涨值,半月不到,就值十银圆了。天啦,这钱太好赚了,这股票,简直太神奇了,简直就是会生钱的母鸡啊。尝到甜头的市民们,更是掏出所有积蓄,跑去买股票。并带动了更多的亲朋好友,加入股民大军。
但是,1910年1月1日的上海市民们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大上海的各家报馆几乎在头版头条都刊登了这样一篇文章——《盛极而衰——橡胶股的水泡会被打破》
文章一开始,先回顾了自去年起,国际市场橡胶产品走俏,并带动股票市场一派繁荣景象。于是街头巷陌,白发儒童,皆在谈论股票。无数家庭,更是倾其所有,买了这种股票的新事物。然股票是何物?为什么可以赚钱?许多人却并不了然。
这片文章的作者名叫保家国,一看就是笔名而非真名。此人从股票和股市的历史谈起,通俗易懂地介绍股票是如何升值并赚钱的。最后分析,由于这次股热含有很大的投机因素,是有人故意哄抬价格,并结合橡胶生产周期长的客观情况,最后得出结论,这次橡胶股热已经接近极盛的巅峰,即将全线回落,乃至产生崩盘,尤其是各大洋商发行的股票,一旦伦敦交易市场发生波动,他们必将优先获知消息,从而套取现银后安全撤离。更不能排除某些洋人卷走股银,回国失踪。那样,诸位市民们手中的股票,就将成为一张废纸。
作者在最后警告,各大参与股票经营的钱庄银行,应尽早收回股票抵押本金。以免股价大跌,账面全盘坏死。而银行钱庄等金融系统的危机,必然影响与钱庄唇齿相依的民间资本,将对我大清国的工商业发展,产生致命的影响。作者也规劝买了橡胶股的中国百姓见好就收,不要让贪婪蒙蔽了双眼。
整篇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占据了报纸头版三分之一的版面。里面虽然有许多新颖词汇难懂,但大家还是明白最重要的一句话,那就是股市即将崩盘,自己手里的股票将变成废纸一张。
崩盘?什么意思?是不是股价将下跌?许多市民吓得不轻,连忙查找起昨日的股价。还好还好,虽然只涨了一点点,但毕竟还没降啊。也有不放心的市民,再去买来《申报》、《字林西报》、《新闻报》、《时务报》、《国风报》等等等等。却惊骇地发现,各大报纸的不同版面上,竟然都能找到那篇股市崩盘预测的文章。
上海著名的正元钱庄庄主陈逸卿正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报纸,看完这篇文章之后,迅速拨通谦余钱庄庄主陆达生的电话。
“达生兄,你看了今日报纸吗?”陈逸卿笑问
电话那头,陆达生说道:“何止看了,我刚刚和阿德哥通了电话。”
“阿德哥?他怎么说?”陈逸卿忙问,“写这文章的人绝非一般,把股票分析的如此清晰。尤其是那可怕的预言,真是让吾胆颤心惊啊!正元、谦余、兆康三家钱庄里,川路公司的总存款高达一百一十五万两,这些钱也被我们拿去买橡胶股了~万一!?”
陆达生说道:“逸卿兄所言极是,我等三家钱庄与另五家外来钱庄涉水太深。如若股市真如这位保家国所料,我等命休矣。”
陈逸卿神情凝重地说道,“达生兄,要不这样~~这股票,先抛点吧,反正钱已经赚了不少,万不能反把本金折掉。”
“逸卿所言极是,极是……!”陆达生说道:“刚才我打电话给阿德哥问起这事,听阿德哥的口气,似乎知道那人是谁,可就是不肯说,只是送了我们四个字。”
“哪四个字?”陈逸卿又催问道
“见好就收。”陆达生一个字一个字地答道
很快,《盛极而衰——橡胶股的水泡会被打破》的文章传遍了大江南北,大清国内各大报纸上,出现最多的关键词就是橡胶、股票、崩盘。并一度压盖了革命,民主,宪政,自由等时代主旋律。然而股市毕竟是个新鲜事物,中国人讲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上海的股市,不是还在上涨嘛!于是更多的人得出结论,这个保家国是在危言耸听,故意制造股市恐慌,以谋取利益。
不过很快上海市民们就发现,部分洋商发行的橡胶股票开始小幅度下跌。联想到之前的预言,这可让百姓们吓得不轻。加上历来对洋人的不信任感,许多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抛售洋商的橡胶股股票,从而更加剧了洋商股票的下跌,从小幅下跌,变成了大幅下挫。
“SHI-T~~~F-UCK~~~ASS-HOLE”
蓝格致拓值公司的经理室内,英国人麦边暴跳如雷,麦边一面大骂脏话,一面把印着《盛极而衰——橡胶股的水泡会被打破》的报纸扔在地上,自己则站在上面拼命用脚乱踩,直到把报纸踩碎也还是不解气。他在几年前成立的蓝格致拓值公司,借助这次股潮,股价已经哄涨到发行价的十六七倍。正当麦边看着这些钱多人傻的中国佬把自己口袋里的血汗钱不断放到自己钱袋子里的时候,忽然出来了这么一个搅局的鲶鱼,自己的股票连续一周下跌了百分之三十。
而在另一家风头正盛的橡胶股公司——南洋橡胶公司里,一个皮肤有些黑,但是生得华人面孔的人却正对着印着《盛极而衰——橡胶股的水泡会被打破》的报纸微笑。他正是南洋赵钱孙李四大家族之手赵家的长房长子赵一峰。
最近风头隐隐盖过洋人橡胶股的南洋和大西洋两家橡胶股投资公司正是他奉了徐天宝的命令开办的,另外钱、孙、李三家也按照徐天宝的吩咐,在上海开设了十几家皮包公司,象海绵一样疯狂地吸金。
和其他几家橡胶公司一样,由于提早集中抛售并阻击部分洋商的股票,让赵钱孙李四家至少少赚了近一百万两的收入。不过赵一峰他们却并不后悔,如果可以让那些贪婪的洋商少卷走点中国的财富,如果可以让国人少点因为股票破产而自杀,那么即使再让他们多损失些金钱,他也会毫不犹豫。况且,料事如神的徐大人也早就给他们支了后招,南洋的华人们早就准备了充足的资金,只等欧洲橡胶股崩盘之后,就开始全面收购南洋的橡胶园。到时候,洋人的车胎坏了能不能换到新的,就得看@中国人的脸色。
当然,洋商们也不是傻瓜,他们立刻雇佣枪手开始针对《盛极而衰——橡胶股的水泡会被打破》进行逐条反驳和攻击,同时自己掏钱出来托市。终于,连篇累牍的报道持续了一个月之后,上海橡胶股再次开始暴涨。
徐天宝看着报纸,有些有心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尽力了。”
171蔡元培讲课
1910年6月,伦敦股市暴跌,许多洋人在获悉伦敦橡胶股票暴跌后,情知在此已经难以继续牟利。立时卷走所有股金钱财,逃回国内,一去不返。许多股票一夜之间,立时变成废纸。与此同时,受股票市场的大面积崩盘,上海各大钱庄开始纷纷陷入危机,倒闭者不乏其数,无数的钱庄破产倒闭,又加剧了整个市面的恐慌。钱庄的破产,让许多与钱庄关系密切的江浙商业工厂,因为资金链的断裂,纷纷陷入困境。
正元、兆康、谦余三家钱庄的庄主陈逸卿、戴宝嘉、陆达生及几家往来钱庄的庄主来到上海最著名的外滩租界,一栋宁波商人开办的会馆里。此时此刻,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如果你熟悉上海的银行钱庄界,你就会发现,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刚刚失业的金融优秀人才。他们彼此大多熟识,此时汇聚一堂,还不时地相互打招呼问候。
大约十分钟之后,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虞洽卿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他环视众人之后,说道:“诸君,今日上海钱业的贤才在此汇聚一堂,虞洽卿不胜荣幸。”
众人都是客气地答道:“阿德哥客气了。”
虞洽卿说道:“我是个直爽的人,废话不多说了,我希望诸君都能加入我们的四明银行,为中国的钱业出一份力。”
此时中国本国的金融业还很落后,因为当时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中国新式银行,包括中外合办、“官办”银行,仅诞生了华俄、中国通商、中国华商、大清、浚川源13家银行,总行在上海的银行也不过4家,象他们这样的新式银行业金融人才需求量更是微乎其微。虞洽卿愿意招揽他们,这些人正是求之不得。
虞洽卿看着陈逸卿、戴宝嘉、陆达生三人,笑问:“你们三位意下如何?”
陈逸卿、戴宝嘉、陆达生哪敢不从?于是齐齐答道:“我们愿意听阿德哥的吩咐。”
虞洽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希望你们在一年之内,开设十家分行。其中南京,苏州,杭州,宁波,武汉、天津、北京、奉天等重镇,优先开设。分行业务以吸收存款储蓄为主,经营纸币业务为辅。上海总行统揽全局,最快速度,推广本行的纸币。”
“是,老板!”众人齐声应诺,回音在不大的办公室里产生了巨大的回声
“另外,四明银行还有几条新的规矩,你们一一听好了~!”虞洽卿说道:“第一,强化保密制度,任何人不得干涉客户存取款自由,任何人不得查询客户资料,天王老子也不行;第二,可以为客人开办匿名账户,如果客人需要,可以开办号码账户或特殊约定的秘密保险账户;第三,可以为客户办理金融风险投资业务,委托投资外汇业务。”
无论是保密制度,还是匿名账户,甚至是外汇投资,在外国人开办的银行当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后世瑞士银行成功的典例,从某种意义上说,瑞士之所以能成为全球最大的离岸金融中心,并管理着全球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私人财富,和他们严格的保密制度,不无关系。
四明银行创办者是当时沪上颇有知名度的宁波帮人士虞洽卿、袁鎏、朱葆三、吴传基、李厚垣、方舜年、严义彬、叶璋、周晋镳、陈薰等。它将营业种类分两部:商业部,经营存款、放款、贴现、汇兑、发行银洋各票业务;储蓄部,收存零星款项。它的经营方式完全仿效钱庄的做法,以商业往来为主,营业时间也与周围钱庄毫无二致。但与钱庄明显的区别是它在开业不久,就向清政府度支部申请了钞票发行权,发行的兑换券有4种:壹元、贰元、伍元、拾元。
吞并了正元、兆康、谦余三家钱庄之后,四明银行成为了上海滩金融街举足轻重的华资银行,并进一步推出了新式纸币,分为元、角、分三个等级,以十进制兑换,面额分别是壹分、贰分、伍分、壹角、贰角、五角、壹元、贰元、伍元、拾元、贰拾元,面额更小更细,便于流通。最初发行额二百万元,以后逐年增加,在上海、汉口、宁波、温州、舟山等沿海、沿江城市广为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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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大学堂里,蔡元培正在给学生们讲课。
蔡元培问道:“有人说清之天下,非得自于明,而得自于流寇,你们怎么理解?”
有学生答道:“是李闯打进了北京城,逼得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
蔡元培有笑着问道:“可李自成为什么会造反?”
讲台下有学生举手,发言问道:“先生,据明史记载,主要是陕西大灾,明廷不但不减税,反而继续加派赋税,百姓苦不堪言,所以才纷纷起来造反。特别是为了和满清开战,加派三饷尤为苛刻。”
蔡元培笑了笑,说道:“你们说的都对,但是这只是表象,中国历代的兴亡,其实可以从土地上找出原因。每个朝代前期,土地兼并之风还不是那么厉害,故而天下可得安生,中期以后,土地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而赋税却越来越加于农民身上,地主大都有权有势可以不缴纳,而农民就只能饥寒交迫,他们无奈之下,或者逃亡,或者依附于地主。但朝廷的赋税是不会减少地,这些空额就只能由其他农民继续承担,好比一村本来有100户纳税,后来变成了50户纳税,纳税的人少了,税额不少,等于每户的份额就多了,更加刺激其余的农户流亡,发展到一定阶段,就是天下大乱,造反蜂起,然后就是打仗、死人。待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后,人口减少,有些地主死于大乱,他们的田地又可以重新分配,这个兼并的矛盾暂时得到缓解,等太平日久,又开始新一轮地兼并,然后再大乱……如此周而复始,形成一个怪圈,每个王朝开头都是政治清平、社会安宁、百姓可得温饱,到末期却都免不了民不聊生……”
又有学生说道:“那按先生所言,土地兼并是治理不好的顽疾老婆,崇祯皇帝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再世,面多明朝末年这种情况恐怕也无能为力?”
蔡元培说道:“一个好皇帝和一个坏皇帝相比,总归对百姓是有所好处,如果崇祯末年李世民为帝,明恐怕不会亡得那么快,但人终究有一死,李世民的子孙不可能都象李世民这样能干、英明,这个王朝总有亡的时候。所以我们要传贤不传子,可以保证天下安宁。”
学生们感叹道,“这就是所谓的天下能者居之?”
蔡元培笑着说道:“我给你们讲这些,主要是启发你们,你们注意到没有,各大列强自己也有农业,也有农民,也有地主,也有穷人也有富人。可他们也有土地兼并,为什么他们就没有农民起义,没有洪杨之乱,就不亡国呢?”
大部分学生摇了摇头,少数同学说到了洋人工商发达,所以农业税收的少,农民才不至于落草为寇之类的话。
也有人说主要是靠掠夺我们这些弱国,且不说自道光皇帝一来的历年赔款,是光甲午一战,赔了小日本二万万三千万两白银,一下子就等于日本本国近十年的赋税收入,辛丑条约赔得就更多了。
蔡元培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二,你们说的不完全对,列强之所以发达,之所以不怕土地兼并,是因为他们发展了实业,或者说工业。一国的土地终究是有限地,但人口却是年年增加,僧多粥少,迟早要出乱子。试想,一千亩的田,可以安置五十个人。可用这块地来开纱厂,可以吸纳一千人以上的人,又比如一处一千亩地的煤矿,如果用来挖煤的话,起码得雇五千人才够,它们创造的财富何止种田的千倍?所以,人家洋人根本就不用整天想着压榨农夫。”
有些生恍然大悟道:“先生的意思是,什么轻赋税,薄徭役都是隔靴搔痒,治标不治本。唯有发展工业,才是治本之策?”
“孺子可教!”蔡元培笑道:“要让那些土财主们知道,办工厂比买地买田更来钱,而且来的更快。这样,他们就不会整天想着兼并土地,压榨佃户了。如此一来,财主们和农夫们都各得其所,天下就太平了。只有天下太平了,国家才有可能富强,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当年没有李自成和张献忠,明朝全力对抗满清,天下谁属,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