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湘督谭延闿在国内名气甚大,尤其是在文坛之中更是声名赫赫,盖因本人写得一手好字,在国内素有‘颜氏钱谭’美誉,便是称赞他跟钱幸二人都是将颜真卿的‘写颜体’发扬光大的大家人物。这几个月来,李汉现在也已经能够写出一手较为板正的毛笔字了,连带着连眼光都跟着提升了不少。
打开书信,看了几眼之后他的眉头突然一皱,看了约莫一阵之后,方才将那书信叠好重新收回信封之内,也不理会屋内二人,他径直到了自己的办公着前坐下,揉着一侧太阳穴沉思起来,许久之后才突然问道:“伯庸,湖南的局势现在真得那么混乱吗?”
“是,不……与其说是混乱有些不太准确,或许用一个词形容最是恰当!”
陈天祥显示肯定的应了一句,末了却自己驳回了自己的之前的话。
“哦?说来听听!”
“雷雨之前!”陈天祥肯定的说道。
他上前一步,“先生,想必湘督已经在书信上将湖南的混乱局势都跟您说了个清楚了吧!”
李汉点了点头,微微皱眉,“蔡庆,去把湖南的地图挂上去!”
“是!”
蔡庆整迷糊着呢,听到他的吩咐,立刻便过去将他要求的湖南地图找了出来,挂在了他的办公桌不远的墙壁上!
“湖南原本有三个师的兵力,其中陆军第十六师(原湖南陆军第三师)镇守岳阳,师长为曾继梧中将,领岳阳镇守使衔!”
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李汉拿起一根铅笔来到地图前,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岳阳的位置上圈画了一阵。
“原湖南陆军第五师,现在的中央陆军第十混编旅镇守长沙、宝庆二府,旅长为梅馨少将,领长沙城防将军衔!”
“原湖南陆军第二师,现在的中央陆军第十一混编旅镇守衡阳,旅长为赵恒惕少将加中将衔,领衡州府镇守将军衔!”
“这谭延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汉站在地区前不断的摩擦着下巴苦笑,他瞧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湘督谭延闿到底想卖什么药!只好看向陈天祥道:“伯庸,你在湖南待了一个多月,对于湖南局势想必知道的不少,你且来说说,这湖南现在的局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谭祖安信里跟我到的都是苦水,反而把我搞得有点迷糊了!”
除了梅馨之外,剩下两个人他都不陌生。曾继梧曾在湖北军政府担任过炮兵指挥,他派人去接管龟山炮营的时候,还给曾的人用话堵住,一直不愿意将龟山炮营移交给他。而赵恒惕曾在汉阳担任过左翼总司令,驻守的地界便是汉阳跟黄陂之间,李汉在汉阳的短暂时间中见过他,不过后来清军退走之后两人便被南京军政府招走了,却不想最后竟然都去了湖南!
“是!”
陈天祥上前一步,“先生恐怕心中还把那湖南军政府跟湘督谭延闿当做大敌来看,所以才会有这种迷糊的!”
“什么?”他愣了一下。
“外界传闻的信息多不可信,先生。”陈天祥为他解释道:“我在没到湖南之前也跟先生一样,以为那名满天下的湘督谭延闿应该是个很有权势的封疆大吏,可是到了地方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属下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我们都给骗了!”
李汉一愣,“继续说!”
“是,属下在长沙待了一个月,除了感觉到长沙的治安比较乱,几乎每过几日都要传来湘军讨要兵饷跟生事。而长沙府的警察局跟驻军之间的关系也不好,除此外湖南军政府的参谋部跟军事厅之间的关系也不好,基本上经常能够听到几方在会议上闹僵的事情!”
李汉皱眉,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完全是因为湘督谭延闿手上根本没有兵权!”陈天祥扔出了一个炸弹,当场将李汉跟蔡庆惊了一跳。
“什么?”
李汉一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才稳定了心神,“继续说……”
“是,外人皆知他谭延闿的湘督位子乃是从共进会手中抢过来的,却没有知道,其实湖南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杀死前任正副都督的幕后主使是他,或许有些关系,但是真正下狠手的却是现在的第十混成旅旅长梅馨,他曾是湖南提督黄忠浩麾下将领,响从举义之后,跟前任正副都督讨要官职时遭拒绝怀恨在心,便有了要杀他二人的心思。于是打着为黄忠浩报仇的口号拉拢了一批黄部的旧将,借和丰洋火厂挤兑事件,领叛军设伏将副都督陈作新乱刀砍死,后率叛军入都督府,将都督焦达峰同样乱刀砍死于。梅馨知道自己反复的举动很难赢得民众支持就任湘督,也知道湖南党人不会愿意。于是便抬出了谭延闿当都督,暗中却吩咐手下绑了他的家中老母威胁,谭是孝子这才答应了就任湘督。谭延闿任了湘督之后手上根本没有实权,有了焦、陈二人的教训,下面的党人握紧了兵权,他先是建立的参谋部都被党人占去了位子,现在的总参谋长程潜也是同盟会成员。随后梅馨跟他讨要了第十六师的师长位子,可惜半路被同盟会系强势杀出,连旁边的江西都督李烈钧也支持曾继梧任十六师师长。最后他只能退而求次的,把第十旅的旅长位子要了过去,同时还把长沙附近作为他的驻地,成为了能够影响湖南局势的三股势力之一!”
陈天祥语不惊人死不休,把这些外人不知道的湖南局势理出来说给他听!
李汉不停的点头示意他在听,听到他提到湖南三股势力,好奇的问道:“接着往下说,还有两股势力呢?”
“是,最强的应该是同盟会一系,现在的湖南一半的兵权都在同盟会一系将领手上,甚至包括军政府的部分权力。不过这同盟会一系的势力也不是十分融洽,岳阳镇守使曾继梧跟总参谋长程潜两人曾经是上下级,现在关系却闹得有点僵。因为曾继梧背后的是湖南系同盟会的意向,他们反对将外来势力引入湖南。而参谋部总参谋长程潜跟江西都督李烈钧曾是一起东渡日本留学的同学,有了这层关系,李烈钧派潜了不少人往湖南来,现在已经掌握了不少的地方巡防营跟长沙警察厅,现在正在跟湖南军政府闹着要私下组建第三个混编旅呢。”
“哼!”
李汉哼笑了一声,同盟会内部在革命之后的迅速派系化,是辛亥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湖南发生的事情太寻常了!
“接着呢,第三股势力是谁?地十一混编旅?赵恒惕还是谭延闿?”
“是赵恒惕,不过是也不是。听谭延闿的意思,南北议和之后,赵恒惕部开往南京,被授陆军少将衔。等到赵恒惕率部要返回广西时,却因广西都督已换上新人,不愿让他这个不是自己亲信的军官带领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进入自己的地盘。最后赵恒惕部只能滞留湖南境内,进退两难。这个时候,正值谭延闿碍于麾下无兵无将,被人拿来当个傀儡的时候,谭正愁自己身边没有嫡系的军队。于是便向黄兴请准,将赵恒惕的一个旅留在了湖南,想把它变成自己的“御林军”。却不想梅馨强烈反对将赵恒惕调到长沙来驻守,甚至派兵冲击都督府,往里面扔至没点火的炸药包威胁。最后谭只能将赵恒惕部留在衡州府,不想却便宜了别人!”
“咦?”李汉的眉头又跟着跳起来了,这湖南的局势竟然这么复杂,难道还有别的势力插手不成?
“是贵州都督唐继尧,据谭本人的说法,唐继尧不知道给了什么承诺,拉拢住了赵恒惕部,现在整个湘西、湘西南地区都落入了贵州的间接控制之下了!”
“西南吗?”眯着眼睛轻轻念叨了一句,李汉点了点头,他知道为什么蔡锷跟唐继尧两个不遗余力的对外扩张,到了几十年之后的共和国时期,西南经济因为独特的地理跟历史遗留原因都谈不上什么经济大省,现在这个时间段就更不必说了,没有便利的交通,两个位于西南腹地的省份穷苦的成都比之被蒙古、鞑子、回回三个民族联手毁掉的陕甘两省还要苦贫,可以说,历史上这两位西南王的对外扩张,完全是被西南糟糕的财政给逼出来的!
不过这么一来,湖南就太有意思了!
嘴角微微带上了笑容,“情报确认了吗?”
“基本上除了赵恒惕有没有投效唐继尧跟谭延闿是不是参与过暗杀前任两位都督没有得到确认以外,其余的情报都得到了证实,确有其事!”
鼻息瞬间粗重了几分,李汉眯起了眼睛来,“有趣,似乎打这湖南主意的人还真不少呢!”
他将谭延闿送来的书信重新拿出来又看了一阵遍,搞清楚了湖南的局势之后,无疑这书信他就能够看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好一阵,他将信放回了衣兜中,“湖南要跟我们合作,谭延闿打了个好算计,看到赵恒惕没办法信任之后,就开始算计咱们了。不过,想跟我们川鄂合作,他现在有那个实力吗?”
他哼了一声,脸上十分傲气,湖南是他掌中的鱼不假,他也早有鲸吞湖南的意思了。这也是为什么湖南在岳阳放了一个师的原因,就是怕他突然派兵南下。
可是,现在的湖南似乎还不能动。他刚跟同盟会……哦不,现在已经挂上了国民党的牌子了!他现在刚跟国民党牵上关系,比以前的顾忌也多了不少了。怎么说现在明面上湖南都是同盟会的天下,三位主要的领兵大将都是同盟会出身的,虽然现在不知道加入了国民党没有,但是除了议会跟对地方基层政权的控制之外,现在同盟会明显加强了对湖南省的控制力了。他这个时候便是想下手都困难!
而且,动了湖南就要跟与他合称南方三大势力的李烈钧跟西南对上,就算是直接的出兵对抗不可能,但是现在他手上的兵力也不允许同时对上几股势力,来一场南方军阀混战!
利益,他需要说动他出兵湖南的利益!显然现在的湖南局势还不够混乱!
陈天祥低头上前一步,“先生,谭延闿还让属下带给您一个消息,是咱们一直在追查的有关铜币案的情报!”
李汉脸上顿时难看了起来了,几个月前铜币案就开始查,一直查到现在,结果情报司跟军政府越查越迷糊,越查越混乱。原本情报司最早盯上的上海的那些哄抬国内铜价并通过其他洋行从湖北洗钱的买办,只是一直以来都查不到半点能够让川鄂政府出面有所动作的证据。而且查了一段时间之后,现在他越发的感觉到了,仅靠上海的那些买办,还完全没有实力跟川鄂这个国内仅次于中央的第二势力斗下去的势力跟信心。加上现在安徽、江西、湖南三个临近省份都似乎跟这桩案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后更是连洋人的影子都出现在了里面,这无疑令他越发的后怕。似乎有一张大网已经对这军政府伸了出来。
到目前为止,因为大量铜币的不在流通导致川鄂两省市面上的低分值货币的不足引起的动荡,川鄂联合军政府已经在其中亏损了将近百万之巨了。随着现在国内铜价的高涨,江西、湖南两省商行也把贩卖入川鄂的铜价提升了不少,现在仅靠大冶的那点铜,完全抵不上市面上的需求!
陈耀祖已经给他算了一笔账了,最迟到九月底还不能解决了铜币案,西部储备银行已经在形式上破产了,非但川鄂两省官方货币唯一印制机构的牌子保不住了,而且还将溃散高达两三百万银元,亏钱是小,但是现在若不是有军购强行提携两省经济的快速增长,仅仅市面上的流通货币不足这一点,便已经足够影响到正常的经济发展了!
“谭延闿说了什么?”
李汉不动声色的问道。
“他提到有一个势力要对付咱们川鄂,是谁他暂时不便告诉先生,但是,他提到那个势力的影响力很强,甚至连中央都不能与他相媲美,他希望先生能够考虑一下跟他合作,他保证日后的‘粤汉铁路’一切都交由军政府打点,其余的他一概不会过问,并且日后在国内的证据跟其他事情上,湖南唯我川鄂马首是瞻!”
陈天祥将来前谭延闿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汉低头念道了几句,这谭延闿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已经不经意之间透漏了几个比较重要的信息了,比如,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这件事情跟他一直担心的北京中央没有关系,那么,剩下的势力就只剩下那么几个了!
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省内有人参与这件事情是肯定的了,无论是谁,只要被他发现参与了这件事,发现一个杀一个。军政府绝对不会姑息养奸的!
刚要开口,突然间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跟警卫敬礼的声音。
李汉才刚抬起头来,便看到很少动容的李东来急匆匆的走来了!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三百八十八章 来与去
“嗨,伙计……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会功夫都过去两辆汽车了?”
武昌码头,一辆崭新的福特轿车驶了过去,码头处,几个看模样像是外地来鄂的行商一愣,连忙跟码头附近卖些小吃的伙计询问道。
汽车这种新玩意在上海、天津这种洋人聚集的大城市都很少见到,但是在川鄂,尤其是武昌跟重庆出现的最是频繁。那伙计看了一眼远去的车牌笑道:“这位大爷您可算是问对了人了,看到没有,车牌是武0-006,是议会的专车,刚刚过去应该是议会议长汤大人。至于什么事情,依小的来看,八成是码头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了吧?早些时候过去了一队士兵,不过没带上仪仗队,车号排名前五的车子只来了一辆,想必不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您不知道,当初孙大总统来的时候,整个码头都给军政府封锁了,五辆车子全都来了!”
其中一个行商一愣,还想再问,看到伙计有开始忙着吆喝招呼顾客,会意的跟他买了一份小吃,继续问道:“怎么这武昌还有不少汽车?都是军政府买的?”
伙计点头,“听说经略使大人幼时便跟着父母往花旗国谋生了,在国外待得时间长了,接触的新花样比较多。现在武昌总共22辆汽车,全部都是军政府的高官专用!001跟002分别为督署府跟军委会专用,003、004、005分别为民政部、工商总局以及长江陆军军官学院专用,往后车辆则依次为议会、财政部、司法部、外交部、西部储备银行等政府部门专用,都是政府跟洋人采购的专用汽车!”
几个行商这才恍然大悟!
那伙计说得倒也有些见地,的确不错。车牌号为武0-006的福特汽车内坐着的正是现如今的川鄂联合议会会长汤化龙。
“初时这军政府要给我安排一样汽车我还不愿意呢,没想到自己亲自体会了一遭之后才能感觉到这汽车又跟咱们那马车之间的不同了!这莫非便是经略使大人经常挂在嘴边的大工业的力量吗?”
眼看着就要到了码头,汤化龙坐在车上跟旁边的外交部长王正廷笑道。
王正廷点头,“不错,这汽车的确比那马车要来的方便的多,我听说工商总局那边正在选择地址,若是跟德国方面能够谈妥,差不多年底前就要在重庆那边修建咱们自己的汽车生产工厂了!就如那冯九如的飞机厂一样!”
“哦?”汤化龙诧异,他天天一心忙着制定完善川鄂的各项法律,再不就是要为联合议会的权力跟地方议员年底的第一次选举奔走,对于这些消息却没有外交部的王正廷知道的清楚。
汤化龙压低了声音,“王部长,我听说军政府现在正在跟德国就合作的事情谈判,现在情况如何了?是不是已经有了眉目了?”
“差不多吧……”王正廷笑道,这并不是什么新闻,甚至为了抵消掉英国敌视川鄂带来的不利影响,以及逼迫奥匈跟美国在川鄂投入更多的精力,最近几个月来军政府一直在跟德国谈判合作的时间早就见报多日了,只不过军政府一直都未回应过罢了。
“对付洋人,经略使大人比咱们有手段的多。外交部在谈判过程中不过从事些无关紧要跟收尾以及拟定协议的工作罢了,现在咱们跟德国之间的合约已经基本上敲定了下来,估计签约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只不过到时候会考虑到影响,选择淡化这件事情秘密签约!”
汤化龙点头,心中却有些感慨老友黎元洪输给李汉输得并不亏。比起那黎元洪,这李汉明显更懂得集权跟分权的把握,比如那军权跟财权根本没有外人插手的余地,听说军政府还有一个秘密的情报部门,据说不但权势大而且隐藏的也深,现在除了知道那经常出入李汉府邸的他的前副官——李东来似乎负责之外,其他外界知道的很少。
“到了,不知道突然传来消息,说那张季直跟章太炎两位国内大有名气之人联手往我川鄂一行,却不知道所为何事!”
王正廷突然问了一句,汤化龙心中若有所思,却笑着随了一句,“谁知道呢,兴许是来川鄂商讨什么商事也说不定呢!”
车子缓缓驶进码头,一队警戒士兵远远看到车子开了过来,立刻便分出了几个士兵过来引导,车子很快在旁边停了下来,民政部长张梅生已经待在那里等候一阵了。
“两位大人安好!”
“张部长来的早啊!”
汤化龙跟他点头示意,对于面前这位李汉的真正嫡系心腹,两人面上十分客套。这张梅生汤化龙并不陌生,早年瑞澄督署湖广的时候,他就是湖北咨议局的议长,瑞澄的督署他没少去过,倒也认识这位师爷出身的民政部长。这张梅生能力还是有的,加上跟在李汉身边的时间又长,能够得到民政部长的位子也算是一场造化了。
三人之间交际并不多,不过知道李汉最是忌讳什么派系之分,因此至少表面看去三人站在一起倒也有说有笑的。
他们几个人在码头前面站定了,各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装仪表,站在码头向东北边眺望,看来他们是在等什么人了。
很快便有一艘从汉口驶过来的船抵达了武昌港口,是轮船招商局的江轮,专跑汉口-九江-南京线的,看样子是给谁包了下来,现在改道从汉口直接驶往武昌了!
“济武老弟,季直前来叨扰了!”
江轮才刚停稳,船上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吴侬乡音浓重,正是名扬国内的大实业家兼内阁农商总长——张謇,张季直。
“季老大驾光临我川鄂,倒叫我等倍感欣喜,这位想必就是名满天下的太炎先生吧,诸位一路辛苦了!”
汤化龙笑着迎了上去,张梅生面上倒没有半点变化,他依旧带着笑,跟着王正廷随他一起迎上去。要知道论起实权来,他的民政部长可比司法部兼议会会长汤化龙要大得多。
张謇是个六十多岁的古稀老者,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短衫,倒也显得精神不凡。跟在他身边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人,带着一副眼镜,手上拿着个扇子不停的摇晃着,显然给这天气热得够呛。
两人手上都被拎着行李,随行的还有六七人,也没带上行囊。张梅生看了一眼之后顿时会意了,来之前李汉曾经提到,情报司在汉口的人手昨天清晨便瞧见了几人抵达汉口,想必是在租界区住下了,而不是选择了武昌。
“济武老弟,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等几人本是来鄂行商,本来不好叨扰的,只是临时受了委托,却要过来打扰一下!”
张謇抱拳见礼,他这个内个一部总长倒是将自己的位子摆得很低,不愧是在商场拼搏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只言片语便消除了众人身份上的尴尬了。
“诸位大人,太炎有理了!”
这章太炎倒是一号妙人,比起他身边虽然穿的简单却也彰显大气不凡的张謇,他的衣领之上隐隐可见油星,倒是对于自己的衣着打扮不拘一格,清末朴学大师当真一号妙人。
张謇自然知道这章太炎的怪毛病,只是怕他的脾气恶了汤化龙三人,忙接过口道:“济武老弟可是如今官途扶摇直上忘了老哥了,怎么也不为我引荐一下面前两位大人!”
汤化龙跟张謇乃是旧识,两人同属咨议局一系的立宪派出身,当年汤化龙乃是咨议局议长,张謇不但是江苏议长,还是全国教育总长,早几年前便已经认识了。加上汤化龙在随黄兴往南京后多受他之照顾,因此两人勉强也算是好友了!
“季老说笑了,来来来,季老、太炎先生,我为两位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两位。这位是联合军政府民政部长张梅廷,这位是联合军政府外交部长王儒堂!”
“见过季老跟太炎先生,昨晚突然接到拜帖,经略使大人心中甚是欢喜,两位一位民国大实业家、一位国术大家,大人临时走不开,又知道两位不喜铺喧,这不,只有我们三个前来迎接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