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迥然抬头,他明白庄继华的意思了,终于松口了:“好吧,你们去谈,不过上限是四百万,他们刚改编时,四万多人,也不过每月七十万,这次谈下来,每月恐怕要达到接近两百万了,政府的财政压力很大。”
“学生明白。”庄继华站起来,现在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忙乎这么久,总算可以看到一个好的结果了。
庄继华正准备告辞,林蔚急匆匆进来:“委员长,日机空袭綦江,钢铁厂被炸。”
蒋介石脸色陡变,他一把抓过报告上面说今天上午,日机突然空袭綦江,钢铁厂被炸毁两座高炉,另外还有四个受损,轧钢车间、焦炭车间,供电系统被毁,损失十分严重。
“娘希匹!娘希匹!”蒋介石气得大骂,庄继华也十分不解,他急切的问:“怎么会被突袭呢?防空雷达在做什么?綦江爱那个钢铁厂的防空是我亲自检查的,怎么会这么严重?”
林蔚苦涩的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报告上面没有,蒋介石在办公室内发了一通火:“蔚文,你一个,还有,让戴笠也派个人,还有蒋经国,大本营再派个人,组成联合调查组,彻查此事,对玩忽职守者,一律严办,以肃军纪!”
说完之后,他又转向庄继华:“文革,你记住,协议一定要写明,八路军新四军的作战地域,决不能象以前那样,可以随便到处发展。”
“学生明白。”庄继华随意的点点头,他的心已经跑到綦江去了,綦江钢铁厂是最大的钢铁厂,年产钢四十万吨,几乎占全国钢产量的一半,这要被毁了,军工生产会垮一半。
“你别管綦江,交给蔚文,经国去办,你集中精力抓好谈判。”蒋介石看出他的心思,便郑重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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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六章相持第七节曙光(十)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六章相持第七节曙光(十)
庄继华回到基地。立刻去找蒋经国,让他组织专家组去綦江,制定修复方案,限期修复,恢复生产,另外对造成损失的,不管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在恢复生产过程中,国民党员、三青团员要以身做主,要处处为人表率,有丧失立场者,一律开除,官员罢官。”庄继华的口气异常严厉,蒋经国频频点头。
“这次事件必须给我们敲响警钟,最近有些党员,特别干部,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开始讲究吃喝玩乐,对工作敷衍了事,这样下去,我们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比较良好的风气。将荡然无存,经国,你下去后要讲明,别人我们管不了,但在西南范围内的,必须按我们的方式来办,否则就请他滚蛋!”
蒋经国心中暗惊,庄继华很少在他面前暴这样的粗口,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庄继华说得没错,从各地涌进西南的政府部门,带来大批官僚,同时也将颓废享乐作风带进重庆,对那些本土官员造成不小的影响,部分干部也开始讲究吃喝玩乐起来。
“好,借这个机会我们进行一次党风整顿。”蒋经国语气冰冷,充满杀机。
“你要制定个计划,还有要重申工作报告制度,报告必须详细,精确到天,一层压一层。”原来的一些制度也受到损害,其中就有工作报告一项,特别是蒋经国独立负责基地后,他引进了一些人才,对这个繁琐的工作报告有些反感,便在一些部门停止了这个做法。
“这事我有责任。”蒋经国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可他没有推卸责任:“从我开始,严格执行报告制度。”
没想到蒋经国这样爽快。庄继华有点意外,他轻轻点头:“好,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这么多工厂,不能有丝毫懈怠。”
蒋经国去组织专家组,庄继华思索片刻又把安全处处长何立志找来,何立志也是西南开发队老人,原是东北流亡学生,参加过义勇军,长城抗战后到西南开发队。
何立志得知綦江钢铁厂被炸后,知道庄继华肯定要找他,早就准备好所有材料,等着庄继华的询问。
“我们照顾的那些家伙没有过多的活动,不过在较场口新开了一家叫锦绣阁的茶楼,我怀疑那是他们的一个新的联络点,我安排了两个固定监视哨,綦江方面没有什么异常报告。”何立志答道:“这次綦江钢铁厂被炸,我怀疑是空军系统被渗透,否则他们无法躲过我们的雷达。”
随着王小山和李安国离开重庆后,庄继华就把地下势力转移到西南开发队来了。其中就包括GCD组织和监视中的日本特工。何立志手上的力量虽比不上军统或中统,但胜在隐秘、精干,而且可以随时调用重庆的行政和警察。
但何立志毕竟不是中统或军统,对军方系统无法渗透,庄继华也不允许他采取这样的行动。
“那个秘书呢?”庄继华问的是在市政府任职的丛琳,这个人早在几年前就确定了身份。
“她现在活得可滋润了,快三十的人了,打扮得象二十的姑娘,成了社交圈的交际花,交往对象从外交部到警备司令部都有,被她拉下水的军官官员有七八个了。主任,这女人的危害越来越大了,抓了吧。”何立志对不动丛琳感到非常不理解,这个女人的危害已经越来越大了。
“查到过他们的电台和密码吗?”庄继华思索着问。
“电台位置,我们基本查到了,密码在谁手里也基本清楚,窃听器早就安在目标家中和办公室内了。”
窃听器是西南开发队另一大发明,庄继华把科学家机制也引进到谍报部门,他们主持发明了这种小型窃听器。这种小型窃听器采用了晶体管技术,只比纽扣大一倍,因此比常用窃听器更小,传输距离更远,声音更清晰,成了安全处的秘密武器。
“找个机会把密码本弄来,还要不被他们察觉,”庄继华心中有些兴奋,想着他们偷偷进入空无人迹的房间,将密码本拍照,然后再偷偷放回去。就感到刺激:“你们暂时不动,看看军统中统他们能不能查出来,他们要查不出来,你们再动。”
“明白,”何立志点头,随后就开始叫苦了:“主任,小鬼子和GCD的活动越来越多,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一个人当三个人在使,可就是驴也得歇歇,是不,我强烈要求增加人手。”
“行,不过这和新兵一样,必须经过培训,别让军统或中统察觉了。算了,你就别办,你现在根本没时间,我另外找人来作这事。”庄继华想起李安定和宋云飞,他们在滇西,那个地方现在谁都没注意,在那办个培训学校,比较隐秘,不容易发觉。
另外还有练小森。练小森被他放在贵阳参加短期军事学习,这是严重主办的短期军事培训学校,主要培养军士和低级军官,但庄继华知道,里面大都是第三党成员。这个培训班的培训时间是半年,练小森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
但庄继华的目的并不是让练小森担任什么低级军官,等他军校毕业后,再到这所学校培训,他的基础不错,完全可以成为情报指挥官。
这些事情处理完后,庄继华还没走的意思。他在思考中共的态度,蒋介石虽然答应了,可中共的态度呢?周EN来虽然提了下,可他们的底线是那里呢?他拿不准。
门开了,轻微的脚步声进来,一双温柔的手拿住他的肩膀,庄继华没有回头,他伸手轻轻拍拍那双在肩头活动的手,宫绣画轻声问:“又在想什么呢?”
“中共,他们会接受吗?”庄继华靠在椅背上,喃喃的说:“要是他们要价太高,校长是不会答应的,可这个方案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其实校长也是,要换我,我就接受他们的方案,不过在军饷和装备上做点文章,毕竟国家财政困难是大家都知道的。哼,就算不同意,他们就不会发展了吗,不是照样发展吗。”
“你这样焦心作什么,有用吗?”宫绣画淡淡的说:“明天谈判桌上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起来吧,阿淑都来过两次了。”
庄继华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肚子也有点饿了,他轻轻拍了拍脑门。
“这一忙起来,什么都忘记了,走吧,吃饭去。”
说着站起来,宫绣画却没随他站起来,而是自顾自的帮他收拾起桌子来,庄继华轻轻叹口气,自从有了关系后,宫绣画反倒减少了去他家的时间,只要能不去就不去。
“一起去吧。”庄继华自记都感到这个声音软弱无力,缺乏诚意,宫绣画抿嘴一笑:“还是你先去吧。我和伍子牛、少先他们另外安排。”
“那好吧。”庄继华逃跑似的离开办公室。
这段时间庄继华一直在家吃饭,这让家里增加了许多笑声,丫丫的鼻尖上冒着汗,这小丫头与大家的口味不太一样,喜欢吃辣,沫沫在旁边吃欢腾,桌上洒满饭粒庄李氏在照顾他,庄继华看着一家人,心里有种满足感。
吃过饭,刘殷淑照例陪着他到外散布,丫丫和沫沫也闹着要一起去,俩人带着孩子顺在小道慢慢走着,没走多远,迎面就遇上张静江,他的夫人推着轮椅,俩人也很悠闲的在欣赏最后的晚霞。
“叫张爷爷张婆婆,丫丫沫沫。”刘殷淑指着张静江和夫人教道,沫沫张嘴就叫,丫丫却满脸不高兴,嘟着嘴:“他们一来,爸爸就要走。”
张静江噗嗤一笑:“你这小丫头倒挺聪明,张爷爷是有事找你爸。”
丫丫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小手抓住庄继华的手,好半天才说:“张爷爷,我来帮你推轮椅好不好。”
“哈哈,”张静江大笑,他夫人也忍不住乐了,笑着过来把她抱起来:“小丫头,你可推不动,阿淑,我们到那边去,让他们男人说会话。”
刘殷淑也笑着抱起沫沫,俩人结伴向前走去。丫丫边走边回头冲庄继华叫道:“爸爸,别回来太晚。”
她这一副小大人模样,让人忍俊不住。
待他们走后,庄继华推着张静江慢慢走到一处池塘边,塘边的槐树已经吐出新叶,俩人在塘边停下,静静的看着晚霞倒映在水塘,随着波纹晃动。
“谈判不顺利吧。”张静江淡淡的说,庄继华苦笑下,知道张静江已经了解谈判进程:“真没办法,如果他们不同意财政补贴又不同意减少编制,那就走进死胡同了,苏北内战就无法避免。”
“我给你想了个办法,”张静江慢慢的说:“中共并不是真正想要编制,主要是粮饷和弹药补给,弹药补给暂时没什么办法,不过军饷我们可以提供,我们每月补贴他们二十万,再加上委员长给的,每月就有一百多万,这个条件,他们应该可以满足,否则,他们的目的就值得思考了。”
庄继华沉默一会,这个办法风险很大,资金转移不是没有痕迹可言,有经验的财务人员一查账就能查明白。
“实在没办法,也就只有采取这个方式了,明天先去红岩村私下与他们商议。”
“你扶持邓演达他们,进行得怎样了?”张静江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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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六章相持第七节曙光(十一)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六章相持第七节曙光(十一)
“不是很清楚。”
面对庄继华的坦承。张静江有些意外,他扭头看着庄继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庄继华只好解释说:
“我和他们的合作比较松散,我只提供战略性建议,具体该怎么作,他们自己决定,自己组织,自己实施。他们也不会通报我。”
张静江这下明白了,俩人就这样静静的在塘边坐着,过了好一会,张静江才开口:“走走吧。”庄继华又推着他向前。转过弯,遇见几个学员模样的青年在那聊天,庄继华推着轮椅,打算绕过他们,没想到,几个年青人却毫不迟疑的迎上来。
“庄主任,张先生。”几个年青人非常热情,连声招呼,平时庄继华在基地内露面也不少,但在基地内没有那个学生会这样过来。不过基地就不同了。庄继华平时在基地外遇上他们,也会主动与他们聊聊。
“你们好,”庄继华面带笑意:“晚上不上操吗?”
干部培训团是军事化管理,同样实行三操两讲,晚上必定要上操的,那青年笑道:“我们马上要毕业了,已经没有晚操了。”
“要毕业了,”庄继华微微点头:“你们打算去那里?”
“我想去五战区,”年青人有些高兴:“据说今年有去五战区的名额,我已经报名了。”
“我去贵州,贵州开发正如火如荼,一旦完成,我们就能展开反攻了,”另一个有些胖的小伙子大声说。
“我留在四川,老师已经告诉我了,到川北段风秋去,倒霉。”戴眼镜的青年有些丧气。
为首的青年见庄继华露出疑惑之色,便笑着替他解释:“蔚然想去五战区,那里离鬼子近,而且他不想作地方工作,想到部队去,这个分配让他有些不高兴。”
“恐怕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庄继华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那青年有些涩然的笑笑,心中挺高兴,不过他还是说:“段风秋也是这样,想去部队,直接参加战斗。其实,地方工作更重要。以前我们只看到西方的坚船利炮,其实,西方比我们做得更好的是社会组织,现代战争不是只靠军队就能获得胜利的,必须把所有人都发动起来,日本政府一声令下,全国所有适龄青年都得入伍当兵,我们行吗?四川的情况最好,大部分地区可以做到,云南贵州可以做到三分之二,其余各省就不行了,必须得抓壮丁,这种抓来的壮丁战斗力可想而知。所以地方工作与前线工作是同等重要的,没有地方支持,前线就算获胜,也只是暂时的。”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蔚然叹口气:“可我还是想去前线。”
“那我就要批评你了,”庄继华的口气却不像是在批评,这些年青人现在还比较单纯。思想极不稳定:“如果人人都这么想,地方工作谁来干呢?”
说到这里,他做个鬼脸:“其实我也想去前线。”
众人楞了下,他们完全没想到,位高权重的庄队长居然有这种小孩的举动,过了一会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时从树丛中又走出几个学员,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可看到庄继华被他围在这里,便立刻过来,这下人群更庞大了。
“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别人没注意,庄继华却注意到了,新来的那几个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女学员大着胆子上前:“我们在谈苏日条约,他说苏日条约对我们有利,我不赞成他的说法。”
“哦,说说你的理由。”庄继华看了看女学员指的那个男学员,这个学校是干部学校,学校性质就决定了学员更关心政治,他们平时谈论的话题更多的也是政治。
男青年推推鼻架上的眼镜,从容的说:“苏日条约是个妥协性的条约,苏俄在没有了日本的威胁后,可以更大的支援我们的抗战。”
“那么日本呢?”庄继华微微点头,似乎是在鼓励他。男青年想了想说:“对日本而言,消除了北方威胁,不过收复失地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苏俄帮忙。”
“嗯,”庄继华看看周围的同学:“你们的看法呢?”
“我反对,苏日条约本质上是牺牲我国利益,苏俄是否与日本开战。我们可以不理会,但苏俄在条约中声称尊重满洲国领土与主权完整,什么时候有个满洲国了,苏俄这是变相承认满洲国。而蒙古共和国呢?这也是我国领土,我国历届政府从来没有承认过蒙古共和国,所谓的蒙古独立是在苏俄刺刀下进行的,世界上除了苏俄,也没有一个国家承认过他。”原先的男学员大声说。
“对,苏俄这是对中苏和平条约的出卖。”女学员也大声叫道,说完还狠狠的瞪了那个男学员一眼。
学员们纷纷发表意见,反对苏日条约的占绝大多数,只有两个人持支持态度,庄继华这才开口:“苏日条约对苏俄来说是有利的,一方面他可置身战争之外,另一方面通过这个条约让他的附属国蒙古打开通向国际的大门。”
“但这个条约对我们来说是有害的,而且危害非常大。首先日本在解除北方威胁后,主力势必南下,东北有七八十万日军,就算只调动五十万南下,他们就可以打通粤汉铁路,可以在河南发动攻势,也可以在陕西渡过黄河,从陕北南下关中。从陕西渡过黄河,进入陕西,彻底割裂我国西部。所以这个条约签订后,日本将会加强对我们的进攻,已经有情报显示,驻武汉的日军第十一军,已经增兵两个师团,这两个师团都是从东北调来的。”
“其次,大家可能都记得,上次大战后,巴黎和会上列强将我国主权转让给日本。中国作为战胜国,却遭受如此羞辱。这种情况,在这次战争中也可能出现。”
“打个比方,比如日本败迹已露,你们说苏俄还会袖手旁观吗?不会,他们会向日本宣战,然后进攻东北,等他们占领东北,我们再想拿回来,恐怕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种代价很可能又是主权方面的,巴黎和会的一幕就会重演。”
“你的那些观点是从西南联校校刊上看到的吧。”庄继华笑着问那男学员,男学员迟疑下还是点点头,庄继华笑道:“那就对了,西南联大的校刊是中共在掌控,而中共是共产国际的下属支部,必然会为苏俄的举动辩护,当年东北军与苏俄发生冲突,他们不是一样支持苏俄吗,这叫屁股决定脑袋。”
“屁股决定脑袋?”连张静江都愣住了,好一会,众人才憋不住笑起来,其中两个女学员也憋不住了,庄继华笑道:“这话虽然有些粗,但很形象,站在不同立场,对事物的看法自然就不同。”
“那要是占据东三省的是苏俄呢?”那个女学员嘀咕,蔚然一本正经的说:“那自然是对的了,就像蒙古那样,是正确的,以后要是占西北,华北,以此类推。”
“噗嗤。”女学员忍不住乐出声来了。庄继华也微微一笑,见那男学员有些不好意思,便替他解围:“不过,有句话说得对,驱逐倭寇。收复失地是我们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现在不指望他们,将来也就不欠他们什么。我们自己不行吗”
“对,您说得对,我们自己能行。”先前那男学员大声叫道。
“明天,你们在学校刷上一条标语,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庄继华说。
“好。”大家齐声答应。
张静江一直没开口,这时他忽然说:“文革,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