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萧让却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对钟将军说道:“刘将军,不碍事,敌人这不是撤退了嘛。怎么样?钟将军,敌人有没有看穿?”
见到章萧让不在乎安全问题,而且王鸿军的确也撤退了,钟将军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听得章萧让的问话,钟将军连忙回答道:“章大人,末将一切都按照大人的安排行事。不过,大人,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最后一句问话的时候,钟将军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章萧让却是笑了笑,转而望向了远方的王鸿军军营,说道:“钟将军放心。几年前我与王鸿接触之时,就已经很了解此人。此人野心虽大,但却是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之前我让将军带着兵马昼进夜出,以为疑兵,王鸿必定以为我方援军已至,这才不敢强攻汉阳军城。不过这一招只可解一时之危,如果我们长时间没有行动的话,王鸿肯定会看穿我的计策。所以我这次让刘将军和大人将军分别带着兵马出城扎营,牵制敌人的目的是假,真正的目的,就为了让王鸿误以为我军拥有大量的援军。这样一来,王鸿必定不敢强攻,只盼这一招能够拖住王鸿,等到大人真正的援军赶到才好啊。”
“可是,章大人,就算是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将汉阳军城内的守军全部调空啊。”章萧让所说的道理,钟将军倒也明白,只是脸上还是充满担忧地说道:“如今汉阳军城内就只剩下不到千人,万一王鸿军当真是去强攻的话,我们就算是去救援也都来不及了。”
钟将军这么担心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次章萧让让钟将军和大人分别带着守军出城,却是将汉阳军城所有的守军都给带出来了。如今在汉阳军城内的,只有不到百余名新招募来的士兵,靠这些士兵,王鸿如果强攻的话,只怕一瞬间就会把汉阳军城给丢了。在钟将军看来,章萧让这么做有点太过冒险了。
对于钟将军的担忧,章萧让却是又是接连摇头,转头对钟将军说道:“钟将军尽管放心。我早就摸透了这王鸿的脾性。此人外表看上去冲动莽撞,可实质却是胆小得很。攻打城池消耗的兵力更大,而且会被两路营寨夹攻。这次我虽然是将城内兵马调空,但王鸿反倒更加不敢来攻打汉阳军城了,他的胆子可没那么大。”
见到章萧让如此肯定,身为章萧让的部下,钟将军倒也不好反驳了,只有听从章萧让的安排。此刻刚刚出击的王鸿军已经尽数退入了王鸿军营内,不但是钟将军这边,大人那边似乎也没有让王鸿军占到便宜。而那两支王鸿军都退走之后,过了良久,王鸿军都没有下一步计划,看到这里,钟将军也是松了口气,看样子,的确是如章萧让所言,王鸿中计了。
钟将军转过头望向了一旁的章萧让,满心敬佩,当年李成等人叛乱,也是多亏了章萧让才能平定。如今单靠汉阳军城的两万守军,绝对不可能挡住这十万王鸿军的进攻,正是靠着章萧让的一个个计谋,才能保住汉阳军城不失。难怪大人会对章萧让如此重用,让他执掌复州和鄂州大权啊。
似乎察觉到了钟将军的目光,章萧让也是看了一眼钟将军,笑了起来,便转身朝走进了刚刚布置好的营寨。而一走进自己的营帐内,见到四下无人,章萧让之前一直保持的沉着冷静转眼就不见了,额头上大把大把的冷汗冒出。
其实这次的计划,章萧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刚刚也只是在将士面前装出一副冷静和胜券在握的模样,为的也是保持住军中的士气罢了。这次王鸿尽起十万大军来攻打汉阳军城,对于章萧让来说,那也是个不小的难题,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章萧让也不希望行此险招。
所幸,一切计划都成功了,章萧让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再拖延个五六天的时间,但愿到时候援军能够赶到。
一切正如章萧让所预计的那样,一连五天,汉阳军城外的王鸿军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王鸿真的是被章萧让这一招虚虚实实给唬住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章萧让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正如之前那招昼入夜出的计谋一样,这次的招数也不可能把王鸿骗太久,王鸿迟早会反应过来的。如今章萧让已经算是技穷了,到时候,王鸿强攻过来,一切就只能硬抗了。
终于,等到第六天,章萧让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正在大帐内和钟将军商议军情的章萧让,突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了一声声巨大的嘶吼声,章萧让和钟将军同时惊愕地抬起了头,两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就立刻飞快地冲出了大帐。
出了大帐之后,两人就发现,这巨大的嘶吼声,正是从南边王鸿军的军营中传出来的,二话不说,章萧让和钟将军两人同时选择了朝军营外面赶去。
刚刚冲到营寨门口,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闻声赶来的信王军将士,还未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章萧让和钟将军却是先看到那些在最前面的将士脸上满是惊恐。顿时章萧让和钟将军的心中都是一惊,暗暗生出了不祥的感觉,当即朝着南方王鸿军营方向望去,而就在两人望过去的那一瞬间,同样惊恐的表情也是出现在了两人的脸上。
因为信王军的营寨占领了高坡的缘故,所以虽然王鸿军营比较远,但他们还是能够把王鸿军军营的情况尽收眼底。此刻的王鸿军营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在军营内,却是多出了不少的兵马,显然,这些兵马都是刚刚赶到的。
原本如果只是单纯地多了一些援军,章萧让和钟将军倒也不会有什么吃惊,正所谓债多不愁,反正王鸿军的数量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但问题却是出在这些多出来的兵马身上。章萧让和钟将军看得清楚,这些从南面开进王鸿军应内的“援军”,可不是数千王鸿士兵,竟然是多达数万的军队。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种诡异的情况,饶是章萧让足智多谋,此刻也是傻了眼了。那些军队数量之多,这可是大大超出了章萧让之前的认识和情报。
“啊!我明白了。”在王鸿大帐,刚刚接受援军准备发动进攻之时,之前一直在沉思着什么的王鸿忽然大喊了一声,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王鸿突然这么一嗓子,可是把大帐内的其他几人都给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王鸿。王鹄看着王鸿在自己的座位旁边急着打转,忍不住问道:“兄长,到底是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
王鸿可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自己,他则是满脸懊恼地击拳说道:“中计了!中计了!娘的!从一开始我们就中了信王的奸计了,这信王果然是狡猾啊!”
看着王鸿的这副模样,大帐内的人全都是满脑门糊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幸王鸿也只是这么转了几圈,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沉声对着众人喝道:“传我将令,集齐所有兵马,立刻攻打汉阳军城。”
王鸿的这个命令又是让众人一呆,他们急得清楚,先前可是王鸿自己下达的命令,让将士们不得随意进攻,特别是不能去攻打汉阳军城,免得中了信王的奸计。可是为何现在却又突然下令要攻打汉阳军城了呢?难道王鸿不怕汉阳军城城外两旁的军营信王军夹击么?
抬起头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王鸿也是突然想起自己这是发布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命令,不由得老脸一红。不过很快王鸿又是回过神,对众人说道:“我们之前都是中了信王的奸计了。其实信王根本就没有援军,一切都只是信王使的诡计罢了。”
“没有援军?”所有人就更加糊涂了,之前王鸿不是给众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吗?对王鸿最为忠心的刘高连忙上前一步问道:“王鸿大人,你之前不是说,正是因为信王分派出了两支兵马在城外安营扎寨,说明信王的援军已经到了吗?这个时候攻打汉阳军城,那在两边的信王军兵马肯定会出手相救,到时候我们可就首尾不能相顾了啊。”
王鸿的脸颊又是红了起来,刘高所说的,都是之前王鸿对他们所说的,上次王鸿是靠这些话来说服众人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刘高来反问自己。如果不是刘高对自己忠心耿耿,只怕王鸿现在对刘高已经是动了杀心了。
王鸿强忍了一口气,恶狠狠地说道:“之前我被信王的诡计给迷惑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此刻汉阳军城内根本就没有守军,一切都只是信王在装腔作势,想要拖延时间。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兄弟、杨奉!你们现在立刻便带着人马去攻打汉阳军城,迟者生变。”
本来这种任务,王鸿一般都会交代给刘高去办,不过刚刚刘高钻牛角尖,让王鸿有些下不了台,王鸿也是懒得去让这个混蛋立功了,把这个机会还给了自己的亲信和亲弟弟。
王鸿既然已经下了命令,王鹄和杨奉自然是不敢耽搁,两人随即便对王鸿抱拳喝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大帐,去执行王鸿交托给他们的命令。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个呼喝声从大帐外面响了起来,只见一名王鸿军士兵快步跑到了大帐外面,对着王鸿直接跪拜了下来,对王鸿喊道:“王鸿大人!王鸿大人!信王营寨的兵马有动静了,那些信王军放弃了营寨,正在朝着汉阳军城赶去,那架势,似乎是要返回汉阳军城去了。”
第555章 平叛
听得这王鸿军士兵的汇报,王鸿的眼角抽动了几下,而大帐内的其他几人也都是面露惊讶。这几天的试探,都是信王军占据了上风,按理说,他们不应该撤回去才是啊!
所有人又把目光移向了王鸿,等待着王鸿的回答。而王鸿则是长长叹了口气,脸色越变越难看,说道:“算了,兄弟、杨奉。你们都不用去了,对方已经察觉,正要撤退呢。我们是来不及了。”他现在可是后悔死了。
“钟将军!”听得这一个呼喊声,钟将军转回头一看,只见章萧让正从身后走了过来,两人站在城头,一同遥望城外。自从城外撤回城内之后,转眼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汉阳军城可以说是渡过了最为艰难的两天。知道自己中计后,王鸿率领着王鸿军发动了极度疯狂的攻击。
在这种极度残酷的攻城战中,章萧让的智慧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了,一切都交给钟将军等战将来指挥作战。而钟将军带领各位将领们也没有辜负章萧让的信任,硬是在王鸿军疯狂的进攻中坚持了下来。
只是这两天的战斗下来,守城的将士却是损失惨重,原本的两万信王军将士,这两天打杀下来,却是战死了数千,受伤近万。杀得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还有战斗力了,足见几天战斗的惨烈。
虽说王鸿军为了攻打汉阳军城也损失了不少的人,可王鸿军那可是有足足十万之众。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汉阳军城被攻破早晚的事情了。
看着城外正徐徐退去的战场,章萧让的脸色显然也很不好,对钟将军问道:“钟将军,照这个情形下去,我们现在还能支持多久?”
钟将军的脸色倒是不像章萧让那么难看,一个抹去脸上沾染的血渍,低头估算了片刻,回答道:“照现在这个局势来看,我们恐怕拖不过明天了。”
钟将军的回答其实也正是章萧让之前的猜想,只不过现在在钟将军口中得到了证实罢了。章萧让的脸色又是阴沉了几分,沉声说道:“大人的援军到现在还未赶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应该不会。”听章萧让这么一说,钟将军也有些担心,不过很快又是说道:“大人这次亲自出征,身边还有傅大人他们辅佐,听说连林将军他们也是随军出征,大人他们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想来最迟明天,大人他们一定能够及时赶到的。”对于大人信王赵榛,钟将军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其实章萧让也不相信援军会出什么意外,只是现在汉阳军城的情势如此危急,如果援军不能及时赶到的话,那汉阳军城可就危在旦夕了。如果是其他城池,章萧让或许会率军突围,暂且放弃此城,但汉阳军城的地理位置乃是从淮南进入复州和鄂州的门户,十分重要。要是丢失了汉阳军城,且不说将来夺回此城要花费大量的兵力,王鸿军更是可以通过汉阳军城入侵复州和鄂州腹地,到时候想要将王鸿军驱逐出去,可就困难得多了。所以,就算是全军覆没,章萧让也必须将汉阳军城给守住。
“章大人。”这个时候,钟将军突然说道:“如果到明日,大人的援军还未赶到的话,就请章大人与大人将军一同突围,离开汉阳军城。章大人乃是天下少有的智者,对大人也是不可或缺的助力,绝对不能损失在这里。”
钟将军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让章萧让立刻就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钟将军,过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问道:“钟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逃生,那你自己呢?”
“我?”钟将军突然咧嘴一笑,挺起了胸,高昂着头说道:“我钟某人本是一介武夫,当年信王千岁为敌。幸得千岁不计前嫌,还肯如此重用于我,钟将军今生已是无以为报了。大人将汉阳军城交给我来驻守,我没有能力完成自己的职责,至少,也要以自己的性命来驻守汉阳军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钟将军最后一句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无比的坚定。
“不行。”对于钟将军的意见,章萧让则是直接便否定了,喝道:“钟将军!我章萧让其实那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徒?况且钟将军武艺非凡,特别是现在,更可与当世名将一较高下,岂可在此牺牲?就算是要保全有用之身,那也应该是钟将军你才是。”
“章大人!章大人!”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呼喊声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两人同时回头一看,却原来是知州王大人。王大人自当年投靠信王赵榛之后,除了信州之战的时候随军出征了一次,之后便一直留在复州和鄂州,协助章萧让驻防和理政。这次抵御王鸿军,也多亏了有王大人的帮忙,要不然,光靠钟将军一人,可是应付不过来。
见到王大人满脸急切地跑了过来,章萧让连忙问道:“王大人,可是城东出了什么事?难道是王鸿军偷袭?”自从两天前信王军退守汉阳军城之后,王鸿再也没有错过机会,直接下令让王鸿军将汉阳军城给团团围住,四面而攻,为了分别防守,王大人便被派往城东抵挡王鸿军的进攻了。
大人快步跑到了两人的身边,可因为刚刚赶得太急的缘故,却是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出口。好不容易才将呼吸给平稳下来,王大人一抬头,却是露出了一张惊喜的面孔,喊道:“章大人,殿下的援军到了。”
“啊!”大人的话顿时就让章萧让和钟将军两人跳了起来,两人都是惊呼了起来。虽然刚刚两人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没有谁会真正想要死,如今援军赶至,就意味着这场仗的胜负已经彻底扭转过来了,两人如何会不高兴。当即章萧让便上前一步,对王知州喊道:“王大人。当真是大人的援军来了?那那援军现在在何处?”
大人的脸上也满是激动,只不过比起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章萧让和钟将军,大人显然是要冷静得多,回答道:“章大人。的确是大人的援军没错,我亲眼看到林将军呢!现在援军就在城东,和城外的王鸿军厮杀。王鸿军如何会是林将军的对手?现在正被林将军杀得是落荒而逃啊!”
在信王赵榛的一众部将当中,特征最明显的,无疑就林玉虎和花中龙俩黑塔天王。如果是说别人,章萧让或许还会担心是不是看错了,可要是说林玉虎的话,那就肯定不会认错。此时章萧让的心终于是可以放回肚里了,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是不由得一松,却是突然两脚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就往地上滑。亏得身边的钟将军眼疾手快,一个便将章萧还给扶了起来,倒是把钟将军和王大人给吓得手忙脚乱。
章萧让老脸一红,在钟将军、王大人的搀扶下,终于是重新站好,对王大人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赶快去城东,迎接殿下的援军。”
章萧让的这个提议,自然是得到钟将军、王大人的赞同,而这个时候,援军赶至的消息已经渐渐传遍了整个汉阳军城的城头,所有的信王军将士全都是欢呼起来,那欢呼声简直要把刚刚入夜的天空给震垮了。当即,章萧让便带着钟将军、王大人两人直接赶往城东的城头。
等到三人来到城东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本来已经厮杀了一整天,应当是在休息的将士们,却是将城头给挤得满满的,朝着城外不停地欢呼着。甚至还有几名将士自作主张地拿起鼓槌,敲起了城头上的战鼓,显然是为城外的援军擂鼓助威。见到这副情景,章萧让三人都是相视一笑,没有去责罚那些将士,三人直接扒开前面的将士,也是来到女墙边,朝着城外望去。
这一看,章萧让三人全都是眼睛一亮,变得和周围的将士同样的兴奋,原来此刻在城外,已经围困了汉阳军城两天的王鸿军与其说是在和林玉虎所率领的援军交战,倒不如说是被一面倒的屠杀。林玉虎所率领的援军也只有不到三万人马,却是将留守在城外的近五万人杀得节节败退,只留下了一地的尸首。
大人和钟将军都是常年留在复州和鄂州的战将,对其他人都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认出一个特征最为明显的林玉虎。而章萧让几乎每一年都要前往江陵汇报政务,他这一看,立刻就认出来,在城外率领援军的,可不只是林玉虎一人,还有谢小鬼、乐喜两人。
谢小鬼和乐喜两人虽然身手不如林玉虎等武学宗师,但在信王赵榛帐下,那也是不得了的将领,他们两人再加上一个林玉虎,三人就好像三个箭头,率领着信王军将王鸿大军杀得是落花流水。
在城头上的章萧让等人那更是看得兴奋不已,连忙对钟将军喝道:“钟将军,既然殿下的援军已至,我们何不出城与林将军他们一道杀敌?”
“哈哈哈哈!固所愿尔。”钟将军听了,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但是他们,就连左右的将士也都是兴奋不已。这两天,他们被王鸿军困在城内,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眼下援军已至,他们何尝不希望冲出城去和敌人好好地打上一仗,好好发泄一番。
“大人!大人!城西那边有援军赶至!有援军!是是殿下是殿下的帅旗啊。”一名战将快步跑了过来,却是负责城东的复州和鄂州战将蔡栋。
相比起城内信王军的欢呼,在城外王鸿军军营内,王鸿等人脸上却尽是苦涩。此刻,王鸿派往城东和城西的两路兵马已经是退了回来,负责城东的大将马成断了条胳膊,如今已经是昏迷不醒,而负责城东的大将刘高则是直接被敌人斩杀,他们手下的兵马则是死伤无数。看着从东西两方杀来的信王军,王鸿的心已经是沉入了谷底,不用说,这场仗,王鸿是完败了。
“王鸿大人。我们,我们撤!”王鸿帐下的大将杨奉见到这情况,也是满脸苦涩地对王鸿劝道。其实他心中又何尝甘心如此收场,王鸿带出来的这十万王鸿军中,有近三成,是他自己的老底,再加上之前赶到的兵马,这场仗,他也是投下了不少心血。就这么撤退的话,对于他自己的班底可以说是打击巨大。
但是如果不撤,面对这些信王军兵马,那岂不是要将所有的兵马都折损在这里?不仅是杨奉如此想法,其他王鸿军将领也都是一样的考虑,他们现在都是如同诸侯一般的存在,自己的利益要放在他们心中首位。
“撤撤军。”看着左右王鸿军将领的眼神,王鸿已经知道,就算是他不肯下令撤军,这些王鸿军中的各位将领也不会听自己的命令拼死战斗的。无奈之下,王鸿只能是咬紧牙关,对左右众人下了这个命令。
听到王鸿的话,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就连王鸿的亲弟弟王鹄也不例外,毕竟谁也不愿意留在这里打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仗。当即,一干王鸿军将领都是快步跑了下去,传达王鸿的指令。很快便带着各自族群的兵马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至于其他什么帐篷之类的,全部丢弃。
总算,这么一番忙碌,剩下的不到十万的王鸿军,在信王军还未赶到之前,朝着东北方向仓皇逃走了。王鸿军这一逃,意味着这次王鸿挑起的叛乱,最终以失败告终。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场战斗就此结束,在信王赵榛的命令下,林玉虎、谢小鬼、乐喜三人带着信王军只是在汉阳军城进行了短暂的休息,很快便带着兵马朝着王鸿军杀了过去,并且成功收复了淮南西路的所有城镇。
在汉阳军城吃了大败仗的王鸿,仅仅只是坚持了半个月,就被追击而至的信王军擒获。王鸿一家数十口被林玉虎尽数斩杀,其中还包括了王鸿的班底,以及曹成、杨奉等人。
而暂时处理完了王鸿事宜之后,信王赵榛便急匆匆地带着大军西南而下,返回江陵。信王赵榛之所以会如此急切地选择返回江陵,却是完全因为从江陵传来了一封密信:陛下赵构死了。
永新,位于武功山与吉州的交界处,按照势力地域划分,此地应该是属于信王军武功山管辖。不过现在的永新城内,驻扎的兵马,却是来自于吉州的刘家军兵马。
就在几天前,刘家军兵马突然出兵,偷袭了永新。因为事出突然,就连驻守在武功山的信王军似乎也没有发现这永新的突然变故。而刘家军也只是夺取了永新就悄然无息,再也没有向武功山进发的迹象。
永新内的刘家军完全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就连永新城头上飘扬的信王军旗也都没有换,从外表看来,根本就看不出永新已经易主。
而此次带领刘家军偷袭永新的统帅,正是刘家军的君主刘通。刘通此刻正在永新城守府内的大厅里面焦急地来回走来走去,而在刘通旁边的坐席上,身为刘通最为信任的部下和兄弟,赵广则是老神在在地品着茶,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刘通则是视若无睹。
来回走了良久,刘通终于是忍不住了,转头对着赵广就喊道:“赵广,这都过去十来天了。为何赵构嗯那个陛下还没有出现?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
虽然接替刘家军成为刘家军之主已经几个月了,但刘通那种急性子显然是没有变,只不过在刘通的身上,倒是多出了一股身为上位者的威严。见到刘通的气势,赵广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满意的笑意,随即说道:“刘通,你不用着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信王军,那就说明我们与陛下的计划没有被信王军发现。我们接下来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虽然刘通是刘家军之主,但因为赵广和刘通之间的关系,平时只要没有别人在场,两人还是和以前那般亲热。不过要是有旁人在场的话,赵广还是会谨守为人臣子的礼节,这样也是为了刘通着想。
和赵广相交这么多年了,刘通自然是信任赵广的判断,当即便点了点头,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这也只是好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没过多久,刘通又是固态复燃,开始不停地在大厅内来回走了起来。
其实也怪不得刘通如此急躁,按照之前和范宗尹的约定,早在十多天前,范宗尹就应该带着陛下来到永新与自己会合的,可到现在,却还没有见到陛下的半个影子。
以刘家军现在的实力,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去招惹庞然大物的信王军。所以刘通如今偷袭永新,冒着很大的风险的。若是被信王军得知消息,那不但刘通要灰溜溜地逃回吉州甚至虏州,而且刘家军很有可能要遭到信王军的全面攻击报复。虽说这几个月来,与彭友交换了地盘的刘家军总算是恢复了不少实力,但还是无法承受住这个后果。
“赵广,你说范宗尹那老狐狸会不会是在骗我们?”刘通终于又是忍不住,转而看着赵广问道:“他们会不会只是拿我们当个幌子,其实是想要投奔夏诚去了?”
满脸苦笑着抬起头,赵广看着面前的刘通暗自叹了口气,平时的刘通可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实在是这次的计划对于刘家军来说太过重要了。
如果能够迎陛下入吉州,那刘通将会一跃成为天下顶尖的诸侯军。以陛下之名,刘通就可以正式号召天下群雄去讨伐自己的敌人。虽然这些年来,赵构的威信日渐削弱,但这天下毕竟还是大宋的天下,赵构依然是大宋的皇帝。只要大宋的皇帝陛下存在一天,大宋的影响就不会被消除。
别看赵广外表上好像很冷静,但碰到这样的事情,赵广的心里又岂能平静得下来?只是在刘通面前,赵广还是要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要不然,连赵广都一样乱了,那刘通还不要急得跳上跳下?
第556章 陛下归来
对于刘通的问题,赵广摇头说道:“不可能!别忘了,那范宗尹乃是赵构亲封的宰相,对赵构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当年就夏诚背后偷袭,才会使得大圣王杨幺在与官兵的大战中一败涂地。范宗尹对那夏诚的野心知道的很,对他很是提防的,又岂会带着陛下去投靠夏诚?所以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们才是范宗尹最好的选择。”
“噢。”其实这个道理之前在吉州的时候,赵广就已经给刘通分析过了,只是现在刘通焦躁不安,却早就把赵广给自己的分析给抛诸脑后了。况且,就算是这样的分析,也无法让刘通完全安心,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就在刘通准备再问赵广的时候,忽然从大厅外传来了一个疾呼。
“来了!来了!将军!他们来了。”说话的正是刘通的族弟刘义。听得刘义的话,刚刚还是一脸焦急的刘通也是转而惊喜地喊道:“刘义!当真?陛下真的来了?”
“真的!真的!”刘义平时也算是稳重之人了,可现在却是满脸激动。刘义两眼放光地对刘通和赵广说道:“我看得很清楚,是陛下没错。而且远处还有信王军的兵马在追杀。我已经命白喜开城门接陛下的兵马进城了。”刘义口中的白喜,乃是刘家军少壮将领白喜。
“信王军。”听得刘义后面的话,刘通和赵广也是瞬间冷静了下来,既然有信王军在追击,那肯定是刚刚从江陵逃出来的陛下不会有错了。
只是看这情况,恐怕信王军已经知道陛下要来和刘家军会合了,如果不能快点把陛下转移走,那只怕小小的永新可抵挡不住信王军大军的围攻。
这时,刘通当即便对刘义喝道:“刘义,你立刻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准备返回吉州。对了!你可看清楚前来追击的信王军有多少人?”
“这个么?”刘义低头回忆了一小会儿,便回答道:“当时距离尚远,我还不能看得太仔细,但粗略估计,应该不会超过五千。”
“不超过五千。”刘通的眼睛闪过了一道寒光,冷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倒也好办了。要是就这么离开了,身后跟着这么一支尾巴倒也难办。不如先把这支尾巴给掐断了再说。”刘通那可是有名的胆大,行事杀伐果断,对于这么一支完全可以消灭的敌人,刘通又岂会手软?
赵广眉头一皱,却是劝道:“刘通,莫要冲动。这里毕竟是武功山范围内,那驻守武功山的,乃是信王军大将王虎。如果拖延了片刻,让王虎追了上来,我们想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正这不到五千人的信王军也奈何不了我们,要跟就让他跟去。我们只管护送陛下立刻返回吉州就了。等到了吉州,量那支信王军也不敢再追上来了。”刘义也不是外人,所以当着刘义的面,赵广还是称呼刘通的名字。
对于赵广的谏言,刘通倒也是一向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却是用力挥了挥拳头,显然是对不能将敌人尽数歼灭而感到懊恼。不过刘通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很快便将这件事给丢在一边,转而对赵广说道:“算了!赵广,我们还是出去迎接我们的这位南宋陛下。”
刘通的话语中,对陛下并没有多少敬畏之意,可想而知,刘通对赵构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多半也是抱着和现在的信王赵榛一样的想法,要借着陛下之名来行王霸之事罢了。只不过,刘通不是皇族,而赵榛可是亲王。而听得刘通的话,赵广和刘义也都是笑了起来,当即三人便并肩走出了大厅,直接朝着城守府外赶去。
等到三人赶到城东的城门口的时候,白喜等战将已经是将城门紧紧城上,刘家军将士则是聚集在城东这片地区。而在将士们包围当中的,则是有近两百多人的队伍,其中大部分都是带甲士兵,唯有最中间的一辆马车上,用丝绸包裹着车厢,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用说,陛下就在这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