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康凡故意气她。
“看不出你还是个风雅多情之人噢!”梅香翻了翻眼皮,语气怪异。
康凡哼了一声,不想再搭理她。
此时,放眼望去,两岸高山连绵,草木苍翠,清澈的汾河水在山间缓缓穿行,景色极美。
康凡思潮起伏,忍不住大发感慨:“祖国的大好河山养育了勤劳、善良的人民,他们依靠自己灵巧的双手、聪明的头脑和辛勤的劳动,创造出了辉煌的古代文明。可就是由于与人为善、和睦共处的民族性格,在近代却遭致了诸如英、法、德、美、俄、日等国的野蛮欺辱!这些民族与中华民族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民族性格具有侵略性,说白了也就是惟利是图、见利忘义,更具原始的野兽倾向。而他们居然恬不知耻地自称为文明人,是来拯救这个他们认为不开化的中华民族于蛮荒之中的,真是岂有此理!”说到这里,他激动地站起来,将手里的烟头狠劲扔出去,转头看了梅香,继续说道,“就在五年后,英国、法国、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日本、俄国和美国等八个国家联合出兵侵略中国,逼迫腐朽、软弱的清政府与各国签定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辛丑条约》签订后,中国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清政府完全成为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祖国的大好河山任由这帮野兽践踏,善良的人民受尽这帮野兽的欺凌,痛心啊痛心!”康凡越说越激奋,眼中泪光闪闪。
这段时间,康凡的身心也在承受着巨大变动的冲击,让他这个在和平时期成长起来的军人实在是有些不堪重负。但他仍然凭着一种使命感、责任感和倔强的性格在强撑着自己的神经。他知道自己并不比梅香他们强多少,他和他们一样,同样养尊处优,同样拥有舒适安全的生活环境,同样是在父母和老师们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如果非要找出些强的方面的话,也就是多了几年军中的锤炼罢了。其实,在野外露宿的那晚,当梅香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时,其实他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总得有个发泄情绪的机会,总得发泄一下啊,要不会憋疯的!此刻,他帮自己找到了这个机会。
梅香惊呆了。
“几年后,如果我们还在这个时代,那我们就将亲历这场战争。”康凡抓起梅香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婆娑着,热泪汩汩而下,“我将去惩罚这些披着文明外皮的野兽。梅香,我发誓,我将战斗到流尽自己最后一滴血!”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我知道你会这么做!”梅香不住地点头,慌慌张张地说着,挣脱出一支手帮康凡抹眼泪,可眼泪越抹越多,怎么也抹不完,情急之下就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康凡的嘴。
康凡立刻全身僵直。
梅香忘情的持续了好久才分开,看看四周围观的、已经呆若木鸡的船夫们,不禁羞红了脸。
康凡傻傻地看着梅香,渐渐的,嘴角浮现出笑意,脸上兀自泪迹未干。
“再来一次吧,梅香。”他厚着脸皮说道。
梅香低了头一声不吭,忽然双手捂脸,一扭身,给了他一个后背。
“发什么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康凡冲着船夫们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句。
第七章 我给你们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
船行至营地所在谷口时,船夫们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前行一步。康凡见船夫们态度坚决,也只好无奈的遵从,便朝天放了两枪,报信。不一会儿,营地那边就传来两声回应的枪声,岸边篝火的火光骤然增大,一群人影闪现在了火光中。
康凡划了一艘船,带着梅香先回到营地。说明情况后,便和钟汉强带了几个男学生又划船返回原处,往返了几个来回才把船上的东西卸到营地里。跟钟汉强要了打火机,分给船夫们每人一个,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船夫们兴高采烈地连夜驾船返回了。
阿道夫悄无声息的扑过来,一下子就把康凡扑倒在地。
“阿道夫,立正!”康凡大喊一声。
但这次阿道夫没听他的,一味的用自己热哄哄的舌头舔他的脸,喉咙里传出呜呜的响声,像是在哭泣。
康凡的眼睛湿润了…
当康凡将这次探路的情况跟钟汉强说完后,本以为他会大惊失色,但不是,钟汉强只是点了点头罢了,好象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似的。那边,梅香估计也在做着同样的事,但那边就不一样了,哭闹声一片!
钟汉强想过去劝两句,被康凡制止了。
“让他们发泄发泄吧,老钟。”康凡说。
钟汉强叹了口气,“也真难为他们了。”边说边起身去整理那些运回的货物。
康凡向那边看了看,见梅香冲自己摆手示意,便没再理会,也跟着钟汉强去了。
贺水长的感激之情从他奉送的东西上就能感觉出来:面粉有小麦粉、玉米粉、莜麦粉、黄豆粉和土豆粉;蔬菜有土豆、红薯、萝卜、大白菜和葱、姜、蒜等,都是窖藏的过冬菜;肉类有活的鸡、鲜猪肉和腌制、熏制的牛肉、猪肉、鱼,真是五花八门。生活用具包括一个陶制的水缸和一口做饭的大铁锅,剩下的就是碗、筷、瓢、盆之类的东西。各种调味品更是样样都有,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山西有名的陈醋和汾酒。
“我们得找些海带或是海盐来给大家吃,这地方的盐都是岩盐,缺碘。”钟汉强想得够周到的。
“你带来的那些盐都吃完了?”康凡问。
钟汉强苦笑,“早吃完了。学生们因为缺盐,饭里放多少盐都嚷嚷没味,我没狠心去省。”
“这次听你的听对了,如果不带梅香去的话,还真办不成事。”康凡说。
钟汉强意味深长的笑,没说话。
康凡和钟汉强坐回到篝火旁,烧了茶,边喝边休息。阿道夫走到他俩身前,轰隆一下卧倒,激起的尘土落了康凡一茶缸。
“毁了!一杯好茶。”康凡惋惜地说。
钟汉强便又给他换了一杯,感叹道:“阿道夫真是条好狗,一是自己能捕食,不给我们添任何负担;二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卫兵,能帮我们做不少人有时候都做不了的事。”
“是的。”康凡摸着阿道夫的头,“阿道夫,明早领你去河里洗个澡去,你看看,毛都锈住了。”
钟汉强吸溜着茶,问道:“你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你先说。”康凡说。
钟汉强想了想,说道:“我们既然从这里经历了穿越,那我们就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我们谁都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根本不知道如何能回家的办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原地等待下一次的穿越。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已经发生过一次巧合,那么为什么不会出现第二次呢?何况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与其盲目地去增加风险,不如相对安全地在这里等待,因为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些学生,无论在什么时代。”
康凡点头同意,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里应该做为我们以后能够长久生活下去的营地来建设。即使我们以后有了更好的去处,这里也不应舍弃。目前我们最需要资金,有了资金我们就可以进行必要的基础建设,让生活尽可能的优越。老钟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已经委托贺水长帮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开一家医院,我们带来的那批药品在这个时代那是比黄金都珍贵的东西,尽管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些都是普通的常用药而已。利用医院得来的收益,购买相关设备和原料,让学生们进行常用药和日用化工产品的研制工作,以扩大规模,实现持续建设和发展。因此,我们当前最迫切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生态环境良好的河谷逐步建设成适合我们居住的村庄。我想,我们从明天开始就该放弃现在这种坐吃山空的境况,我们要开始烧砖、伐木、开荒,建住所、农场、药厂和化工厂,把学生们的智慧和干劲充分的发挥出来,创造我们的美好生活。”
“对,就这样!”钟汉强兴奋地喊道。
两人之后又拟订了详细的工作计划,等最终方案确定了之后,天也快亮了。
清晨,太阳刚刚跃出东面的山头,梅香就跑过来砸门了。康凡刚刚睡着没多长时间,实在是不想起。梅香拽开车门,死拉活拽的把他揪下车。
“哎呀姑奶奶,你那个烦呀…”康凡极为不满。
梅香不管不顾的拉起他就走,“烦什么烦?!同学们都等着你给开会呢!”
两人到了河边,学生们已经在列队等候了,个个精神饱满,一扫昨晚的颓丧与悲观。见此情景,康凡放心了,看来梅香的思想工作做得不错。
康凡给学生们讲了自己和钟汉强昨晚商定的计划,分配了具体任务后就解散了,叫了阿道夫去河里洗澡。
梅香一脸不解,“你也不给大家打打气?把你那天在船上对我说的那些煽情的话也给同学们讲讲啊!”
康凡笑,一语双关地说道:“你的嘴比我的好使,用不着了。”
梅香脸红了,看看周围没人注意,抡拳就打。
康凡转身就跑,边跑边叫了阿道夫。梅香也跟着到了河边,乐呵呵地与康凡一起给阿道夫洗澡。阿道夫静静地站在河里,舒服地享受着两人的洗礼,偶尔将嘴闪电般地伸进河水里,叼起活蹦乱跳的鱼,惹得梅香不断地惊叫。
吃了早饭,康凡和钟汉强带着男学生们去伐木。他们打算建造一些木结构的房屋,总不能总在车里住宿吧?梅香和女生们在营地里拟订研制药品和日用化工产品的计划,为日后的工作做准备。
伐木工作很艰苦,但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进度很快。康凡和钟汉强重新做了一个木排,带着阿道夫划船到了河对岸,开始了早已计划好的勘察。
“这帮大学生的能力不可低估。只要我们能够给他们搭建合适的平台,三十颗装满现代知识的脑袋绝对能给这个时代造成不小的冲击。”康凡说。
钟汉强点点头,“是啊,最初的慌乱过去后,思维趋于正常,他们的聪明才智就会正常发挥,潜力巨大啊!”
这是他们首次登上河对岸。这里的地势要比营地那边宽广,除了山脚下的森林之外,整个被青色的大山所包围的河岸都是起伏不大的丘陵地形,遍布草甸、灌木丛和水塘,大概有四、五千亩的样子,开垦为一个集种植、养殖为一体的农场是再合适不过了。
“真是个好地方!”钟汉强感慨道,“就是不知这里的地方官会不会让我们长久地待在这里,如果不让的话,我们就得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康凡说道:“你放心吧,老钟。我打听过了,这里一直被当地人看作是个邪恶之处,因为据他们的祖先传说,这里经常发生一些离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几百年来这里就不曾有人涉足过,躲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这里是马坊乡地界,是贺水长的地盘。”
钟汉强放心了,“那这次我们的到来不是更证明了这里是一处邪恶之地吗?”
“是的。当地人就是这么认为的。”康凡说道。
钟汉强明白了,“要不那些船夫们会不顾危险地连夜返回去,不敢久留啊!”
两人边走边说,仔细的勘察着地形地势。钟汉强家世代务农,对建设农场很在行。他滔滔不绝地给康凡讲着这里适合种什么那里适合养什么的,兴致颇高。
“我说遇到我是你们的福气,这回应了我的话了吧?”钟汉强忽然得意地笑。
康凡想起了他车上带来的那些农作物种子,“你要种地是吧?”
“对。现在正是春耕时节,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了。”钟汉强说道。
康凡点头答应,“那我们明天就行动,先解决我们今年的粮食供应问题。”
打了几只野兔、野鸭,抓了几条鱼后,两人就划船返回了对岸,为又一次的远行做准备。两人将一些香皂、洗衣粉、打火机、手电筒、电池、罐头以及药品等等的东西装满木排,康凡就顺流而下了。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问问医院的事;二就是准备用这些东西跟贺家交换一些生活用具或用品或是银子。
轻车熟路,康凡独自划船来了个往返。贺水长托人在宁武县城已找好了一处宅院,就等钱到位便可成交。对送来的那些新奇的东西十分的满意,当下又派人派船送了粮食、蔬菜、肉类和二百两银子的定金,让康凡把剩下的那些东西装上返程的船运回,托人出售。康凡没要那些银子,让贺水长弄来耕牛、农具、木工用具以及仔猪、仔羊、仔鸡等,带回了营地。
“大恩不言谢。此番能救小女一命,为兄感激涕零。康弟一干族人只管在这里居住,莫要担心遭人驱赶。有为兄在此担待,康弟尽管放心便是。”贺水长说道。
康凡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钟汉强在河对岸规划出了一大片耕地,打算全部用来种植小麦和玉米。这些二十一世纪的粮食种子是当代的粮食种子根本无法相比的,康凡虽不是农民,没种过地,也知道这些经过百年改良过的粮食种子的优越之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秋收时绝对是一个奇迹!
钟汉强是个有心人,小龚车上带来的那些新鲜蔬菜和学生们随身带来的各种水果都被他留了种子。现在,这些蔬菜种子也可以同时种植:西红柿、黄瓜、卷心菜、豆角、土豆等等应有尽有。水果的育苗工作也同时开始,只是要等到这些树苗长到能结果的时候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实在是有些漫长。至于猪、羊、鸡等的养殖,因为要防备各种食肉动物的袭击,只能养在营地里。
这样的话,营地就必须扩大。因此,现在最迫切的事就不是建造房屋而是应该首先建立足够安全和足够长度的围墙了。
经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新的围墙终于建成。这样,营地就成了一个很规矩的所在,大家可以在营地里自由活动,不用再担心野兽的光顾了。接下来就该建设房屋和开垦荒地了,这些任务相当艰巨,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付出,但康凡却得离开营地一段时间了。
康凡和钟汉强商量了之后,留下了部分日用品和药品备用,其余的全部装船给贺水长运了过去。随着产品研制工作的顺利进行,只要资金、设备和原料能够齐备,这些东西马上便可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因此根本不用担心日后自用的问题。
“下一步就得考虑建设资金的事了。”钟汉强说道。
康凡胸有成竹地笑,“老钟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给你端回一座银山来。”
第八章 我给大家弄些钱去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三日签定的中日《马关条约》标志着中日战争的结束,也标志着当时的中国在中日甲午战争中以惨败而告终。
甲午战争前,远东地区基本是俄、英争霸,中国和日本的情况虽有不同,但都受到西方列强强加的不平等条约的制约,都可以称为是国势不济。甲午战争胜利后,日本一跃成为亚洲强国,完全摆脱了半殖民地地位。而中国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倭寇”打败后,被迫屈辱地割地赔款,从官到民,自此自信心丧失殆尽,中国的国际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甲午战争的失败,对中国社会的震动之大,前所未有。当时的清政府原本独立的财政也因此破产,被迫向西方强国借债度日。
康凡明白自己虽然无力去改变这种结局,但总有自己可以做到的事。他酝酿的那个大胆的计划就是瞄上了那笔巨额战争赔款,如果能抢上一部分的话那营地发展所需的资金就不用愁了。
《马关条约》中规定清政府需向日方赔款两亿三千万两白银,几乎是英国自鸦片战争以来卖到中国的所有鸦片所得!其中第一笔五千万两的赔款,应在条约批准互换后六个月内交清。现在是光绪二十一年四月,也就是说现在正处在第一次赔款的交款期间。
记得历史记载,这笔赔款是分四次在英国伦敦由中国使馆折合英镑后交与日方使馆的。由于交接地点不在国内,康凡目前尚无法实施抢劫行动。但日军在中国的占领地域大肆抢劫得来的钱财等物也是天文数字,能抢它一些,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最适合的地点应该是日军依然盘踞的山东威海一带,日军在这一带活动频繁,总有被自己抓住机会的时候。
想建设和发展好营地就需要资金的支持,光凭卖那些带来的货物换来的钱是干不成多少事的,该是实施这个抢劫计划的时候了。康凡怕钟汉强不同意自己实施这个计划,所以只是说要去外面办件事。钟汉强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多问,同意。
康凡把小龚那辆SX2300上的给养和武器都卸下,放好。然后把车开到河边开阔地上,和钟汉强一起检修了一遍。将另外两辆车上的油箱抽光,将抽出的柴油全部装到了这辆SX2300上做备用。此去山东,往返超过两千公里,如果油料告罄,后果不堪设想。
“别担心,这些油足够你开到月球了。”钟汉强说道。
将路上用的物资和装备准备好后,康凡便开车出发了。他不知该怎么跟学生们解释这次的远行,营地的各项建设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正是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可自己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真是不合时宜,所以干脆就不说了。刚开出不远,从后视镜里看见梅香和阿道夫追了上来,急忙踩了刹车。
“也不懂得跟人家说一声就走。”梅香埋怨他。
康凡笑笑,“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所以就不说了。”
梅香皱了眉,“几天回来?”
康凡摇摇头,没说话,蹲下身在阿道夫的耳边说道:“阿道夫,我走后你要照顾好梅香懂吗?”边说边拉过梅香的手,放在阿道夫的后脖上。
阿道夫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答应着。
“我走了,梅香。”康凡站起身说。
梅香呆呆地看了他,双眼泪光莹然,“钟大哥说你这次肯定是去做危险的事,但他知道阻挡不了你,就让我来问你。你跟我说实话康凡。”
康凡为难了,但他是绝对不能实话实说的,这么凶险的事,没人会同意。自己主意已定,是决不会动摇了。他爱怜地用手指婆娑着梅香那线条精巧的双唇,好久,面色凝重地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