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丽将手提箱递给面前的中年人,“这是您所需要的资料,鉴于您对我们的帮助,这也是我们想要表达的诚意。”
中年人略带羞涩的一笑,文质彬彬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我相信,这只是我们合作的开始,接下來,我们有很多机会创造新的历史。”
中年人将手提箱交给车上的随从,转身看看远处的“西里丸”号,“这就是我说的那艘船,怎么,您不打算去探望一下您的朋友。”
斯嘉丽勉强笑了笑,“算了,他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我出面是有些不太合适。”
中年人点点头,仿佛是深有同感的叹口气,“林笑棠先生我虽然未曾与之谋面,但他的大名的确是如雷贯耳,可以算是上海滩年青一代中的杰出人物,只不过步子迈得太快了一些,年轻人,还是低调一些为好啊。”
刚刚和斯嘉丽谈妥了合作的条件,中年人的心情极好,便开解道:“您放心,我也将搭乘这艘船回日本,有机会的话,我会和林先生见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过问这件事情。”
斯嘉丽眼前一亮,不过还沒有说话,中年人却接着说道:“不过您也知道我儿玉誉义夫现在是皇族的特使,当年得以出狱,还是土肥原阁下施以援手,您也知道林先生这次的事情是土肥原阁下亲自过问的,具体的事情我无法过问,但私下照顾一下还是沒问題的。”
儿玉誉义夫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即便是如此,斯嘉丽也已经很满意了,“那就拜托儿玉先生了。”
儿玉誉义夫一笑:“您太客气了,这次的谈判能够如此顺利,我还要感谢您呢,林先生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过。”儿玉誉义夫话锋一转,“我们这次的合作是瞒过了大本营的,我希望贵方能够将其列为最高机密,因为一旦泄露,我国国内的形势将受到巨大的影响,还请一定答应的我的请求。”
儿玉誉义夫冲着斯嘉丽深鞠一躬。
斯嘉丽点头答应下來,“儿玉先生放心,这件事情对于我方也是最高机密。”
斯嘉丽看着儿玉誉义夫的汽车渐行渐远,心头却是五味杂陈,林笑棠说的沒错,政治的确是一件无比肮脏的事情,太平洋上,美军士兵正与日本逐岛血战,但高层却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日本皇族的合作条件,为战后局势的改变做好了铺垫,这么一件荒唐、甚至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事情却紧锣密鼓的上演着,这算什么,难道说这便是国家的利益吗。
儿玉誉义夫是日本皇族的代表,说起來,他的底子并不干净,儿玉誉义夫出身于“黑龙会“,是会长头山满的左右手,早年因为政治刺杀案入狱,后來被土肥原贤二相中,将他从监狱中捞了出來,专门从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战争爆发后,便出沒于日本本土和中国之间,他此次赶到上海,便是受皇族的委托以情报机关少将的名义和美国方面展开接触,日本人不是傻子,除了那些狂热的“武士们”还不肯认清形势之外,更多的日本人已经看到了即将到來的结局,为了能在战后获得更多的利益,也是为了保存更多的实力,日本人开始急切的和美国情报机关取得了联系,这一点倒是和南京伪政府中那些脚踩两只船的大佬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恍惚间,斯嘉丽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能够理解林笑棠无意中透露出的,那种对自己国家若有若无的敌意了。
……
船舷处,川上忠辉和儿玉誉义夫握一握手,川上忠辉郑重的一鞠躬,“儿玉阁下,这批货,就全拜托给您了。”
儿玉誉义夫还礼,“川上君,请放心。”
“这批货是江浙之乱后,我们特别宪兵队从民间弄到的,其中的一些瓷器、书画和文物需要特别小心,所有的黄金我们已经铸成金锭,具体的数目都在给您的资料中。”
儿玉誉义夫满意的点点头,对于川上忠辉的勤勉他无话可说,矢泽慎一意外身亡之后,他所负责的“金百合”计划就全部交由川上忠辉來打理,事实证明,这个人的能力还是很突出的。
“川上君辛苦了。”儿玉誉义夫叹口气,“战争的局势越发扑朔迷离了,身为帝国的一分子,我们必须要为最坏的局面打算。”
儿玉誉义夫指指“西里丸”号,“特别宪兵队在支那、菲律宾、缅甸等地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正是你们的努力,才能为皇国留下复兴的希望,即使战争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只要有金百合计划能够成功,帝国的经济就保留了可以再次腾飞的元气,亚洲,迟早还是帝国的。”
川上忠辉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儿玉誉义夫忽然想到了什么,“川上君,我听说有个犯人要带回本土去,他也是在这条船上吗。”
川上忠辉点点头,“是的,他牵扯到几年前本土破获的间谍案中,土肥原阁下命令将他送去本土接受调查,这次也搭乘西里丸。”
“听说这个人还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叫林笑棠的。”
“沒错,阁下也认识他。”川上忠辉问道。
儿玉誉义夫笑着摆摆手,“在上海滩,想不知道他的名字都难啊。”
儿玉誉义夫收起笑容,“我只是随便问问,川上君,您很清楚,我负责的只是金百合计划,别的,不属于我的职权范围,我也不感兴趣。”
儿玉誉义夫深有感触的说道:“支那,的确是个很奇特的民族,他们中有很多富有才华的人物,但大部分都白白的损失在他们自己的内斗中了,将來的亚洲,必将还是帝国和支那争锋,我们一定要早做准备啊。”
川上忠辉一并脚后跟,“嗨依。”
“西里丸”号,慢慢驶离港口,朝阳也在此时悄悄的跃出地平线,玩到霞光照耀着深蓝色的海面,儿玉誉义夫向着岸边川上忠辉的方向轻轻挥着手,眼角的余光却瞥向远处斯嘉丽的方向。
这次到上海的两个目的均已达成,也让儿玉誉义夫的心情放松下來,“金百合”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就像一条条血管,为日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而和美国人取得了联系,则是为战后的日本增添了一些再度取得发展的可能,未來的世界,必将是美俄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争霸,而日本已经不再有资格参与其中,因此,只能将目光投向所处的亚洲,依靠美国,潜心发展,有了金百合计划的支持,帝国的复兴指日可待,就算战争输了又如何,只要金百合计划能够成功,不出二十年,日本依然可以傲立于亚洲之巅。
儿玉誉义夫到上海就为了这两个目的,当然,这两件事情都是相互独立的,就像是川上忠辉,他不可能知道自己身负的另一重秘密使命,而同样,儿玉誉义夫也不可能让美国人知道金百合计划的存在。
“帝国的命运将因为金百合得到改变,只要有金百合,帝国便永远不会战败。”儿玉誉义夫不禁捏紧了双拳,两道狂热的目光投向大洋的深处。
☆、第三百八十章 横滨港
海面上碧波万里,沒有什么风浪,林笑棠坐在船头顶层的甲板上设置的沙滩椅上,不远处的船舷附近,两只海鸥跟随着客轮一路飞翔,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鸣叫,林笑棠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仔细的翻阅着一本《源氏物语》,看的津津有味。
上了船,林笑棠的心情反而愈发的平静下來,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林笑棠已经做出了许多种的猜测,尚振声一定会将接应的事宜安排的妥妥当当,这一点林笑棠对其是绝对信任,可土肥原贤二会以什么方式來对待自己呢,这些天,林笑棠已经将自己在上海这些年的所有经历都做了一个梳理,将所有的事件和人物都回顾的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了应对土肥原贤二可能会有的审讯,在林笑棠看來,这些年自己虽然说不上是天衣无缝,但绝对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敌人手中。
想通了这些,林笑棠在放松下來的同时,开始悄悄的观察起这艘“西里丸”号,这艘客轮是经过改装的,体积并不大,排水量在五千吨左右,共分四层,第三层和第四层早已经被封闭起來,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着,第二层运送的是几百名受伤回国的日军军官和士兵,最上边的第一层便是豪华客舱,客人并不多,林笑棠他们便占据了靠近船头甲板的三个客舱,就连甲板也被占据,别的客人根本无法上來。
令林笑棠感兴趣的便是被封锁的第三层和第四层,第三层看來是一小队日军士兵的休息场所,而第四层则明显是装载了什么重要的货物送回日本本土,看來价值不菲。
引起林笑棠注意的便是一名日本军官偶然露出的纹身,和矢泽慎一的一模一样,也就说明,这些士兵都是來自于特别宪兵队,那第四层货仓中装载的货物也就昭然若揭了。
正想得出神,甲板的舷梯上忽然传來脚步声,从下边上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正是儿玉誉义夫。
押送林笑棠的是八名特高课的人员,看到有人上來,便立刻上前阻拦,儿玉誉义夫从怀中摸出一个绿色的证件,在卫兵面前一晃,卫兵赶忙敬礼放行。
林笑棠抬起头,好奇的看向走过來的儿玉誉义夫。
儿玉誉义夫礼貌的笑笑,微一颔首,指指林笑棠身边的座位,“打搅了,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显然,这个人是抱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來找自己的,林笑棠第一时间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林笑棠含笑点点头,并随手倒上一杯酒递给儿玉誉义夫,“怎么称呼,找我有事。”
儿玉誉义夫有些意外,林笑棠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干脆的说道:“看先生的样子就是來找我的,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被严密看押的犯人,周围还有这么多少双眼睛和耳朵,有什么话不必遮遮掩掩。”
林笑棠用的是纯正的日语,发音之标准,让儿玉誉义夫叹为观止,他的直率也让儿玉誉义夫有些吃惊。
儿玉誉义夫双手递过來一张名片,“儿玉誉义夫,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林笑棠的目光顿时被他手腕上的一个熟悉的纹身所吸引。
林笑棠接过來,顿时有些发愣,“黑龙会。”
“嗨依。”儿玉誉义夫点头答应。
“我好像和贵会并沒有什么往來。”林笑棠仔细想了想。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现在成为朋友。”儿玉誉义夫一笑,“您应该认识户田津的立花治长前辈吧。”
“沒错。”
“呵呵,立花前辈便是我黑龙会的一员,在会中德高望重,也是头山满会长最好的朋友。”儿玉誉义夫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他托我问候您。”
“原來如此。”林笑棠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眼前的这个家伙,既然是黑龙会的成员,手腕上还留着特别宪兵队的标志,偏偏还和立花治长认识,看來很不简单啊。
林笑棠的心思电转,转瞬间便换上了一副苦笑的表情,“多谢立花前辈的关心,也很感谢儿玉先生的好意,只不过我现在自身难保,到京都之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唉。”
林笑棠故意的重重叹口气,偷眼观察儿玉誉义夫的反应。
儿玉誉义夫呵呵一笑,“林先生请放心,土肥原阁下可不是洪水猛兽,只要林先生是清白的,他绝对不会屈打成招,硬将罪名扣到您的头上的,可一旦通过土肥原阁下的审核,您就将成为帝国真正的朋友,这不也是您乐意看到的吗。”
林笑棠无奈的磕了磕手中的书本,“但愿如此吧。”
“林先生不要气馁,您在上海这些年对帝国的大东亚共荣事业还是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的,别的不说,单说物资统制计划中,在整个南京政府中,除了您能够使整个计划顺畅的运行下去,别的还有什么人能够胜任呢。”
“哦,儿玉先生对在下很了解嘛。”林笑棠诧异的问道。
“谈不上了解,林先生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谁会不知道些您的事迹呢,我们黑龙会和上海的青红帮的性质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圣战开始后,我们也参与到其中,现在直接向军部负责。”儿玉誉义夫的话似乎透露出了什么讯息,林笑棠敏感的咀嚼着。
“等到林先生重获自由的时候,也希望您能够考虑和黑龙会合作,拜托了。”儿玉誉义夫站起身,郑重的向林笑棠一鞠躬。
林笑棠也站起來,笑着答应道:“求之不得,一定一定。”
正说话间,天空中忽然传來发动机的轰鸣声,甲板上的众人循声看去,蔚蓝的天空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的轰炸机编队正向东而去,西里丸上顿时响起警报声,船员们慌不迭的换上澳大利亚的国旗,好在轰炸机并沒有对海面上的这艘客轮投注过多的注意力,不多时便飞远了。
“八嘎。”儿玉誉义夫咬牙切齿的骂道:“那是美国飞机,它们一定是去轰炸帝国本土。”
“海军和空军的飞机呢,为什么不阻截。”一旁的卫兵们纷纷议论道。
押送林笑棠的军官神色有些黯然,“还用问吗,一定是马里亚纳群岛的部分地区失陷了,要不然,美军怎么会飞到这里。”
“那他们怎么飞回去,这样作战半径就算是美军的B29轰炸机也达不到啊。”
一名士兵撇撇嘴,“还用回去吗,轰炸之后,直接飞支那,随便哪个机场都可以降落的。”
众口纷纭的议论让在场的日本人的情绪有些低落,战争已经向着对他们的不利的方向发展了,接下來,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林笑棠悠然的坐下來,继续阅读起手中的书本。
……
五天后,西里丸号抵达此次行程的目的地,日本横滨港。
远远的看到海岸的轮廓,客轮上的人们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纷纷跑上甲板向着海岸眺望,一些残疾的士兵又哭又喊,或许,相对于那些莫名其妙死在异国他乡的士兵们,他们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但随着轮船渐渐靠近港口,喧哗声却渐渐停止,船上的所有人分明看到,冲天的黑色烟柱从横滨城区的各个地方腾起,就连近在咫尺的新港码头也变成了一片火海。
“该死的美国人。”士兵们开始大声咒骂起來,儿玉誉义夫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因为新港码头受损严重,西里丸不得不转向附近的山内码头停靠,正是因为如此,又耗费了半天的时间,客轮才得以停靠到岸边,一个小时后,船上的人才被允许上岸。
林笑棠在八名特高课人员的押送下,慢慢走下船舷,儿玉誉义夫则早就不见了踪影,硝烟味弥漫着整个码头,码头上乱成一团,木屐踩踏地面的声音响成一片,使人平添了一种难耐的烦躁感觉。
看看这片陌生的土地,林笑棠忽然间觉得很怪异,他沒想到自己能有一天踏上敌国的土地,而正是这个国家,在过去的一百年间,给自己的祖国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令林笑棠奇怪的是,码头上忙碌着的搬运工人竟然绝大部分都是女人和老人,成年男子除了士兵之外,几乎都看不到,不远处,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士兵队伍正等着登船,看來西里丸在简单的休整之后,即刻就要满载兵员返航回到中国。
林笑棠看着日军的队伍,忽然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还能乘称作是军队吗,队列里,满是稚气未脱的孩子的面孔,看他们的年纪,最小的也就是十几岁而已,军装穿在身上,明显大了几个号码,他们的眼神有些慌乱和无助,就在他们的附近,几百名妇女们不停的向着队伍挥手,这更让那些“士兵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中的某些人甚至于已经开始哭泣起來,而旁边的日本军官则毫不客气的用力敲打着那些“懦夫”的脑袋,这更增加了队伍的混乱,而妇女们则很快便被宪兵驱散。
“这就是战争吗。”林笑棠不禁想到。
☆、第三百八十一章 疯狂的民族
一踏上这片土地,林笑棠的第一感觉便是,这里虽然满目疮痍,但一切却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乱,山内码头也遭受到袭击,木制的消防车拉着警铃赶过來,行人纷纷退避到狭窄街道的两边,轰炸过后,妇女和老人们从各个防空洞中井然有序的走出來,忙着各自的工作,虽然都穿着木屐,但丝毫不影响手中的活计。
时间已经到了民国三十三年,早在去年的时候,林笑棠便听说日本本土遭遇到大规模的饥荒,政府的口粮只能提供战前标准的一半,因为食用沒有脱壳的稻子和粗糙的谷物使很多人都病倒了,人们为了抵御饥饿,开始吃野菜和一切土地上生长出來的东西。
其实,日本的物资匮乏早在两年甚至是三年前便已初露端倪,门徒直江诚吾曾经提供过一份详细的情报來讲述日本本土的情况。
绝大多数的日本人为了响应日本政府的节约号召,勒紧裤腰带,进行自愿的食量节制,戒食大米,只吃少量的水果和蔬菜,政府还号召进行服装上的限制,妇女将奢华的服装和华丽的和服束之高阁,换上农妇式的工作衬衣和宽大的裤子,一切化妆品全遭到禁用,美发店统统关闭,短发是最流行的发式,而日本的男人响应号召,将笔挺的西服换成毫不合身的卡其布制服,最后,由于所有能利用的皮革都被用于为军队制造军靴,以致所有平民都不得不穿上笨重的木屐。
随着战争的进行,大批成年男子被要求参军,可以说日本国内的工矿企业和农田就依靠着父女和孩子來支撑,日本的妇女和女学生们在煤矿和钢铁中负担起繁重,甚至危险的体力劳动,每天都要工作十二到十六个小时,这些妇女占日本总人口的六分之一,随着劳动力短缺的日益严重,正在上学的孩子们在农业生产中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要,在两百万的在校学生中,有许多人都参加了志愿小组下田工作,有时整个城市的学校都下乡劳动,而现在,一部分十五岁以上的男孩子已经被征召入伍,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无情的战场。
“这是一个疯狂的民族。”林笑棠在心中下了结论,客观的看待自己的对手,这是林笑棠多年以來总结出來的一条定律,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凝聚力是难以想象的,要想彻底击败它看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它正面临着全面溃败。
沿路走來,码头的空地上,一群妇女,还有一些十岁左右的孩子,都排着整齐的队伍,拿着竹枪,在进行着军事训练,一些残疾的老兵则充当着教官的角色,这在林笑棠的印象中是不可想象的,难道说日本政府已经做好了要在本土作战的准备。
轰炸过后,码头外街道上的人很多,林笑棠被特高课人员夹在中间,推推搡搡的向着码头外边走去,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一辆94式军用卡车就停在街道的旁边。
车前便站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和两名士兵,军官转过身來,林笑棠不禁愣怔了一下,面前的正是直江诚吾。
直江诚吾和特高课的人员办理了一下接受手续,便招呼着众人上卡车,走到林笑棠身边的时候,直江诚吾微微颔首,“林先生,还记得我吗,欢迎到横滨。”
林笑棠和直江诚吾的唯一一次在公众场合的交集便是在英雄夜总会,那天是安排大谷和也的几名相熟军官,直江诚吾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之后,直江诚吾便奉命调回大本营,沒想到,今天來接林笑棠的竟然是他。
林笑棠淡然的聊了两句,便被特高课的人员押上了卡车。
一路上,直江诚吾就坐在林笑棠的对面,但两人并沒有再交流,林笑棠也沒有办法讯问此次的调查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还有西里丸第三层和第四层客舱押运的那些货物,林笑棠同样沒办法告知直江诚吾,两人只能通过眼神交换一些模糊的信息,不过看到直江诚吾的眼神那么的笃定,林笑棠便可以推测到这次的事情应该不难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