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林纯鸿的未婚妻周凤听闻后,一直闹着要改嫁呢。还好他娘厉害,管着周凤呢……
各种流言光怪陆离,只让人叹为观止。这话不仅让夷陵百姓信了七成,就连货栈里的工人也将信将疑的,纷纷询问彭新。彭新听闻,大惊,忙与周世亮商议。两人议来仪去,觉得此事肯定有人暗中推动,并且认为推动之人不是麻绪就是白景周,与或两人都有份。
除了工人的询问外,一些买了货栈份子的商人或官僚也相继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彭新小心应付,说尽了好话,将一个个好言劝走。彭新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忙向林纯鸿汇报此事,并建议提前发放红利,以安商人的心。
同时,彭新和周世亮决定向麻绪痛下狠手。本来彭新认为麻绪虽有嫌疑,但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动手。但周世亮是个习惯于以霹雳手段快刀斩乱麻的人,他认为,麻绪是个小角色,除掉他不仅可以震慑其他人,更何况这个家伙本身嫌疑就很大?彭新在周世亮的吹风点火下,同意了这个做法。
正月十五元宵节,是闹花灯的日子。辛苦了一年的老百姓过了今天,又要开始一年的劳累。所以,老百姓都趁这个机会进城看看花灯,顺便带着小孩子长长见识,高兴高兴。每年这个时候,是夷陵城最繁华的时候,商家都趁这个机会大赚特赚,只想榨干老百姓的每一个铜板。夷陵城里接踵擦肩,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灯的海洋,住户无论穷和福,都会在门口点上几个灯笼,以示对今年年成的期盼。元宵节里衙役是最忙的,不仅要维持治安,还要巡防火灾,的确,每年元宵节都有好几起火灾,也有好几个孩子走丢,被人贩子贩卖到别处。不仅衙役忙,麻绪的人马也忙得很,失去了保护费的收入,平常的偷偷摸摸尤其显得重要,于是,在人群集聚的地方,总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但今年他们有点流年不利,每次一出手,便被货栈的护卫队给捉住,扔到了州城里的大牢。老百姓看得稀奇,啥时候护卫队也变成了衙役,管起了捉拿扒手之事?虽然老百姓看不透,但看着扒手被抓,无不兴高采烈,纷纷感激护卫队。有的人还大胆寻问,为何护卫队干起了这事,就有人回答:“这些人渣,人人可以抓,更何况我们护卫队!”
麻绪自从令手下传谣言之后,每日就派几个人远远的盯着货栈,令他们护卫队一出门就赶紧汇报。他担心王二随时会对他下狠手。正月十五天还未黑,就有人向麻绪报告护卫队出货栈了,把他惊的浑身冷汗,一口气跑到千户所附近,随时准备请求白景周的庇护。但护卫队直到入夜也没有什么行动,让他放心了不少。但是噩耗不停的传来,说二十多个兄弟被抓进了衙门,麻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彭新想借这个机会敲打他。
他一点也不担心抓进大牢的兄弟们,他们也就是偷偷摸摸,最多被打一顿,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同时他深恨彭新,居然用这种方式敲打他。恨彭新的同时,他也彻底放下了心,仅仅是敲打嘛,没事,过几天我们玩更狠的!
他既然放下心来,就慢慢的哼着小调,带着三个兄弟回老巢。可离老巢还远着呢,便听到老巢里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麻绪大吃一惊,加快了脚步,看发生了何事。刚拐过围墙角,便发现门口站着几个手持长枪的护卫,麻绪的腿瞬间软了,差点站立不稳。彭新,你他娘的太狠了,居然擅自抄了老子的家!
麻绪忧愤交加,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却听见一个护卫喊道:“麻绪在那边,快追!”
话音刚落下,便有五个护卫挺枪追过来,麻绪无法,带着三个随从往白景周处飞奔,边跑边喊救命。惊得老百姓无不侧目围观,五个护卫紧追不舍,直到麻绪跑进了白府,方才作罢,怏怏而回。
第五十三章 公堂之上
夷陵知州俞彦在夷陵货栈有份子,每年也能拿到几百两银子的分红。这个他根本看不上眼,他对夷陵货栈的盈利水平清楚得很,一个月至少将近二万五千两,这还不包括份子钱转卖时的手续费。当初他也看中了股份转卖时白得其利的好处,费尽心思琢磨出分一杯利的措施:在官府备案时收取手续费,但林纯鸿根本不买他的账,连备案这个环节一并取消。从那时开始,他就对林纯鸿的嚣张跋扈暗恨于胸。
除此之外,林纯鸿私自处理货栈里的争端和刑案,让他也愤恨不已。夷陵货栈自己有一套管理规则,外人根本插不进去手。平常商人之间有何争端,货栈自行处理。一般而言,商人之间的争端是官府获利的重要渠道,而货栈等于在与夷陵州府的官僚争利。更何况,对刑案的处理直接侵犯了州府的司法权,这让权力意识敏感的俞彦无法忍受。
从公从私,俞彦都有搞垮夷陵货栈的企图。现在听闻林纯鸿得罪了秦柱国,俞彦就想压制货栈的嚣张气焰,把货栈重新置于自己的管控之下。如果能彻底搞垮货栈,让自己接手,也是意外之喜。
所以,在周世亮将麻绪的老巢捣毁之后,俞彦迅速命令捕快将彭新和周世亮缉拿归案。抓捕二人时,周世亮率护卫队差点与公差发生冲突,在彭新的一再劝解下,方束手就擒,被关入大牢。
夷陵的异变迅速被汇报到林纯鸿那里,林纯鸿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此事源头在白景周和麻绪,俞彦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狗日的俞彦,年龄都活在狗身上了,秦良玉会为些许小事就大动干戈?”林纯鸿把此次异变的矛头直接对准俞彦,至于白景周和麻绪,林纯鸿完全没放在眼里,直接当成了死人。
“王义,立即在夷陵增加精干人手,俞彦干了什么,马山汇报!”
“郑天成,立即通知秦邦定,接手夷陵货栈,负责货栈一任事务!”
下完命令,林纯鸿立即赶赴夷陵面见俞彦,哪想到俞彦打着官腔根本不接腔,让林纯鸿满肚子的怨气无法发泄。
林纯鸿淫沉着脸从州衙出来,立即吩咐在夷陵的核心人员开会,会上,林纯鸿定了主基调:“俞彦想战,就战个昏天暗地!”
※※※※
现在,俞彦的手中有两份状纸,一份状纸是秦邦定状告麻绪唆使、组织他人行窃,并绑架勒索良民,聚敛了巨额不义之财;一份是麻绪状告彭新、周世亮私设公堂,擅自抓捕良民,并侵入自己家室,劫掠财务。每个原告证物、证人证言一大堆,摆放在俞彦的案头。俞彦满意的看着这些证词,不停的摇头晃脑:这就叫狗咬狗,不仅要让他们咬痛,还要让他们咬得鲜血淋漓!
“威武……”水火棍的敲击声间杂着悠长的呼号,对两案的审判正式开始。俞彦身着官服,正襟危坐,一拍惊堂木,喝道:“带人犯周世亮、彭新上堂!”
周世亮和彭新被衙役押送进堂,跪在俞彦面前。
“彭新、周世亮,麻绪状告你二人私领豪奴抓捕良民,并侵入家室,掠夺财物,你们知罪不?”
“大人,冤枉啊,我们见有人行窃,激于义愤,送至官府,怎么是擅自抓捕良民呢?大人,我们有证人!”彭新小心的说道。
“带证人上堂!”
只见一帮老百姓被带至公堂,纷纷证实当日抓捕的确是扒手。彭新入狱后,在林纯鸿的命令下,秦邦定十天内在背后做了大量的工作,找到了大量的证人。
俞彦又说道:“麻绪状告你们二人侵入家室,劫掠财物,你们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麻绪惯于绑架勒索,聚敛了巨额不义之财,草民只恐麻绪将财物转移,不得已才带着人将这些不义之财交给官府,何来掠夺财物之事?”周世亮辩解道。
俞彦脸上带着不易觉察的微笑,说道:“然擅自侵入他人家室是事实,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周世亮和彭新辨无可辨,只好认罪。
俞彦挺直了胸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更具有威严:“彭新、周世亮纵奴擅自侵入他人家室,枷号一月!”
紧接着,俞彦又处理了麻绪一案,麻绪身上案子甚多,在秦邦定撑腰下,苦主都大胆的证实麻绪罪大恶极,被俞彦判了个充军戍边,所有财产充官完事。
俞彦貌似偏向夷陵货栈,只判了周世亮和彭新两人枷号一月,而对麻绪毫不手软,直接来了个充军。这里的名堂甚多,俞彦早就看麻绪不顺眼,现在证据确凿,被重判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对彭新和周世亮的判决,就犹如一巴掌拍在林氏集团的脸上,直接影响到夷陵货栈的声誉和前景。这个微妙之处被林纯鸿看得一清二楚,紧接着,秦邦定又状告白景周包庇罪犯,证据确凿,被湖广按察使直接判了个削职为民,以后,白景周失去了爵位和官职,要把他搓成圆的扁的方法甚多。
果不其然,看到州官打货栈的耳光,极大的影响了商家和官僚对货栈的信心,一时之间,货栈股份交易价格大跌,这又进一步损害了货栈的声誉,甚至导致货物交易量大幅度下滑。
一时之间,手里持有货栈股份的官僚、商人怨气十足,一些心急的,开始抛售手中的股份。
在这次与俞彦的碰撞中,林纯鸿可谓吃了亏。不过,林纯鸿从俞彦的一言一行中,也得到一个信号:俞彦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仅仅达到打压夷陵货栈的目的即收手。林纯鸿明白,俞彦此举无非在精告他,夷陵城他说了算,不要把他当成包哲东!
至于股价下跌、交易量下滑,林纯鸿一点也不担心,现在他手头现银充足,只需要回购一部分股份,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况且,眼光长远、看好林氏集团的大有人在,这不,趁着股价下跌,关仁美等豪富果断出手,拿出大量现银收购股份,不出三天,股价便回升,甚至还高过了夷陵异变之前。大家对货栈的信心马上恢复,货栈交易量也迅速回升。
真正让林纯鸿感到不安的是,他发现,除了枝江及清江沿岸被他完全控制以外,一旦当地官员不能被钱收买,林氏集团的利益就得不到任何保障。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或者说实力不为人所知,才导致俞彦之流肆无忌惮。
林纯鸿暗思道:看来今后还要玩得更大些,伺机将大田堡的弓兵展现在大家面前,让这帮混蛋行动之前掂量掂量,得罪老子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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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新、周世亮结束枷号后,想尽一切办法恢复货栈的人气。
此时货栈广场上人山人海,接踵擦肩的,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对着戏台张望。嘈杂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真乃人声鼎沸,繁花似锦。何事?原来货栈邀请了春香楼头牌崔玉儿等几人表演蹴鞠,消息一传百百传千,夷陵州城里的好事者无不至此,准备一睹崔玉儿惊艳的外表和精湛的球技。众人正等得不耐烦,只听得一声锣响,随之响起了丝竹之音,崔玉儿与另外两位女子踏着音乐,出现在戏台中央。台下立即响起了响彻云霄的喝彩声,随之是经久不息的掌声。崔玉儿身着翠绿小夹袄,下身穿着颜色略深的襦裙,一双天足隐藏在襦裙下面。此时的大明缠足之风盛行,尤其在北方和四川,有些农家女子也开始缠足。但在湖广江浙等地,也就是中上层女子缠足居多,普通农家女子基本不缠足。
崔玉儿等三位女子见众人如此捧场,微笑着给台下致万福,更是惹得许多年轻男子心痒难耐,用嘴吹出尖利的哨声,要不是戏台前站着货栈护卫队,早就冲上戏台了。
片刻,又是一声锣响,丝竹之音顿息,响起了一阵鼓声,鼓声节奏明快、清晰,崔玉儿等人的蹴鞠表演即将开始啦!
只见崔玉儿双手挽起襦裙,以美目示意同伴开始。另一女子将蹴鞠用手一抛,崔玉儿立即抢步上前,玉足轻抬,用脚内侧将蹴鞠踢得直飞云霄。台下又是一阵呼喝,且见崔玉儿弯腰上前,待球落至背部,微微下倾,将蹴鞠稳稳的停至背上。俄顷,身体如水蛇一般轻甩,蹴鞠离开身体,崔玉儿又挺胸接住蹴鞠,一时之间,蹴鞠在崔玉儿玉体上滑来滑去,犹如黏在她得身体上一般。一阵表演只让崔玉儿微微喘息,香汗渗出。崔玉儿将蹴鞠一甩,一声娇呼:“接住!”只见蹴鞠径直向另外一名女子飞去,蹴鞠又在这名女子的身上飞舞。
台下的众人看得如此如醉,不住的爆发出雷鸣的喝彩。台后的彭新也看得痴了,货栈出事后,他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聚敛货栈人气,只把货栈变成了夷陵人最爱的去处,声名远播,甚至荆州的有钱人也特意赶到货栈一睹崔玉儿风采。
然而,酒肆上正对着戏台的坐席上,有两人一边吃酒一边观看,与众人的喝彩不同,他们一直不声不响,其中一人看得良久,说道:“真的是她吗?”
另外一人不容置疑的点头道:“的确是她!”
说完,两人付了酒钱,离开货栈而去。
第五十四章 春香楼里
周凤与崔玉儿的关系一日好过一日,这日,崔玉儿前脚刚离开周凤闺阁,周凤就在那里长吁短叹,神色郁郁。
看到林纯鸿走进来,周凤叹道:“崔姐姐的命也真苦,每日强装笑脸迎来送往,还要小心应付大堆的登徒子,哎……”
林纯鸿这些日子就留在夷陵,除了处理不多的事务外,就是陪伴老娘和周凤,他见周凤兴致不高,正准备找些乐子让周凤开心,哪想到周凤一句话让他的心如敲鼓一般,咚咚响个不停。
周凤道:“我看,你不如帮崔姐姐赎身吧!”
林纯鸿目瞪口呆,这周凤也太前卫了吧,还未嫁过来,就想着给老公纳妾?
“怎么了?你不乐意?我知道,给崔姐姐赎身需要上千两银子,不过,这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见林纯鸿状若痴傻,周凤还以为林纯鸿舍不得银子,撇嘴说道。
林纯鸿咽了口口水,忍住内心的骚动,强作镇静道:“小凤儿,我觉得我们俩应该好好谈谈,成婚之前,我暂时还没有纳妾的计划。”
这下,痴傻的人换做了周凤,周凤呆了片刻,突然揉身上前,一个爆栗敲在林纯鸿头上,大声质问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负心汉,这么快就想着纳妾,快说,你看上哪个狐狸精了?我去打折她的腿!”
林纯鸿不停地躲闪周凤的袭击,辩解道:“刚才你不是说让我纳崔玉儿为妾?”
周凤气愤不已:“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你说让我给她赎身,这年头,男的给歌姬赎身,不就是要纳妾?”
周凤停止追击林纯鸿,忽然咯咯笑起来,道:“原来是我把话说错了,看来只能我出面去赎了。好吧,给我钱!”
言毕,突然又变了脸色,一个爆栗转眼又要落在林纯鸿头上,周凤叫道:“你是不是对崔姐姐垂涎已久?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两人一追一躲良久,周凤方才在林纯鸿的小心辩解下熄了怒火,开始与林纯鸿商讨赎买崔玉儿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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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夷陵城从黎明中醒来特别晚,刺骨的寒风和逼人的潮气尤其让人眷恋被窝的温暖。但这个享受只属于闲适的人,卖菜的农民一大清早就大老远的挑着担子准备进城,期望着能够卖点碎银子,过一个好年。更别说清理州城的掏粪工了,他们寅时便收集城里的污秽之物,趁着市民还未醒来,运往城外。所以,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都捂紧了衣服,将自己遮盖得严严实实,唯恐寒风侵入肉体。
彭新属于忙碌的人,他一大清早就从暖暖的被窝跳起来,到货栈处理事务,这是他形成的习惯。一日不看到货栈的吵吵囔囔,他就不踏实。但今日,他并没有去货栈,离开了家后,径直向春香楼走去。难道刚离开老婆温暖的怀抱,彭新就想去发泄自己的欲望?这彭新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不是,不是,彭新奉周凤之命,前往春香楼与老板商谈赎买崔玉儿之事。
彭新一路盘算,林典史果然非常人,老婆还未娶进门,就张罗着为他纳妾,嘿嘿,齐人之福不浅啊。这崔玉儿的确是个尤物,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思?也真奇怪,这崔玉儿到夷陵城也有三四年了,咋就一直没人赎买呢?看来要花落林家了。
不知不觉,彭新已经到了春香楼门口。此时的春香楼喧闹了一夜,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只留着几个龟公看守大门。龟公看着大清早赶来的彭新,大吃一惊:这家伙大清早就想到春香楼快活?错了时辰吧?但龟公摆出满脸讨好的笑容,说道:“彭总管这么早就惦记着春香楼的姑娘啦?姑娘们已经歇息啦,要不小的给彭总管喝杯茶,暖暖身子?”彭新现在在夷陵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龟公客气之极。
“哦,你们李老板在不?”彭新一屁股坐在龟公搬过来的椅子上,颇有些老板的气派。也难怪,彭新现在手头一天过手的银子就上万两,胸襟和气魄岂是以前能比?
“小的马上去叫,彭总管稍等。”龟公不敢懈怠,给彭新上了杯茶,连忙去叫李老板。
不到一刻钟,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摇曳而出,手持着方巾,往上优雅的一甩,娇声嗲道:“哎呦,我的彭总管,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么早就光顾我们春香楼?”这个女人是春香楼的李老板,也是崔玉儿口中的妈妈,老百姓口中的老鸹。
彭新对老鸹的自来熟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见他微微笑了笑,悠闲的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次过来,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和李老板商量,不知李老板是否赏光一叙?”
李老板的大眼睛瞬间睁得更大,心思百转,她早就想着插足夷陵货栈了,现在货栈的总管要和她商议事情,岂不是送上门来的金疙瘩?她满脸喜色,将彭新迎进雅间,准备商议那货殖之事。但彭新的说话让她大吃一惊。
“我们典史大人想为崔玉儿赎身!”
彭新心里先入为主,认为就是林纯鸿为崔玉儿赎身,况且打着林纯鸿的旗号也能让老鸹多点顾忌,因此,他直接抬出了林纯鸿的名号。
李老板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春香楼四五年前惨淡经营,自从来了崔玉儿之后,人气一日胜过一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但崔玉儿也吸引了大量的登徒子前来赎身,李老板深知崔玉儿是她的摇钱树,哪能这么容易放手的?于是,崔玉儿的赎身价从几百两一直涨到了现在的三千两。即便是涨到了三千两,想赎身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直把李老板弄得心力交瘁。好在崔玉儿根本不想走,无形中为他挡住了很多事。
和往常一样,李老板冷冷的说道:“这个彭总管得问玉儿,她要是不乐意,我也逼不了她。”
李老板的表情转换之快,让彭新叹为观止,他波澜不惊的回道:“那麻烦李老板叫来崔玉儿,我亲自问问她。”
李老板总算挤出了一点笑容,嘲笑道:“彭总管也算风月场上惯做功夫的人,哪能不知姑娘们现在正休息呢。”
受到了嘲笑,彭新微微上怒,皱眉说道:“要你叫就叫,哪有那么多废话!”
李老板的嘲笑之意更盛了,说道:“我去叫当然没问题,但打扰了玉儿休息,惹恼了她,可对总管大大不妙,玉儿有可能成为总管的主母哦!”
彭新一寻思,果然是这个道理,林纯鸿赎回崔玉儿,可不正是为了纳妾?要是得罪了崔玉儿,自己的前景可大大不妙。彭新不愿在李老板面前丢了气势,抛下一句话:“那我晚间再来!”便出门而去。
刚被龟公送至门口,彭新发现街上有三个人往春香楼而来。这三个人个头不高,都服饰华美,腰缠朴刀,脸上的皮肤黑得发亮,彭新情知这三人不妥当,一心想看春香楼的笑话,便驻足观看。
龟公拦住三人,口称:“姑娘们正歇息呢,请三位晚间再来。”三人丝毫没有把龟公放在眼里,用胳膊拨开龟公,径直进楼,在厅中坐下,其中一人淫郁着双眼,说道:“叫你们老板来见我。”
龟公连忙说道:“我们老板今天不在,请问三位何事?”
刚才那人解开朴刀,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着龟公怒道:“我不管你们老板在不在,要她马上来见我们!”
龟公苦着脸,回道:“老板真的不在,还请三位晚间再来。”
龟公推脱的言辞终于惹怒了那个人,他举手就给了龟公一巴掌,直把龟公打得趔趄,倒在地上哀嚎。龟公的哀嚎惊动了众人,春香楼也有一批维持秩序的护卫,护卫们把三人团团围在中间,只是畏惧三人手中的刀,不敢上前。
正对峙间,忽然传来拍手声,原来是李老板听闻吵杂声,亲自赶到了。她令道:“都退下。”护卫们长舒了一口气,纷纷退下。李老板走到三人面前,冷声问道:“不知三位找小女子有何事?还将小女子的人又打又骂的?”
三人也不回答李老板的话,只说道:“你叫崔玉儿出来,我们要带她走!”
李老板一听,大怒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崔玉儿是我的人,岂容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刚才那人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李老板的手臂,反压在她的背后,李老板发出一声尖叫,尖叫之后便是哀嚎。那人说道:“老子们来到这里后,被你们消遣够了,娘的,不给点颜色都不知道老子是谁了!赶紧要崔玉儿出来,否则老子废了你的这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