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巨大的炮声传来,随之而来的炮弹让商船水手吓破了胆,纷纷惊呼:“这船有炮!”
哗啦啦的一阵响,炮弹落入了水中。商船的水手惊慌不已,恨不得也如毒蝎号一般,伸出桨来摆脱追击。
毒蝎号速度很快,离两只商船越来越近,“砰……”又一声炮响传来,这发炮弹再也没有落到空处,直接将商船的船壳打穿,滚入了舱体。
“漏水啦……”水手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船长大急,见毒蝎号近在眼前,吼道:“弓箭还击,刀枪手准备!”
商船的水手除了去堵漏以外,纷纷聚集在甲板上,准备应付毒蝎号的登弦作战。没想到,毒蝎号根本不靠近,迅速往前划去,直接将两艘商船的去路给挡住。
又一声炮响传来,这次发出的炮弹可不是实心弹,而是散弹,一粒粒铅珠飞来,商船上顿时一片混乱,几个水手倒在地上发出渗人的惨呼。
毒蝎号又传来呼声:“立即投降,谋财不害命……”
商船的两个船长无法,挂起了白旗。
看着商船的白旗升起,李蒙申的脸上露出微笑:“费代善不错,懂得省火药,嘿嘿……”与此同时,乌天海暗暗叹了口气:“哎,这次又没有出手的机会了!”也难怪乌天海会叹气,一直没有出手,分得的战利品就少。
……
夜幕下,毒蝎号挂着黑帆,缓缓的逆流而上。由于毒蝎号行动迅速,直接让闻讯赶来的官兵扑了个空。
“娘的,又是生丝,老子都快成生丝大王了……”李蒙申看着满船的生丝,恨声骂道。费代善第一次独立指挥劫掠,兴奋劲还未过,说道:“生丝也值钱嘛。”李蒙申在湖口干了几票,除了抢了一些银子,最多的就是生丝。李蒙申对商家也不赶尽杀绝,只抢掠适合运走的贵重物,毕竟毒蝎号也装不了多少货物。
“南直隶的生丝除了出海,另外一条路就是过赣江到福建,以后我们在湖口抢到的生丝只会更多。”费代善的话让李蒙申泄气不已,他觉得最过瘾的就是抢掠官船,那上面直接就是银子,搬上船即可,哪像现在这么麻烦,还要等着商船来接应。
“嘎……嘎嘎……嘎嘎嘎……”一阵规则的野鸭叫声传来,李蒙申兴奋的叫起来:“孔应龙这个老不死的这次来这么快……哈哈……”
费代善钻出船舱一看,果然是孔应龙的三桅帆船过来了……
第六十一章 三桅帆船
茫茫的夜色下,三桅帆船犹如巨大的怪物,劈波斩浪,哗哗前行。帆船吃水甚深,激起波澜使毒蝎号摇晃不已。李蒙申站在甲板上,看着这艘巨舟,毫不掩饰自己对巨舟的欣赏,叹道:“登州有此舟,哪容孔有德狗贼嚣张?”
三桅帆船响起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千斤巨锚抛入水中,帆船在缆绳的拉扯下,终于停下来。李蒙申连忙吩咐毒蝎号靠过去,毒蝎号灵活,逆水慢慢的向巨舟靠近。终于,从巨舟上抛来几窜绳子,被毒蝎号上的水手牢牢的拴在缆柱上,方放下绳子。李蒙申拉着绳子,一跃而上,跳入了巨舟,大呼道:“应龙老弟,带酒了没?”
“上好的江陵张记陈酿要不要喝?”巨舟上传来李蒙申熟悉的声音,他大惊:“典史大人也在?”
林纯鸿哈哈大笑:“准备到扬州去,顺道看看兄弟们,最近生意如何?”
李蒙申定睛一看,李崇德、张道涵和顾秀林都在船上,顾不上回答林纯鸿的问题,惊讶道:“这么多人都去扬州?难道去逛窑子?”说完,自觉得话语粗俗,扇了自己一巴掌,嘿嘿笑道:“呵呵,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众人被李蒙申惹得哈哈大笑,一起相邀着往舱室中走去。
林纯鸿这次带着李崇德等人到江南,一方面准备在扬州考察建货栈的可行性,另外,还准备到常熟去拜访瞿式耜,增进与东林党和复社的关系,还准备在苏州和松江考察丝织业和棉布行业的情况,为百里洲设立纺纱和织布工坊提供借鉴。
扬州乃京杭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市井繁荣,商旅众多,欲拓展江南的生意,扬州是第一站,扬州货栈的总管已经选好,定为顾秀林。
林纯鸿认为,现在百里洲的工坊主资金薄弱,根本无力去改进技术,鉴于棉布的需求量大,他决定自己也设立纺纱工坊和织布工坊,期望引导棉纺织业的发展。
刚好由于荆州知府磨堪期满,转任他处,张道涵不愿意离开荆州继续当幕僚,便被林纯鸿邀请一起下江南。
“淮海名都极望遥,江南隐见隔南朝。青山半映瓜洲树,芳草斜连扬子桥。隋苑楼台迷晓雾,吴宫花月送春潮。汴河尽是新栽柳,依旧东风恨未消。”扬州将近,张道涵侍立船头,遥望着扬州吟道。这诗李崇德和林纯鸿从未听过,纷纷问诗出何处。张道涵笑道:“松江陈卧子,名动江南,两位忙于事务,不知也不为怪!”
李崇德叹道:“江南人杰地灵,果然名不虚传,尤以苏松地区为甚。奈何专注诗词,与民何用?”
张道涵笑道:“人文荟萃,文化繁盛,正是民生安定的体现,互为表里缺一不可。”
林纯鸿听了,暗自好笑,李崇德和张道涵一路上字字机锋,互不服气,经常为一些问题争论不休。林纯鸿明白,李崇德崇尚实学,而张道涵崇尚心学,在根本理念上不说根本对立,至少分歧甚大,因此林纯鸿从不加入两人的争论,只是适时的转移话题,让两人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太僵。
当下,林纯鸿叫道:“扬州到了,快要停船啦!”
李崇德和张道涵收住口,往江岸上瞅去,只见的江岸上绿柳成荫,端的秀丽无双。随着绞盘的飞速旋转,巨锚直贯入水,牢牢的抓住岩石,将巨舟固定在江中间。
顾秀林疑惑不已,问道:“船不靠岸了?”
船长李应龙道:“船太大,扬州没有适合停靠的码头,只好停在江中间了。”
“货物怎么上岸?”
“只好用小船转运喽!”
顾秀林等人瞠目结舌,喃喃叹道:“这样岂不是太麻烦了……”
随着一船一船的货物运送至码头,整个扬州轰动起来,市民和过往商旅无不跑到码头,观看那艘庞然大物,对巨舟指指点点。扬州百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江舟,也难怪人们惊奇。
待听闻该巨舟自荆州而来,市民们更是合不拢嘴,什么时候荆州也能造如此大的船?于是,当林纯鸿等人登岸后,立即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这让李崇德和张道涵很不习惯,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躲起来。而林纯鸿、顾秀林则兴奋不已,如此的关注度,对迅速打开扬州的局面好处多多啊。最特别的要算孔应龙,这小子从江匪一下子变成了人们的焦点,内心的自豪无法言喻,高高的挺着胸膛,迈着八字步,眼高于天,恨不得告诉每个人:“看哦,我就是巨舟的船长啊!”林纯鸿仔细一看,发现孔应龙手脚迈成了顺边,赶紧拉扯他,提醒他注意。
巨大的影响力果然对货物销售有利,西兰卡普织锦和容美绿茶一下子成了扬州的交易热点,到处都有商人在询问哪里可以买到来自大山里的土特产。由于对扬州市场不了解,林纯鸿就带了几种在岳州和荆州货栈销售业绩较好的几种货物,但是三桅帆船的载货量高达三千多料,一下子几乎将土人的特产收购一空,让林德绍和彭新抱怨不已,哀叹今年的业绩要直线下滑。
林纯鸿一点也不担心货源,货物稀缺了,明年的产量自然会大幅度增加,有什么好愁的?待到产量上去了,林纯鸿自然可以决定收购哪家土司的货物,这样不就将土司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林纯鸿一想到这个,就兴奋不已,似乎那帮土人已经在他的指挥下缴税纳租,听从他的命令南征北战。
尤其让他高兴的是,西兰卡普织锦与绿茶在扬州一下子打开了市场,然后通过扬州辐射北方和江南,其销售量比起荆州和夷陵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这样银子不也是哗哗而来?
张道涵不通货殖,抵达扬州后,便到处游览,凭吊古迹,而林纯鸿等人则忙的四脚朝天,整整花了半月的功夫,才将货物处理完毕,最后一统计,让顾秀林对扬州货栈的未来非常看好:整船货物获利达到六万三千两银子!
林纯鸿将所有卖货所得全留给了顾秀林,整整十万多两银子,吩咐道:“不要怕亏本,扬州的繁华你也看见了,以后这是我们的重点!”
顾秀林明白现在林氏集团资金紧张,对林纯鸿的豪爽感激涕零。当初荆州货栈的投资不过三万多两银子,而这次在扬州一下子留下十万两银子供他挥霍,任谁也感到责任重大。
林纯鸿继续说道:“在扬州不得不与徽商搞好关系,他们是这里真正的地头蛇,家族生意遍布整个大明,生意涉及到棉布、茶叶、盐、典当、米……,茶叶和棉布,我们多多少少会和他们竞争,好好的瞅着点,看我们可以从哪方面入手。”
顾秀林惊讶道:“刚开始就和他们争?这个比较难咧,据说他们都是一家一族一起做生意,资金非常雄厚啊。”
“先分小利吧,以后的争执不可避免,你要做好准备,明天我们就到徽州会馆看看,来到扬州,不拜访王大俊,如何做生意?”
第六十二章 徽州会馆
“半逻鸢满树,新年人独还。落花逐流水,共到茱萸湾”。茱萸湾遍地竹林,家家养鹅,鹅戏水中,极富生活气息。谁又能想到,举世闻名的徽州会馆便位于此处。这里是大明商人的朝圣地之一,从这里发出一条指令,足以让大明抖上一抖。
王大俊将手里的拜帖翻来覆去的看,喃喃道:“荆州林纯鸿……这是什么角色?”师爷侍立一旁,忙说道:“就是半月前三桅帆船的船主林纯鸿。”
师爷的话显得多余,王大俊身家巨富,靠的便是消息灵通,精于算计,林纯鸿一到扬州,就被他把底摸的一清二楚。凭借他的能力,被徽商推举为扬州徽州会馆会长,处理一些徽商之间的纠纷,团结徽商一致对外,声望极高。
王大俊将拜帖扔在一边,冷笑道:“天启年间才起家,不到五年,居然什么都要插一手,不错,不错,今日就会会他!嘿嘿,穷乡僻壤的臭小子,碰到了我,也算你倒霉!”
林纯鸿、李崇德和顾秀林被伙计引入会馆,不停地东张西望。进入正殿,发现供奉着朱子的塑像,林纯鸿暗想道:“难道那朱子也通货殖之术?”李崇德见林纯鸿一直盯着朱子像,说道:“朱子是徽州人。”林纯鸿方才恍然大悟。正殿后面是厅房,伙计端来茶水,令三人稍等,林纯鸿定睛望去,厅房南檐有斗拱和大型木雕门楣,北檐外设斗拱,内雕鱼龙。厅内横梁刻有“瑶池献瑞图”,上有仙人20多个,皆为高超浮雕:八仙过海,天女散花,麻姑上寿,穷形极态,造型极为生动。而人物周围,群山奔涌,祥云献瑞,鹤舞松风,颇为壮观。厅堂内有几幅楹联,一幅对联为:九万程中,三千道上,藉此馆粲场茵,用萃东南之美;卅六峰下,廿四桥边,移来绶花带草,咸依日月之光。
李崇德点头赞赏不已,林纯鸿叹道:果然是集商儒为一身的徽商,细微处见精巧,端的巧夺天工。
等待片刻,王大俊爽朗的声音传来:“三人至此,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林纯鸿暗暗吃惊,这王大俊迎客也太快了,我们几人在他心目中有这么重要?他抱拳道:“晚辈拜见会长,还请会长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王大俊老气横秋的说道。说完,热情的邀请三位就坐。林纯鸿细细的观察王大俊,这王大俊虽说至少有六十,但精力充沛过人,浑身透露着精明与干练,让林纯鸿心里不住的喝彩。
王大俊笑道:“林老板巨舟一现,我等徽人当退避三舍!”
林纯鸿连忙站起,拜道:“荆州至扬州几千里,来一趟不容易,不得已,造此大舟。”
王大俊对林纯鸿的态度相当满意,年轻人懂得进退,甚为难得。他点头道:“也是,泛波千里,这等大舟正适合。林老板都做些什么生意?”
“也就是进山里伐点木材,在荆州和夷陵这些小地方卖点杂货,不成气候,让会长见笑了!”
“哈哈哈……三千多料的货物还叫不成气候,林老板过谦了。再说百里洲的木岛声名鹊起,长江沿岸无所不知咧!”王大俊的生意就涉足木材行业,对林纯鸿囤积大量木材当然知晓。
“一点小小生意,何足挂齿?”
……
双方不停地互相仰慕,互相试探,恭维话不断,让顾秀林这个实干家着实不爽,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约莫过了两刻钟,王大俊将话题引入正题:“不知林老板忙里偷闲来见我这个老头子有何事?”
林纯鸿忙从一个木箱里掏出一架木刻四轮马车,该马车以名贵的紫檀木雕刻而成,其刀工实属罕见,无论是骏马还是车夫均栩栩如生。林纯鸿双手端着马车,说道:“初次拜会,一点小意思,还望会长不要见外。”
王大俊看着这架马车,喜不自胜,毫不犹豫的接过来,端在手心不停欣赏,说道:“呵呵,话未说,礼就先到了,林老板可让老头子为难了,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说完,将马车放在桌子上。
一席话让林纯鸿等人哈哈大笑,林纯鸿笑道:“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在百里洲有一些烂木头,就寻思着卖到扬州,但木头这东西体积大,运到扬州后,一时又不能马上销售出去,急需一块地方放置。会长在扬州说一句话,扬州就要抖三抖,我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请求会长给点方便。”
“呵呵,看来收这个礼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老头日何德何能当得起林老板如此看重?”王大俊将马车轻轻的往林纯鸿方向推了推,不无遗憾的说道。
顾秀林肚子里将王大俊骂得个狗血淋头,娘的,要不是你们徽人掌握着木材行会,谁他娘的稀罕来拜山?
林纯鸿抚摸着马车,笑道:“我和兄弟们伐木也快五年啦,倒也积攒了点名贵木材,这马车便是用名贵的紫檀木雕就,诸如此类的木材也不少。各种栋梁之才呢,也不少,这些生意,都需要会长的支持咧。”说完,又将马车往王大俊边推了推。
王大俊看着挪到自己这边的马车,微微笑道:“林老板有所不知啊,扬州万贾云集,找块地可不容易,况且还是木材这样的粗货,所占地盘更不在少数。我老头子哪有那等本事啊?”
“会长纵横商场多年,实乃我们小辈的楷模,万历年间,更是将生意做到了紫禁城。什么生意只要交到会长手里,可谓十拿九稳。我们小辈啊,就想偷个懒,将木头都交予会长售卖,只需要会长提供一块小地卖点杂货呢?”
“什么杂货?”
“无非就是西兰卡普织锦和容美绿茶等山野粗货,以后可能还卖点铁制品和一些粗俗工艺品,不知会长意向如何?”
李崇德和顾秀林听到林纯鸿要将木材代理权交付给王大俊,无不暗自皱眉,这让步也太大了!要知道,整个江南和淮南经过多年的砍伐,栋梁之才奇缺,一根烂木头就能卖出好价钱。王大俊听了,暗自吃了一惊,这小子手笔真够大的,不是胸有成竹就是傻瓜!他心思百转,不停地在心里默算着收益。过了半晌,他大笑道:“林老板好气魄,让老头子佩服啊!长江后浪推前浪!”说完,将马车抱入怀中,不停地抚摸。
林纯鸿心中大定,脸上露出了笑容。
“林老板的木材堆积如山,我老头子一个人可吃不下,这事还得与其他人商议商议。林老板说的铁制品不会就是四轮马车吧?”
“正是,不过目前还不成熟,造了几乘先看看。”
“这东西在扬州前景堪忧呢,江南地区河流密布,出门均乘船,马车可能用处不大。”
“谢会长提醒,我也就是造了几乘试试看,万一不行,就不卖啦!”
“呵呵,林老板手下能工巧匠真还不少……”
说完,王大俊将林纯鸿三人带入后厅,继续商讨细节。这时,问题才进入实质阶段,双方均扯去面纱,互不相让,直接交锋,丝毫没有刚才温文尔雅。
最终双方协定,林纯鸿将木材代理权交给扬州徽商木材行会,王大俊独占七成,而王大俊免费提供运河边的二十亩地供林纯鸿建设货栈,货栈不得销售棉布、丝绸、大米、除容美绿茶以外的茶叶、盐等物。双方还就建设可供三桅帆船停靠的码头达成了意向,待时机成熟,双方共建码头。
协议签订,双方推杯置盏,秦淮河上逍遥快活,暂且不表。
林纯鸿对终于在扬州有了立足点感到相当满意,而李崇德和顾秀林则对交出木材代理权顾虑重重。尤其是顾秀林,肉痛不已,他说道:“哎,好好的被割了一块肉,总是不甘心。要是我们也有徽商的基础,就不至于如此了。”
“徽商貌似强大,实质虚弱。他们的生意遍布大明,中间更是出了不少高官,但最终是无根之萍。若有风吹草动,便如那大厦倾倒,一发不可收拾。而我们就不同了,贩运货物只是末节,出产东西才是根本,更何况,我们的目的还在于控制巴东土司,那徽商哪能和我们比?”
一席话,让顾秀林和李崇德点头不已。李崇德和顾秀林对流通的理解又上了一层楼,在以后的生意场上,顾秀林特别注重买卖的社会效应,成了邦泰商社中屈指可数的有政治头脑的生意人。这是后话。
实际上,王大俊特别属意林纯鸿的三桅巨舟,徽商货物流通频繁,如果拥有这样的巨舟,成本将会降下不少。但是王大俊也算沉得住气,谈判时始终未提到巨舟。他想再看看官府对巨舟的态度。
果不其然,扬州知府关于三桅巨舟的启文马上就送到了南直隶承宣布政使司,让布政使头痛不已,不知如何处置三桅巨舟。犹豫再三,最终,只好直达天听,让内阁去为难。
实际上,自从隆庆开海以来,造的海舟越来越大,五桅的巨舟也比比皆是,只是长江上都是小船,从未见过大船,也不知道朝廷会做什么决断。况且,对长江上的水文资料极度缺乏,谁也不知道三桅帆船能走哪条航道。
李蒙申前期的水文调查,意义非凡,正在于此!尤其是那荆江,九曲回肠,没有可靠的水文数据,三桅帆船如何行走?
对于朝廷反对三桅帆船的可能,林纯鸿自认为做了有效的防范,并不放在心中。
第六十三章 暴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