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无法,只好将容美异动一事汇报给林纯鸿,让林纯鸿决断。
林纯鸿屯兵于卫辉府,专事卫护潞王府的安全。结果,卫辉府外,左良玉、曹文诏与贼寇打得热火朝天,而林纯鸿则什么事情都没有,每日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不过,在这期间,朝廷终于升了林纯鸿的职衔,由游击将军变成了参将。
林纯鸿接报后,立即将陆世明召来,刚见到陆世明,就叹道:“咱们铺的摊子是不是真的太大了?枝江和清江的事情还未做好,就要支撑海上、北方两个方向作战,压力显而易见。如果真要把北方和海上做个选择,我宁愿放弃剿匪,先发展海上再说。”
陆世明苦笑道:“北方主要打的是名望和声势,这个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要是没钱了,要官有屁用,我们的力量在于这帮兵丁,跟什么狗屁参将、总兵毫无关系。在容美和田楚产干仗,咱们照样可以锤炼士兵,得到的利益更大!”林纯鸿这几天一直发愁无法扩兵,心里郁闷,忍不住粗话连篇。
陆世明对林纯鸿甚为了解,毫不介意的问道:“难道将军想带兵回荆州?”
林纯鸿站起身来,脱口而出:“早就想回去了,粮草军械千里迢迢的从荆州运来,损耗了我们多少力量?田楚产目前玩得花样越来越多,我们后方不一定就很安全啊。还有……”林纯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不守在旁边,总觉得心里亏欠什么似的!”
陆世明啼笑皆非,想不到林纯鸿会把孩子出生看得这么重要,一个大老爷们,守在产妇旁边,能插得上手么?“将军,如果想回去,目前就是大好机会,京营人马近日就会抵达卫辉,要不就以弓兵思乡为由,向兵部申请回去?”
林纯鸿摇头道:“不妥不妥,邓玘的川兵想回家都快想疯了,朝廷不是照样未批?要说机会是有的,只不过还得等上几个月!陆主事岂不闻曹文诏马上要赴大同镇守?”
“这与我荆州弓兵回家有何关系?”
林纯鸿神秘的笑了笑,“目前朝廷大军云集,将贼寇合围在黄河边上,各部官兵均持观望态度,不肯进兵死战,唯有一个例外,就是曹文诏,曹文诏麾下不仅精锐异常,而且曹文诏本人也愿意死战。一旦曹文诏离开后,这个空缺就会由京营递补,我估计啊,京营那些花架子兵,能挡得住贼寇才怪。贼寇一旦渡河,那将不可阻挡,突入湖广是迟早的事,这样,咱们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湖广?”
林纯鸿喝了口茶,继续道:“咱们得早作准备,东林党现在自顾不暇,咱们就靠不上了,这次得用用温育仁,总不能让他到荆州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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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荆州弓兵入驻卫辉府城后,老百姓渐渐的觉察到,荆州军明显与以往的官兵不同,这伙官兵从不仗势欺人,也从不抢掠财物和民女。虽然彼此语言很难听懂,虽然闪着耀眼光芒的武器看起很吓人,虽然弓兵们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臭脸,但老百姓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愿意与他们亲近。于是,每日操练时,总是有一伙老百姓在旁边围观。当然围观的人群中肯定少不了贼寇的细作以及友军的探子。
荆州弓兵如此受欢迎,林纯鸿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要不是有诸多限制,林纯鸿恨不得令属下每日敲锣打鼓的宣传自己的政策。虽然不能与汉高祖一样约法三章,但林纯鸿绝对不会放过宣传荆州的好机会,他令人将枝江的盛况编成楚地民歌,每日令弓兵传唱。没过多久,整个卫辉府到处飘荡着楚地的民歌,里面全是生活安逸、男欢女爱的一些场景。
既然兵部命令林纯鸿全力防守卫辉府,林纯鸿也没有多事的道理,按照他的打算,官兵能在黄河边上剿灭贼寇最好,万一剿灭失败,贼寇跳出了包围圈,他正好可以衔尾追之,一直追到湖广,赖着不走就是。
林纯鸿认为,整个大明的地方官府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与其剿灭贼寇让其苟延残喘,还不如让贼寇将地方政权搅得稀巴烂,大破而大立。不过,目前贼寇没有立的本事,放眼观之,官府中也未出现这样的人才。大破之后的规矩,还得靠自己来立。
在卫辉府呆了一个多月,林纯鸿几乎已经放弃了主动作战的打算。上次与高迎祥作战后,损失的兵员和物质相当惨重,让林纯鸿认为这样的战争非常不划算,仅仅得到了善战之名,升了点官职,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比例。
有时,林纯鸿甚至想,如果自己当初打定了将北直隶和河南作为自己根基的主意,那么在广平府、顺德府、彰德府和卫辉府绝不会对政事置之不理,没准早就将这四府变成了类似于枝江的地方。
根基太薄弱啊!既然不能支撑更多的兵力,还不如暂时后退一步,待实力更为强大后,再卷土重来。
正当林纯鸿安逸的坐卧卫辉府时,树欲静而风不止,《绿牡丹传奇》在浙江各地上演后,复社成员以为奇耻大辱,纷纷写信给张溥、张采,要求采取果断措施。张溥、张采亲自前往浙江,向担任浙江督学副使的好友黎元宽求援。黎元宽出面,查大法肆,销毁刊本,追究作者责任。但是碍于温体仁的面子,没有直接处理温育仁,只把温育仁的奴仆当作替罪羊,关进监狱了事。
看来复社在地方的势力还真够强大啊,居然让温体仁吃瘪,相信温体仁不会就此罢休,林纯鸿看戏不怕台高,惟恐双方斗得不够厉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卫辉潞王
林纯鸿刚把复社的事情扔在了一边,紧接着,兵部的命令就传到了荆州弓兵大营,令林纯鸿率兵刻期抵达泌阳县,会同张凤仪、左良玉堵住贼寇的东窜之路。目前,被围堵在黄河北岸的贼寇超过二十万,里面更是大佬云集,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张献忠……均在其中。
可惜的是,堵住黄河北岸的乃京营总兵王朴,林纯鸿不由得哀叹道:“忙忙碌碌终是一场空,一旦冬天黄河结冰,京营堵得住贼寇么?曹文诏啊,曹文诏,怎么就被调到了大同呢?哎,这建奴和贼寇的配合还真密切……”
林纯鸿无法,立即令麾下两日内做好出兵准备。众将士欢呼雀跃,战争意味着战功,意味着地位,他们哪里晓得邦泰面临的困难?
正当林纯鸿准备离开卫辉府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褚时建,这位是谁?从未听说过啊,林纯鸿本待不见,却被一句话给吸引住:“在下为参将大人的钱袋子而来!”
钱袋子!
林纯鸿赶紧将褚时建迎进帐内。只见褚时建年约三十多,神色倨傲,两眼朝天,迈着八字步,不肯落后林纯鸿半步,始终保持与林纯鸿肩并肩。林纯鸿毫不介意,与士子接触多了,他知道这帮人就这德性,面对武人时,他们有天生的优越感。
不过,褚时建一身青衣收拾得相当整洁,浑身上下见不到一丝皱褶,显然是个爱惜自己羽毛的家伙。
褚时建伸出白皙的双手,端过茶杯,用杯盖在茶水中划了划,吹了几口气,抿了一口,大奇,问道:“这容美绿茶犹如新出的一般,如何做到的?”
林纯鸿有样学样,细细的品了一口,“据闻,山民有秘法,经过处理后,能始终保持新茶的味道。”
林纯鸿的答案让褚时建微微失望。实际上,林纯鸿哪能不知道邦泰商号的保鲜之法?每年三月,新茶上市后,商号大肆低价收购,然后将茶叶置于冰窖之中,在低温中,茶叶能保持新茶的味道达两年之久。商号通过这个保鲜之法,每年赚取巨额的利润,这属于商业机密,林纯鸿哪能随便告知他人?
褚时建的失望持续不到几秒钟,马上露出狂傲之色,“邦泰、邦泰,好大的口气,仅仅靠出售容美绿茶、西兰卡普织锦,也敢妄称邦泰?本来那四轮马车倒是稀罕之物,四方之民趋之若鹜,结果现在基本没有货源,可怜可叹啊!”
林纯鸿暗惊,这褚时建居然对邦泰了解如此之深!林纯鸿吃不准褚时建的来意,也不生气,“邦泰本小,除了卖一些杂货,能成何事?倒让先生见笑了。”
褚时建的话不错,四轮马车在北方的销路极好,但是邦泰目前极度缺铁,只好停止了马车的生产,损失了大量的利润,非常可惜。
“哈哈,邦泰买什么东西,生产什么东西,这个毫无稀奇之处,世人只要有本金,都能做,唯有票据,除了邦泰,目前还有谁能做?据闻,徽人王大俊为利所诱,召集八家豪富共同做票据,结果亏得血本无归!”
林纯鸿大惊,这褚时建到底是何来路?居然对票据看得也入木三分?就从这点来看,褚时建绝对算的上一时之人杰!当林纯鸿的票据生意一炮打响之后,王大俊一眼就看出了票据的优厚利润,马上着手组织徽商介入票据行业。但好景不长,王大俊设在江南商贸中心的几个钱庄不是遭了强盗就是在运银时被洗劫一空,同时还出现了大量的伪票据,不到两年时间,就关门大吉。这里面,当然有林纯鸿的巨大功劳。
林纯鸿决定不再兜圈子,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先生堪称当世之奇才,不知先生此来有何教我?”
褚时建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又品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早就表明来意,为参将大人的钱袋子而来!”
林纯鸿微微发怒,娘的,老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要耍派头,老子给你机会,你暗揭老子的底,老子也由得你,老子现在开始步入正题了,你他奶奶的还兜圈子,狗日的不识抬举!当即冷笑道:“难道先生想把末将的钱袋子系在自己的腰间?”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利用褚时建话语的歧义,直斥褚时建近乎贼寇,哪想到褚时建毫无怒色,悠悠的放下茶杯,如一堆烂泥般摊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林纯鸿冷眼盯着褚时建,紧闭唇舌,且看褚时建如何表演。
褚时建笑得十分开心,连眼泪都止不住流下来,掏出手帕,抹了抹眼睛,傲然道:“在下岂是此等小人?此次求见参将大人,是为了潞王和参将的钱袋子着想,非为其他。”
林纯鸿暗惊,原来褚时建是潞王派来的特使,这潞王派特使来见自己,到底意欲何为?历来,朝廷非常忌讳地方臣子与藩王交往,当初林纯鸿与惠王斗得个难分难解方才合作,朝廷不疑其他。要是一开始就合作,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
林纯鸿冷冷道:“潞王德高望重,末将卑且鄙,哪敢劳碌潞王金枝玉叶?”
“此言差亦,当初潞王为贼寇所逼,幸亏将军率荆州弓兵浴血奋战,及时抵达卫辉,解了潞王一时之难。潞王既感且佩,有心为将军犒劳一份军资。但犒劳有碍物议,潞王就想着与惠王一般,将十万多亩良田,交给将军打理。”
林纯鸿这才明白褚时建的来意,原来潞王眼红惠王这几年的收益,想有样学样,稳收租金。也难怪潞王有这个打算,这几年,河南年年灾荒,租金也收不到多少,再加上贼寇已经打上了门,潞王的收入更是雪上加霜,整个潞王府大不如以前。与其死抱着土地不放,还不如将土地交予林纯鸿,旱涝保收。
林纯鸿想也不想,立即回绝道:“末将一门心思为朝廷剿灭贼寇,哪有闲工夫去打理十万亩土地?潞王的好意末将心领了,还请先生代为说项。”
林纯鸿的根基在湖广,根本无意在河南经营,哪能接下这个烂摊子?
林纯鸿的态度似乎在褚时建的算计中,且见褚时建微微笑道:“将军对潞王的土地不感兴趣,这也难怪。潞王知道,如今兵荒马乱,这个的确让将军为难了。但是,潞王说,手头还有点积蓄,想与将军一起做票据生意,不知将军是否有意?”
林纯鸿指着褚时建大笑道:“有先生帮潞王理财,潞王手里定然不缺银子花,潞王能拿出多少银子?”
褚时建伸出两个手指头,“二十万两!”
林纯鸿倒吸一口凉气,藩王居然能拿出二十万两的积蓄,这完全超越了林纯鸿的预计。这年头,各地藩王醉生梦死,能够收支相抵就算好了,这潞王果然算有本事的主,难怪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上,李自成攻破北京后,东林党人竭力支持潞王争继大统。
二十万两的银子对林纯鸿非常有诱惑力,林纯鸿好不容易克制住内心的贪念,拒绝了褚时建。票据生意乃林纯鸿精心呵护的行业,容不得半点闪失,如果任凭潞王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介入到票据行业,很可能为票据带来灭顶之灾。
最终,林纯鸿建议潞王将钱投入邦泰的其他行业,每年获取不薄的分红。潞王和褚时建无法,只好拿出十万两银子投入到造船工坊,每年坐吃一万多两的分红。
与潞王的合作,让林纯鸿触动很大。这年头,藩王的日子并不好过,每日受着严密的监视,生活来源也日趋减少,一个个逐步陷入了困境。如果能逐步接手湖广、四川藩王的土地、佃户,不失为一条上佳切入口。更何况,有惠王的先例在,学惠王的藩王只会越来越多。
林纯鸿甚至幻想,如果潞王封地在襄阳府,那将白送他一个着手点。在林纯鸿的整个战略中,襄阳占有极端重要的地位。襄阳介于秦岭山地与江汉平原之间,北当汉水之曲,南有群山环侍,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自古以来,襄阳就是长江中下游、东南沿海的前沿屏障,三国时东吴、南北朝时陈国、南宋无不是在丢失襄阳之后,兵败如山倒,直至最后灭亡。
占据了襄阳,荆州的安全才算真正稳固,一旦想攻略江南,只要兵力充足,顺流而下,可谓势不可挡。况且,如果想经营河南等中原地区,襄阳不失为最好的桥头堡。
对于这个战略中枢,林纯鸿岂能置之不理?
如何在襄阳立足呢?林纯鸿在思考这个问题,枝江的阁幕使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杆兵败
从卫辉府到泌阳县,大约有二百多里,林纯鸿命令吴天柱率着骠骑营先期前往泌阳打探,自己率着七千余将士缓缓前行,一日不超过二十里。这样的行军对荆州弓兵来说,犹如郊游一般。这些久历战阵的汉子们敏锐的觉察到主帅的情绪,一个个备感轻松。
的确,林纯鸿打算看到便宜后,就狠狠的扑上去咬一口,没有便宜可占,就老老实实的谨守泌阳县,严防贼寇东窜。
行军途中,林纯鸿频频南望,期待之色尽显于脸上。原来,盛坤山亲率着六百余骑士及一批预备营将士正马不停蹄的从襄阳方向赶来,随行的还有十门新造火炮。
战场即将挪至泌阳县,荆州弓兵的补给线一下子延长了二百多里,预备营仅仅千把多人,远远不能满足运送辎重的需要,更别谈发挥支援作战的作用。这次盛坤山率领的预备营将近千人,于是,林纯鸿在北方的兵力一下子达到了九千人,几乎到了邦泰集团的极限。实际上,算上在长江、运河专事输运物质的运输队,规模只会更大。
林纯鸿对即将到来的骑兵非常期待,卢诗源拼尽全力,好歹从海上搜罗了几百匹阿拉伯马,再加上从范成志手头购买的千余蒙古马,林纯鸿手头总算有了一个完整建制的骑兵营。
就在泌阳看看骑兵的效果吧,林纯鸿的嘴角满是微笑。
至于火炮,林纯鸿并不看好其压制效果,一则数量太少,再则炮弹乃实心铁球。铁球用于攻城,效果当然不错,但是,让其去杀伤有生力量,就有点勉为其难了,还得等待开花弹试制成功后,才能有效地发挥战争之神的作用。火炮的设计图纸林纯鸿也见过,原理与弗朗机火炮差不多,采用子母铳的方式,只不过秦武超重新设计了气门,气密性更好,射程更远,有效射程超过一千二百步,并且,改进铸造炮筒的方法后,火炮重量更轻,一门不超过一千五百斤,可以轻易的随同车步营机动。
虽然林纯鸿对火炮的效果并不看好,但凌肃可不这么认为。自从听闻火炮即将抵达大营后,每日像个猴子似的在林纯鸿面前跳来跳去,就差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将军,让我去押运火炮吧!”
这不,行军途中,凌肃又驱马与林纯鸿并肩而行,不停的抓耳捞腮,顾左右而言他。林纯鸿暗暗好笑,问道:“凌指挥,今日要给我上什么课?”凌肃一有机会就在林纯鸿面前放言火炮的好处,所以林纯鸿有此一问。
凌肃讪讪道:“属下哪敢班门弄斧,不是将军提醒,我们哪里知道什么计算弹道?”
林纯鸿拉了拉马缰,跳下马来,将马缰交给于泽,然后向凌肃招了招手,“每日骑马,胯部都快磨破了,来,咱们步行,边走边聊。”
凌肃也跳下马,抱怨道:“范成志弄来的马赶河西马差远了,走起来不稳,跑起来也不快,还十两银子一匹,咱们亏大了!”
“啥?你居然敢瞧不起蒙古马?当年鞑子骑着这马,一直打到泰西,几无可挡之敌!关键还在于人,看你怎么发挥马的优势。这次盛指挥从荆州带来了三百多炮手,你的霹雳营一下子扩充了四倍!李蒙申和赵和海整天吵着要炮手,我都舍不得给他们,要他们自己培养,你要是用不好这些炮手,小心撤你的职,拿回你的五亩勋田!”
凌肃立即挺直胸膛,铿锵道:“将军放心,管不好这些宝贝,我的头就是将军的。”
林纯鸿停下了脚步,问道:“要你的头作甚?我倒有个问题,如果把这些火炮变小,小得能让人手握着发炮,你觉得如何?”
凌肃狐疑道;“那不就是鸟铳了?”
林纯鸿点头道:“对,就是鸟铳,你帮我琢磨琢磨,鸟铳比起我们的钢弩来,到底有何优势有何劣势?”
凌肃想也不想,“那怎么赶得上钢弩?射程……”
林纯鸿打断了凌肃的话,“你别忙着下结论,鸟铳要达到什么条件,才能超过钢弩呢?你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只是探讨一下……”
从隔河岩伐木开始,林纯鸿就想着弄到火枪,但限于各种条件,火枪一直未曾在荆州弓兵中使用,现在,林纯鸿将火枪的试制提上了议事日程,毕竟火枪是未来武器发展的方向,林纯鸿哪能不着手试制?
钢弩相比较弓箭而言,价格昂贵、射速慢,但胜在射程远、精度高,且制造起来周期短,适合大规模生产。这是当初林纯鸿抛弃弓箭,选择钢弩的原因。
但是,相比较火枪而言,钢弩的潜质基本上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改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火枪可谓前景广阔,稍稍做一点改进,其威力就是成百上千地增加。林纯鸿岂能看不到这点?
林纯鸿的理念向来就是既实用又能跟上技术发展的脚步,钢弩迟早要成为荆州弓兵的历史,林纯鸿不得不未雨绸缪,为将来打算。
在林纯鸿手头,就有两杆鲁密铳,乃赵和海从海上劫掠而得。鲁密铳可谓大明最为先进的火器,射程超过一百五十步,采用了双层枪管,林纯鸿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东西制造成本过高、制造周期过长,根本不适合在荆州弓兵中大规模装备。再说,目前西洋的火枪已经普遍采用燧发方式,而鲁密铳还采用火绳燃烧的方式,对战场环境的适应性明显不高。
正当林纯鸿与凌肃边走边聊,琢磨着火枪的用途时,忽然前哨汇报,张凤仪在月山遭到八大王张献忠的伏击,损失惨重,仅仅率着百余名白杆兵逃离包围圈,目前离荆州弓兵不过二十里。
林纯鸿大吃一惊,贼寇居然还有余力伏击白杆兵?看来所谓的贼寇被包围,纯粹就是一个笑话嘛!难道这次前往泌阳,又有大战?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张凤仪应该于今年上半年就挂掉了,由于林纯鸿的出现,张凤仪一直活到现在,而且还活碰乱跳的。基于这点,对张凤仪这个便宜大姐姐,林纯鸿一直以保护神自居,在张凤仪面前极具心里优势。
看来张献忠还真算得上白杆兵的克星,林纯鸿依稀记得,秦良玉好像就在张献忠手里吃了大亏!张献忠到底有何德何能,能让天下精锐白杆兵屡战屡败?难道张献忠的麾下比白杆兵更擅长山地作战?这不可能啊!
林纯鸿估摸着白杆兵为友军拖累,或者根本就是接到了上级的乱命。否则,能与建奴硬抗的军队,如何能败阵给一群农民?
林纯鸿不敢耽误,立即亲率陈思进迎接张凤仪残部,终于在金城遇到了张凤仪的残兵。
这败兵的惨状深深震撼了林纯鸿:百余人几乎人人带伤,有的人身上还插着箭镞,连盔甲都难以取下,有的伤口长达五寸,白肉翻卷,让人心里慎得慌,有的伤兵简单的用布条包扎了一下,鲜血依然在往外渗透,红成一片……一个字;“惨!”
还有的伤兵失去了知觉,由轻伤的白杆兵抬着,一步一趔趄的往前走着。失去知觉的就包括游击将军秦永成。张凤仪早已昏迷,躺在简易的担架上,肩上还有箭支在微微颤抖,头盔早就不知去向,头发散乱着,遮住了苍白的脸。右手臂上,盔甲已然破碎,估计为重物击打所致,大腿上,胡乱包扎着布条,还在微微向外渗血!
“陈思进、陈思进,赶紧啊……赶紧救治……”林纯鸿语不成句,狂呼道。
陈思进上前查看一番,说道:“失血过多,能不能救治过来,全看命了!”
林纯鸿大急,吼道:“废话少说,一定要救治过来,身上全是伤,赶紧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