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也不回头,脚下一点向前冲了出去,两脚下的爆炸力将水面都踩的炸起来波浪。
就在他身后,罗耀突然出现。
本来还在最少十几米外的罗耀,竟是如进入了虚空自后又从虚空中出来一样,毫无道理的出现在方解身后。而这个时候,罗耀原本站着的位置上甚至还留有他的残影。这种速度,何其恐怖?!
……
五脉气旋在罗耀的手心里旋转着,发出一种刺耳的金属摩擦一样的声音。那是罗耀试图将这五脉气旋之力控制住,可他竟然无法做到。那五脉气旋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狂暴地挣扎着想要脱离。五脉气旋在罗耀淡金色的手掌里不断的扭曲,那金属摩擦的声音就是五脉气旋摩擦罗耀元气的声音。
“果然。”
罗耀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带着些依依不舍。
五脉气旋脱离之后,突然再次变大,然后爆开化作了一场飓风,就在罗耀身前形成!而这气旋之力炸开之后,形成了一道庞大的如龙卷风一样的东西,竟是连湖水都吸了起来,湖面上出现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漩涡!
“果然好躯体!”
罗耀的眼神里有期待和喜悦越发浓郁,其中还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贪婪。
“我本想等到你气脉齐全的时候再来拿,回来的时候心里还满是遗憾,总觉得你气脉不齐全就将身体拿过来是暴殄天物,总要等到完美的时候再占有才算对得起我这二十年来的等待。不过,现在你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我欣赏,这具身体如果给了我,我将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方解语气平淡地问:“于是,你就是下一个大轮明王?”
“不。”
罗耀摇了摇头:“我是罗耀。”
他的双掌猛的抬起,然后往下一压:“金刚界!”
天空变了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变得灰暗起来,风起云涌。紧跟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出现,一瞬间将之前那五脉气旋爆开形成的龙卷风震碎。风云激荡,天空中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落下来一样,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远处,几百步外,黑旗军的战马全都嘶鸣了起来,似乎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当那股威压下来的时候,整个湖面竟然开始往下沉!
湖水开始疯狂的往四周翻腾,片刻之后,那威压如一整座大山落了下来,竟是将湖填满!湖水开始朝着四面涌了出去,如洪水过境一样冲进了院子里!整个湖,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被压的没有了水!
而方解,处在压力的最中心!
万老爷子渡江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所以一剑七百里破了罗耀的不败金身。而这个时候的罗耀,一掌空湖!
巨大的压力下,湖水被逼的往四周溢了出去,几乎整个罗府都被淹了。而湖,空了。
方解站在湖中央
他的头顶,就是那万仞山。
……
“你的刀在,你已经懂得如何用五脉之力。”
罗耀缓步走过来,脚离着湖底一尺。
“可又能怎么样呢?”
方解被禁锢在他的世界里,而他自自由通畅。金刚界,是他的世界。在这个不大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主宰。在这里他是神灵,无所不能的神灵。而方解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反抗都变得没了意义。
“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
罗耀一边走一边说道:“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生存,苟且偷生不算,那就不能等着别人给,而是要自己去拿。唉……已经到了现在,我还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处呢。或只是我心中也替你觉得有些可惜不甘,你这样为了逆命而拼斗了这么久的人最终还是逆不过命,也只能替你可惜不甘,因为,我是主宰你命的,你要逆我?如同逆天!”
他一只手探出去,抓向方解的咽喉。
“你的命早就已经写好,写你命运的,无论是那张纸那支笔还是执笔的手,都是我的。你只不过是纸张上一行字迹而已,你在什么时候听过见过想到过,字能自己脱离开纸张?字就在纸上,而字是笔写的,笔在我手里,你在挣扎也挣扎不出那方寸之间。”
虚空里,有一只手卡住了方解的脖子。
罗耀看着方解的眼睛,语气缓慢地说道:“逆,终究只是一个过程,而顺,才是结局。”
第0672章 界与截杀
看起来,方解准备的似乎还是不够多。
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对付罗耀这样的人,可能永远都缺一样准备。方解不是忠亲王杨奇那样已经超凡入圣的修行者,最起码方解做不到也拿不出和罗耀同归于尽的勇气。因为方解的一切挣扎都是为了活着,甩开罗耀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杨奇不在乎生死,包括他自己的。
方解在乎,很在乎。
虚空里的手卡着方解的脖子,而他勉强在刀尖上集起来的气旋则变得越来越虚弱。罗耀可以不靠呼吸,而他不行。在罗耀的金刚界里,看起来他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这是罗耀的世界,罗耀是主宰。
虽然他的诸多手段确实给罗耀带来一个接着一个的麻烦,一度让罗耀的元气之身变得薄弱起来,可是修为上的差距毕竟还是难以弥补。罗耀拥有大轮明王一半的修为,即便他不能发挥出这一半修为的真正实力,但毕竟那是几百年的沉淀,非方解几年的修行可以相比。
尤其是,罗耀已经能开创自己的域。
九品的修行者,可以超越人的生死桎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获得比寻常人更长的寿命。通明境的修行者,已经不再算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脱开了枷锁的灵魂,放荡不羁。而近天境的修行者,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近乎于道,唯心而动。
罗耀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天之上,与近天境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能开创自己的域,在这个域中,他无所不能。而别人在他的域中,就如同在狱中。
“咳咳……”
方解艰难的咳嗽了几声,让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一些。那只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还给他留下一分余地。方解知道罗耀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因为罗耀要的是一具鲜活的身躯。
“金刚界么……”
他忽然松开手,朝露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也不过如此。”
他说话的时候,牙齿咬着嘴唇。
罗耀似乎对方解这样顽抗到底的态度没有一丝意外,在施展出金刚界之后,他的身体越发的透明起来,远不如最初凝实,由此可见这金刚界需要极强大的修为之力支撑。就算是近天境的大修行者,也没有如此磅礴的修为之力足以支撑一个域。
“不过如此?”
罗耀看着方解固执坚定的眼神,忍不住嘲笑道:“你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抗争一切,总是以为所有事都不是固定不变,总是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扭转乾坤,可你却忽略了有些事本来就无法改变。山峰永远挺拔,不会变成低洼。沙漠永远干枯,不会变成汪洋。人永远站在顶端,不会变成牛羊。”
“你……”
方解艰难的笑了笑:“还真是无知。”
罗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有千年的记忆,我看过的事如过眼烟云,凡人永远不能做到的几十世的积累,而我只在一念之间。你说我无知?你现在的反抗,难道只剩下连点力量都没有的讥讽了?”
“不。”
方解认真地说道:“你是真的无知……山峰不会永远挺拔有可能变成低洼,沙漠也不会永远干枯有可能变成汪洋,人也不是永远站在高处,或许有一天牛羊比人还要聪明呢……你认为这些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是因为你没有活那么久啊。”
“你活了?”
罗耀反问。
“我没有。”
方解抬起头昂起下颌:“但我有一眼万年的过往,你有吗?”
“一眼……万年?”
罗耀微微怔住。
“是啊。”
方解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明亮耀眼的光华,那只虚空中的手竟是被逐渐挣开,肉眼可见的手掌不断的试图再次收紧,可却被那白色光华缓慢的撑开,能看到那只手在剧烈地颤抖着。
“你强大之处在于,你有着大轮明王一半的修为之力。这几百年的内劲之雄厚,确实没有人可以相比。所以你才能开创自己的世界,所以你才会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输。可你的眼界却那么低,就算拥有天之上的实力,还是在天之下。说来说去,你的界很高而你这个人却很低……”
方解身上的白色光芒越发的耀眼起来,竟是逐渐将金刚界的压力逼开。虽然他不能做到彻底破开这个界,却勉强在这个界中再造出来一个小小的界,他的界。相比于金刚界来说,他的界小的可怜。如巨石和米粒之别,如河流与水滴之别。
“这是……”
罗耀的眼神明显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你的修为之力太少,就算顿悟界域之道又能如何?不出半个时辰,你就会内劲耗尽。”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方解嘿嘿笑了笑,嘴角上有血迹。
他修为境界不足,虽然在看到罗耀的金刚界那一刹那顿悟了什么,可以他的境界强行施展这种修为,他的身体几乎扛不住。他的身体还没有彻底的释放出来,需要强大内劲来支撑的界就好像黑洞一样肆无忌惮的吸取着他的修为,诚如罗耀所言,在界这样无度的索取之下,他的修为坚持不了多久。
“多活半个时辰的意义是什么?”
罗耀问他。
方解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灿烂的笑了笑:“可以多幸福半个时辰。”
“现在这种境况,你认为是幸福?”
罗耀再问。
“不。”
方解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这里幸福……我有太多的美好可以去想,最起码可以用这半个时辰把所有感动我自己的事都回忆一遍。想到那些,我就能丝毫也不做作的笑出来。你能吗?你有什么感动你自己的事吗?”
罗耀猛的一摆手:“我不需要,我要的是影响这个世界,而不是让世界影响我。”
“好大的志向。”
方解的脸色很红,有些病态的红,那是强撑着界的后果,他的血管被内劲冲大而导致身体表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也不知道有多少毛细血管已经被撑破。这种痛苦,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渐渐的,他的眼睛都变得越来越红。
这就好像一个最多只能举起一百斤东西的人强行举着一块一千斤的巨石,当他的双臂再也无法支撑的时候,巨石就会落下来将他砸一个粉身碎骨。方解现在就好像是举着一座大山,不仅仅是要强行支撑着他的界,还要支撑着罗耀的金刚界带来的无边压力。罗耀的内劲之雄阔远超过他,如果说方解的修为之力是一条河,那么罗耀的修为之力就是一片大海。
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而且,他的界是才刚刚悟到的,和大轮明王在几百年前就明悟这界域之术相比,他又显得太稚嫩了些。
但界就是界,罗耀的金刚界比方解的界要大要强,可罗耀一时之间也不能破开方解的界,只能靠金刚界去压制,直到将方解的界磨灭,也就是说,罗耀和方解在耗时间。这样拼争下去,似乎方解没有一点胜算。
“你是个天才。”
罗耀认真地说道:“你开始让我佩服你了。”
界中界中,方解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崩碎,皮肤呈现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红,看起来下一秒,血就会将皮肤爆开然后汹涌而出。他的眼睛向外凸出着,嘴唇变成了黑紫色。方解的脚下已经踩出来一个深坑,膝盖以下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湖底的淤泥之中。
没有了水的湖中,他依然坚持着。
……
三百步外
沉倾扇的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湖底那个倔强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