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没压力的,一气观的事都交给卓先生了。从今儿往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做一个混饭吃的快乐的胖子,人生是多么的美好啊。”
项青牛也不嫌脏,趴在水边上拍打水面玩。
方解道:“卓先生一心清修,这次请他出来倒是又扰了他的修行。等到天下大定之后,真应该还他一些人情。只是他那无欲无求的心态,我又不知道该送他什么。”
“送三十一个女侠吧,一天一个。”
项青牛格外认真地说道。
“你能滚远点吗?”
方解白了他一眼:“后天便是大会召开,到时候我会派陈孝儒带着骁骑校的人维持,我就不参加了。卓先生无论如何也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和蒙元人交战就不带着这些人了,给卓先生一段时间整合,待我东进的时候,再让卓先生带人随军出征。”
“道尊还是你。”
方解说。
项青牛愣了一下:“我都打算过闲云野鹤一般的神仙日子了,你居然还让我做道尊,真没人性!”
正说着,忽然他觉得有些异样,一低头,发现一条足有半米多长的大鱼从水里突然跃出来,一口把他整个拳头都吞了进去。项青牛激动的向后倒退着爬,一甩臂把那条大鱼甩在远处。那大鱼掉在草地上还在绷着身子蹦,一跳老高。
“哈哈哈哈!”
项青牛哈哈大笑:“武王殿下,这钓鱼也挺没意思的哈……”
方解把鱼竿再次一扔:“我再也不喜欢钓鱼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很清脆悦耳的喊声,就好像摇响了小铜铃铛,叮叮当当的,让人听了连耳朵都觉得很舒服。项青牛和方解同时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紫色劲装的少女轻飘飘跑了过来。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微微有些丰满,一张小脸儿更是珠圆玉润,杏核大眼,双眼皮,柳叶眉,粉嘟嘟的脸蛋,下颌上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
项青牛看到这小姑娘,立刻脸就红了,竟是一扭头重新趴在地上,撅起那个大屁股朝着人家。
“谁许你们在这钓鱼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小丫头柳眉倒竖:“你们这是偷!”
方解讪讪的笑了笑,他和项青牛确实是翻墙进来的。这院子在韦木搬出去之后,就被黑旗军接管,守院子这事自然不需要调集精兵强将,一般都是安排年纪大了或者身上有伤的士兵,也算养老了。
可是,连方解都不知道,怎么守怡王府的会是这样一个圆润可爱的小姑娘。
“我们……是清乐山一气观的人。”
方解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位就是我们观主项青牛,我是他的……朋友。他失恋了,特别痛苦,我知道他喜欢钓鱼所以就找到了这儿,对不起,我们是偷偷进来的,有什么损失的话,一气观回来赔偿的。”
他转身往外跑:“这样吧,我们观主留下给你做人质,我回去拿银子认罚!”
一转眼,方解就跑了个没影。
“你……真的是一气观的观主,道尊项青牛?”
小姑娘在项青牛身边蹲下来好奇地问:“我还没见过活的大人物的,你快起来让我看看你什么样,这么大人物了,失恋还至于哭鼻子?”
她以为项青牛趴在地上是在哭,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叫烟织,我爹是守这院子的什长,回头我跟他说说情,就不罚你们了。别难受了,要不你和我说说?”
项青牛一扭头看到那小姑娘那张俏生生的小脸,立刻脸红的更厉害了,哪里还敢说话,撅着屁股抱着头就是不动。
“唉……”
小姑娘在项青牛身边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来你也是个重情的男人,我爹说,男人重情才是好男人,你是个好男人。”
项青牛立刻点头:“嗯嗯嗯……要不,你陪我说说话?”
他的心在狂跳,就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一见钟情,莫过于此吧?
第1076章 夜离长安
方解坐在风雨楼上看风雨。
长安城里突降大雨,从早晨开始下就没停下来。大雨很快就让畅春园里的积水超过了脚面,若非是都是青石板铺成的路只怕早就已经泥泞不堪。举着伞的陈孝儒跑进风雨楼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能往下滴水了。
这种雨,伞根本就不管用。
“主公,您这么急把臣找来有什么吩咐?”
陈孝儒站在方解一边问。
方解指了指他,便有侍女立刻递过来几条干燥的毛巾,陈孝儒客气的道了谢,那侍女躬着身子退回去。大雨顺着窗檐往下流,就好像一片珠帘。雨水大的有点吓人,水幕都快成瀑布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方解吩咐侍女去找一身干净衣服给陈孝儒:“骁骑校里要是没什么紧急的事,今天晚上就随便找个屋子住下,冒雨回去还要湿了衣服。”
他亲手给陈孝儒倒了一杯热茶:“前天的时候项青牛在怡王府里遇到一个挺漂亮的小丫头,听说名字叫烟织。具体问那家伙小姑娘家世什么的,他也说不上什么。你回头去问问守怡王府的人是谁,和那小姑娘什么关系。”
“这可是好事。”
陈孝儒笑了笑:“这事不用去问,属下知道。守怡王府的校尉叫刘东厅,手下带着的多是咱们黑旗军中立过功受过伤的老兵,这些兵中只有一个是长安城的人,叫苏库,有个闺女叫苏烟织。”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方解问。
陈孝儒道:“进城之后咱们黑旗军的老兵伤兵都要安置,臣担心有人从中克扣发给这些老兵的银子,所以一直派骁骑校在暗中盯着。那么多老兵伤兵中,唯独苏库带着女儿来过大营,给弟兄们送酒肉。他是长安城的人,家就在西城。”
“嗯。”
方解点了点头,对陈孝儒颇为赞许。陈孝儒要管着的事太多太杂,难得他还能记住这么琐碎的小事。
“人是清白人家,他爹是个什长。”
陈孝儒道:“道尊这下总算是要破了戒。”
方解笑道:“这两天他那一对小眼睛每天都笑得跟桃花似的,开的还很灿烂。回头你安排人去怡王府,给苏库调到黑旗军专门负责给老兵伤兵按月发放银子的衙门去,挂个六品的虚职,最起码那地方干净清闲。”
陈孝儒立刻就明白了方解的意思,苏烟织这两天和道尊一直在一块,两个人游长安吃小吃,玩的不亦乐乎。按照身份来说,苏库家肯定会觉得配不上项青牛,这样有压力。方解给苏库一个六品的虚职挂着,最起码让苏库心里没那么大压力。
“主公,明天就是武林大会召开了,你真的不去?”
陈孝儒问。
“不去。”
方解道:“明天散金候回去,代表一个态度就行了。明天我会带轻骑出城,这也是今儿叫你来的目的。这件事只有散金候,独孤,你三个人知道,趁着明天武林大会的热闹劲儿没人注意。骁骑校这边除了白鸟还跟着我之外,调黑泽和马丽莲两个人过来。你安排适合随军的精锐跟着就是了,明天我带三万轻骑走,分六门出,在春波亭城集结。”
陈孝儒吓了一跳:“主公为什么这么急?明天大雨未见得停,就算停了也不适合赶路啊。”
方解道:“我出城的事暂且要瞒一阵子,城里还不安稳,趁着雨天走知道的人也少一些。另外就是,我想看看我离开之后城里会有什么变化。武林大会之后,散金候会带大军出发,到时候你跟着出城,然后再回来。”
陈孝儒立刻明白了方解的意思:“属下懂了。”
方解看着外面瓢泼一般的大雨说道:“这些日子,我已经让货通天下行的人分批将三万轻骑所需的粮草补给送到春波亭城,没人注意到。和蒙元人的战事不能再拖了,我前阵子下令让宋自悔带兵绕路到蒙哥身后是假的,他的人马会在过了沂水之后直奔山东道,然后出狼乳山峡谷。”
“宋自悔身上带着我给蛮王的亲笔信,咱们和蛮人做了几年的生意,关系还不错,虽然最初咱们狠狠打了蛮人一次,但敌人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我请蛮王出兵,和宋自悔联手攻打蒙元王庭。现在蒙元后方空虚,人马都在中原,让蛮人去捣捣乱最合适不过。蛮人眼界低,知道蒙元大军不在王庭胆子也就壮了,宋自悔应该明白怎么让蛮王动心。”
陈孝儒心里不由得一震,他总觉得这些日子方解没做什么事,可谁想到暗中竟是做了这么多安排。
“我去灵门关,西北的战事也不能放松。陈定南,陈搬山,崔中振,加起来超过三十万大军在西北,再加上水师的人马,有足够的实力对蒙元人反攻了。蒙元人现在粮草告急,再加上之前散布了蒙哥已死的谣言,西北那边蒙元军中人心必乱,蒙烈只要动了心思就会急着赶回去,他只要回王庭就恰好赶上蛮人……让蒙元人和蛮人去打吧,蛮人这几年发展的太快,早晚都是祸端。”
陈孝儒越听越是钦佩,方解竟是没出长安城就已经将把所有敌人算计了进去。
“宋自悔带兵假意配合蛮人出兵王庭,半路就会找机会脱身。然后再假扮蒙元人洗劫一下蛮人部落,蒙元人和蛮人的仇就算结死了。然后宋自悔带兵撤回山东道,守狼乳山峡谷。”
方解有句话没说,宋自悔不止要去怂恿蛮王进攻王庭,也不止要假扮蒙元人袭击蛮人部落,还不止要守住狼乳山峡谷,最主要的是……宋自悔的人马,还要守住樊固城。宋自悔当然不知道方解为什么让他分兵守住樊固,九先生的话,一直就在方解心里回荡着没有消失。
既然知道了樊固城藏着大秘密,方解就必须先一步把樊固城占住。
……
过了子时之后不久大雨忽然就停了,这对于黑旗军出征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诸葛无垠所部,刘旭日所部,两支轻骑兵加起来差不多三万精兵,再加上辅兵,携带兵器装备的驽马,这队伍的规模已经足够大了。
为了不引起人的主意,队伍是按照换防的时辰出发的,分六门出城。
从丑时开始,队伍就陆陆续续的集结起来,然后在各营将领的带领下顺着既定的路线出城。长安城里的路一点儿都不泥泞,出了城之后的官道是石灰土加上石子夯出来的,也不会很难走。
就这样,武王方解离开了长安城。
队伍之中有几辆马车,是骁骑校的精骑再加上方解的亲兵营护送着出城的。那自然是方解的家眷,因为方解始终对长安城的局势不放心,所以方解不打算把她们留下。方解总觉得长安城这样的千年古都,历经数个朝代,藏在水面下的东西远比浮出来的要多得多。
方解坐在马车里,看着桑飒飒抱着宁儿歉然笑了笑:“宁儿还小,就不得不带着她东奔西走。”
“她会知道这是为了她好。”
宁儿已经会叫人,生的格外乖巧漂亮。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让人喜爱。
“这次出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倒是宁愿你们住在朱雀山大营里,也不愿意你们住在长安城。”
方解看着宁儿熟睡的小脸有些失神:“朱雀山上好歹都是自己人,但长安城里的人……摸不透。谁都觉得现在是我占了上风,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正是因为那些人隐忍的太厉害,妥协的太顺利,我才觉得不稳妥。”
桑飒飒伸出手摸了摸方解的脸庞:“你现在有那么多事要考虑,比原来要辛苦的多了。”
“还有两场硬仗,打完了就能踏实一些。”
方解道:“你也睡会吧,到春波亭城得后天午后,还早得很呢。”
“对了。”
桑飒飒忽然笑了起来:“今儿有件大好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好事?”
方解问。
“下午的时候,隐玉姐姐来房里哄宁儿,聊着聊着就聊到一件让她担忧的事,她不知道怎么办便悄悄问我……她已经两个月没来那个了,心里有些怕。这种事她又不敢随便去问郎中,我便给她诊了脉。”
“有了?”
方解顿时精神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
桑飒飒笑道:“她倒是和我不一样,我有宁儿之后每日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吐的厉害。她可不是这样,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方解忍不住笑起来,格外的欢畅。
“看来,有必要送你们回朱雀山休养。”
方解道。
桑飒飒摇了摇头:“别,还是让隐玉姐姐跟着你吧。你或是不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不在身边那种感觉有多不舒服,我是熬过来的,不想隐玉姐姐也熬过来。你就是每天抽空去陪陪她,也比让她每天惦念着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