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草包,怎么能和王兄相比!”
坐在王定身边的人为他倒上一杯酒,笑了笑说道:“王兄才是入三甲的大热人选,让那些下三滥的边军加一起也不是王兄对手。”
“不能不提防啊。”
王定想了想,看向王维问道:“你对这个人了解吗?”
王维摇了摇头道:“不了解,只是听说他的修为应该已经超过六品,那么多军武出身的考生,应该没人胜的了他。”
“这个人……如果不能参加演武院考试……再强有什么用?”
“王兄莫非是想到了什么教训一下此人的办法?”
“教训?”
王定冷冷笑了笑道:“那会那般便宜他……王维,一会儿你下去,请莫洗刀上来,就说我刚才言语冒失得罪了他,要跟他赔礼道歉!”
“啊?”
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
“王兄何必屈尊降贵?”
立刻有人劝了一句。
“哈哈。”
王定笑了笑,将王维叫过来低声交待了几句。王维听完之后脸色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王公子,这可是要拿入大牢的罪过!一个不小心,连我都要牵连进去!不妥不妥。”
“有我在,你怕什么?”
王定摆了摆手道:“去吧,只要这事你做好了,我有重谢。再说,莫洗刀出了事不能参加演武院的考试,你不是也去了一个最强的对手吗?没有他压着你,军务考生第一的位子谁还能从你手里抢了去?”
王维一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既然王公子看得起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不过……既然是要出手,就别留余地。下面的人中有几个也都有些本事,安原城的边军旅率张狂,樊固城有个斥候队副方解,这两个人都是对手,要做……就一起做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
王定哈哈大笑,一脸的得意。
……
就在王定交待王维做事的时候,他们所在之处隔壁的雅间中坐着的人微微皱眉。虽然王定对王维说出如何算计莫洗刀等人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可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听不清楚。见他脸色不悦,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心里一紧。
“指挥使……您让我做的事,我不敢擅自做主,是否容许我禀告家父之后再做定夺?”
在大隋,被称为指挥使的没几个人。
这脸色有些阴沉的,正是情衙镇抚使侯文极。而坐在他对面的,是已经紧张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的罗文。
侯文极没理会罗文近乎哀求语气说的话,而是指着外面低声吩咐道:“让刘千户带一团侍卫过来,就在外面候着,不要靠近,一会儿说不得有大乱子。”
“喏!”
他的亲信飞鱼袍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小罗将军,你刚才说什么?抱歉啊,一时间走了神儿,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事我不敢擅自做主。”
罗文忐忑的回答道。
“无妨。”
侯文极摆了摆手,温和笑道:“我不急,就算等上三五年也没关系。你知道咱们大隋松墨斋的宣纸极好,保存几十年甚至百年也不会坏掉。你还年轻,我也不老……所以,不急。”
他看着桌案上的那份口供,笑意盎然。
第0102章 匹夫!
千户刘独秀带着一个团三百飞鱼袍布置在大街上,远远的将客胜居的楼子围了起来。他不知道客胜居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客胜居里有至少一百个骁勇善战的大隋边军,不是普通士兵,那些边军每个都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精锐。
如果镇抚使是为了对付这一百多名边军精锐而调他来,刘独秀对自己手下这三百飞鱼袍并没有太大的信心。那些边军一旦闹事,一百人组成的队伍足够让人头疼。论个人修为,飞鱼袍的侍卫们都是高手。可要是讲到杀人的手段,飞鱼袍的人未必就比边军强。
百姓们对边军不了解,在他们眼里大隋最威武精锐的就是十六卫战兵。可朝廷里的人谁都清楚,战兵已经十五六年没有打过仗了,而边军每年都会有小规模的厮杀。
刘独秀正在担忧的时候,忽然发现让自己卸掉压力的人来了。
一辆绘着大内侍卫处标记的马车在街口停了下来,马车里的人没有下来,但车夫对刘独秀招了招手,刘独秀熟悉这辆马车,所以立刻就跑了过去。他掀开帘子钻进马车,立刻垂首叫了一声。
“见过卓先生。”
卓布衣嗯了一声道:“一会儿如果客胜居里有乱子,外围的人不要立刻冲进去。告诉侍卫们一会儿真要闹出什么事,立刻封住大街,客胜居里的人不许走了一个,无论是食客还是看客。至于楼子里闹的多厉害,我没让人发信号之前不要进去……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看着。”
刘独秀自然求之不得。
他下了马车,吩咐飞鱼袍们藏好不要轻举妄动。坐在马车里的卓布衣缓缓闭上眼,似乎是睡着了一样。
畅春园。
穹庐。
皇帝杨易从土炕上下来,很认真地做了一套动作。这是前几日方解在这间屋子里给他演示过的动作,秉笔太监苏不畏做了些许修改之后皇帝特意学了下来。不过一身皇袍的陛下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的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的样子,真有些可爱。
罗蔚然忍着笑,也不敢笑。
“虞东来请辞的折子已经递上来了,朕已经允了。就算这件事不是虞东来指使的,他也难辞其咎。兵部不能没有人主事,朕让怀秋功他们几个拟了一份名单上来,但朕瞧着没一个真能扛起重任的。若是往日太平日子,这些人任职兵部尚书或是侍郎都能行,但现在不行,名单里的人没一个能经得住连年大战的考验……对外用兵,不是三五天,三五个月就能了结的事,非能力超群者不能胜任兵部。”
皇帝做完了一套动作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甩着胳膊问罗蔚然:“虽然你是江湖出身,但在朝廷里已经做事十年了。你掌管大内侍卫处,对朝廷百官的了解只怕比朕还要清楚些,你来说说,谁能扛起兵部的差事?”
罗蔚然俯身道:“臣听说,有几位大员联名举荐怡亲王……”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被皇帝摆手阻止:“打仗亲兄弟……怀秋功他们说的倒是轻松。朕若是真用了怡亲王,立刻就会有另一波人站出来说朕任人唯亲!朕富有四海,手下多的是贤才,还没必要让怡亲王也跟着吃苦受罪。”
罗蔚然心里了然,陛下对怡亲王还是不想用。
十年前怡亲王那并不大的一次错误,怕是要让他抱恨终生了。如果忠亲王还在的话,陛下肯定不会因为用谁而发愁。
“臣本来想好的人,似乎也不合适。”
罗蔚然恭敬道:“朝廷已经十五年没有战事,一旦开战的话兵部的差事又太重……陛下刚才说不想被朝臣们说任人唯亲,所以臣想到的合适人选,也就不合适了。”
“谁?”
“旭郡王杨开。”
罗蔚然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朝廷也确实没有任用亲王郡王为兵部尚书的前例。”
“杨开?”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先帝对商国用兵,杨开虽然年幼但已经独领一军,克宿州,惠州,钦州,以两万人的兵力一口气灭了商国九万精锐。灭商国之后,杨开数次领兵平叛。确实是帅才……对商国最后一战之前,先帝将大军后勤调度都交给了杨开,他也办的井井有条没出一点纰漏。只是十五年没有处理过政务,朕怕他力不从心……”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回身吩咐道:“苏不畏,请旭郡王到畅春园来议事。”
苏不畏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人去办。
见陛下对自己的提议没什么反感,罗蔚然悄悄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臣之前还想到了两个人,但唯恐陛下责备,忍了下来。刚才臣心里一直在自责,为国举荐贤才怎么能如此畏首畏尾……”
“说!”
“不知陛下,还记得二良臣吗?”
“谋良弼,宗良虎……朕怎么可能忘?”
皇帝长长的舒了口气,走回土炕边坐下来问道:“这两个人还在大牢里关着?”
“还关着。”
“关了十一年,性子也应该收敛些了。”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将人提出来吧,与旭郡王一同来见朕。”
“陛下……臣还有件事要禀报。”
“何事?”
“就在臣进门之前,卓布衣派人紧急送来消息,说客胜居里有几位名门公子,似乎和在客胜居聚会的边军们不和,里边藏着些龌龊的事儿。”
“边军聚会?”
皇帝一怔,然后问道:“自上界演武院考试他们就在客胜居聚过,当时你还担心他们密谋什么所以亲自去盯着,怎么,这次是卓布衣去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必盯着了,朕信得过这些边军精锐。”
“陛下信得过,但有些人看不起他们。”
……
客胜居。
张狂为方解倒了一杯酒,笑了笑说道:“这样的事我们早就习惯了,其实真正名门出身的人反而没有这么张扬。前几日我们几个在大街上偶遇在河边垂钓的怡亲王和礼部尚书怀秋功,见到我们这些边军小人物,怡亲王竟然起身相迎嘘寒问暖,临分别还赏了我们每人五十两银子。”
张狂说道:“而有些已经快没落惨败的所谓名门,没办法让自己的家族翻身,所以他们就表现的更加高傲狂妄,还不是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很高贵,不想让人们说他们家族已经快完蛋了?”
他指了指楼上说道:“江南王家,谁不知道已经江河日下。”
“再不济的名门,也不缺捧臭脚的。”
方解朝一边努了努嘴,张狂和莫洗刀随即不屑的笑了笑。
白水城旅率王维从楼梯上下来,显然是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往这边走。看得出来,在面对这么多同袍的时候他脸色有些难看。刚才进门的时候王定说的那些话他听的很清楚,但他依然选择站在了王定身后而不是和同袍们相聚。
“莫大哥……”
王维走到方解他们身边,表情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昨日不是有心拒绝兄弟们的邀请,只是确实已经先答应了王公子,若是拒绝了别人,于理不合,请莫大哥和兄弟们见谅。”
“别人邀请在先,这个我们不会怪你什么。”
张狂不想把关系搞的太僵硬,站起来说道:“兄弟们本来是想联络一下感情,没什么重要的事。”
“刚才我上去之后和王定理论争执起来……”
王维叹了口气道:“这人就是嘴巴臭的很,心底其实并不算太坏。在楼上我险些与他翻脸,他也自知刚才说的话有些重,所以打算跟咱们兄弟道歉。他想请三位到楼上,他说愿意自罚三倍请罪。他本是想亲自下来请三位上去的,但怕引起兄弟们的误会再闹出什么不愉快,央求了我来……”
“不去。”
莫洗刀摆了摆手道:“我们这些粗鄙之人,怎么能配得上和江南名门的王公子一块饮酒!”
张狂连忙拉了他一下说道:“何必……既然王大哥已经下来代为道歉,咱们也不能揪着不放不是?论肚量,咱们边军可不输给谁。”
“方兄弟,你去不去?”
莫洗刀扭头看向方解问道。
方解本来要摇头,可张狂却在他身后悄悄拉了一下。方解知道张狂是个谨慎的人,怕和那些世家子弟闹的太僵硬。边军们都是没什么靠山的人,万一真的就此得罪了那王定,他背后使什么龌龊手段的话,边军们只怕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