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诸元是早就较好了的,又经过刚才的射击,几乎不需要瞄准,随着土肥原右手一挥,十几颗炮弹呼啸着朝第一道战壕砸了下去。
学兵师的坚韧出乎了土肥原和中野的预料,攻击并没有像事先的推演那般顺利。虽然高树嘉一发回的讯息是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但是连敌人的第一道防线也没能突破,杀伤再大又有何意义。
就在刚才,土肥原接到酒井隆从翼东发回的电报,称翼东发生了内讧,殷汝耕的伪军暂时无法成行,让他务必要尽快对文安形成事实上的突破,只有这样,翼东各伪军势力才可能统一思想,从而完全听命于殷汝耕。
“这些支那人就是墙头草!这个殷汝耕也太没有魄力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土肥原看完电报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只得暗求天照大神帮助,好让自己一气拿下文安。不然的话,别说国内那些大臣们会趁机发难,就是南次郎这一关他也不好过。日本军队不听国内指令是有传统的,如“一二八事变”其实就是几个军官擅自发动的。而那些军官们之所以在事后不仅没有被追究责任还能获得褒奖,盖因为他们为日本带来了实际利益。
在土肥原的坚持和指挥下,这一轮炮击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为数不多的十几门大炮愣是将那道战壕几乎炸平这才罢手。
炮声一停,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高树嘉一立刻下达了进击命令,稍后,坦克的马达声再次轰鸣起来,然后,两千余鬼子在二十几辆坦克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往学兵师的第一道防线扑了过去。
“张俊,你没事吧?!”炮声停止之后,邵必刚扒开覆盖在身上的尘土,大声问。
在刚才的炮击中,不少防炮洞和防空洞的洞口都被泥土掩埋起来。好在大家都呆在洞口,及时的清理下,没有人被活埋,但是有几个人却当场牺牲了。
张俊一直趴在战壕边上用泥土堆成的掩体里,有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炸断了他的左小腿。他强忍着痛,大声回应:“我没事,鬼子,鬼子已经开始进攻了!”
“方正云?”邵必刚开始点名。
“我在。”
……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二十三个人活着的只剩下了十五个,邵必刚感到有些歉疚,他问:“弟兄们,你们后悔留下来吗?!”
张俊大声的说:“不后悔,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兄弟!”
“营长,你应该撤下去的。”
“我已经断了一条腿,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用这残躯换一辆坦克。我之前说的出击要点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等鬼子坦克想从咱头上开过去的时候下手……”
张俊大声叫了起来:“不到二百米了!”
众人不再说话了,一时,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轰”的一声猛烈爆炸,小鬼子的坦克开始开炮了。“娘的,想起来老子还没尝到女人的滋味呢!”一个绰号叫老根子的士兵一边说着,一边蹭开了驳壳枪的枪机。
“老根子,下了地府我一定给你说房媳妇!”邵必刚信誓旦旦的说。
“营长,你说话可要算数,我想娶个像潘护士那样的。”
“狗日的够贪心的,那可是咱师座的老婆!”
越来越响的马达轰鸣声里,老根子“嘿嘿”的笑了。这时,张俊低声喊道:“兄弟们,我先去了!”然后,一蓬泥土忽然在邵必刚头上飞扬起来,张俊单腿用力跃出了掩体——
“哒哒哒!”“呯!呯!……”立刻,机枪声,步枪声响了起来。邵必刚和离自己最近的老根子对望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离学兵师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只剩下一百多米了,直川忽然产生一种恍惚的感觉——敌人的阵地上太安静了,要是在刚才,此时对面早就“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了,这过分的安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让他不禁感觉有些忐忑。他在步话机里大声道:“全部给我精神点,机枪手,瞄准战壕边上。”
“哈依!”
离战壕还有五十米的样子,对面还是静悄悄的,直川咽了口吐沫,嘶喊道:“加速,加速,冲过去!后面‘北满’注意掩护!”
三辆“奇洛”整齐的冒出了大量的黑烟,速度一下子提升到极限,快速的朝前方清晰可见的战壕冲了过去。后面的豆战车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随之加速,一部分则停下来对着可疑目标猛烈的开火。
良木元看见战车开始加速,举着手枪的手一挥,同时大喊道:“前面的士兵准备肉搏战!”在他的呼喝声中,紧跟在三辆“奇洛”后面的鬼子兵开始便跑边拉动枪栓往外退出子弹。而高树嘉一亲自指挥的那个大队的鬼子则四散开来,按照三波次的前进方式,第一波次的鬼子纷纷就地趴下架起步枪、机枪、迫击炮、掷弹筒朝战壕方向瞄准,后面的鬼子越过去大约五十米左右的样子,第二波次的鬼子也照样趴了下来。第一波次的鬼子跟着爬了起来,和第三波茨的鬼子穿过第二波次的鬼子跟在良木元大队后面朝前面冲去……
高树嘉一这一手布置可谓真正切中敢死队以身换坦克的命门,张俊刚刚从掩体里冲出来,几百支三八步枪和几挺歪把子机枪同时吼叫起来,他的身子还没有舒展开,几十颗子弹同时击中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片刻的滞空,稍后,他像一只空麻袋一样载倒在地上。
“警戒!”被学兵师第一次打击给吓到了,良木元本能的发出了呼喊。直川正对着张俊扑过来的方向,看见他腋下夹着的那捆手榴弹,他不自禁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发狂般的嘶吼起来:“突击,全速突击!”
没有听见剧烈的爆炸声,邵必刚等人心中一沉,都清楚的猜到了张俊的下场。邵必刚猛的站了起来,一杆中正式支撑住他的身体,一捆手榴弹在他腋下紧紧的夹着,他左手的食指伸进了拉环里,做好了随时拉响的准备。他的眼神出奇的沉静,不知道真相的人看见他此刻的神情,也许会以为他正陷入某种回忆中。
老根子大口的呼吸着,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正在压迫着自己的心脏。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营长,从他镇定的神情里得到了一丝安慰,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一首五音不全的旋律有点突兀的脱口而出——“送战友,踏征程……”
紧张和压迫感降临在每一个志愿留下来的将士头上,他们或站或蹲,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集束手榴弹,手指伸进了拉环里,做好了随时引爆的准备,他们的眼睛紧紧的顶着战壕的上方,等待着钢铁怪兽的出现。
有鉴于之前敢死队几乎全军覆没的遭遇,邵必刚认为和敌方“乌龟车”同归于尽的最佳办法不是扑出战壕主动寻的,而是在战壕中守株待兔。张俊的牺牲证明了他这一决定的正确性,也坚定了死士们必胜的信念。不少人在心中呼喊着:“来吧,来吧,冲着老子来吧!”只希望自己不会枉死,怎么也要搭上一辆“乌龟车”才不算折本。
一辆“奇洛”的履带快捷的踏上了战壕,其前端一下子就搭上了战壕的另一端。战车没有出现预料中的前部下沉,鬼子驾驶员浅清正雄正感慨“奇洛”二点五米的跨越度不是虚的,心中正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上方的冈仓剑发出了一声鬼叫,然后,“轰”的一声闷响,一股夹杂着火焰的浓烟淹没了他的视野,战车在剧烈的抖动中,侧部被撒开了一条口子,几枚弹片在烟火的助威下刺进了他的身子,他只觉得一阵痛感,刚才还阳光明媚的视野一下子就变成了漆黑——世界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第185章 残酷的反坦克战(完)
邵必刚出手了,他没有看见张俊牺牲的那一幕,但是如此密集的枪声,他就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到是什么结果。猛然炸响的枪声惊了邵必刚等人一惊,大家纵然视死如归,但是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他们的心脏还是不自禁的收缩了一下。
“兄弟们,我先去了!”一个庞大的阴影速度奇快的压了过来,邵必刚大喊一声拉响了腋下的手榴弹,然后便单腿跳跃扑了出去。
和他守在一起的其它二人几乎同一时间爬出了战壕,一个战士还没有立直身子,绵延不绝的枪声中,“噗噗”声在他身上响起,他戴的钢盔竟然被打穿了。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上半身抬了起来,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头盔里也泊泊的流下血来,紧跟着胸口穿了几个大洞,整个人麻袋一般软了下去。
邵必刚这一扑正好扑到了那辆“奇洛”的边上,司职机枪手的冈仓剑怪叫一声,想要将机枪调转过来,然而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大的角度却怎么可能,他不禁吓得怪叫起来。不少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上,有两颗击中了邵必刚,让他举起集束手榴弹的右手为之一滞,这手榴弹便没能扔上去。不过已经足够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和这辆“奇洛”立刻淹没在了烟幕和火海之中。
“奇洛”对于学兵师的危害实在太大了,所以邵必刚才会用三四人一组的规模来照顾。那一边,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的另一个战士,身在空中身上就中了几颗子弹,他疼的大叫了一声,但是却不是因为怯懦。大叫着他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已经冒起火花的技术手榴弹扔向了十几米后面的一辆“豆战车”。
那辆豆战车上的鬼子机枪手看见冒着烟的成捆手榴弹扔了过来,哇哇大叫的同时,拼命的扣动扳机,将一腔恐惧皆化为子弹发射出来。
那个战士在落地的时候就已经不活了,落在地上,直被几十颗子弹的连续射击打得身子抽搐起来,不过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他有值得微笑的本钱,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投出去的那束手榴弹爆炸了。那辆豆战车的驾驶员虽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立刻加速前进,然而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厄运——豆战车被炸得支离破碎,整个炮塔竟然飞了起来,而那个机枪手露在外面的身体则被弹片撕成了碎片,只剩下一个齐胸而没的身子还坐在已经支离破碎的车里——那情景看上去真是要多可怖有多可怖,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这一次,小鬼子的三辆“奇洛”很争气,它们冲在最前面,一马当先的冲向了战壕,在直川和高树等人的感觉里,这一次一定能够顺利的冲过去,从而为后面的大部队提供必要的掩护,让良木的大队得以施展手脚攻下这一道防线。但是从中间的那一辆“奇洛”被炸毁开始,直川便隐隐觉得不对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后怕,这一次他并没有位居中间。他选择了偏左的位置,本是打着更好的统领全局的准备,现在看来却也不需要了。他所在的坦克也才跨上战壕,炮塔上方的机枪兵就怪叫起来,他才意识到这里也出现了敌人,“轰”的一声爆炸,一股烟火从底座下涌上来,他只觉得下身犹如刀割,跟着便失去了只觉。
大柳河镇的地理位置有点怪异,这怪异是学兵师来到这里造成的。那就是在面对天津的一方,能够行军布阵的便只有这片正对天津的地方,其它地方,左边被挖出了一条大河,而右边却被一道土丘给隔了起来,土丘上不仅长满了荆棘,在其下方,更用石头给封了起来。那些石头大多愣头愣脑的,人要是爬上去,一旦摔下来就会被尖石所伤,正因为此,“华北屯驻军”两次挑起事端,都不得不选择这个地方进行进攻。
邵必刚等二十三个留守的三团官兵最后无一幸免,但是他们的牺牲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因为不仅被小鬼子倚为重兵的三辆“奇洛”全部变成了废铁一块,就是后面的豆战车也报销了四辆。当连续的爆炸过后,已经退光子弹,气势汹汹的良木大队士兵跳进壕沟,等待他们的除了学兵师死士的尸体,只剩下遍地的弹壳。
“八格!”良木大骂支那人的懦弱以后,不得不向高树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是继续进攻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呢,还是先休息一番。
豆战车渐渐的开到了战壕的边上。三团的战壕挖得很开,两米左右的距离不是豆战车能够轻易逾越的。这时,对面早就瞄准好的三团的反坦克枪的枪手开始开枪了。枪声一响,先是众鬼子吓了一跳,本能的卧倒,接着便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足有三辆“豆战车”当场被打爆,这一下,吓得其它还有行动能力的“豆战车”赶紧屁股冒烟后撤。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时有一颗反坦克枪子弹会击中个把个鬼子兵,能打穿十几毫米铁板的子弹击中这些鬼子其结果可想而知,被击中的鬼子就像忽然被放了风筝一样被崩出去老高老远,然后则像一块石头一般重重落下,吓得不少鬼子赶紧开枪射击,也不管这子弹能不能击中敌人。
高树嘉一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八辆“奇洛”竟然都报销了,连直川也死了,剩下的“豆战车”又不是反坦克枪的对手,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贸然进攻,结果可想而知。夺取第二道防线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得付出多大的牺牲呢?想起学兵师死士抱着冒烟的集束手榴弹跳出来的情景,他知道自己这次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敌人——这样想着,他不由转身看了看远处的炮兵阵地。
第186章 反思
“中佐阁下,继续进攻吗?”良木元走到高树嘉一身边问。
高树嘉一看了看挤满了战壕的手下,从他们脸上看到了疲惫、看到了惊惶,他摆摆手说:“就地轮流用餐吧,之后再说。”
良木元和另外一个名叫长保极菓的大队长得令,安排手下吃饭和值守的问题去了。
相隔了150米左右传来的剧烈爆炸声像重锤一般敲打在李铁书等人的心上,特别是刚刚撤下来的一营战士,想到其中就有自己的好友、长官正以身伺敌,不少人的心就好像忽然被刀剜掉一块一样的疼痛。
肖柄昆眼中沁下了泪水——在学兵师不多的几次会演中,三团都是第一名,因为他的存在,三团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外松内紧。师部之所以让三团主导大柳河镇的防务,许是正因为看中这一点吧,但是现在……
欧阳云坐在几只子弹箱堆起来的“椅子”上,背靠着土壁点燃了一颗烟。烟雾缭绕在他的手指尖,但是从点燃开始,他却始终没有送到嘴边。潘媚人站在他的身后,她忧心的看着他,在她的身后,三团的几个参谋正在图纸上做着作业。
柳大楷跑到前线去了,带去了欧阳云的决定,他要留在三团的指挥部看着李铁书指挥部队将小鬼子打退。
150米的距离并不远,如果是神枪手的话,在这个距离完全可以取敌人的脑袋。小鬼子的豆战车退出了反坦克枪的射程,李铁书的望远镜里,几个鬼子机枪手爬出了炮塔,正坐在外面啃食着饭团。
鬼子一个联队大约有3000多人,除了辎重队伍等,作战人员有将近3000人,区区一条几百米的战壕是装不下的,高树嘉一也没有让手下全部躲进战壕里的意思。小鬼子以中队为单位轮流吃饭和警戒,吃过饭以后,没有警戒任务的鬼子开始进行土木作业,很快就在战壕面对学兵师的一方竖起了一道主要由泥土堆积起来的工事。
李铁书先任命肖柄昆暂代一营营长的职务,然后一边下令三团士兵也轮换着午餐,同时让随身勤务兵拿出了地图,用一支铅笔在上面比划着。
从柳大楷口中得知了欧阳云的决定,李铁书刚刚有点好转的脸色又变了,他吼了一声胡闹,将肖柄昆叫过来,让他盯紧对面一刻也不得放松,然后随柳大楷前往三团的指挥部。
到了那里,他看见潘媚人、刘哲良、包括三团指挥部的人员都站在外面,感到有些奇怪,便问刘哲良怎么回事。
刘哲良说:“木参谋来了,师座说,如果你来的话请你直接进去。”
木剑蝶来了?李铁书心中一忖,脚步没有停留直接走了进去。
木剑蝶也是刚到,还没和欧阳云说上话呢,见到他先是敬了记军礼,然后看着欧阳云说:“潘毓桂从南京回来了,他到了北平以后,立刻去见了高桥坦。”
潘毓桂去南京的事李铁书也知道,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不仅是他,就是欧阳云和木剑蝶都猜不透。听木剑蝶这么说,他不由屏声静气静静的听了起来。
“他在高桥坦那里呆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然后和高桥坦一起去了杨惜惜那里。不久,刘汝明和冯治安便到了。”
欧阳云问:“杨惜惜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们没让她靠近。不过我综合种种迹象分析,估计刘汝明和冯治安接下来或许有什么行动。这些都不怕,我最担心的是潘毓桂会不会从南京那里讨到了什么——自从青霉素面世以后,南京那边可是有好多人红起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们呢。”
欧阳云和李铁书的眉头几乎同时拧成了一团,李铁书问:“你的意思,难道南京方面会以任丘和学兵师为码和冯治安他们打成某种协议。”
南京方面对任丘其实是鞭长未及,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私利将任丘和学兵师卖给冯治安他们。在那些人心中,学兵师的药厂实在是太赚钱了,如果冯治安等同意取得任丘以后将药厂交出去,那这笔生意显然是划算的。
因为欧阳云和李铁书都是学兵师的创始人,可以说他们的抗日决心是最坚决的,木剑蝶没有隐瞒他们,直接的点了点头。
李铁书一听就怒了,怒骂道:“这帮见奶就是娘的东西,他们还是中国人吗?!”
欧阳云看了他一眼,问木剑蝶:“那么,现在冯治安和刘汝明他们有行动了吗?”
“暂时没什么动静。”
“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了,这样的话,就不能再坐以待毙死守了!”欧阳云看着李铁书说:“鬼子的中型坦克都毁了?”
“毁了。”李铁书说着,对上欧阳云的眼睛,一点火星不知觉的从眼中跳了出来,问:“欧阳,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吉星文还有张镇,包括那个郭彪,他们可信吗?”
欧阳云吃了一惊,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问:“怎么这么说?他们又做什么了?”
李铁书“咚”的一声重重的坐了下去,想了想说:“你们不觉得他们有保存自己实力之嫌吗?三个旅中,别看我们是正统,但是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作战经验,其实都是最次。上一次的大柳河镇战役就算了,战事起得突然,当时正轮到我们旅驻防文安。可是这一次,说什么也不应该把三团这样一支新兵队伍给调上来吧,欧阳,你知道我们目前的战损比是多少吗?你知道我们已经少了多少个弟兄吗?”李铁书说着说着虎目蓄泪,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李铁书如此愤怒是有理由的,学兵师三个旅中,第一旅脱胎于宪兵一团,第二旅脱胎于219团,都有相当数量的老兵做底子,只有三旅,算的上老兵的只有其警卫连,其它诸如学生训练班和后面招募的学兵,都只能算是初上战阵的雏儿,这种情况下,竟然让三旅打头阵,怎不让他感到气愤和寒心?!
在他想来,欧阳云之所以如此布置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文安乃三旅的驻防地,二是因为学兵师中只有三旅还算得上其正宗嫡系。可是,此仗不比上次,事关学兵师和任丘政府的存亡,在他想来,在这个时候,吉星文和张镇就应该主动站出来接过这个重担。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木剑蝶说:“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欧阳云朝外面大声喊:“哲良,怎么回事?”
“师座,好像是文安城内的老百姓送饭来了。吉参谋长和张旅长也来了。”
欧阳云想了想说:“你赶快过去,一是让乡亲们赶快撤下去,另外,将吉参谋长和张旅长请过来。”
刘哲良应声而去。欧阳云看着李铁书说:“这个问题我刚才也想到过,这样,等他们来了我直接提出来,看他们怎么回答。”
木剑蝶说:“直接挑明了说,这样不好吧?”
李铁书也觉得不妥,发泄过后他反而冷静下来,觉得一旦挑明了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到时,万一闹僵了怎么办?那岂不是真成内忧外患的局面了?
反坦克枪无法对付小鬼子“奇洛”坦克,这可谓是欧阳云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场败仗。他用来形容小鬼子坦克飞机的那番言论其实并没有错,因为日本人的坦克飞机从来就没有在二战中占据过真正的长时间的优势。在这件事上,他犯的错误在于对于日本人的飞机坦克只有个笼统的印象而无具体的数据。其实何止是对日本人的飞机坦克,就是对于日本军队,他也远没达到知己知彼的境界。这是他的错吧,因为有掌上电脑在那里,他其实是完全可以弄清楚这些的。正因为此,他在那一刻才会表现得那么失态,表现得那么的羸弱。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有机会做到知己知彼却没有尽力去做,如果学兵师真因为此败了,那是不是他的责任?!
望远镜里,小鬼子的一举一动落在欧阳云眼里,他这才知道自己曾犯了多大的错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话其实还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可是天地良心,他有这样去做吗?小鬼子的真实战力摆在那里,尽管说是“天下第二强军”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但是目前的学兵师显然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三团这支在会操场上老是拿团体第一的队伍不是。或许,小鬼子的三八大盖不如“卫青式”,但是现在,三团装备“卫青式”的士兵毕竟只是极少数,而且,这些士兵大多数还没见过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