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天,
二更天,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更天,魏叔玉如约而至来到了郭府中。
一入郭府中,魏叔玉见到郭业的第一句话就是:“啧啧,郭兄弟,你这府邸真是阔气。跟你们家一比,我们老魏家那真是穷得响叮当咯。”
郭业没有搭理魏叔玉的哭穷,不过能让名臣魏征的儿子艳羡,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至少能刷到成就感。
郭业示意魏叔玉稍坐片刻,然后自个儿一人返屋取来早已装填好马料的麻布袋。
去而复返,魏叔玉见着郭业居然扛着约莫十几斤的布袋,不由怪叫道:“郭兄弟,你这是要干啥呀?这里头装了什么?”
说罢,指了指郭业肩上扛得麻布袋。
郭业笑道:“不是什么好玩意,我自个儿调的马饲料。”
马饲料?
魏叔玉蹙眉稍稍迟疑了一下,口中嘀咕道:“白天你问我是否熟悉神风击鞠社里头,你这又扛着马饲料,咦?莫非你要潜入神风击鞠社,给他们喂马不成?哈哈哈,别逗了~~”
说着说着,魏叔玉也被自己的推测给逗乐了。郭业偷摸去宰了神风击鞠社的马,他倒是相信。
喂马?
这不是脑子抽风了吗?喂饱了人家的马匹,第二天再狠狠地发力击败书学班吗?
谁知郭业却是嘴角一样,坏坏地说道:“没错,就是给神风击鞠社喂马去,将他们的马儿喂得饱饱的,好让他们明日在击鞠场上出风头呗!”
“次奥~~郭兄弟,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啊?你把我给绕糊涂了!”
郭业拍了拍肩上扛着的麻布袋,继续卖关子道:“这里头装的是我自主研发的郭氏马料,明天,你就能见分晓了。别磨叽,走着,跟我一道,咱们给敌人喂马去……”
第407章 击鞠比赛(1)
初升的骄阳,慢慢腾空,阳光穿过薄薄云雾,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照进国子监,一缕缕地洒满在了设在国子监内的击鞠场中。
这个击鞠场地是国子监平日给学子们做户外运动的场所,所以远没有正规击鞠赛场那么大。
大型的击鞠赛场,足可以容下两支十人的击鞠队进行比赛,但是国子监这个小型场地,充其量只能让双方各派四人上场。
四人四马,两支队伍合起来的话就是八人八马。八马奔腾,动静之大,即便是小型场地也足有后世半个足球场那般大小。
早早,双方的队伍还未策马进场,场地周围就上下坐满了观球之人,座无虚席,不外如是。
有太学班的学子,书学班的学子,还有国子监中的各位学官老师。
就连国子监主簿卢敬宗也赫然在座,不过这次他好像不是主要人物,因为他坐那儿正低着头与一个面相威仪,下颚长须的中年男子说着话,姿态有些谦卑。
那中年男子一身红袍,听着卢敬宗的禀报,不时捋着颚下长须,频频点头,倒有美髯公的架势。
扎在书学班人群中的魏叔玉眼尖,遥指卢敬宗的方向,指点着那美髯公,惊呼喊道:“我的天,咱们国子监的司业大人也来了,你们快看!”
司业,国子监祭酒之下第一人,用郭业的话来讲,这就是常务副校长的存在。
国子监的司业大人,在场诸人谁也不会陌生,正是褚遂良本尊驾到。
闻得魏叔玉的惊呼,三胖子李少植与一干书学班的学子纷纷朝着褚遂良的方向瞅去。
可不,两班的一场小小比赛,竟然惊动了司业大人,可见这次比赛,在国子监中委实闹出了动静。
不过李少植的注意力并未被卢敬宗和褚遂良吸引住,而是侧头悄声问着魏叔玉道:“叔玉,那啥,你不是昨天跟郭兄弟去办事儿了吗?肯定跟今天的击鞠赛有关吧?你说来听听呗,郭兄弟到底有何破敌之策?”
魏叔玉闻言,立马怔怔愣神,回想起了昨夜跟郭业潜入神风击鞠社,悄悄摸到他们的马厩,给他们的马匹喂马料的情景。
虽然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儿,他没少干。但是想昨夜与郭业干得事儿,他到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简直太刺激了。
他到了地方才明白,为何郭业要到了三更天才行动,原来是等着神风击鞠社的人沉沉睡死过去。
至于郭业给神风击鞠社的马喂了什么草料,粗粗看上去就跟普通的麦秸秆加麦子没什么两样,属于大陆货色,不然马儿也不会吃不是?
但正如他所说,给敌人的马匹喂马料,这不是脑子抽风吗?他是到了离开神风击鞠社,才知道这马料里头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奶奶的,在人家的地盘,人家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想到给马儿喂食那种玩意。魏叔玉从昨夜到现在心里一直在琢磨,这郭兄弟真够坏的,属于那种坏到流脓出水儿的那类型。
不过郭业再三警告他不许说出去,让他三缄其口管好自己这张破嘴,否则就用同样的办法来招呼自己。
一想到郭业如果硬逼着自己吃那玩意,魏叔玉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掉满一地。
“叔玉,魏叔玉?”
三胖子李少植推搡了一下魏叔玉,分外好奇地催促问道:“你倒是说啊,你们昨儿个到底干什么去了?郭兄弟到底有什么把握能让咱们赢了神风击鞠社?”
魏叔玉记得郭业的警告,只得摇头推诿道:“我上哪儿知道去?你问我,我问谁去?”
“啪~”
三胖子李少植敲了下魏叔玉的后脑勺,气急败坏骂道:“魏叔玉,你长出息了哈?跟着姓郭的才一天,就敢在我面前人五人六装孙子了,是吧?别忘了,长孙公子对你还在考察期,你还不是咱们书学班真正的一员,知道不?”
你麻痹的李少植,欺人太甚!!!
魏叔玉顿觉受辱,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慨,真想撸起袖子甩开膀子跟李少植这个狗日的干上一架。
一想到自己还在书学班众人的排挤之外,又深深咽下了这口气。
心中暗暗忌恨道,李少植,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等着我郭兄弟崛起,老子再狠狠地抽你丫一顿。
这一刻,魏叔玉打定了主意,以后在书学班中,就跟着郭兄弟混。期翼郭兄弟混好了,也让他扬眉吐气一回。
突然,他发现击鞠场中有了些异动,想着赶紧将三胖子李少植分心出来,于是立马叫嚷道:“快看,太学班萧廷他们出场了!”
果然,听着魏叔玉的惊呼,李少植立马坐不住了,霍然起身踮着脚尖朝场下眺望去……
只见,击鞠场中的北角,萧廷一行四人骑着高头大黑马缓缓走入场中。
萧廷为首,其他三人不像是太学班的学员,应该都是神风击鞠社的成员。
四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黑马,着一身黑衣,就连头上都系着黑丝带,远观如四朵乌云黑压压,颇有煞气。
萧廷四人四马一出场,立马赢得太学班学子的掌声与喝彩之声,萧廷更是高高举起右臂,挥舞着手中那杆毬杖,向场中所以致意。
一时间,整个击鞠赛场中都成了太学班学子的自留地,纷纷叫好道:
“太学班,必胜,必胜!”
“君子六艺,骑射为一艺。萧兄,就让书学班的饭桶们看看咱们太学班的风采!”
“打倒书学班,击垮书学班!”
“必胜,必胜!”
……
……
太学班的嚣张气焰,萧廷的臭屁模样,自然落在了书学班众人眼中。
众人见罢听罢,仿佛生吞活咽了一枚茅厕的臭苍蝇那般的恶心。
不过也不气短,纷纷站起身来倒喝起彩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咒骂起萧廷,怎么难听怎么来……
突然,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咱们的人也出来了!”
众人相继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场地南角,果真,出场四人正是书学班之人,领头的不就是带头大哥长孙羽默吗?
但听得蹄声如雷,四人乘马疾风般卷来,人似虎,马如龙。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白毛,奔到场中,阳光照映下,白光闪闪,好不耀眼。
除了领头之人乃是长孙羽默之外,其余三人分别是程怀义,秦怀玉,还有郭业。
四人都是胯下白驹,身着白衣,一头凌乱的长发系于脑后,迎风飒飒甚是英姿勃勃。
此番出战,长孙羽默挑了程怀义与秦怀玉,不外乎两人都出自将门世家,相比于三胖子李少植,杜荷,房遗爱这几个文人之后,两人更善于击鞠。
至于挑选郭业出场,不外乎还是惦记他那个破敌之法。
双方队伍都来到了场中,萧廷见着长孙羽默这边竟然没有请外援,四人都是书学班的成员,心中好奇不已。
他不由奇怪道,莫非长孙羽默这帮人觉得今日必输,所以才懒得请外援?
一想到此,他甚是满意地转头看了眼身后三名来自神风击鞠社的成员,心中一阵自鸣得意,也对,神风击鞠社出马,长孙羽默还请个屁的外援。
随即,他手中毬杖遥指场地一边的长孙羽默,叫阵道:“长孙羽默,你如果现在乖乖认输,那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开完球,纵是你想告饶,也为时晚矣!”
长孙羽默不假思索地冷笑道:“认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咱们书学班的爷们,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
反击完毕后,轻轻嘀咕了一声:“萧家的瘪犊子,你有你的车马炮,我有我的过墙梯。鹿死谁手,未尝可知!”
这番话像是说给自己听,为自己和身后三人打气,也好似说给后头的郭业听,似有弦外之音。
呢喃罢,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郭业,正见着程怀义策马与郭业并肩,对郭业教道:“郭兄弟,这边是我们的地盘,那边是太学班的地盘,你切莫搞混了。”
说着,程怀义又指了指双方各自架起的网兜,指道:“这边是我们的龙门,那边是他们的龙门,对,就是那个网兜里的窟窿眼儿,必须把球用毬杖敲进龙门中,方得一球。”
“对了哈,赛球期间,必须用毬杖进球,当然,也可以用足踢或用头顶进球,千万不要用手抓秋哈。不然,只要犯了规矩,就判对方赢一球!”
……
……
长孙羽默听着程怀义像教一个新人一般指导着郭业,脑袋一阵头疼,感情儿这姓郭的还是个新手啊?
一时间,他心中浮起了几分阴霾。
恰巧,程怀义与郭业的对话隐约传到了对面的萧廷耳中,惹得对方更是放声大笑,乐道:“哈哈哈,你们书学班是不是没人了?竟然叫一个不懂击鞠的人上场,笑死本公子了。”
萧廷这么一嚷嚷,整个场中又是一阵哄笑,闹得书学班与太学班的观球学子又是放肆对骂起来。
听着声声入耳的奚落,长孙羽默顿觉失了颜面,脸色时而铁青,时而赤红,尴尬异常。
这时,观球台上一直与褚遂良交头接耳的主簿卢敬宗骤然起身,冲着场下厉声吼道:
“时间到,开赛!!!”
喊声落罢,场内走来一名负责维持规则与判罚的一名录事学官,手中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鞠球,走到场间正中央,冲着左右双方喊道:
“双方各派一人来到场中央,准备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