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即便江夏王李道宗能够罩得住自己,那也是频频麻烦加身,不仅整不死司马平邦,平白还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他手执棍棒喝住了身后赌坊的几百帮闲打手,眼睛盯着十步之外的那些军汉,心中很是好奇,这帮丘八怎来得那么及时?难道一早就埋伏在长乐坊外头不成?
随即,他冲苏定方拱手问道:“可是右领军卫府衙门的苏定方苏将军?”
苏定方坐于马上,没有拱手还礼,仅仅点头致意道:“正是苏某。不知罗掌柜率着几百号人,又是手拿棍棒,又是喊打喊杀,这是要干嘛呢?”
罗四海一见苏定方那姿态,明显就是不待见自己。再听对方的问话,显然有了几分质问的意思。
罗四海心里那叫一个恨啊!直娘贼苏定方,你眼睛瞎了不成?没看见被你们保护在里头的那群王八蛋吗?
恨归恨,罗四海还是忍下了心中那口恶气,耐着性子说道:“苏将军,不是罗某要惹事啊!你看看坊口这群家伙,又是摇着招魂幡,又是静坐在长乐坊口,搞得长乐坊口人山人海,道路不通。他们这么一搞,让我们长乐坊如何开门做生意?”
苏定方稍稍瞥了一眼静坐着的司马平邦等人,再看四周那随风摇动的条幅,心中不由一阵好笑,郭业这小子,尽出些阴损的坏招儿。
抑住笑意,苏定方一脸冷色地淡然说道:“罗掌柜,他们仅仅在长乐坊外,并未进入长乐坊中寻衅滋事。你这带人出长乐坊喊打喊杀的,好像不妥吧?”
言下之意,你罗四海算个屌,长乐坊外的事情你也管,这手伸得也忒长了吧?
罗四海立马听懂了苏定方的意思,看来苏定方今天的立场很鲜明,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麻痹的,难道司马平邦等人敢闹事,就是因为苏定方在后面撑腰?
“你……”
罗四海握着棍棒的手心又紧了三分,冲着苏定方吼道:“苏将军,你怎么个意思?难不成今天你要偏帮这群闹事的贱民?”
苏定方被罗四海这么一吼,居然还是保持着淡定从容,继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罗掌柜此言差矣,苏某没有偏帮任何一方。我只是公事公办,他们的确没有进入长乐坊中闹事。再说了,本将军奉圣命统御右领军卫府衙门,掌管着长安半城的治安。谁敢在长安城中闹事,谁就是朝廷作对。难道本将军尽忠职守,维护治安,也需要跟罗掌柜报备不成?”
“叮~~”
一声龙吟,苏定方横刀出鞘,气势万千遥指罗四海,厉喝道:“难道罗掌柜比圣上还要大吗?”
咣当~
罗四海被苏定方猛然暴喝,心神摇曳,手中棍棒脱落,掉在地上。
要死啊,苏定方这话是在给他栽赃陷害扣帽子。
当即仓促解释道:“苏将军莫要误会,罗某不是那个意思,罗某是说……”
“无需解释!”
苏定方翻脸无情,冲着手下士卒们喊道:“儿郎们,今天只要有人在长乐坊外闹事,格……杀……勿……论!!!”
“喏!!!”
几百虎贲,高举戈矛,气势如虹。
霎时,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了长乐坊口四周……
苏定方镇住了场面之后,语气又陡然转柔,轻声说道:“罗掌柜,苏某自打接管卫府衙门以来,从未率军踏入长乐坊中,已经给够了你家主子的面子。如果你今日敢在长乐坊外闹事,哼……”
苏定方心中也是忌惮江夏王李道宗,随即讲出了这句话,照拂了李道宗的面子。
目的就是让李道宗知道,他这么做也实属无奈,完全是圣命在身,身不由己。
罗四海现在满脑子都是晕乎乎的,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傻地率着几百号帮闲打手,愣在了当场不知如何自处。
……
……
混在人群中的郭业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偷摸打量了几眼苏定方,暗笑道,苏大哥是越发地成熟了,脑筋转得真够快啊,让罗四海这孙子吃了个哑巴亏。到时候就算江夏王李道宗对苏大哥心生不满,也无从下手找他麻烦。
因为苏定方面子里子都已经给足了江夏王,如果江夏王还要找麻烦,那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戏看到这个份儿上,郭业觉着也差不多了。
旋即,他招呼了下魏叔玉、杜荷两人,低声说道:“走,去东市!”
两人看着罗四海吃瘪,甚是解气,觉着还未看够。听闻郭业要中途退场,不解问道:“二哥,这好戏还没看够哩,咋说走就走呢?”
郭业笑道:“走吧,再看下去也啥味儿了。这边落幕,东市那边的好戏才刚刚上演呢……”
说着,左右拉扯着两人的胳膊,强行挤出了人群之中,朝着东市的方向,徐徐赶去。
第442章 东市响应
郭业三人全凭足下一双脚力赶到东市,已然是黄昏将尽,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正常时辰。
不过待得他们进入东市之后,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便是东市中,无论是酒肆和饭肆外头,还是消遣娱乐的茶肆门口,都聚集扎堆着各式人群。
这些人中有前来吃饭的食客,又呼朋唤友共聚一醉的酒友,更有在东市之中做生意的买卖人,嘈嘈嚷嚷,骂骂咧咧,不少有更是口出秽言,貌似群情愤慨,心生不平一般。
郭业三人走马观花东市中,穿了几条街巷,都或多或少存在着这个现象。
以至于东市中的酒肆饭肆与茶肆处处,都是熙熙攘攘,拥挤万分。
跟在郭业身后的魏叔玉和杜荷两人,随着郭二哥东游西荡,一时间搞不懂东市今天是怎么了。
魏叔玉赶忙问道:“二哥,真是邪了门儿!你说这些饭肆酒肆茶肆都是打开门做生意,怎么看情形好像是要将门口这些客人拒之门外,不让进去呢?”
杜荷也是迷糊问道:“可不,真是奇了怪了。人家真金白银进去花销,还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而且还不是一家,貌似整个东市的酒肆饭肆和茶肆,都如此这般。见鬼了!”
郭业莞尔一笑,随手指了一间饭肆的门口,提醒道:“你们俩真是个睁眼瞎啊,没看到人家饭肆门口挂着牌子吗?自个儿凑过去看看,到底写着啥。”
两人经郭业这么一提醒,立马细瞅了过去,只见饭肆门口悬挂着一副长条形的木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赌坊造孽,害人不浅。本店响应号召,概不招待赌徒赌棍。”
我了个去,两人看罢足足吃了一惊,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转头看向郭业,好像要从郭业口中得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似的。
郭业抿嘴微笑,又指了旁边的一家茶肆……
又是一块长条木板高悬而起,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赌客止步!”
魏叔玉、杜荷两人眼神惊惧地彼此对望一眼,又在附近几家酒肆饭肆和茶肆寻摸了一遍……
“赌坊常客,恕不招待!”
“品茶高雅,赌乃腌臢。高雅与腌臢岂能混为一谈?”
“本酒肆不赚赌徒脏银,请绕道!”
“止步止步请止步,本店……”
天啊!
两人的眼睛都快被亮瞎了,任何一家酒肆饭肆和茶肆都挂着一块长条形的木板,上面的标语五花八门,什么话都有。
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便是凡沾赌之人,拒绝入内。
两人都是脑筋活泛之人,立马猜出了东市这一幕绝对跟长乐坊口之事如出一辙,肯定也是出自郭二哥的手笔。
但是两人实在不敢相信,郭二哥能让整个东市的酒肆茶肆和饭肆都听他号令?而且明显是看着亏本做买卖的听他号令?
偌大一个东市,乃是与西市一样,乃是长安两大贸易集散之地,店铺集市达数万家。
里头光饭肆茶肆酒肆,就多达近千家。
郭二哥的能量,居然能够强大若斯?
看着两人一副半夜撞见鬼的模样,郭业笑道:“瞎琢磨什么呢?让东市近千家酒肆饭肆和茶肆为我所用,我还真没这么大的能耐!”
魏叔玉惊疑问道:“那这个纯属偶然,碰巧之事?”
郭业摇头笑道:“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碰巧的事情?莫要忘了,这东市中近半的产业和铺子,都归一家所有。它们的主人姓梁!”
旁边的杜荷一听姓梁,立马诧异喊道:“莫非是号称长安首富,富可敌国,专产宫廷御酒的梁百万梁家?”
郭业点头,呼了一声然也。
这时魏叔玉才幡然醒悟,叫道:“我明白了,难怪二哥刚才让遗爱跑一趟东市,找梁二公子。莫非这位梁二公子就是梁百万家的公子?”
郭业白了他一眼,哼道:“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猜出来?”
“嘿嘿。”魏叔玉挠挠头,干笑道,“二哥莫要见笑,这梁家梁百万,包括这位梁二公子,咱们弟兄都只是听说而已,还真见过面。更别提有什么交集了。”
郭业闻言,想想也是,书学班这群官二代,跟梁叔宇这种实干型的富二代,还真不是一个圈里混得。
也许有可能彼此听说过,但是要说交集,还真够呛。
魏叔玉、杜荷二人从郭业的神情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梁二公子真是梁百万家的公子。
霎时,
两人脸上的神色又五花八门起来,变幻到了最后,殊途同归,两人的眼神彼此又交流上了。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兴奋。
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那便是郭二哥既然能让梁二公子配合他,让东市近千家酒肆饭肆和茶肆做出响应,宁可亏本做买卖也要响应二哥的举动。
那两人的交情肯定是莫逆之交了。
乖乖,梁家在他们眼中不仅代表着长安首富,还代表着今后混在郭二哥身边,肯定有花不完的银子啊。
真没想到,郭二哥这条大腿,如此的肥硕啊!
就在两人心中兴奋至极,感慨万分之余,突然迎面跑来一个人,冲着他们挥手致意打着招呼。
赫然正是早早被郭业差遣到东市的房遗爱。
这小子一来到郭业跟前,就雀跃叫道:“二哥,我已经通禀梁二公子了,乖乖,这梁二公子好大的排场呢。比我爹他们上朝还要讲究。”
郭业置之一笑,问道:“不错,干得好。二公子如今身在何处?”
“哦,对!”
房遗爱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讪笑道:“瞧我这狗记性,二公子让我来找二哥,说是在刚才那家胡姬酒肆等您,说是有话要跟你说说……”
刚才那家胡姬酒肆?
郭业知道,就是进来东市后左手第一家胡姬酒肆。
想罢,他让房遗爱前面领路,带着魏叔玉两人朝着东市口的胡姬酒肆走去。
入了胡姬酒肆中,魏叔玉和杜荷两人立马被门口负责迎客的胡姬给勾了魂过去,风骚入骨的胡姬正是这两人的菜。
郭业笑了笑,让他们三人自个儿逗弄这群骚娘们,而他自己则是大步入了酒肆。